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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品男人周公瑾

 王哪儿蹽儿啊 2015-01-25

倘老天爷开恩,再增周瑜十年阳寿,整个汉末历史的走向都会有所不同,天下三分也可能无从说起。


周泽雄/文


周瑜(字公瑾)是极品男人。他唯一的短板是寿命,寿命决于天意,非人力可致,而在人力可为之境,周瑜全方位做到了极致。倘老天爷开恩,再增周瑜十年阳寿,整个汉末历史的走向都会有所不同,天下三分也可能无从说起。



周瑜容貌大有可观,高大、壮美、洋溢着阳刚性感。典故“曲有误,周郎顾”,其实包含两层意思,第一层是强调周瑜出众的音乐素养,他端坐聆乐时,只要听出异样,就会转过身,在众多乐女中一下看出那个弹错弦的人,就像指挥家一下听出某个小提琴手拉错了音。第二层意思是说,有些企慕周瑜的乐女,为求周郎返身一瞥,常故意弹错。唐代诗人李端的小诗《听筝》,描绘了这幕风雅小景:“鸣筝金粟柱,素手玉房前。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古代妇女(尤以江东为最)素来不以情感主动、表达奔放著称,乐女频使此招,想必只有一个原因:俊美周郎,是一种不可抗力。


诚然,相貌无所谓伟大,再非凡的仪表也不会成就男子英名。可以肯定,周瑜仪容顶多有益于娇妻小乔,而与周瑜的事业无关。然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八百年后的大诗人苏轼在“遥想公瑾当年”时,也忍不住先从“小乔初嫁了”说起。小乔与大乔,是当年名满天下的一对姐妹花,周瑜的铁哥们儿兼主公孙策娶了大乔,周瑜娶了小乔,一时风雅无双。


出众的音乐修养不同于天生蛮力,虽离不开天赋,更多地取决于环境。欲练就“曲有误,周郎顾”的绝技,必赖良好教养和相当的聆乐经验。的确,周瑜非苦寒出身,他隶属一个士族大家,堂祖父周景、堂叔周忠,均曾官居太尉,父亲周异亦曾任洛阳令。孙坚早年讨伐董卓时,周瑜曾让出自家一处宅院供孙家居住;孙策举兵时,周瑜亦率自家部曲相迎。可见,周瑜家族提供的封建贵族式教育,给了他极大熏陶,并最终让他成长为一代儒将。


“儒将”是个美妙概念,也是个古典概念。按“儒者以六艺为法”,六艺即“礼、乐、射、御、书、数”,一望可知,其中并无文武壁垒,文武双修乃古典贵族教育的当然内涵。欧洲中世纪骑士也有所谓“六艺”,除箭术、骑术、游泳、狩猎外,还需研习棋艺和吟诗,同样含有文武双修的要求,至于古希腊、古罗马名将,几乎个个擅长演说,精于法律,娴于著述。职业军人乃近现代的产物,古人断然不至如此乏味。不过,儒将之“儒”并不以学术或文学成就为重,除赫赫战功外,还注重一种内在光华,周瑜虽无文章、书法传世,人们仍然依据他“谈笑间墙橹灰飞烟灭”的超凡气度和绝世战功,确认其儒将身份。周瑜的继任者陆逊亦无作品传世(他的孙子陆机倒是一代文章大家,著有《文赋》),《三国演义》仍以一回“书生拜大将”的文字,浓墨重彩地渲染了陆逊的“儒将”特质。


归根结底,儒将地位决于战功。若依历代民众的熟悉度来排名,赤壁之战堪称古今第一战,“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周瑜是这场战争的指挥者,正如孙权是后勤保障者,鲁肃和诸葛亮是间接推动者,黄盖是马前卒,曹操则不幸地沦为周瑜声名的成全者。为了解周瑜,须从赤壁入手。名将期待沙场,沙场成就名将,乃不易之理。



人所共知的赤壁之战,其实是一场被误解最深的战役。误解来自两方面:一,曹操一封虚张声势的信;二,后人罗贯中的大师级虚构,笃信《三国演义》的读者,甚至会把功劳归于诸葛亮。赤壁功归周瑜,在罗贯中之前并无疑义,最雄辩的理由来自对手曹操。谁是赢家,输家说了算,曹操日后在一封写给孙权的信里,虽执意逞辩,仍以一句“横使周瑜成名”的断语,确认了周郎的赢家地位。


严格地说,苏轼“三国周郎赤壁”的说法有误,因赤壁之战发生时,魏蜀吴三国压根不存在,无论曹操还是孙权、周瑜、刘备,身份都是汉朝大官,他们都效忠于汉朝皇帝,至少口头上如此。理解这一点,就能界定赤壁之战的性质:它不是一场国与国之间的侵略战争,不是一场诸侯间的兼并战争,若强调战争的正当性,该正当性不在孙权、周瑜一边,反而更多地倾向曹操。战争的关键词是统一还是分裂,代表汉朝皇帝出战的曹操志在统一,意欲割据江东的孙权志在分裂,遂有此一战。换句话说,倘若孙权毫无裂土自立的行为,曹操师出无名,赤壁之战就不会发生,正如曹操不会无故向忠于汉朝的益州牧刘璋进攻一样。


依照当时的统治规则,拥有军队的地方诸侯有义务消除皇上顾虑,方法是“遣子入侍”。这类方法曾盛行于古代世界,古罗马人也曾借助该法求得帝国的安稳,日后造成罗马帝国极大动荡的匈奴人阿提拉,早年曾作为人质在罗马求学。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后,即要求马嵩(马超的父亲)“遣子入侍”,以确保皇上无忧。然而,当曹操借皇帝旨意要求孙权依惯例“遣子入朝随驾”时,孙权拒绝了。这份拒绝可以解读成图谋不轨、“闹独立”的信号。那么,谁在怂恿孙权呢?是周瑜。


周瑜与孙策的关系,友谊多于上下级因素,两人年岁相若,周瑜以兄礼敬待孙策,以自家部曲协助孙策。孙策死后,周瑜又以无懈可击的礼仪,尊重并效命小自己十来岁的孙权。孙权与周瑜得以建立双重关系:孙权既是周瑜的主公,又以兄礼敬重周瑜。在权力场上,这类涉及多重伦理的关系极易引发矛盾,周瑜却做得相当漂亮,既敢于担当,又全无僭越。在古人极为看重的友道和臣道两方面,皆堪称楷模。


周瑜具有强烈的效忠精神,但其效忠对象不是皇室,而是江东孙氏。周瑜和袁绍一样,不认为风雨飘摇的汉代江山值得挽救;周瑜和袁术一样,将朝廷之摇摇欲坠视为江山易姓、改朝换代的大好机缘。与袁术的区别仅在于,周瑜并无自立皇上的野心,他只想尽心尽力地辅佐孙权。当年,周瑜劝好友鲁肃投奔孙权,即以“汉室不可复兴”作为大势研判的前提,又结合所谓“先哲秘论”,断言“承运代刘氏者,必兴于东南,推步事势,当其历数,结构帝基,以协天符,是烈士攀龙附凤驰骛之秋”,赤裸裸地表达了推翻汉朝,靠孙权“结构帝基”的“打天下”计划。在周瑜、鲁肃成为孙权左膀右臂之后,孙权久蓄于心的帝王梦想,被点燃了。实际上,周瑜在赤壁战前声称“操名为汉相,实为汉贼”时,曹操并无推翻汉朝的居心,由于别路豪强已被曹操一一剿灭,仓皇逃亡中的刘备尚无暇遐想自己的政治前途,当时真正觊觎皇位的,恰是孙权自己,周瑜只是用所谓“恶人先告状”的法子,丑化曹操,同时实施自己的战争动员而已。


所以,在孙权、周瑜、鲁肃三人结成秘而不宣的“结构帝基”同盟之后,孙权就将自己放在与曹操必有一战的位置上。就此而论,赤壁之战的初因来自孙权的异心,远因来自周瑜的志向和才能。孙权敢萌异心,端赖周公瑾。没有周瑜辅佐,孙权的帝王梦,终究是南柯一梦。


对曹操,赤壁之战是一场准备欠充分的战役。之前曹操挥师南下,初衷只是收拾刘表余部,将刘表治下蠢蠢欲动的荆州,重新纳入朝廷版图。这项军事征伐进展顺利,以刘琮束手,荆州归降,刘备亡命为标志。当曹操顺手整编了刘表手下的庞大水军,从节省军事成本的角度考虑,他自然地把目光移向了孙权盘踞的江东。我们知道,作为帝国的实际统治者,曹操兵士分布于广大的国土边陲,曹操本人又历来反对扩充兵员(理由是“兵多意盛,与强敌争,倘更为祸始”),所以,他可资调配的兵员并不多。曹操在致孙权的劝降书里声称“今治水军八十万众,方与将军会猎于吴”,实质是一种战术性恐吓,冀希孙权未战先怯,放弃抵抗。作为一种策略,曹操的诈唬差点成功,孙权的江东小宫廷里一度沸腾着投降声浪,大量缺乏实战历练的江东老臣(以张昭为代表)都被曹操吓坏了,以为对抗曹操不啻以卵击石。若曹操幸而成功,这次诈唬将成为曹氏谋略的又一次经典表演。



曹操不曾料到周瑜的强势存在。周瑜冷冷一笑,不为所动。


周瑜不仅有坚定的意志,他还是明白人。之前随孙策转战江东,他积累了丰富的战争经验,对于双方将要交战的那片战场,没有人比周瑜了解得更多。周瑜不是一位走南闯北的征伐型将军,而是家园的护卫者,他一次不曾介入当时以北方为战场、以骑兵、步兵为战术核心的战役,他精于训练并指挥水军。周瑜是长江水战的行家,与他相比,无论曹操还是其手下将领,无一不是外行。对周瑜来说,只要确保战役在江面上展开并在江面上解决,曹操拥有的那支训练有素的北方军队,就将失去用武之地,不管人数是七八万还是八十万。


一个极度鲜明的对照是,当时的孙权小宫廷里,只有周瑜和鲁肃持战争立场。周瑜对当时形势的判断,迥异他人。诚然,诸葛亮的判断与周瑜相同,但立场不同。对诸葛亮来说,主公刘备已臻日暮途穷之境,唆使孙权联刘抗曹,对孙权是一场豪赌,对刘备则谈不上,缺乏赌本的刘备,顶多只是在孙权的牌桌上跟进几张小钱。若孙权获胜,刘备得以分享战果;若孙权失败,刘备损失有限,大不了继续南下逃亡。何况,刘备原已做好了远赴广西梧州,投奔苍梧太守吴巨的准备。地位决定立场,实力决定身价,拥有全部赌本且承担全部责任的周瑜,才是至关重要的。


后人注意到,周瑜从未对胜利抱有些许怀疑。通常,运气总是战争的组成部分,曹操在战胜乌丸、袁绍以后,都曾暗叫侥幸,但令人惊奇的是,无论战前还是战后,周瑜均未流露过类似的庆幸,他自始至终将胜利视为囊中之物。有人认为,若非黄盖诈降、东南风助力,周瑜难成其功,唐诗人杜枚“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的名句,就表达了这个见解。但周瑜并不认同,当他向孙权拍板时,他并不知道黄盖日后会献诈降之计,但他已然确信“操自送死”,认定“擒操,宜在今日”,且只需“请得精兵三万人,进驻夏口”,即可“保为将军(孙权)破之”。


罗贯中笔下的赤壁大战精彩绝伦,真实的赤壁之战怕是极为简单。由于曹操军营里突发疾疫,大量不惯南方水土的士兵接连倒下,故战事未开,曹操的有生力量已经大有折损。凭借有利的东南风,黄盖载满易燃物的诈降船靠近对岸的曹操水军,曹操的“蒙冲斗舰”着火了。在冷兵器时代,得到风神襄助的火势,极易演变成现代战争的骇人规模,再加曹军船只都用铁链绑在一起,遂呈“火烧连营”之势,损失立刻失控。曹操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伐吴无以为继,把心一横,主动烧掉了另外一些船,避免它们成为周瑜的战利品。然后,曹军撤退了。孙权、刘备的小股部队对曹军实施了追击,但作用有限,“华容道”云云,不过是小说家的笔墨噱头。曹操折损的,主要是原属刘表的水军,对于曹操以北方战事为重心的国家战略而言,那更像是身外之物,故损失不如预想的那么惨重。也许,比战略物资折损更重要的,是战略要地南郡的得而复失,以及曹操心气上的折损。终曹操一生,他再未兴起渡江伐吴之念。故经此一战,孙权的帝王梦,已具雏形。


和大多数帝王一样,孙权不是知恩图报的人,但他始终对周瑜存有感激。孙权拥有的江东基业,固然继承自英勇的父兄,然没有周瑜,这片基业将早早地向曹操交纳。


事后复盘,赤壁之战赢得简单,一把火而已,但确信本方必将获胜,则是一个极不简单的判断。据史书记载,周瑜分析了曹操的用兵四忌,他对孙权说:


请为将军筹之:今使北土已安,操无内忧,能旷日持久,来争疆场,又能与我校胜负于船楫乎?今北土既未平安,加马超、韩遂尚在关西,为操后患。且舍鞍马,仗舟楫,与吴越争衡,本非中国所长。又今盛寒,马无藁草,驱中国士众远涉江湖之间,不习水土,必生疾病。此数四者,用兵之患也,而操皆冒行之。


这些分析都很在理,但兵家胜负充满不可测因素,通常不取决于谁更能把话说得头头是道。以疾疫而论,它固然使北方士众“必生疾病”,却不能保证南方将士“必不生病”。实际上,当时中国疾疫流行,医圣张仲景即是周瑜同时代人,且生活在南方,正是目睹了当地大量疾疫,才促使他写下不朽经典《伤寒杂病论》。没有证据说明,生活在南方的士兵,会比北方士兵具有更多免疫力,东吴不少名将都曾死于疾疫,如吕蒙、甘宁、孙蛟、蒋钦等。周瑜本人日后突发疾病,一般说成箭疮复发,或许也与疾疫有关。有西方学者认为,中国人是在茶文化流行之后,才防止了很多肠道疾病,因饮茶带来了煮沸饮用水的好习惯。在周瑜所处时代,茶文化尚未盛行民间。


也许,周瑜最具实战价值的分析,是看出当时的“蒙冲斗舰”尚无力具备大规模渡江作战的能力。这个猜测可为如下事实所印证:赤壁战后,曹操及其后继者再无类似渡江作战计划,哪怕在魏吴实力对比出现更大悬殊之后,该计划也不再被采纳。日后西晋伐吴,所采方法是在长江上游造船屯兵,以战舰溯江而下、顺流而东的方式取得成功。两种方式牵涉到的环境因素及工程技术差异,笔者无力探讨,但差异显而易见。周瑜预睹先机,遂有此大捷。


赤壁之战形成了全新的帝国版图,孙权得以与曹操南北分峙,划江而治。就此,帝国的分裂格局再次形成。周瑜和诸葛亮一样,并不认为本方具备掀翻曹操的能力,在可见的将来,他只满足于替孙权打下半壁江山。在周瑜的设计里,素无“三国”构想,倘天假以年,他甚至会把诸葛亮计划中的“三国梦”扼杀在摇篮中。


周瑜另一过人之处在于,他早早看出刘备的枭雄本色。在周瑜看来,诸葛亮所谓“联刘抗曹”乃是刘备的一厢情愿,周瑜本人既不在乎刘备那点兵力,更对刘备的野心抱有警惕。他曾数次提醒孙权除掉刘备,顶不济也要对刘备实施软禁,通过将孙权妹妹嫁给刘备这种温柔方式,把刘备长期扣押在东吴。类似方法,郭嘉早先曾向曹操建议过,亦可见“英雄所见略同”。可惜,孙权也和曹操一样犯浑,使刘备再次得以蛟龙入海,猛虎归山。


作为天生的“大场面先生”,周瑜最厉害的一招棋,是觊觎西蜀。当时刘璋任益州牧,张鲁频频生事滋扰,而曹操新败,暂时不会对孙权兴兵,周瑜觑准了大好机缘,打算攻取益州,兼并张鲁,接援马超。此计若成,东吴的国土面积将大为扩充,人口将大为增加(人口是当时最重要的战略力量),东吴不仅获得与曹操长期抗衡的资本,一旦时移事易,曹操老去,北边中国的权力格局发生变化,东吴还可能实施战略反攻,北吞中国。那完全是另一个历史走向。这条计划绝非纸上谈兵,因为,实力弱于孙权的刘备,在诸葛亮建议下,日后差不多复制了这条进攻线路,建立了蜀汉政权。


然而,就在周瑜紧锣密鼓地筹划伐蜀时,一场突发疾病夺去了他的生命,年仅36岁。



在《三国演义》里,周瑜被描绘成诸葛亮的嫉妒者。将气度宽宏的周瑜写成小鸡肚肠,自是罗贯中的非凡创造,值得给予文学上的崇高敬意。但真相不可能如此,依照合乎情理的逻辑,两人的真实关系应该是这样的:诸葛亮首先感谢周瑜恰到好处地活着,其次庆幸周瑜恰到好处地死去。周瑜生龙活虎地出现在赤壁,才使刘备逃过一劫;周瑜壮志未酬地死去,才使刘备获得了宝贵的生存空间。周瑜不死,属于诸葛亮的伟大人生将如何展开呢?事实上,周瑜一死,孙权旋即放弃了攻占益州的计划,刘备也随之获得了自己的另类前程。不是孙权甘愿放弃,而是孙权找不到周瑜的继任者。不得不说,战乱时代,历史主要是个人创造的,它随个人之兴而兴,随个人之亡而亡。


死于盛年的周瑜,给孙权带来了无尽的失落和遗憾,给刘备带来了天赐转机,给后人带来了永恒谈资。撇开汉末乱局,单从“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的角度看,周瑜早逝不算坏事,对名将来说,寿终正寝总有点乏味,何况,那将意味着“周郎”变成“周翁”,这几乎等于西施变形为东施。记住周郎,等于铭记一段优雅的沙场英气,铭记一场帅到极致的指点江山。转瞬即逝的煌煌战功,造就绵绵无尽的人生嗟叹,生时有无限英勇,死时含无限缠绵,周郎无愧“极品男人”。


英雄是民族的缩影,一个民族铭记什么样的英雄,总能反衬该民族的若干特性。在罗贯中于元末明初撰写《三国演义》之前,诸葛亮与周瑜并非一道二选一的选择题,两人的联袂存在,共同丰富了我们民族的英雄长廊,洋溢于周瑜身上的诗性英雄特质,至少反映了汉唐人的英雄观。当罗贯中以一道虚构的周瑜遗言“既生瑜,何生亮”在两人中作出择一弃一的选择时,也就意味着诗性英雄的气质逐渐远去,巫师妖道大行其道,尽管,真实的诸葛亮绝非这样一个人。这种选择,折射出英雄理想的倒退,审美倾向的软化,精神内涵的剥落,并导致民族气质日趋阴郁。因为,说周公瑾气量褊狭,本来就和说诸葛亮智力平平一样离谱。昔东吴老将程普,仗着三朝元老身份,对周大都督不理不睬,搭足了架子,公瑾天性豁达,不念旧恶,遂重演了一出三国版的“将相和”,致使程普慨然有叹:“与周公瑾交,如饮醇醪,不饮自醉。”


极品男人不可得,唯其不可得,反而易遭俗世曲解、玷污。一个绝顶美妙的诗性英雄,日后竟沦为被世人笑尽的小鸡肚肠,事后盘点,嗤笑者一无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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