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雷雨田 小时候最喜欢过生日，因为可以吃一顿好饭，而且生日当天有个忌俗，就是即使犯错了也不许批评打骂，否则长大以后念念碎太多。我的记忆中小时候由于淘气，基本每天要挨骂或者我要骂人。在我们家里，父母对我们每个人的生日似乎一直比较重视，起码提前三五天要时刻提醒快到谁的生日啦。姐姐和弟弟过生日比较内敛，心里虽然高兴但是不形于色，我是要向母亲提很多要求的，比如放学后绝对一点活不干，要吃墙上挂的腊肉，炒鸡蛋要蜂蜜炒等等，母亲总是尽量满足。所以生日的一天是自我感觉最好的一天。父亲去世那年，刚送走父亲没几天是我的生日，我突然特别不爱过生日，而且内心波涛汹涌，甚至有点想故意忘记生日的想法，我好像瞬间明白，过生日其实是给父母过的，等你上了岁数，过生日又似乎是给下一代人过的。这两年，每逢家里谁的生日，我都会向他们表示生日祝福，但是远没有以前那样有激情了。大伯和叔父以前过生日，我总是想办法张罗多去几个人，热闹一下，好吃好喝团聚一下，这两年我是发自内心地打个电话让他们保重身体。又到我的生日啦，忙碌之余，脑子里时不时冒出一些感怀。爷爷五十岁出头时，七十年代初期，物资匮乏，吃不饱穿不暖，孩子们也都长大成人，在艰难地辛苦度日，一大家子人住在窑洞里，点着煤油灯，爷爷很早不干农活，留着胡须，在世人眼里，五十岁以上的人算老人了。贫寒是主题词。父亲如我这个年纪时，九十年代初期，包产到户后，生活条件有所改善，起码吃饱穿暖和了，我们几个都在读书阶段，从窑洞里搬出来，住进简易的房子里，父亲的父亲也就是我的爷爷也去世了，但是记忆中父亲不感觉自己很老，一直在辛勤努力，一门心思想把日子过好。父亲从来没有打算蓄胡须，在几亩责任田里不懈努力，为了几个娃娃念书而奋斗。今天轮到我五十岁出头了，父一辈子一辈，我离开生我养我的家乡二三十年，在江南水乡过活着，表面上似乎比父辈们过得体面，但是没有父亲他们内心的坚定，最突出的感受是人生苦短，怎么自己已经五十多岁了呢？不说别的事，工作上的事还有一大堆没做完呢。我幻想着有一天我退休了，回到自己热爱的家乡，一卷诗书，一盏茶香。放下世俗的烦扰，摆脱名利的束缚，活得自在，过的安宁。但是，这都是幻想，母亲曾经对我这个想法否定过，她说到那时候我们都走了，你来扎站不住，坐不了几天，这是世理。孔子为什么说五十而知天命，是终于知道人生的核心和边界，如果这个时候感知不到，他早就心力衰竭了。孔子55岁的时候离开鲁国，开始了颠沛流离的为理想而奔走的日子。快70岁才返回鲁国。王羲之是在50岁的时候，写了著名的《兰亭序》，“向之所欣，俯仰之间，以为陈迹，犹不能不以之兴怀，况修短随化，终期于尽！古人云，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陶渊明，别看他以隐居出名，但他在54岁的时候还在做彭泽县令。不过等当了80天之后，他辞官了，决定不再为五斗米折腰。50多岁是很多人的人生分水岭，干不干，干什么，怎么干是萦绕在心头的几个问题。生命有本色，就有一个必然的趋向，无论你怎样纠结，都要蜿蜒前行，最后抵达那个目标。这是一种天性，一种冥冥之中的规定，谁也不可改变。这一切都来自命运的深处，它超越外力。早上给母亲打电话，母亲在收玉米，早出晚归，还有三四天就收完了，明年种玉米的地膜已经铺上了，母亲78岁，她的认识是庄农人动弹着活得畅快。正在开会，车支书的电话来啦，挂掉又打过来，我出去接上电话，我问很着没，说不很但是健康着呢，一天忙着不得闲，说孙子给他买的雪茄卷烟和铁锨把一样粗，养着三头猪个个超过四百斤，还有几头牛，老支书81岁，活得自在。向这些老人学习，不浮躁，不纠结，淡看得失，笑对荣辱，扛起该扛的责任，缓缓前行，随物赋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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