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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父亲过生日 农历二月十九，是父亲的生日。父亲六十九了，是大寿。父亲过去不大在意生日。在我的记忆中，家里人过生日都是淡淡的，象流水般悄然而过。父亲喜欢“清水出芙蓉”这句话，他似乎不刻意去张扬和追求一些外在的东西。 这次有些不同。先是母亲打了一个电话给我，说父亲这几天就要过生日，你整天忙这忙那的，那天可不要忘了给父亲打一个电话。母亲显然是背着父亲打的这个电话。母亲的良苦用心我是知道的。这么多年，我疲于事务，对家庭，尤其是对父母疏于用心，有愧于两老。母亲的电话虽然是蜻蜓点水，份量却是很重的。他们看着我忙忙碌碌的样子，平时轻易不肯打扰我；连身上有病痛了，上医院打针抓药都不让我知道。所以接到母亲的电话我就想，那天我不能光是打个电话给父亲，无论如何要去陪陪父亲。 很快又接到母亲的电话，说是父亲的想法，想在生日这天，把我和妹妹全家叫过去吃顿饭。我们兄弟姊妹五人，只我和妹妹两个小家庭同父母一样住在县城，但不住在一块，只是星期天到父母处走走。就是去了，父亲也总是说：我和你母亲都还能自己照顾自己，你们都忙，没事就不要过来。这次父亲主动叫我们过去，即使是过生日，我还是感到有些出乎意外。 想着这么多年，对父亲尽管是敬畏有加，但总有些隔膜。我家是严父慈母。我们小时候，父亲管教特别严。即使是我们长大成人了，父亲还是在我们面前显出一种畏严的形象。我们姐妹兄弟当着母亲面笑说过，父亲可能是当基层干部时间长了，把家也当成了机关单位，少不了一份官气和霸气。无形之中，就有点敬而远之。特别是我，内向口讷，在父亲面前很少说什么。父亲看着我寡言少语，又经常是一身疲惫的样子，总有些心忧。我也不知父亲内心在想些什么，我这做晚辈的，几时替父母想过什么呢，实在该多陪父母坐坐、聊聊啊。 我们的住处离父母有三、四华里路，这天父亲却踱步过来了。他前屋后院转了几趟，反复叮嘱我和我妻子：那天你们都要去，有事也搁下来。尽管父亲做出随意的样子，但我知道他是专程来催我们去的。这就更显出不一般了。 这顿饭可是吃得其乐融融了。除了我和妹妹两个三口之家，在二郎河集镇上的大姐和大姐夫也来了，北京的二姐、西安的弟弟都打来了长途。妹妹的女儿给爷爷带上了寿星帽，我的女儿为爷爷的生日蛋糕点上了蜡烛，大家喝了红酒，照了像。父亲一直是满脸春意，弥勒佛般，笑得两眼眯成了缝。这同平时板着脸孔的父亲简直就判苦两人。席间，父亲笑方：“我宣布一个决定，今后我彻底放弃权威，同你们做朋友。”两个小家伙猴急地问：“也同我们做朋友？”父亲答：“也做”。小家伙们平时没大没小，只在爷爷面前不大轻举妄动。父亲的“架子”一放，她们就放肆开了。女儿用手指一抹蛋糕上的奶油，揩到爷爷的鼻尖上，说：“爷爷，你要为你的决定付出代价的。”她们开始把爷爷“打扮”成小丑的模样……父亲象小孩一样天真地笑，都笑出了眼泪。母亲和我们做儿女的也在一旁笑。 乐了一会，静下来。父亲取下他的近视眼镜，哈口气揩抹着，轻声慢语道：“笑一笑，十年少。人生啊，许多事要拿得起，放得下，健康和快乐才是最要紧的。” 听着这句话，我心头一热。父亲这席话是对我说的。这几年，我们父子之间话不多，每次见面，父亲都叮嘱我少喝酒，不熬夜。我嫌他唠叨，总不耐烦。前些时，他听说我身体有些不适，又讲了几句，我当时情绪不好，呛了他几句。父亲显得不快，要发火了，但忍着，只说“再不讲了”。原来父亲还是不放心我的身体和情绪，借着为他过大寿的机会，他是在换一种方式同我讲话啊。父亲的儿女心啊，让我惭愧，让我感动。 是该认真回味父亲的一番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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