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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生日

 昵称22896633 2015-04-13

过生日

19801月工20日午时,一个男孩子哇哇地坠地了。不用说,这娃儿就是我。那时正值大寒之时,天寒地冻,四处皆冰。从儿时的记忆里得知,那时的日子是苦的,农村人的日子更是苦啊!那时,断粮是常有的事。我记得我叔叔们讲起:我婴儿时,由于母亲缺奶,我的食欲很大,我的叔叔们常常争抢着吃我吃剩下的口盅的米糊,就别提什么过生日的事了。虽然不兴过生日了,虽然我的母亲没识几个字,但我的母亲却从没忘记我们三兄弟的生日。我猜想:我一周岁时,我的母亲定是在我的米糊里加上了一个鸡蛋。然后又煮了一个红鸡蛋,用绒线织了一个小网兜,把它挂在了我的脖子上。父母们和长辈们就是用这种特殊而简朴的方式来纪念或祝福孩子们生日的。这种方式一直延续到了今天。也才使我对我周岁与孩时的生日有了美好的憧憬和回忆。然后的每一年里,我的母亲都不会忘记在我们兄弟仨的生日里给我们各煮上一个鸡蛋。这致使我对生日产生了特殊的印象。我记得,我们时常盼望着我们兄弟仨的任何一个的生日到来,因为我们知道不管是谁的生日,母亲都会煮上三个自家母鸡产下的土鸡蛋。与其是说我们老是盼望着生日的到来,还不如说是我们盼望着母亲给我们煮的鸡蛋。

一转眼,我上了五年级,我十二岁了。由于政策的英明,由于父母的特别勤劳,我们的日子慢慢的变好了。那年,我们班的好多同学都过起了解12周岁的生日,都邀请各自的好朋友们到家里去做客玩耍,我也被邀请了好几次。于是我也产生了过生日的强烈愿望。于是,我鼓起了勇气,在我们一家人用餐时向父母提出了让父母给我过12周岁生日的想法。意思是说,我也要邀请我的几个好同学、好朋友到家里来撮一顿与玩耍庆贺一翻。可当即,母亲就给我劈头盖脸地回绝了。见父亲拗不过母亲,我便灰头土脸孔走了,我伤心极了,我跑到自己的床上,抽咽着,大颗大颗的泪珠簌簌地往下滚。后来我发现父亲为我的伤心和愿望而感到歉意和一丝的不安,这才使我看到了一线希望。在后来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有意无意地跟父亲提起了这事。最后,在父亲极力的争取和商量下,我的母亲总算勉强答应了下来。

我选了一个周末,把同学们请来了。那晚,父亲也请了家里的几位爷爷和他的几位兄弟。父亲宰了一只鸡,还买了一些肉,母亲也在百忙之中做了一锅的白豆腐。父亲是要求做酿豆腐的,可母亲总说忙不过来,他们又因此吵了嘴。这使我有些伤感和很不是滋味。

生日的晚餐开始了,父亲长辈们一桌,他们传杯弄盏,有声有色。我们也是满满的一桌,我们也满上一杯廉价的甜酒(汽水),其乐融融地干起杯来。高兴的场景、乐呵的笑容把我的一丝忧伤压在了心底。那时是没有生日蛋糕的,我们也不知何所谓生日蛋糕。吃完饭,我们着吃瓜子水果糖,唱着生日歌,还做着游戏,一直玩到了深夜。那一晚,我们真的玩得很开心,即使是现在,也还记忆犹新。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间,十年的时间没了。如今我虽然参加了工作,但每当回想起来,各方面都显得稚嫩和多么的不懂事。偶然间发现父母都苍老了许多,特别是母亲,头发斑白,绉纹深陷。母亲虽然显得苍老,但她越发地勤劳节俭了,她依旧打点着我们的生活、关照着我们的身体,甚至操心着我们的婚事。

我的工资虽然低得可怜,但总觉得欠父母些什么,却又有些力不从心。一次我咬咬牙问母亲的生日是多少,为她过个生日。可她却说,她的生日是大年十五,过着年呢,没必要花那个冤枉钱。我执意请求,她却生起气来,我只能不果而终。

2005年,在父母的操心之下,我结了婚,2006年,我们添了个男娃,一家四代同堂好不乐乎。2007年孩子满周岁,我就跟父母商量给孩子办生日,请个两三桌,她是婉言谢绝了我。孩子生日那天,我只请了祖父的几个兄弟和家里人一道吃了个便饭,我们还分吃了孩子的生日蛋糕,母亲生平第一次吃着蛋糕,那天她高兴得合不拢嘴,她的笑容是那般的灿烂无瑕,纯真烂漫。

我想等母亲六十大寿了,再给她过个高寿吧!比较简单给她庆贺一下,感恩一下。不想,2009年的一天,她的甲状腺肿大和发硬起来,呼吸也急促和困难起来。我们劝她到医院检查医治,她却说现在是大忙季节,等收割完了再去,她就是那般固执。这一年的活儿不比哪一年的少,大活如载秧、种玉米、烤烟等,小活如逢洗衣服、洗碗喂牲口等,还常常起早贪黑的,虽然喘着粗气,却从没哼过一声。在秋收的日子里,我们换着活儿为三叔家收割,她硬是喘着呼噜呼噜的声音,依旧那般精神不减。她割稻谷的宽度不比谁的少,却从不落在在任何人的后面。这天傍晚下起了瓢泼大雨,秋雨的寒意袭遍了我们每一个人的每一根神经。我仰望着母亲暴风雨里远去的身影,她依旧那般挺拔与伟大。当收割与晒存稻谷完毕,母亲才跟着父亲踏上了诊治的征途。不料,诊断的结果让我们全家人为之一颤。是什么?是晚期甲状腺癌,并且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肺部。当然,我们没有让母亲知道这一结果,但我们也没有因此而放弃。我们跑尽了省内各大小医院,寻求救母的一线生机。可他们只能束手无策、摇头兴叹罢了。我几度绝望,一再发誓:只要能救我母亲,卖我肾脏再所不惜。在医院治疗期间,母亲求医若渴的精神与要求医生为她做切除手术的执着以及她在病重时常念起老三的婚事及两个孙子的健康的神情使我体会到了她生命意义的伟大与无私母爱的深情。可这一切知晓似乎为时已晚,我感到内心深处产生了一种难以抑制的莫名的痛,如万箭穿心。

在医院里医治的两个多月里,母亲的病没什么起色,身体却每况愈下。母亲是一个知识和常识都很溃泛的农村妇人,她不知道她此时的病是万万不能动手术的了。她见病状不好,又几次三番要求做手术不成,只好放弃了在医院的治疗来寻求民间的偏方,我们也这治愈的希望寄托在了一位曾治愈不少晚期癌症患者的中草医的身上。在偏方的治理期间,她的身体仍是每况愈下。我们做儿子的只能揪心的痛,尽量地弄一些好吃的给她吃。然而她却不怎么传呼得吃,还时常念叨着:以后少浪费点钱,孩子逐渐的长大了,要逐渐的用钱多哩!

几个月前,母亲还是农家好手,可现在她却得慢慢地踱着步子,喘着粗气慢慢地说着话儿。看她那神情,听她那声音,别提心里有多难受了。我们时常耐心地应着她的话,和她聊聊天拉拉家常,以慰藉她一些心情。她坐在火炕边烤着火,一边抓紧地做着一双小棉鞋,说是一双,实际是两双,是给两个小孙子做的。她说她得抓紧时间做,否则就没得时间了,天那么冷,早日做成了孩子穿着也暖和些。我听了,无言以对,只感到了无形而莫大的冲击与震撼。

这年年三十,我们虽是大团员,但各自的心里都有暗藏的痛。我说:“妈,今年您的生日了,给您买个蛋糕好吧?”她却说:“现在什么都忙钱,你有这份心,妈就满足啦!你就别费这个心了,要是你买了,我倒是不高兴了。”我无话可说,但心里想:不管怎么样,到时一定得买。我知道,兴许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过年时,两双小棉鞋正好做成了。看着两个小孙子穿着自己亲手制做的棉鞋,母亲的心里的石头着了地,她舒心地笑了,心里甜极了。可是这年的大年初十,她却走了,永远地走了,走得那般急。像是很担心我们破费给她买个蛋糕似的。

今年金秋,我站在丰收的稻田里,不禁看到了母亲去年收割的投影。当即《思亲》一首以作念母之想:去年稻谷金又黄,慈母起刀精神狂;不想彼冬催人老,含泪一际菜花黄。今年稻子金灿灿,想必您老笑开颜;如今举杯丰收酒,思亲血泪成两行。明年稻穗金光亮,孽儿不知身何方;雁过飞书何处去,几缕愁思几分伤。往后水稻反复黄,无娘之儿路迷茫;只恨苍天不长眼,此生必定把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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