网络直播自杀 网友如何干预

    北京回龙观医院北京心理危机研究与干预中心心理咨询师 徐东

    四川19岁男子曾某11月30日在微博直播自杀过程，令很多人吃惊。警方接网友报警后找到他，不幸的是这个年轻的生命最终还是没能被抢救回来。

    随着网络的普及，人们以前难以预料的“网络直播自杀”现象开始出现且并非个例。自杀者为何会在网络中直播其自杀行为？遇到这种情况，我们该怎么办？

    救助信号太迟太急

    “今天是11月30号，这么早不知道医院和超市营业了没，我冷静地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离开，不用劝我了，希望到时候不会有太多的痛苦吧，我也很遗憾自己做了这种决定，可是我真的无法再继续下去了，另一个世界应该没有那么多的痛苦和无奈吧。”

    11月30日上午7点48分，19岁的曾某在微博留下的这一段话，引来众多网友关注。他在微博上直播自杀4小时，一共发出数十条微博，整个过程中，善意的网友想尽办法寻找他的位置，遗憾的是曾某最终没能被抢救回来。网络在给人带来便捷、快速的同时，也给劝阻直播自杀者带来了困难：

    1、“网络直播自杀”作为一种求助信号，为发现、抢救自杀者提供了可能，然而，就干预自杀角度看，这种信号来的太迟、太急。

    发现自杀线索，积极开展工作是救助自杀者、防范自杀危险的前提。然而，“网络直播自杀”却与人们通常认识的自杀风险因素、预警信号诸如抑郁、伤害史、口头流露厌世等意念或姿态明显不同。这些预警信号或线索也许使人们有足够的时间开展工作，避免自杀行为的发生，而“网络直播自杀”多已形成自杀行为结果，有的自杀者直到处于生命崩溃边缘或已经采取危及生命的自损行为时才发出“求助信号”，有的采用暴力自杀、延迟直播、拉黑亲友等行为，使发现与抢救延误。

    现代人心理压力大，人们应关注自己的感受与心理健康，学会识别伤害风险预警，有风险尽早接纳心理服务。

    2、“网络直播自杀”正在进行，留给人们的是与生命消失进程进行的赛跑。

    寻找、发现、抢救自杀者等应急救助，需要人们短时间做大量的工作，而死亡威胁又如此急迫，一旦延误救治，“网络直播自杀”者就会无助死亡。人们遇到问题时有诸多求助方式，通过“网络直播自杀”被他人知晓并非能够保证救助成功，因为网络直播行为本身留给人们抢救与服务的时间太少了、太急了。

    3、发现或抢救“网络直播自杀”者的过程有很大的不确定性，影响因素很多，直接关系到生命的救助。

    如果“网络直播”后无人报案、报案后很难确定位置，如果实施的自我伤害行为很重或伤害时间很长、通信信号与交通不畅，等等，这些对“网络直播自杀”者意味着什么，想必人人都明白。“网络直播自杀”提升了救助机会，而这种机会是建立在生命受到严重威胁基础上的，甚至最终付出生命的代价，因此，提升救助机会需另辟他径，除非“网络直播自杀”者决意死亡。

    围观网友该如何做

    曾某选择的是吃药、点炭等相对缓慢的自杀方式，在网友的劝阻下，他曾经有过“我睡觉去了”、“还不想死”等念头。但遗憾的是，有的网友认为他是“作秀”，对其嘲讽，有人甚至说“你必须死”、“到底死了没有”、“赶紧死”。

    自杀是有结束生命意愿的自我损害行为。就自杀发展或程度而言，自杀现象可初步分为自杀意念或想法、严重自杀企图、实施自杀行为三个阶段。

    通过微博、博客、微信、视频等进行网络直播的自杀者，目的可能有所不同；自杀现象不同阶段的内容，对受众的影响程度也轻重不一，这在一定程度上也决定着人们的应对方式。如果打开电脑、手机，发现有人正在通过网络直播自杀行为，你会怎么办？哪些是需要做的，哪些是不应做的？

    冷静对待。如果你觉得应该也有自信为“网络直播自杀”者做点什么，一定要冷静，判断“网络直播自杀”者所处的危险状态。如果意识到自杀者处于严重蓄意自杀或正在伤害、实施自杀，最大的帮助可能就是报警或通知自杀者亲友。借助警察来整合人力、网络技术力量，能更好搜寻、救助自杀者。

    少语慎言、不评论。如果你想试图安慰、引导“网络直播自杀”者走出困境，要仔细斟酌、少语慎言，多些温情或感化，尽量维持自杀者情绪稳定、不暴躁。如果自杀者总在网络中表露出一种自杀姿态或想法，想办法诱导他们寻求专业帮助，这是原则。自杀者处于危险边缘，如做自杀准备、处于山崖边等，引导自杀者远离、脱离自杀环境或避免自杀方法的方便可得为当务之急。一般来讲，“网络直播自杀”者的状况通常很糟糕，很不稳定，当务之急是寻找、发现、抢救自杀者。

    杜绝讥讽、起哄。看到有人即将自杀或发现“网络直播自杀”时，没有任何恻隐、怜惜生命之心，面对危险困境的自杀者采取冷嘲热讽、围观起哄、妄加评论，这些态度或做法必须坚决杜绝，它们往往在某种程度上促成悲剧的发生。

    保持平静。看到有人“网络直播自杀”，如果你有不舒服、紧张、不安的感受，可回避、不浏览、不围观，避免持续刺激或紧张，使自己平静下来。负性体验重、对接触到的情景画面过于恐慌、原来心理素质就较弱的人，更要注意自己的心理维护。

    情景创伤处理。“网络直播自杀”行为或过程作为一种刺激事件，对受众、网民心理会带来影响。目睹或浏览了“网络直播自杀”后心理卷入过多，画面情景总在出现，导致失眠、紧张、害怕，如果长时间难以恢复，就需要得到专业人员的心理疏导。

    直播自杀者的心理线索

    生的留恋：写下《世界如此险恶，你要内心强大》的青年学者石勇曾分析过直播自杀现象，指出一心求死的人，已经对这个世界无话可说，既不希望有人看到，也不想看到别人了。所以，一个人直播自杀，说明他即使求死的程度很强烈，仍然想和这个世界打交道，仍有生的留恋。有人认为直播自杀的人，下意识中还是期盼为自己谋求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寻求帮助：有学者认为，真正自杀意念很强的人，一般很少暴露自己的决定，而这类“网络直播自杀”或公开自己自杀行为的人，往往是内心充满了矛盾，有巨大的压力、苦闷、烦恼，也有希望被关注、被帮助的心理。有人甚至认为，直播自杀，其实是在向外界求救。

    今年7月份，一年轻女性发帖称自己正准备在一家酒店自杀，并发出详细的图文描述，气氛令人紧张、震惊。警方和其家属找到她时，虽然这名女性上肢带有血迹、疲惫不堪，好在生命无碍。另一90后女孩因情感问题，超剂量服用多种药物，并用微信视频将整个过程传送，好友发现后与女孩家长一起送其去医院，使她逃离了死亡威胁。发帖、暴露自己的情况，使上述两位得到救助。

    人格异常特点：有些直播自杀者并非真的追求死亡，而是因为个性特征、人格特点使然。如具有自恋型、表演型、边缘型人格等特点的人，遇事容易采取极端方式，不计后果，最后导致失控、出现严重危险。还有的人会通过自残、自虐获得快感，仪式化、操纵化强，更易在网上传播其行为。

    宣泄与负性体验：有的自杀者通过网络直播澄清责任，或者通过网络直播扩大影响，用这样一种方式惩罚他人；有的自杀者明显处于抑郁或混乱状态，否认自己生存的意义，难以找到生存的理由，陷入强烈的“死亡怪圈”中，并通过直播证明自己义无反顾的决心；有的缺乏亲情者，似乎把“网络直播自杀”看作是交代后事、留下遗书的一种仪式。

    其它心理：不排除极个别人尤其是那些只通过文字暴露自杀想法，其实与自杀行为不搭界的人有开玩笑、恶作剧、赢得关注的可能。这种做法有可能影响社会善良的持续，影响人们对自杀线索暴露者的关注。然而，相对于涉及生命的自杀行为而言，信其有是第一位的。  

    延伸阅读

    读懂“自杀信号”

    “网络直播自杀”，使生命面临终结的边缘与危险。读懂言语、行为上暴露的“自杀信号”，可尽早加以应对。

    1.说“我想死”、“我不想活了”这样的消极语言。

    2.谈论与自杀有关的事。

    3.谈论自杀的计划，如自杀的方法、时间和地点等。

    4.流露出无助或绝望的心情。

    5.突然与亲友告别。

    6.言谈、行为表现明显异常。

    7.情绪抑郁表现明显。

    8.将珍贵的东西送人。

    9.安排后事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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