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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情呼唤:书法回归

 汉青的马甲 2015-04-28


风吹时间,雨打空间。时空交错中,岁月清平,槌起槌落。2015年艺术品拍卖书法专场成绩斐然,令人动容。观北京匡时、中国嘉德、香港苏富比、保利香港等诸家春拍拍场,于现当代书法流通的整体态势,略有所感。真正经得起拍场风云变幻,令买家念兹在兹、刻骨铭心之书法藏品,仍是出自沾溉传统文化正脉的那一帧老民国人物谱系,于右任、胡适、黄炎培、周作人、沈尹默、王云五、邓散木、罗家伦、鲁迅等。另外,当代大家,屈指可数者有沙孟海、启功、沈鹏、欧阳中石、李铎、刘艺诸公之构,洵为良品,亦不负所观也。而翻空出奇、壮怀不已,推动“展览时代”30余年热潮的书坛大军之作,为何在拍场难觅其踪?从投资到雅赏,不独书法,艺术品市场中的一应藏品,为何越来越走向文化认同?越来越具有强大的温故意义?对传统书艺创造性地复原,是否来自书法本身的进步?值得深思。

  当代中国,政治环境的清明及经济的繁荣发展,其必然结果是要求相应的文化语境与之互动、适应,所以传统文化的回归,既有官方的推动,又有民间的广泛吁求。传统文化中蕴含的儒家气脉、释道真心,可以抵住人生如雪泥鸿爪的一声生命叹息。泥足于网络投机、商业竞争的尔虞我诈,困顿于种种快餐式文化的浮皮潦草,时人不断地自拍、发微博、刷存在感,放逐自我又追寻自我,然其内心如老柴般经烧常在者,仍是渴望得到一畦精神领地、一叶性灵扁舟。汉服、戏曲、书法、音乐等诸般艺术门类的回归,庶几目为接近传统文化根底的当家面目。文化为逾越浮躁心灵、世俗红尘的边界而产生,又在逾越中成就一种独特之美。
  尽管展览时代对整个社会群体书法技能的普及与提高功莫大焉,然其弊端也不断显现。种种大展、大赛、笔会已经悄然或昭然地与金钱画上等号,于是热闹异常的书法活动和名副其实的书法大师的匮乏,形成了鲜明的时代对照,也导致了急功近利思想的浩荡与泛滥。同时,书法批评的时代性缄默与失语更加说明理论的单薄。学者刘传铭有言:“在一个金钱疯狂、娱乐至上的文化语境中,艺术批评早已丧失了它应有的理性,堕落为招摇的商业广告或言不由衷的诓语,这是当代艺术的良知与真诚不得不面对的混乱与尴尬。”时代痼疾,一语中的。所以,书坛展览热大多并非真热,而是一种由某些官员、作家、明星等群体造就的躁热和各种展事、媒体、教育培训助推的热闹。躁热与热闹均缺乏内在的三昧真火,实系虚火旺盛。这些所谓书家的作品,如何进得了拍场?徒增笑料耳。

  所幸,2009年书法申遗成功,再次不可回避地印证了其在传统文化中的地位和意义。亦所幸,官方和民间面对这种“混乱与尴尬”,深情呼唤传统文化的回归。试举一例。2014年12月在浙江绍兴举行的第五届中国书法兰亭奖评审工作,立足于传统文化立场,不向权力靠拢,不取悦于大众。从评选机制的革新到评审委员的自律、从评选中应有的学术规范到佳作奖的文化考察,无不体现出书家本色、学术良知和人文关怀。书法开始引入传统文化因子,书法评奖逐渐回归理性,兰亭时代的冷暖记忆能复活于当代书者心间,恰是文化意义上丕变出来的中国情怀。惟其如此,则拍场上新鲜笔墨的出现,并非一种奢望,中国书法热的真火必将蔚为大观。甚或可以如此理解:在传统文化复兴的背景下,孕育出了当代书风多变、开放多元的格局,并可作为一种文化力来持续解读;而通过书法艺术这面透视镜,欣然看到在全球经济一体化、文化走出去的国际视野中,中国传统文化本来应有的闲适、优雅、大气、风骨,薪火递传且绵延不绝。


中国书法申遗宣传片


  除却传统文化的浸染,书法本体自身的进步,既对书法热潮的涌动推波助澜,又对书法热潮的游离正本清源。中国当代的笔墨构成是一个引人入胜的话题。尽管书法已经退出了传统“实用”的书写,其所背负的文化乡愁和折射出的时代印痕成了再也回不去的从前,然而,在艺术的笔墨中,可以将前世里的艺术碎片和魂魄,在这一世里用尽心胸、倾心修炼。看似充满佛教意味,实则概括了当代书家的整体情感取向和终极目标。一句话,“做一个活在传统里同时又使传统活起来的书家”。千年帖学传统作为幽微深处的历史烟云,不可湮灭。此脉修习者,桃红杏白,春深江南;萧散灵动,翩然入品。而带有民间意味的魏碑、墓志,自有清以来的提倡、发展、大振,如今已潜移默化,暗香浮动。此脉修习者,怀着青春的热血、孩子气的野朴,注重对原生态的唤醒、把握与迹化,氛围营造,森然深秀。
  殊为难能者,是不为当代一股股风生水起的流行书风所左右,气象正大,沉潜内转,中国传统帖学与碑学走向了极具学术价值的融合与重构,或刚或柔、或刚柔并济,或流美或凝重,或流美与凝重比并的线条着实维系了“中国文人民族情感的审美底线”。所谓入古出新,形而上言之,即书法本身的价值在于将我们带入勾起怀旧情绪的人文范畴,并且烙上了时代的鲜活印痕,而书法家亦在用笔墨形式向艺术永恒问题进行着哲学拷问。而形而下言之,所谓入古出新,便是做一条游走于传统之水的鱼并能嗅出岸边青荇的气息;所谓入古出新,便是能够读出“隋楷继承了六朝的道家气,唐楷则体现出一种庄严雍容的儒家气象”。“说到底,书法绝不是任何人信手即可写成,它需要一种特殊的'我’才能'言’说出这种线的生命意蕴。”刘传铭说。任何将书法艺术当成标签、招牌、政治跳板、“走穴”工具的非理性冲动,终将成为黄粱一梦。所以,虽然当代书坛确乎“柏拉图”与“失乐园”共存,虽然书法热中还有“虚火旺盛”的现实,然因了书法艺术本体的理性发展,惊鸿片片之外,毕竟是充满笔情墨韵、山林语言的秋水长天。
  分花析叶,当今书法热引起的种种,合该“宣纸折叠说不尽”。不过,若没有几千册传统文化垫底,丰饶了书法艺术的种种层面,断然喂养不出具有生命心性的笔墨;而失去了高湛深淑的书艺,芗泽长郁、色正光永的传统文化也必定黯然许多。




话题链接

平安帖 王羲之 △

《平安帖》入藏龙美术馆
  4月22日,中国嘉德与龙美术馆举行《平安帖》交接仪式。《平安帖》笔法圆劲古雅、意致悠闲逸裕,颇合王羲之草书法度,墨色、用绢呈现出沉静古朴之貌。已知现存王羲之高古摹本共有九件十五帖藏于中国、美国、日本各大博物馆。《平安帖》是罕见的民间瑰宝,300年前已被乾隆皇帝赞誉为“可亚时晴”,意为可与“三希堂”中王羲之《快雪时晴帖》媲美;明代文徵明、王谷祥、彭年也都曾经写下跋文,称“子孙永宝之”“观此至宝,良深庆忭”“焚香拜观,不胜欣幸”;鉴定大家徐邦达曾撰文认为,此帖水平相当于上海博物馆所藏《上虞帖》。
  《平安帖》历史流传年代悠久,享盛名甚久,且历经多位收藏家收藏,清代入藏乾隆内府,流传有序,极其难得;再因其著录极多,元代以后的公私藏印及流传历历可考与可靠,其珍贵性不言而喻。2010年嘉德秋季拍卖会上,《平安帖》经过十几位藏家的激烈竞争,最终的成交价达到3.08亿,被收藏家刘益谦成功竞得。它所创的拍卖中国书法最贵单字纪录,更是实至名归。如此瑰宝被国家有关部门定为国家一级文物,并发专文限定买家不可携其出境,足见重视。
  从收藏历史看,《平安帖》流传轨迹清晰,经过宋代《宣和书谱》《绛帖》《澄清堂帖》、明代《停云馆帖》《钤山堂书画记》《戏鸿堂法书》《清河书画舫》《珊瑚网》、清代《墨缘汇观》《石渠宝笈》、现代徐邦达《古书画伪讹考辨》等历代赫赫有名的书籍记载著录,可以明确地知道至少从元代开始就一直辗转于像柯九思、文徴明、梁清标、乾隆皇帝这样具备高超鉴赏能力的收藏家手中,这足以证明其魅力与价值。 (嘉 德)

来源:中国艺术报 作者:郝永伟

原标题:宣纸折叠说不尽,漫谈当代书法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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