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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飞往北美的旅途上，我遇见一个乘务员。她温柔地对我说：“我认识你，你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说。” 我一面谢她，一面说不用，心里想说而没说的话是：短短9个小时的航程，我能有什么需要？根据经验，坐远程飞机就该睡一个饱觉，然后离开这个飞行器。两袖一拂，不带半片云彩。 过了半小时，她再次来到我身边。“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不要客气喔！”我再度谢她，她的殷勤，其实就是她赠给我的最佳礼物了。 她忽然眼睛一亮，“我给你端一点‘前面的水果’来！”我一愣，前面的水果？水果还分前面后面吗？ 大概过了5秒，我忽然想明白了，前面的水果就是指头等舱的水果，而我坐的是经济舱。我们吃的是“后面的水果”。 果然，水果来了。我很好奇，。“前面的人”吃些什么，什么才算高贵水果？所有的水果，对我而言都是高贵华美的，番石榴、菠萝、榴莲、西瓜、梨子、苹果、草莓或山径上的野西红柿，谁才是第一名？ 她端来的水果有四色，西瓜、橘色蜜瓜、翠玉色蜜瓜和紫葡萄，而刚吃过的“后面的水果”是西瓜、翠玉色蜜瓜和番石榴。这其间，真有贵贱之分、优劣之判吗？如果问上帝，我看他也未必知道哪些水果是他的精心杰作，哪些是他的草草之笔？ 曾经在南台湾的白河雨后，和友人一起捡拾熟极落地的芒果，那滋味何等强烈浓郁。那时刻，恍然以为自己是一只山中猕猴，跳踉自适。曾在旧金山的朋友家中，和不怕人的雀鸟抢拾树上的无花果。又曾在山东胶南的农家，听当地人的指示，把柿子戳一个小洞，然后把甜软的柿肉像吸啜果汁一样塞塞率率地吸干，最后只剩下一片薄膜……水果哪有高级低级之别？只要新鲜，个个都是精的，就算是捡食小鸟啄剩的半个桃子，也是好的。 那天，我吃了“后面的水果”，又吃了“前面的水果”，忽然明白，许多我在这世上不曾拥有的东西，例如远方某处绝美的风景，或银幕上某个令人心仪的美男子，或因某种机缘而能自幼就拥有的高尚学识或艺能，其实也不过尔尔。身为“三饱一倒”的生物，又坐在一架“朝发夕至”的旅行器上，攫取掠夺，真有其必要吗？ （刘名远摘自《快乐老人报》2014年6月5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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