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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写中的温情

 隨风飘逝 2015-01-23

书写中的温情

2015-01-23 中国书法报
中国书法报

编者按

“手札”,又名尺牍、书札、缄札等,是古人沟通信息、交流情感的亲笔信函。虽然在初创时无意为书法“作品”,但因事因情而书写的手札,大多是率意的,没有修饰的,透过手札,我们可以了解书者的修养、才情、风度等等。手札作为一种最实用和常用的东西,人们对它的熟悉程度以及它在日常生活中的作用所给予作者的亲切感觉,是其它任何一种书法形式所无法替代的……


书写中的温情
关于手札书法及艺术与生活的断想


毋庸置疑,在当下,我们所谓的手札书法,作为书法创作的一个特殊门类,它已渐至走出了古代文人的视野。那种晴窗下的幽趣、“体道”式的哲思,以及疏密行走中一脉天然的境界,对于今日的书法家而言已是一个久远而优雅的梦,它只是偶尔会在阅读的瞬间以及个人虚拟的情境里再现,但它毕竟依稀,在悬隔着千百年的云影波光里,总是显得似是而非,甚至捉襟见肘……


这或许就是手札书法在当代的境况和遭遇。


就形式而言,传统,怀旧中的顾盼;艺术,前瞻中的徘徊。和所有古典艺术的情形一样,这样的问题,宿命一般萦绕在当下书法家的创造与探索中。



当然,我们一定找不出一个最佳的答案。其实,不仅是对于手札书法而言,包括那些从我们身边渐行渐远的一切,皆是如此。但是,我们却可以沿着一些明确的标识与时代的镜像为线索,展开一次随想式的精神漫步,这对于手札书法艺术的审美与人文阐释,或许有一些意料之外的裨益。


1、我与手札书法的第一次邂逅


大约是六七岁的时候,是母亲以我的口气写好了第一封信稿,再由我亲自抄临下来,寄给外地的亲友。至今,我还清晰地记得,开头都是“XX您好:见信如面!”,接着便是谈我们这儿的气候,比如“春暖花开”、“寒风凛冽”呀,再下面就是寻问对方的情况,如“身体好吗”,若是乡下的亲朋会加上“收成”一类的话题。现在想来,这样的信函,大都没有实在的事情,是彼此间的问讯与寒暄。在一个相互的等待与关切中,加深感情,融洽关系。这是书信与手札一如既往的意义所在。



但那时对我而言,我几乎不知抄写的内容是啥,但会很在意字迹的工整与美观。母亲更会指指点点地说,这撇长了,那横短了的,久而久之,我竟对写信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有时甚至自己虚拟一个对方,按照那时的套路:称谓、问询、客气、决心、期望,最后是那时必须的结尾:此致革命的敬礼,云云。现在才知道,那时我对写信形式的兴趣,远远超过它的内容。因为每次亲人回信,总是夸奖我的字写得好、又进步了等等,看到这些,我会暗自高兴好些天,别人提起时,心里总是暖暖的!以至于还经常问母亲,还啥时候写信?


是啊!有时我在想,这不正是书法对我最初的眷顾吗!在后来的岁月中,我对书法的热忱与激情,正是那个在懵懂中写信少年的一段梦想的延续。从模糊到具体,从形式到内容,再从内容到形式……这是书信、或叫手札书法对我人生第一次诗意与美好的馈赠。


2、书法之别调


确切地说,手札书法在当下之于书法创作的意义,仅是就形式而言。因为,在互联网普及、信息四通八达得可以“一触即发”的今天,仍能保持以纸质书写及载记日常的人愈加稀少。传统意义上的手札书法,包括信函、日记、文案已作为一种历史风物的遗存保留在字帖或文献中,并成为一种唤起怀旧情绪或重温古典生活的催发剂。当代的书法家们,总是在创造激情匮乏的时候,偶尔借鉴它形式的意蕴,来完成或实现一种特殊情绪的表达。或者准确地说是虚拟一种特殊的情境,再藉这一传统的形式来书写个人的精神祈尚与审美意愿。这样的过程,虽说仍保持着手札书法的一些因素,但它作为一种刻意与功利的艺术创造行为,其动机又是与传统手札书法相背离的。这也是一切古典艺术在当下所同处的一个普遍的境遇。




手札书法,是对古人信函、札记、文案等在内的一种特殊文本的通称,也是古代书法遗存中最为常见的形式。它最为重要的特征是尺幅小,笺信与尺牍的规制,决定了它的一些范式。当然也决定了它的书写风格与气质。


其次,应当是文学在其中的突显。


空间的悬隔,海天的阻碍,一纸飞鸿,可以缩短从心灵到心灵的距离。怀思想见,临窗濡墨,深情与敬意、乡思与乡愁,尽发于毫端,颜之推所谓的“尺牍书疏,千里面目”的江南谣谚,正是这样其中的境界。


其实,这“尺牍书疏”间的真趣,不是在笔墨的枝蔓中,而是在心之“面目”的呈现里。


在此,文学与诗思在完成了情感的传递后,又客观地赋予了书写以人性的光辉,在精神的光亮与线质的变幻中,所谓的内容与形式相互表里,日常中的诗意,诗意中的日常,在小小的纸片上共同构架出一种美妙的意象。


这是手札书法的前世与今生。离开了诗意与文学的支撑,那种虚拟的形式,只能映入眼帘,却走不进心灵。这是手札书法作为一种艺术形式在创造中的重要命题。


3、尺牍间的那些事


过去人常说,字是一个人的门面。所以不少人为这个“门面”而开始学书法。其实,书如其人,岂止是门面。更如其志、如其心……。这一点更加能从寄怀与即兴的书信中表达出来。


初学书法的那会儿,就开始尝试以毛笔写信札。每到一处的书画店都购买、收集一些信笺纸,有竖格的、红框的、带名头的、暗线的。回来便总制造机会去写信给人,其动机还是与儿时差不多,喜欢墨色在朱丝栏上的那种感觉,其次还有一种虚荣的动机,让别人知道自己会写字。然而,那时基本功较差,在信笺上写小楷及小字如同初学滑冰,站立尚不稳,即使能走几步,也是连滚带爬的样子。当时甭说字写不好,甚至连基本的格式(抬头)都不大懂。倒是我这种“无知者无畏”的精神和盲目的自信才莫名地走到了今天。汗颜之余,更感激那些曾在我懵懂的岁月中给予我抬爱和谬赏的先辈和师友。他们有的已离世,有的契阔有年。但每当再次捧读他们信札的时刻,那些灿烂的迹象,仍在字里行间中散发着无尽的光芒。沿着这个方向,我的心灵与身体,连同书法上的修养,都在渐至的成长与进步。




但对于手札书法,直到这几年,我才知道,由于它特殊的功用与传统式样,在古人那里是要单独进行训练的。所谓钟繇擅三体书,即铭石书、章程书、行狎书。这所谓的“行狎书”,其功用是“相闻者也”(见羊欣《采古来能书人名》),“相闻”便是交流信息,正是“尺牍书疏”之功用。所以,很多颇有影响的书家其书写的手札却不尽如人意,其原因正在于此。


概括说来,手札书法从所谓的帖学中走来则更加适宜和便捷。因为历史上有很多帖学的名作,本身便是手札与尺牍。长期临写和学习他们,会感受到尺牍、手札间内在的气息与章法布白。此外,帖学流传有绪,传统更多地赋予它以含蓄、中道的审美特质。这种特质所带给人们的是平和、恬淡的雅逸心象。晤对与观摹中,会养成一种与之相契合的艺术人格与气质,这也是手札书法创作中书写者必要的修养和字外之功。


总之,对于当下手札书法的创作而言,无论是对传统形式的借鉴,还是文化意义上的回归,它所表达的都将是一种小中见大的气象、笔短意长的情怀,它体现在精练的用笔间,同时,更体现在或从容、或自在的轻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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