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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笺记趣

 haosunzhe 2015-03-27


作者简介:

水流云在,盛世收藏论坛“文房清玩、案供雅集”版块版主。

2005年注册为盛世收藏用户,累计在线时间1,211小时。



笺纸是晚清民国时期文人书案上的常用物品之一。所谓笺纸,就是写信、题诗用的信纸。时人出于美观及赏玩的目的,把笺纸染成红、黄、绿、粉等多种颜色,称作彩笺;又在笺纸上以木板水印的方式刷印出美轮美奂的彩色图案,称为花笺。



私人自制笺纸也是旧日文人雅事之一。俞曲园曾制“仿苍颉篇六十字一章”套红印笺纸;梁启超制有“饮冰集张迁碑字写陶句自制笺”、双钩张伯敦碑文“任公封事”笺、“饮冰室集张公方碑”文字笺、“饮冰室启示”笺、“饮冰室用笺”等多种专用笺纸;南社“创始三君子”之一的高天梅在上海九华堂定制过印有“万树梅花一草庐”字样和图案的笺纸。值得一提的是,高天梅之所以命名自己的书斋为“万树梅花一草庐”(亦别称“一树梅花一草庐”、“万树梅花绕一庐”),乃源于追念亡妻周红梅之故,颇令人唏嘘;刘半农自制的笺纸上印有“半农书翰”字样;丰子恺的自用笺上绘有一群小天使,令人爱不释手;周作人也有多种自制笺纸,如“苦茶庵”笺纸、“煅药庐笺”等。



除自制笺纸,一些文人还兴致盎然地自制专用信封。周作人在19321212日致弟子废名的一封信中,曾提到自制信封事,“新制一种信封,觉尚清疏,但只可自怡悦不堪持赠君耳。”如今,留存至今的老笺纸、老信封已成为深受收藏者青睐的宝贝。而昔日文人们的自制笺、封,以其留存甚微,更是被纸品收藏者奉若拱璧。



今岁夏日的一个上午,笔者在报国寺一小店内翻看一包老信封,无意间发现一枚印有淡灰色网纹、颇具日式风格的信封甚为别致:信封上面印有一束缀满心形花蕾的花束和一枚以白描手法绘出的枝叶,枝叶下方,印有“启明监制”四字隶书。这不是周作人的自制信封吗?再看下一枚信封,封面摹写的是“太康七年”晋砖文字,背面印有“闲步庵制”,显然,这也是一枚私人定制的自用信封。购归后,查找相关资料,才知道“闲步庵”乃周作人“四大弟子”之一沈启无(另三人是俞平伯、废名、江绍原)的书斋号。


早期出版人周黎庵在《周作人与〈秋镫琐记〉》一文中曾回忆说:“周作人惯用毛笔写字,所用稿纸和信笺、信封,都出特制,古色古香,精美绝伦,加上工整的书法和优美的文字,谁都会爱不忍释。”


从相关资料中得知,周作人在致沈启无的信中,也多次谈到自制笺纸、信封事。如1932227日函,“因计划制信纸信封,其一可以奉告。从罗振玉所刻《恒农冢墓遗文》中影描四字,文曰汝南髡钳,左侧拟刻字一行云某年某月会稽周氏摹熹平元年砖文。其释词如下:汝南者,周也。髡者,髡已久矣。钳者,虽不见钳,然人孰不有钳乎?” 1932920日函中又云,“定制了这样一种髡钳信封,内用洋纸作衬,故稍刚健厚实,而缺少柔味,似亦一缺点也。又有一种黄色印者,亦不恶,宜以庆上人之黄竹笺封入,再盖上雄精印章,庶乎其有释家风趣也。”由此可见,周沈二人在这种文人雅事上是趣味相投的。


对于沈启无,许多人知之甚少。1925年就读于南京金陵大学的沈启无转入燕京大学读中文,时周作人在燕大主讲新文学,俩人遂有师生之谊。1928年燕大毕业后,沈启无到天津南开中学教国文,一年后调燕大中文系任教,并在北京女师大中文系兼任讲师。30年代,沈启无与周作人过从甚密。1933年版的《周作人书信》收入周氏致其书信25封,数量仅次于致俞平伯。1932-1936年间,沈启无任北平大学女子文理学院文史系教授,同兼北京大学、燕京大学中文系讲师。


1939年元旦,有杀手以天津中日学院学生名义入八道湾周宅行刺,周氏中弹,仅伤皮肉。时沈启无在座,本能地起身道,“我是客人……”杀手并未罢手,重伤沈氏。周作人由此对自己的这位学生心生芥蒂,此后,师生二人矛盾渐趋激化。19443月,周作人公开发表《破门声明》,断绝与沈氏一切关系。



沈氏著有晚明小品选本《近代散文抄》,出版诗集《思念集》、《水边》(与废名合著),编著有《大学语文》课本等。新中国成立后,任教于北京师范学院中文系。1969年去世。


对这两件意外得到的藏品,笔者的一些疑问尚未能得到解答——这两位日后反目的师生二人的信封缘何被放在一起?当初是谁收藏了它们?……这些,也许都是难以破解的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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