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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凯莉:张织云,人生的配角

 昵称cVZ45YVi 2015-03-06
   


几乎在所有的传记电影里,张织云都是别人的配角。即便在她自己的人生里,亦因为性格的缺陷,总是做出不太恰当的选择,但又无力主宰自己的命运,于是只好度过了不太得体的一生。

 

和所有乡下女孩一样,张织云有一个土气的原名,叫做张阿善。1904年,张阿善出生于广东番禺,她不太漂亮,家境也不好,3岁时失去母亲,幼年随着养母到上海谋生,中学还没读完就辍学了。本没有一手好牌,何况在当时的大都市里,女性立足更是艰难,这样平庸的女孩在上海的十里洋场漂泊,既没有资本,也没有关系,很难成就一番气候。

 

然而,称不上有野心的张织云却得到了命运的一时眷顾。1924年,顾肯夫、卜万仓等创办大中华影片公司,登报招考演员,虽有万余张女子照片,却无一看得上眼。恰好,野心勃勃的养母撺唆张织云参赛,而她的照片在开选前就被报馆取走了,在“失而复得”之后,导演觉得尤为珍贵,于是选中了她,让她参加了公司的演员培训。出演几部电影后,张织云又转到明星影片公司,主演了《空谷兰》等一系列电影,一时红得发紫。1926年,新世纪娱乐场举办电影博览会,张织云更是在体制很不健全的选举中,一举成为了中国第一位默片时代的电影皇后。

 

也正是这一种来得轻易的眷顾,加上本就愚笨,却又对浮华充满了不切实际的期许,终让从底层苦苦挣扎上来的张织云,在扑面而来的追捧中迷失了自我,渐渐陷入了不堪的境遇之中。正如那个时代的普通女人一样,即便是红极一时的名女人,张织云也不得不把命运最终寄托在男人身上。


在她快速枯萎的一生中,导演卜万仓是无法回避的名字。她和卜万仓识于微时,在张织云初涉演艺圈时,卜万仓还是一位摄影师。尽管据当时的报纸评论,张织云长得一般,唯一的优点是顺从、肯努力,但从现今留存的银幕形象来看,卜万仓的确运用灯光与特写,把她拍得很美,犹如一朵清丽脱俗的莲花。要知道,当时的默片完全依靠演员的肢体语言和样貌造型,可以说,卜万仓在张织云刚出道时,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在中国的人情社会里挣扎求存,应酬是难免的,何况张织云顶着“电影皇后”的桂冠,更是达官贵人在交际场合里最渴求的伴侣。很快,张织云成了富商巨贾的追逐对象,但她万没意识到,这一种对于女明星的“追逐”,和阔佬们对酒、雪茄的热爱,没什么两样。张织云很快沉醉其中,加上这时的卜万仓已跟不上她的步调,并且已失去利用价值了。

 

张织云很快和“茶业大王”唐季珊厮混在一起,唐季珊也是广东人,在乡下有家室,且他的发达依靠的正是老婆家的权势。但在繁华炙热之时,张织云哪里会往悲观里去想呢。他们在一起两年,最初的时候,出双入对、环游世界,也算有过一段甜蜜的时光。在这一段被包养的日子里,张织云疏于演戏,近乎过起了金丝雀的生活,她挥霍无度,穿着世面上最流行的从西方舶来的吊带天鹅绒连衣裙,袒露着由于养尊处优而显得有些肥硕的臂膀。张织云热爱皮草和珠宝,还染上了吸食水烟的恶习。

 

命运就在这时候露出了狰狞的面目。外面的世界已然起了变化,电影工业从默片转到有声电影,一代后浪逐前浪,胡蝶、阮玲玉开始成为炙手可热的新偶像,张织云这一批早期的默片明星被喜新厌旧的电影圈遗忘了。雪上加霜的是,唐季珊厌弃了张织云,移情别恋看上了阮玲玉。张织云当然闹过,她还去找了阮玲玉,就像一个无助的泼妇。唐季珊在一怒之下销毁了当初给张织云的契约,上写:唐季珊如果抛弃张织云,应赔偿张织云20万元。


纸醉金迷的日子结束了。张织云成了豪门弃妇,为了生计,只好重新出来拍戏,但她只会讲粤语,已经跟不上有声片的时代了,情感的打击,更是让她一蹶不振,常常一脸苦相地在片场抽水烟、继而失态大哭,报章上讽她为“年华老去的过气明星”。

 

她的心里当然是难过的,然而贫乏的精神世界又无法支撑起东山再起的野心。张织云习惯了奢靡的生活,很快花光了所有积蓄,更一度沦为妓女,后与地下党员张叔平结婚。但好景不长,20世纪50年代,张织云移居香港,常常为交不上房租发愁,最后竟不得不沿街乞讨。此时,中国的第一位电影皇后张织云,俨然已沦落为鲁迅笔下的祥林嫂了。1975年,张织云死于香港街头,没有人知道确切的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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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凯莉

【财经+时尚】跨界专栏作家,致力于财经时尚化、时尚专业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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