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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翁大全集(上)2

 文化龙乡 2015-05-09


辩惑凡十五章

或质之曰:「某可人也,某可人也。德业也者,终身不能[一]举焉,则子合一之说,吾不能无惑尔矣。」甘泉子曰:「吾子惑矣,而反於吾惑乎?彼之所谓离举业而事德业者也。夫离业而立德焉,自孔孟以来未之前闻也。业之不成也何怪乎!非徒业之不成也,舍业则无以立德耳矣。噫!德业之非二也,久矣。」
或问曰:「子何以拳拳焉教人以二业合一也?」甘泉子曰:「吾实身践焉,吾尝试之矣。昔者吾自二十而学,至二十七年而举於乡,其业犹夫人也。自闻学於君子,舍举业而涵养者十有三年。及乙丑之试也,而举业则若大有异夫昔者也,其源源而来也,若有神开之也。然犹有说焉,乃离举业而涵养也犹若是,若夫不外举业而涵养存存焉,其成也勃焉矣。」
门人有问甘泉子曰:「今举业,弗闲则弗熟也,而子谓二业合一,孰与闲之?」曰:「吾非谓尔弗闲也,盖闲之有其道也。今夫奕之为数,小数也,弗专心致志,则弗得也。而况於举业乎?夫曰专曰致,则德业斯举之矣。非惟奕为然也,至於凿石攻木之为数,贱数也,弗专心致志则弗精焉,而况於举业乎?故朝而诵焉,弗丧其心志;昼而讲焉,弗丧其心志;暮而思焉,弗丧其心志;五日、三日而一课焉,弗丧其心志;心志存存,与举业俱神。」问曰:「焉得存存焉而弗丧诸?」曰:「习化而久,斯存存而弗丧矣。」曰:「敢问习化之术何如?」曰:「子不闻鸷鸟之雏与骥马之驹乎?夫鸷鸟者,天下之健飞者也,方其雏也,力能十里,抟之以百里则坠矣。惟以渐而习之,今日十里,明日二十里,渐而至於百焉,虽万里可至也。夫骥马者,天下之健步者也。方其驹也,力能五十里,驱之以五百里则僵矣。惟以渐而习之,今日五十里,明日六七十里,渐而至於五百焉,虽千里可至也。何者?其力能及之也,习使然也。夫天下之心性能健飞健走者,且犹习久而化之远,而况於人乎?士之学古训也,力及三行,则至三行而止,存焉,弗失其本心;力及五行,则至五行而止,存焉,弗失其本心;力及十行,则至十行而止,存焉,弗失其本心。及其习熟而化也,力及三行者,可使及五行矣;力及五行者,可使及十行矣。以至百千而定力不夺,心与书相忘而合一。何则?习使之然也。古之学於古训者之术如是夫!否则或三行而溺,或五行十行而溺,欲其弗丧志者鲜矣。其程伯子之所以忧上蔡乎!」
黄生纶问甘泉子曰:「二业之功何如?」曰:「在存神。神也者,德业之妙也,举业之主也。是故存神而二业一矣。」曰:「未达。」曰:「今夫病痿之人,其口齿唇舌固具也,而不能言者何也?气不足而神不主也。故神全则气全,气全则其发诸言也达,其为文辞也畅。反是则神散,神散则气散,气散则其发诸言也谬。其为文辞也落莫而不章,无怪其然也。」曰:「敢问神气之聚散也何如?」曰:「邪视则能散目之神矣,邪听则能散耳之神矣,邪臭则能散鼻之神矣,是三神者一也,皆本诸心也。邪言则能散心之神矣,故在敛之而已。目视书而目不溺於书,故能敛目之神;耳听书而耳不溺於书,故能敛耳之神;口诵书而心不溺於书,故能敛心之神。神完而固,言发而昌,辞成而浑,其古之德行道艺者与!」
或曰:「今夫达官大人,举业足矣。子之迂也,奚必德业之一?」甘泉子曰:「今之人,材大者大用焉,小者小用焉。譬之材木之大小焉,其材固类也,或可以为栋梁焉,或可以为榱桷焉。何也?其大者非常之材,得雨露之养於天也,得土力之养於地也,得栽培之养於人也。否则小焉榱桷之材而已。其亦有起明堂造宗庙也,将何须矣?是故二业合一,则盛德大业备矣。天德王道之事具矣,夫是之谓王佐之才。」
甘泉子尝言之:「古之辞也,达诸内而已。今之辞也,饰诸外而已。古之修辞也,立其诚而已。今之修辞也,立其伪而已。一辞之发,诚伪之主也,可不慎诸!」
甘泉子雅言之曰:「学文而不失己者,善学者也。故己立而后可以学文,圣人之教也,游艺终焉耳。」
甘泉子言之:「孔明、渊明,其知学者也。不求记焉,不求解焉,其所求者大焉尔。」
甘泉子言於吕子云:「古之文也以明道,今之文也以蔽道。明道者精,蔽道者眩。」
甘泉子闲尝言之曰:「言辞者,其精微之致乎!达者观其辞气焉,斯过半矣。古之有国有家者,修德以致其辞,修辞以崇其德,德以基之,辞以文之,而国家可保也。是故家国理者,其辞雅。家国戾者,其辞淫。正人之辞严,吉人之辞谨,骚人之辞怨,清修者之辞约,其辞雅者,其气和;其辞淫者,其气乖;其辞严者,其气肃;其辞谨者,其气昌;其辞怨以怒者,其气郁,其声切;其辞约者,其气纾,其声清以越。故曰:达者观其辞气焉,斯过半矣。」
杨少默居烟霞一载,归潮。甘泉子曰:「呜呼!杨子,一尔心,毋支离尔学矣。」「曷谓支离?」曰:「或偏则外,或偏则内,二之皆支离也。人知偏外者之支离矣,而未知偏内者之为支离矣。偏外故忘本,忘本则迹;偏内故恶物,恶物则寂。二者皆支离之疚也。离也者,离也,二而贰之也。是故教一则一矣。君子之学,内外合一,动静合几,体用合原,物我合体。内外合一者德,动静合几者神,体用合原者道,物我合体者性。尧曰:『执中』,舜、禹曰『精一』。禹传之汤,汤传之文、武、周公,周公传之孔子,孔子曰『一贯』。孔子传之颜氏曰『博约』,孟氏曰『反约』。孟氏之后,盖有渐离而二之者矣。是故内外分而动静判,动静判而体用离,体用离而物我间。夫天之生物,一本也;夫道,一本者也。知不二本,又何有於内外?故一之而后可以入道,道无二也。夫适道者,不二其途,虽万里可至焉。中道而二之,则虽十里,其能至之哉?呜呼!杨子,一尔心,无二尔途矣。」
甘泉子五十年学圣人之道,於支离之余,而得合一之要,以告而莫之受。有为黄、老之言者方子,持其混合之说访於西樵。甘泉子爱其似夫合一之旨,乐与之游而尤好与之辩。或曰:「辩何辩矣?」曰:「合一有三要,混合有三要。曰『心』、曰『事』、曰『理』,所谓合一也。曰『精』、曰『气』、曰『神』,所谓混合也。合一之道主乎理,混合之说主乎气,知混一之说而不失其中正者,其惟圣人乎!」
黄子才伯曰:「学何学矣?」甘泉子曰:「心。故善学者如贯珠矣,不善学者,如观珠矣。」曰:「观珠与贯珠之形,何以异?」曰:「观珠者,观他珠也,多学而记之之类也。贯珠者,自我得之也,一以贯之之类也。识前言往行以畜德也。」黄子曰:「唯唯。」他日,甘泉子谓黄子曰:「子之博学,如聚万珠矣,其惟贯之已乎!」黄子曰:「唯唯。」
门人有质於甘泉子曰:「子之二业合一之说也,吾惑焉!吾惑焉!」曰:「子何惑?」曰:「姑藐之间,有人焉,其名曰陶某,行若负秽,心若穿窬,然而画能貌春意,诗能夺天巧,笔如有神,文如绘云。其取省之元也,如拾地下之芥,夫何有於德业乎?」曰:「子又何惑矣?」曰:「唳鹤之野,有人焉,其名曰泉某,色荒於内,酒酣於外,然而博若书肆,思若涌泉,口若悬河,文若流水,其取三百之魁也,若探诸囊中之物,又何有乎德业,先生欺予哉!何二业之一?」甘泉子曰:「夫陶氏之子,其终也如之何?」曰:「以奸谋削籍。」曰:「是奸谋也,邪人也。以邪人为正人之辞,虽幸得之,必终失之。如以正人之德为正人之辞,夫何削籍之有?彼泉氏之子,其终也则如之何?」曰:「以淫荡禠职。」曰:「是淫荡也,小人也。以小人为君子之辞,虽幸得之,必终失之。如以君子之德发为君子之辞,夫何禠职之有?故二业合一,是谓自求多福。」
门人有问甘泉子曰:「二业果若是一乎?举业何资於德业乎?」曰:「子不见越南、胡北之子乎,越南、胡北之子之生也,其具手足、头颅、耳目、口鼻之形,相似也,其哭笑之声,呱呱咍咍相似也;及其长也,大不相类有什伯千万者,何也?其习气之养使之然也。孟子曰:『此非吾君也,何其声之似我君也?无他,居相似也。然则居养之於人大矣,况乎居天下之广居者乎!』观居养之移声,则二业之相变可知矣。」或曰:「其征於古圣贤亦有之乎?」曰:「有之。圣人有圣人之言也,贤人有贤人之言也,学士有学士之言也。夫言一也,而不同者,此无他故矣,系乎其所养耳。[矣]。故士养而化贤,贤养而化圣,存乎其人耳。然则涵养之能化举业也审矣。」
湛若水03
泉翁  西樵大科书堂训规
卷五

甘泉子三十而游江门,江门夫子授之程子之书。四十复游燕赵,讲业齐、鲁、维扬之墟,仰观人文於上国,陆沈於金马。五十以忧病归西樵。樵中有烟霞之洞,四方英才集焉,乃胥与集石为台,因台集木,为居、为堂、为馆、为讲学进修之地,以迩大科峰,因曰大科书院,诸生咸请有教言,甘泉子勿有言者逾岁,诸生复请有教言,甘泉子勿有言者逾时。甘泉子曰:「吾有言乎哉!诸生其以言焉,吾无言焉可也,吾不徒言乎哉!诸生其不以言焉,吾虽欲无言焉,吾恶得而默诸?乃为条之如左,凡以发诸心性也,凡以归诸心性也,凡以无所外於心性也,吾其不徒言也已。诸生以吾不徒言之实,而求得吾之所以言焉。由得吾之所以言,而契夫吾之无所容於言焉,其几矣!其几矣!」

正德庚辰季夏望日

叙规卷五

予既为大科训规,又虑夫习之者漫不知其统,是故括而图之,作序规。
夫规何为者也?夫学,心而已焉者也。何莫非心也?心得其职则敬,敬为义。心失其职则肆,肆为利。利义之判也,间焉者也。义为志道,为体认天理,为寻乐也实,为求道於人伦之间,为笃实,为言动由中出,为不怨尤迁怒,为事父兄也诚切,为自得师,为传习,为遇长者谦让,为处同门久敬,为约信,为去成心,为二业并,为内外混合,为读书调心合一,为作字也敬,为考业用心也精,为观山水不失己,为博六经以开知见,为作文也发挥所得,为教束家仆。充其类焉,及其成也为君子。利为无志,为肆欲,为虚乐,为外伦求道,为先文艺,为巧令以滋伪,为暴怒,为事父兄也不诚,为不求师,为传而不习,为抗倨,为同门猜嫌,为期约不信,为师成心,为徒事举业以乾禄,为支离,为读书主敬两途,为作字欲好,为粗心,为梏亡,为泛滥仙佛以坏心术,为欲胜人,为纵放家童。充其类焉,及其成也为小人。是故古之人有终日乾乾为君子而不息矣,今之人有终身弊弊为小人而不知者矣。岂其智不若欤?其术使然也。是故学莫先於辨术矣。学者观其图焉,斯过半矣。

训规图

      君子。
      教童仆。钤束理家。
      作文发所得。
      博六经开知见。
      读书观山水不失己。游息收摄。
      考业用心精。
      作字敬。自然附。
      读书调心合一。随心力附。
      内外混合。
      二业合并。
      去成心。读书虚心,较业虚心,自考讲书,虚心听受。
      期约以信。
      同门久敬。凡九条附。
      遇长谦让。求益。
      传习。实用功。
      自得师。
      事父兄诚切。族党慈敬。
      不怨尤迁怒。
      言动由中出。求理义务敬谨。
      笃实。真诚二。
      求道於人伦间。
      寻乐实。
      体认天理。进修时体认,煎销习心。
心几、敬义、志道。
  、肆利、不志道。
      肆欲。失本领习心。
      虚乐。
      外伦求道。
      先文艺。不立诚二。
      巧令滋伪。高声躁妄。
      暴怒。
      事父兄不诚切。族党不慈敬。
      不求师。
      传而不习。悠悠过日。
      过长抗倨。
      同门猜嫌。
      期约不信。
      师成心。
      徒举业以乾禄。
      支离。
      读书主敬两途。
      作字欲好。
      用心粗。
      读书观山水梏亡。
      泛滥仙佛坏心术。
      作文欲胜人。
      纵家童。弃家事。
      小人。


泉翁大全卷之五

大科书堂训
门人邵阳陈大章校刊

一、诸生为学,必先立志。如作室者,先固其基址乃可。志者,志於道也。立之是敬。匹夫不可夺志,不可夺乃是志,若其可夺,岂可谓之志?自始至终,皆是此一字。
一、诸生用功须随处体认天理,即大学所谓格物,程子所谓至其理。将意、心、身、家、国、天下通作一段工夫,无有远近彼此,终日终身,只是体认这天理二字。
一、诸生进德修业,须分定程限,日以为常,每日鸡鸣而起,以寅、卯、辰三时诵书,以巳午时看书,以未时作文,申酉二时默坐思索,戌亥二时温书。然此等大抵皆不可失了本领,通是涵养体认之意。如此持循,当月异而岁不同矣。
一、诸生为学患心不定,只是煎销习心三层五层。如煎销金银,一番煎销,愈见一番精明,煎销尽者为大贤之心。习心即人心,心只是元一个好心,其不好者习耳。习尽则元来本体广大高明,何尝有缺?何所沾惹?内外合一。
一、学者虽去圣贤甚远,然大意亦当理会。如曾点的乐可不体认切实!濂溪所以每令寻仲尼、颜子乐处。其要在勿忘勿助之间,若有得,则是一路则剧到圣贤地位也。但其乐之虚实当自知之。
一、学所以明人伦也。程子言道须於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间求之。若於人伦间处得中正,便是天理,便是道,不分在心在事。心事合一,诸生切须体认,不可外求。
一、诸生务以笃实为本,不可以文艺为先,周子谓『笃其实而艺者书之』。然实与艺亦非二事,且如作文写字时诚敬存焉,则何莫非本实也?存乎其人耳。
一、儒先每每以过时缺小学之事为忧,然以吾观之,所缺者年岁耳,至於事则一。今之应事接物,至於读书、作文、写字则皆洒扫应对之类,而亲师取友老少皆然,惟今立诚以往尚可及耳。
一、诸生中各有带亲戚、宗族、子弟随学,可令读古小学,习小学之事,明洒扫、应对、进退之节,事亲、敬长、隆师、亲友之道,及六艺之文。且如习洒扫之事,每人更番早扫堂上,务令於此等事存习立诚,以为讲学基本。
一、诸生常日务敬谨行步,声气须要徐详,乃见涵养。谢上蔡先生云:「只高声说一句话,便是罪过。」岂可不戒!
一、诸生堂揖罢,班长问安致词,命坐乃坐。由长而少,起质所疑所得。其起居俯仰之间,及问答之际,须要诚由中出,不可徒为巧言令色,以滋伪心。
一、初学用功,茫然无著力处,只且於言动间存习。步趍要从容,言语要和缓,步步言言要与心相应,一一使由中出,存习之久,自然成片段。
一、诸生相处,一言一动皆本礼义,时言俗态一毫不留於聪明,以此夹持,自然长进。其有犯此戒者,诸生相与正之。
一、诸生随带小厮来山执薪水之役,须要恩顾之。饮食,寝卧衣服亦须照点,切戒暴怒,即以此做工夫。明道先生云:『当其怒时,遽忘其怒,而观理之是非。』即此是学。孔子不怨天不尤人,颜子不迁怒不贰过,圣贤之学全在性情上理会。
一、诸生居山日久,须要归省,以致孝养之诚,即此是学。事父母兄长之际,亦自验其诚切,与平时进退何如。若见父兄愉悦,便是己学进处,不然未见实力。
一、诸生以时归省,宗族乡党相遇以礼,必致其敬老慈幼之诚,使一家一乡,和气浃洽,乃见学问。
一、学者须要求自得师,有如求命。人之病痛,必求医师,所以求命也,且今之百工技艺,尤务拜师,至於句读之师,举业之师亦然。及至治心以立性命,乃不肯求师,耻拜其师,乃曰:「我知之矣!我知之矣!」宁没身不悟。哀莫大於心死,而身死次之。在彼则不耻拜师,在此则自是,不求拜师,岂爱心不若爱身哉!弗思甚矣。诸生务求治心之师,勿耻下问下拜,乃为爱身。试思孔子「民之於仁也,甚於水火」之言何谓。
一、诸生离父母、兄弟、妻子,来山从学,须实用十分工夫,乃能赎其离违之罪。若又悠悠过日,是又罪之甚者也。
一、诸生中有传而不习者,有显愆者,有耻事其师,听其辞归,以为诸生之励。
一、远方及近处有德行道艺先觉之人可为师法者,必恭请升座讲书,以求进益,闻所未闻。孔子之圣亦何常师?
一、诸生每遇与先生同侪之人,必推先生之意,以前辈事之,不可居然抗礼。或其人与人平昔分定,或年相若,谦让而不居,至再至三,亦必三让之外,又且固让。若不得已,则侧行迁坐,以致退而不居之意。此乃自养其恭敬之心,亦非关彼事耳。
一、进修敬义二斋,同廊之人,各各早起衣冠,暂会於本斋,相揖,各言所疑、所得。俟先生出堂,整班而升,长少各依次序,所以养其敬谨之心。
一、诸生列馆同居,本意正欲大同无我,如同舟共济,彼此朝夕饮食起居,罔非正言正行,以相点检、相警策、相观而善。若能虚心受善,则岁月之间,气质变化矣。
一、诸生用功,两廊各轮流一人觉察勤惰。人人皆要到二更尽,其有惰者戒饬之,甚有鞭策。
一、诸生同门相处,有兄弟之义,要使相爱如兄弟乃可,即此是道。朋友,五伦之一,若尚存猜忌嫌疑,或各相为党与,即此便不是学。其施於兄弟、父子、夫妇、君臣之间,亦必薄矣。
一、诸生相聚,不可自是自高,无长幼之序,大不是道理。须虚心相下,非但礼当然,亦且受益。若恃一己之见,侈然不胜,其大遂至争辩尚气,尚何义理?愿诸生深戒之。
一、诸生相处,务守长幼之节。不但徐行后长,至於讲论,长者之说或短,少者之见虽长,亦不可以智相先。记曰:「不辞让而对,非礼也。」何等忠厚!
一、孔子曰:「晏平仲善与人交,久而敬之。」礼记曰:「君子不尽人之欢,不竭人之忠,以全交也。」诸生朋友相聚,常要以礼让相接。虽极密,亦不可以亵狎怠慢,及不可责望太过,以至敬衰。非徒失人,即是自失。若有责善,须使诚意在未言之前。
一、朋友人伦之大,又所以纪纲人伦者,其义极重。诸生相处岂可不尽道?或有同、有异、有得、有失、有长、有短,即当取其同而参其异,取其得而略其失,取其长而?其短,不可因而妄分彼此,互生嫌隙,交相党与,各相攻击,利害之心,至於不可言。此与市人何异?不愿吾徒有此也。
一、诸生有疾病者,必相率共调治扶持之,如兄弟骨肉。疾甚则忧劳至不安寝食。积此诚心,非但为人,亦以自成,又於病者或有感格,以至痊可。
一、诸生朔望有不升堂者,相率往问之。若果病,亦致相恤之诚;若其非病懒惰,亦有警发。
一、学者须要立信。如与人期约之类,虽似小事,然失信则害心为大。诸生今后或归省,期某日还馆,必要践约。又如自期从学或一年、二年,必要践言,不可易志。圯下老人与子房犹须立信,况学圣贤之道者乎!即此便是根基。
一、学子须先看论语,次大学,次中庸,次孟子,乃书之序也。读论语时如未曾见论语,读大学时如未曾见大学,中庸、孟子亦然。忘其成心之私,去其习熟之旧,乃有向往之路,否则面前皆墙壁也。况又有迷心於传注之中者,如瓮鸡裈虱,安能有见?
一、诸生读书,须先虚心,如在上古未有传注之前。不可先泥成说,以为心蔽。若有所得,及有未通,却取古人训释详之,其所得自别。
一、每遇考业,次日班长即相率揖谢。若有所去取处,一一虚心听受。取必要见其所以取,去必要见其所以去。以此考验其用心之精粗,乃实有益。
一、朔望升堂,先生讲书一章或二章,务以发明此心此学。诸生不可作一场说话听过,亦必虚心听受,使神意一时相授,乃有大益。
一、诸生朔望听讲之后,轮流一人讲书一章,以考其进修之益。
一、诸生慎勿以举业、德业为二段事乾,涵养吾德业,则发挥於文章,句句是实事。如老人自是老人声气,隔壁闻之,可知其为老人。自涵养发出,遇明有司,见之即知其人矣。邵康节诗云:「自是尧夫不会琴,非关天下少知音。」若今之剽窃而遇者,如小儿作老人声气,遇不知音者取之耳,若明者安可侥幸?
一、科举乃圣代之制,诸生若不遵习,即是生今反古,便非天理。虽孔、孟复生,亦由此出。然孔、孟为之,亦异於今之习举业者。孔、孟必在根本上发出,自别。故举业不足以害道,人自累耳。故学者不可外此,外此便是外物也,为病不小。
一、科举之学,合下立心便分义利,义利便君子小人悬绝,岂可不痛省,而甘为小人之归?且读书以明心性,体贴此实事,根乾枝叶花实自然成就,而举业在其中,此义之谓也。若读书徒事记诵为举业之资,以取科第爵禄,便是计功谋利之心,其大本已失,此利之谓也。舜与跖之分,间不容发,诸生当自猛省戒勉。
一、吾今教人不外科举,就有至理,恐人又倒在一边,只在科举上立命,是不悟我之至意。吾意正欲人读书作文不失本领,就根本上发出枝叶。此同行而异情,不可不知。
一、自后世儒者,皆坐支离之弊,分内外本末心事为两途,便是支而离之。故有是内非外,重心略事之病,犹多不悟,反以为立本。千百年来道学不明,坐此之故。自今诸学子合下便要内外本末心事合一,乃是孔、孟正脉。何者?理无内外、本末、心事之间也。
一、诸生读书时须调炼此心,正其心,平其气,如以镜照物,而镜不动,常炯炯地,是谓以我观书,方能心与书合一。孔子所谓「执事敬」,中庸所谓「合内外之道」,程子所谓「即此是学」,如此方望有进。若以读书主敬为两事,彼此相妨,别求置书册而静坐以为学,便是支离,终难凑泊。
一、初学切於读书时调习此心,随心力所及。如读至一二行,稍觉心为所引,即停卷收敛,少俟有力再读。或有力足以胜之,或至三篇四篇不至失己,验知得力,渐渐接续习之,至於不息,亦从此始。其应事亦复如是。若舍书册、弃人事而习静,即是禅学,穷年卒岁,决无熟之理。如欲铁之精,不就炉锤,安可望精?
一、初学习字,便学运笔以调习此心;习文便要澄思以蕴藉此心。久之,文字与心混合,内外皆妙。
一、学者习字,宋人不如唐人,唐人不如晋人,盖渐近自然耳。见舞剑器而悟笔法,实有此理。
一、进德修业乃是一段工夫,摠於修业上著力。每月二、六日考业以验其进修之次第,所以鞭策令自力也。於所考文字,只批点可否,令其自觉用心之精粗,以自励耳。依程子,更不考定高下以起其争端,而滋其胜心。胜心不忘,不可以入道。
一、诸生肄业,遇厌倦时便不长进,不妨登玩山水以适性。学记有「游焉息焉」之说,所以使人乐学鼓舞而不倦,亦是一助精神。
一、游观山水亦如读书,心易於妨夺。可常提撕本心,令不至失己,则处处得益,反是则处处皆梏亡矣。
一、诸生每遇作文时,就於作文上用功,遇读书时便於读书上用功,务令收摄,不滞不放,即是立敬。
一、诸生读书,务令精熟本经、四书,又须随力旁通他经、性理、史记及五伦书,以开发知见。此知见非由外来也,乃吾德性之知,见书但能警发之耳。须务以明道为本,而绪余自成文章、举业。其仙、佛、庄、列诸书不可泛滥,以乱名教、坏心术、散精神。
一、学者作文,便欲胜人,欲人称赏,此便利欲之心,不可入尧舜之道。若但据吾所得发挥之,则为义理之心。
一、吾儒学要有用,自综理家务,至於兵农、钱谷、水利、马政之类,无一不是性分内事,皆有至理,处处皆是格物工夫。以此涵养成就,他日用世,凿凿可行。
一、诸生凡居书馆务,要钤束家人,不许斫艾山中人家草木为薪。及岁久,因而损坏本馆木料及成器●●。每见学子居寺及祠宇,多有斫去梁桷等物为薪者,主人知而故纵,以此立心,便是不仁。当思初成之难,安忍毁之?
一、大学明德亲民,皆德性分内,同是一事。只从齐家以往便是亲民,不待出仕也。故孔子言:「施於有政,是亦为政。」一家上自父母、兄弟、妻子,固当谕之於道,至於童仆亦同此性分,安可不教?诸生或在家,或随带来山童仆,亦须每教之以立心勤谨忠厚,不至放逸陷於过恶。一家仁意,岂不更大快乐?
一、诸生读大学,须读文公章句应试。至於切己用功,更须玩味古本大学。大学一书是古人入道阶梯,其要下手只在止至善。止之之功在知行,故「知止」以至「能得」即知行之功也。格物者,程子曰:「至其理也。」格之之功即上知行是也。大学古本好处,全在以修身释格物知至,使人知所谓格物者,至其理,必身至之,而非闻见想象之粗而已。此其为益甚大,故诸生不可不仔细看。古本其它节节皆有条理。
一、本书院正道及两阶,乃先生长者往来之处,诸生[升降,只]宜由两廊下及旁阶行之,不可僭越以[犯不敬]之罪。
一、诸生读文须从五经,至於秦、汉而止。看诗当从三百篇至於汉、魏而止。其下偶丽之文,律诗之类,去古[甚]远者,戒勿以接於耳目,令胸中无一点时俗之气,[则]所养气象自别。诗文自古,心术亦古矣。
一、朔望或朝夕参见质疑请益之后,即随意歌诗二章、三章,陶养性情,又长人意思。
一、书院凝道堂乃师生讲学之地,非饮食之客、异教之人所宜居。非德行道艺可为师法者,勿以设座。设之别轩可也。
一、诸生人人皆学歌诗作乐,以涵养德性。舜命夔典乐以教冑子,此其深意,安可一日缺此?或读书至深夜,则会於本斋歌诗,以畅意气,又长一番精神。
一、朝廷立有太学及府州县学,所以教养人材甚密。本山书院,不过初为退居求志之地,四方儒士因而相从讲学。间有生员相慕而来,亦所不却,但只可以请假养病,因而来山从学。盖提学学师,乃朝廷所立之师也,辞师以从师,於义理恐有碍。
一、寅宾馆所以处远方相过之客,宜常虚之以待其人,诸生不宜居之。进修、敬义二斋,虽诸生会讲之地,[客]若来,众亦以处之可也。
一、鄙意以为吾辈去圣人虽远,亦当以圣人为法。圣人,天地之量,天地间何所不有?圣人之量何所不容?善者固欲其归於至善,恶者亦未尝不欲其同归於善。若善者容,而恶者不容,则又何贵於圣人之教?故绝孺悲、责由、求,皆仁也。圣人之立教,为恶者设也,如医为病者设也。若有内外彼此,即自陷不仁。诸生善恶之念,当自省察,毋令为师所弃绝可也。
一、远近有年学相若之士,欲来相依讲究者,以客礼待之,时致馆谷之诚。
一、本书院有好义之士,所置学田,随年所收多寡,贮之公廪。量诸生之贫,及远方不能褁粮者给之。置支销簿,以公正之人主其事。
一、凡来相见者,若非问学道义之士,不敢泛接。若果问学道义之士,亦必依士相见礼,先有摈介言词,通刺揖让。若无摈介言词,通刺揖让,突然无因而至前者,不敢泛接。或卧病闭关二日、三日,虽有问学道义之士,有摈介言词,通刺揖让,不能出迎。虽劳相候二日、三日,亦不敢矫情相接,以害诚心直道,庶其亮之。

泉翁○○西樵大科书堂训卷五

 


泉翁大全雍语序卷六

雍语者何?南雍诸子录吾师甘泉先生论学语也。语非先生贵也,无行而非教也。夫天下之士,靡於习而弗讲於学久矣,是故语非先生贵也,而有时乎不能以不语。盖先生之养士也,乐以乐之,礼以理之,诚以动之,仁以居之,故觌其德而兴起焉者,犹夫知食之可以饱而求焉。其於先生之言,入其耳而感发其自然之机,犹夫食者之必饱也,其曷能忘诸?夫天下之士,一旦闻先生之教,信向之若此,岂非天实昌国家皇极师道之统,以接孔、孟之传也欤!孔、孟之学本乎易简,淆之以佛则乱。惟先生之於孔、孟,其求之也至,故其辟佛也严。其辟佛也严,故末世一切纷然淫诐之说,先生皆莫之能同然。兹录既成,幸与四方共之矣。学者诚虚心以求,而不以私见贰之,则孔、孟明白正大之旨,不益畅於兹录也哉!

嘉靖乙酉冬十二月门人武陵蒋信序

泉翁大全修雍语序
卷六


雍语初刻,盖一时同门各出所录,未获厘正。读者弗究,遂遗其精义,以贰於先生之教。珠窃病之,乃谋诸葛子涧,参互以订焉。刊其复者,约其烦者,正其讹者,通其塞者,补其阙者,求以不失先生之所传尔。旧卷凡八,今为六;旧篇凡十六,今十二;旧章凡三百九十,今二百四十一。刻之者犹涧也。昔先生始设教於雍,珠朝夕侍侧,先生手樵语授之,乃有志焉兹语也,终获涧同力而定,寔喜初志之竟云。

嘉靖丙戌冬十一月门人江都沈珠序


泉翁大全雍语后序
卷六

刻雍语成,门人葛涧告於同志曰:「夫道,浑浑尔也,粲粲[尔]也。浑浑也者,体也,大而无穷;粲粲也者,用也,周而靡遗。言体则用矣,言用则体矣。一而二矣,二而一矣。析用而言体,则偏其心於内,偏内则离物,离物则高,高则荡,其归也为空虚,为寂灭。析体而言用,则偏其心於外,偏外则滞物,滞物则卑,卑则暗,其归也为辞章,为功利。以是求道,日远也已。曷不观是心之原乎?心也者,出於天也。惟天至虚,惟心无物;惟天至实,惟心体物。惟虚实一气,惟无物体物一机,惟天人一致。是故心无内而有静,静而不息焉。心无外而有动,动而不流焉。不息则万象森然咸具焉,不流则一理凝然自如焉。勿忘勿助,无容力焉。无在不在,无忘助焉。是故动静无间而内外不偏,内外不偏而道之体用全,全则纯,纯则圣,圣则神,而学之道极矣。易曰:『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其心矣乎!其一贯矣乎!呜呼!淳公没而兹学之弊久矣。子湛子启微旨於江门,寤寐淳公,盖三十年於兹。是编也,虽於子之阃奥未备,然凡以语此也。观者有所会焉,亦可以弗畔於道矣。」佥曰:「然。」遂笺诸简末。

嘉靖乙酉季冬上旬门人江都葛涧序


泉翁大全卷之六

雍语
门人邵阳陈大章校刊


问学第一凡二十一章

潘子嘉问学。甘泉子曰:「在闻道。」问闻道。曰:「在立志。」问立志。曰:「必真知而后志立。志也者,其圣学之基乎!」问道。曰:「道,天理也,心之本体也。子能知本体之自然,则知道矣。」问自然。曰:「心之本体不假人力,故知勿忘勿助之间无所用力者,斯得之矣。」问忘助。曰:「忘助皆私心也。滞於物、胜於事,皆忘也;矜持、欲速皆助也。」问勿忘勿助之间。曰:「无在不在也,中正而不息,易所谓存乎!」
沉珠问:「天理何以见?」甘泉子曰:「其主一乎!天理者,吾心本体之中正也。一则存,二则亡,觉不觉而已。」
施宗道问:「学当何先?」甘泉子曰:「先识仁,否则何的乎!能与我心性之图者,其庶矣。」未达。曰:「知斯图者,其天地万物之同体矣。是故宇宙之内,一而已矣。夫然后能知性。」
门人问:「见与体认何以别?」甘泉子曰:「见者,见此也;体认者,体认此也。必体认然后有所见,有所见然后体认益真矣。」
或虑间断。甘泉子曰:「其觉乎!有所间者,无觉也。觉则不间矣。」
潘子嘉问:「本体自然有念乎否?」甘泉子曰:「心岂无念?无念则非心矣。」
余胤绪问视听言动之非礼。甘泉子曰:「非礼,形而后成者也。视听言动由诸心,以心应则无非礼矣,故曰勿。勿者其几乎!」曰:「四勿之中,视听为甚速,如之何?」曰:「其中有主矣乎!必见夫参前倚衡之体,则非礼不入矣。否,虽闭目塞耳,亦驰而已。」
蔡羽问感应。甘泉子曰:「心之体无不有也,接物而后义生,感在内也,谓之外,非也。」
莫赞问:「诚敬何以别?」甘泉子曰:「诚敬一也,能敬则诚矣。」问敬。曰:「主一,一者无适也。无适,其无物乎!有物非敬矣。」
葛涧问:「敬何以和乐?」甘泉子曰:「敬者一也,一者无欲也,无欲则洒然而乐矣。」
徐世礼曰:「求放心何其难也?」甘泉子曰:「久放之心,其犹诸狂马也与!在御之而已。始而逸,久而驯。」
或问习心不除。甘泉子曰:「其根深也乎!廓而清之,久则除矣。」
管登问心事之合一。甘泉子曰:「其犹诸烛乎!光之体与光之所被一也。燃於堂而照於四壁,非二光也。今之人其犹移烛而照也与!」
或问:「心之不存何也?」甘泉子曰:「其意必固我之累与!故绝四,然后心可存。」
施宗道问:「人己何以能合一?」甘泉子曰:「理无二也,二之者,有我也。夫天,一而已矣。」
或问:「惩忿之难何也?」甘泉子曰:「其惟一乎!在觉之而已。觉则一,一则定,定则忿息。」
葛涧问:「学无日新之益,何也?」甘泉子曰:「在廓清之而已矣。廓清之则本体不污,本体不污则光明自生,日新之谓与!」
沉珠问:「知而行不及者何也?」甘泉子曰:「未真知耳,知之真,能已於行乎?」曰:「亦有真知而不能行,何与?」曰:「汝谓知果真耶?譬之饮食,知其味,斯嗜之矣。知所嗜,斯食之矣。汝之真知亦犹饮食者乎?」
蔡问曰:「仁义礼智,性也。在中何别?」甘泉子曰:「性一理也。浑然在中,奚其别?遇物而理形焉,用斯别矣。孟子之言四端,四端也者始也。」
吴藩问:「初有所见而不能胜事,何如?」甘泉子曰:「力弱耳。养之之久,力足以胜之矣,在积之岁月焉耳。」
或问:「山居十年,学成而后应事,可乎?」甘泉子曰:「是支离之说也。动静合一,曷先学焉?曷后应焉?学莫益於习,习
则熟,不习则不熟,非动何习焉?天下有无动之心、无事之人乎?」


心性第二凡二十二章

潘子嘉问心性,甘泉子曰:「学者其学诸心耳。知其无所不包,理其一矣;知其无所不贯,分斯殊矣。包与贯,其弥纶之谓与!二之则非矣。」
蒋信问:「仁者与天地万物同体,与佛氏同乎?」甘泉子曰:「非也,彼欲去根尘者,且不能以一其身,况能一万物乎?」曰:「彼亦求本体也,奚其非?」曰:「其犹诸虚器也,故以理为障,空寂而已矣。卒归之无,无体故无用。」曰:「三教同原何也?」曰:「譬木焉,乌有同根而异发者乎?且谓广大高明而不能中庸精微焉,非广大高明也。」
门人问孔门之学。甘泉子曰:「求仁。」问仁。曰:「心之生理也。故我欲仁,斯仁至矣。」问日月至焉。曰:「终一月一日也,其亚於三月乎!」
潘子嘉问好仁恶不仁。甘泉子曰:「一人之心也,有所好则有所恶矣。」
葛涧问曰:「子云:『动系於念,不系於事,知此可以语性矣。』是言也,其为偏於静者发乎?明道性无内外之说亦可见矣乎?」甘泉子曰:「然。」
罗胤凯问子绝四。甘泉子曰:「其圣人教人之至乎!意必固我皆累乎本体者,故绝之而后本体可全。圣人无之,学者毋之。」
或问硁硁小人。甘泉子曰:「学贵立其大者耳。必信必果,必之为累也,硁然小矣。」
蔡问友。甘泉子曰:「其相观而善与!其心志一则学一,一则益矣。责善斯次焉尔。」
余胤绪问学之不进。甘泉子曰:「中有物也。有物则梗,梗则滞,今之功名利达,其学之大梗也与!」
或问:「学不当以仕为心与?」甘泉子曰:「仕学非二也。以为心则不可矣,以仕为非,非也。知得不得之有命,则妄心息矣。妄心息然后可以语道。」
潘子嘉曰:「敢问心犹鉴,何也?」甘泉子曰:「鉴之体常明也,物照而妍媸辨焉。善学者,其学诸鉴乎,去其暗此者而已。今夫禅学者,其犹不照之鉴乎!」
葛涧问物各有理。甘泉子曰:「物理何存?存诸心耳。」问在物为理。曰:「曷不曰『在心为理』?故在心为理,处物为义,其感通之体乎!体用一原,理无内外。」问:「络马之首,贯牛之鼻,非理与?果在外也。」曰:「其义也。以心应马牛,而后理感而义形焉,果在外耶?抑在内也?」
沉珠问:「观山水有要乎。」甘泉子曰:「游息皆涵养也,在觉之耳。逐则忘,忘则流,流而不止,天理灭矣。」
或问:「学校栖士有舍,古乎?」甘泉子曰:「此古人成才之善也。夫昼而出艺焉,宵而入肄焉,渐磨观感,将自化矣。握其机者师道乎!」
门人问:「井田可行与?」甘泉子曰:「可。井田行而天下均,均也者,其王者之心乎!」「均田则富者怨,怨生则争矣,奈何?」曰:「天下贫众而富寡也,众且胜天,况人乎!富者虽怨,争孰与之?故圣人者有以化之,富且好礼矣,奚其争!」
葛涧问宋儒。甘泉子曰:「其周濂溪、程明道乎!微二子,道其支离矣。舍二子,吾何学矣?」
沈珠问横渠。甘泉子曰:「勇何可当也!皋比之撤,其几於忘己与!」
施宗道问延平之学。甘泉子曰:「李子之於道,其深矣。观其气质之变,非涵养之深者,能之乎?」
或问象山。甘泉子曰:「陆亦求内者也。谓之禅,吾不敢也;谓流而非禅,吾不信也。吾敬之而不敢学之。」
莫赞问东莱南轩之学。甘泉子曰:「吕则博矣,而未约。南轩其庶几乎!学未成而早世,其天耶!」
或问:「温公与二程善也,而卒不闻儒术,何与?」甘泉子曰:「其若有限之者与?其执之者与?苟虚心以求,将益之矣。」
蔡羽问:「渊明、孔明何如?」甘泉子曰:「吾有取焉。不记不解,其必有事於本与!」「黄叔度何如?」曰:「其颜子之资矣。言论不存,其古之忘言者与!」曰:「闻道与?」曰:「吾不知也。」


日新第三凡二十二章

施宗道虑无以日新。甘泉子谓之曰:「夫学必有根,斯能日新。日新不息,斯谓盛德。」
诸生会鸡鸣寺,甘泉子谓之曰:「朋友讲习惟以辅仁,学之大也。如彼两磨,比比相戛,而道斯出矣。不必同,不同斯辨,辨斯明,虚心忘己,乃并受益。」
甘泉子曰:「学求心之生理而已矣。是故体认也者,恒觉乎此而已矣,惟勿忘勿助之间见之。」
门人问:「前言往行,弗学可乎?」甘泉子曰:「否。夫子之告子张也,多所闻以去吾疑也,多所见以去吾殆也。触乎外,默识於中,不疑,斯有见矣;不殆,斯有获矣。自此以往,慎言慎行,令有诸己焉耳矣。」
甘泉子曰:「孟子之知言,非徒以辨其辞而已也。微言绝而异端起矣;诐淫邪遁之说,盈天下矣。因彼之言,发吾之知,而蔽陷离穷之病有觉焉,斯知道矣。是故知言,知所有也。养气,养所有也。知而养之,学问之事毕矣。」
甘泉子曰:「夫学为心也,学於古训,觉其心而已矣。彼徒记诵其言与行而已矣,岂学云乎哉!」
甘泉子曰:「惟人心不可以二,二则支,支则离,是故用志不可以或分也。」
或问:「过庙则肃。肃,敬与?否与?」甘泉子曰:「敬,吾心也。夫心有所感则知敛,其致一之道与!扩而充之,无不敬矣。故曰,如承大祭。」
或有诵象山「六经皆我脚注」者。甘泉子曰:「其为斯言也,道乎?圣乎?道则又谁我?圣则不轻言。故曰『好古而敏求』,曰『笃信而好学』。」
甘泉子曰:「心至虚不容有所入也。礼曰:『斯须不庄不敬,则暴慢之心入之矣;斯须不和不乐,则鄙诈之心入之矣。』入也者,主之也。」
甘泉子曰:「仁其心之生理乎!自一念之动,以至於万事之感应,皆生理也。故孔门之求仁,必於视听言动、出门使民、居处执事与人而言之,皆即事即动以求者也。易曰:『复其见天地之心』。」
沉珠问曰:「甚矣!明道之懿也,而门人鲜得其真,何也?」甘泉子曰:「游、杨,明道之所取尔,然或离而去之。气质之性则固然也,非独程门尔。孔门自颜、曾、闵、冉之外,亦有然者矣。」曰:「岂其信不及与?」曰:「当其授受时也,精神所感,斯信之矣。但离违之久,学力不足以胜气质,而学遂分矣。故学至气质变化而后能不反。诸生今日之相聚也,不去成心,他日可保乎?」
甘泉子曰:「人皆知设施之为行矣,而不知念虑之存存即行也。合存存设施以为行,则几矣。」
沉珠问:「孔子曰:『无终食之间违仁。』其弗已於仁者与?」甘泉子曰:「奚但终食尔,虽一息弗可已也。」
甘泉子曰:「象山不能有明道之所有,明道有象山之所无。」
甘泉子曰:「圣贤之学始终乎志焉尔,有顷志弗存焉,则天理灭矣。故曰『志於道』,曰『志於仁』,曰『志於学』。志也者,以言乎其所之也,非虚也。春秋传曰:『吾志其目。』」
甘泉子曰:「孔子之言,下学也。其所谓不怨不尤者乎!人伦日用,怨且尤焉,非学矣。学之又学,存存而弗已,达天德矣,其圣功也与!」
甘泉子曰:「圣人之设教也,为刚柔善恶之异其?也。教也者,所以约其中、化其偏者也。」
沉珠问理气之辨。甘泉子曰:「夫道器一而已矣。孟氏养浩然之气,配义与道,配斯一矣。」未达。曰:「气而中正焉,斯理而已矣。孰或离之?孰或混之?」
葛涧问曰:「夫子之与曾点也何居?」甘泉子曰:「何往非乐,取其洒落异於三子耳。然点也求诸风浴咏归,其亦有方所与!世儒乃疪其行之不掩焉,不知其见之已偏也。知点者惟孟子,故曰:『狂者也。』」
甘泉子曰:「孟子之学,其至矣乎!勿忘勿助,其敬之规矩矣乎!孔子之学非孟子弗明。」
门人问:「学何为?」甘泉子曰:「人之一身,其天地之身与!其父母之身与!故不学则不能省天地,不仁耳矣。不能全归父母之所生,不孝耳矣。不仁不可以为人,不孝不可以为子。」


弘毅第四凡二十章

或问:「士不可以不弘毅。」甘泉子曰:「其惟天理乎!见此者谓之见大,斯不亦弘矣乎!久而不息,斯不亦毅矣乎!」
甘泉子曰:「人之心也,其犹镜乎!镜之明也,自然照物矣。心之明也,自能●●矣。学问思辨笃行,所以存养其知觉,其犹磨镜之工云尔。」
管登问戒惧谨独。甘泉子曰:「其功一而已矣。所不睹所不闻者,道之本体也。戒慎恐惧也者,随动随静而致养焉者也。独也者,即其所不睹不闻而为言者也。慎也者,即其戒慎恐惧而为言者也。反复而言之,意独至矣。是故动静者时也,而本体之贯乎动静者无不在也。」
甘泉子曰:「学也者,觉也,言觉乎道也。孔子之於川上,四时行焉,百物生焉,皆语以道也与!学焉而不知道,恶足以为学!」
甘泉子曰:「教者其犹医乎!医以去其病而已矣,教以去其偏而已矣。」
门人问曰:「昔夫子之设教也,不愤则不启,不悱则不发,而子之启不俟乎愤,发不俟乎悱者,何居?」甘泉子曰:「吾又曷俟乎哉?不得已也。」
甘泉子曰:「圣人非无学也,而谓圣人不待乎学,非也。孔子之好古敏求也,忘食忘忧也,自志学以至从心也,岂皆谬为燕乎哉?其实则学也,圣人之学如顺流,贤人之学如逆流。」
周伟问:「知行二乎?」甘泉子曰:「曷二焉?舜好察也而用中,颜子服膺也而择中庸,孰偏而知?孰偏而仁?不兼尽不足以为舜、颜。」
沉珠问:「心苟中正矣,其无待於审几与?」甘泉子曰:「中正者,心之本体也,既感而应则几也。或几而中正,或几而邪僻,其可以不审诸?其可以不慎诸?」
甘泉子曰:「夫学而知所疑也。学之进也,如行路然,行而后见多岐,见多岐而后择所从,知择所从者,进乎行者也。」
甘泉子曰:「旧见不去,无以来新知。如汲井然,浊者不去则清者不生。」
张标问:「武王既伐纣,宜立商之仁人,而自取之,何与?」甘泉子曰:「异哉!汝以武王为见天下之利与?顺乎天,应乎人,见天人之公尔。」
施宗道问:「夫子何以取空空?」甘泉子曰:「鄙夫非能空者也,云空空,夫子之设言也。虽鄙夫而能空空,斯取之矣。空空则无物矣,无物则虚矣,虚则能受矣。是故大虚则大受,小虚则小受。」
葛涧问康节之学。甘泉子曰:「能不动矣。以其知数而定也,谓之定则可,谓之知道则不可。知道者,不假数而定。」
甘泉子曰:「学莫要於知止矣,而定静安虑一以贯之,圣人之学也。彼佛之以理为障,乌能知止焉?」
葛涧问:「古之所谓博学者,其将为博闻广记矣乎?」甘泉子曰:「奚啻千里!『博学之』,之也者,其必有物乎!今之谓博闻广记为博学,奚啻千里!」
葛涧曰:「涧闻之子曰:『释氏以即心见性为知,无学问思辨之功也,故所知非止也。止者至善也,非窥见乎一斑半点者之可言也。』足以破千古似是之非矣。」甘泉子曰:「汝信诸理,勿信吾言。」
葛涧问白沙先生静中端倪之说。甘泉子曰:「斯言也,其为始学者发与!人心之溺久矣,不於澄静以观其生生之几,将茫然於何用力乎?孟子四端之说,则有然者矣。」
葛涧问:「明道勿忘勿助之间正当处,何谓也?」甘泉子曰:「忘则不及,助则太过。其间乃中正矣,中正者心之本体也。」
葛涧问:「子谓兹理有见,以诚敬存之,知而存也。存久自明,存而知也。夫知而存也,其明道知所有、养所有之谓乎?夫存而知也,其大学格物知至之谓乎?」甘泉子曰:「然。然而始终一知矣。」


始终第五凡二十三章

蔡曰:「或谓儒、释初同而后异,然与?」甘泉子曰:「异哉言也。同则始终皆同,异则始终皆异,孰谓初同?孰谓后异?」
余胤绪问动静。甘泉子曰:「夫学,天理而已矣。天理一也,又何分於动静?」曰:「随处体认,不已外乎?」曰:「何事非心矣!何心非事矣!敬养吾心,随事以应之,何内外之有?」
蔡虑扰於人事,请山中静养数年何如。甘泉子曰:「意乎求静即不静矣。惟於人事纷纭之中,而不失吾心之本体焉,是之谓体认天理,而静存乎其中矣。吾见夫释子者闭关三年而后出,犹夫未闭关时也,其不识天理之故尔。」
管登问:「学、问、思、辨、笃行有先后与?」甘泉子曰:「五者皆一心,何先何后?古训之学也,师友之讲论也,日用之应酬也,即知即行,夫是之谓学。若必读尽天下之书,穷尽天下之理,而后力行焉,不亦二矣乎?」
甘泉子语余胤绪曰:「视听言动之感於物也,如迅雷然,非天下之明健,其孰能勿之?故曰『乾道』。主敬行恕之於物也,如平地然,惟培养可以至之矣,故曰『坤道』。然而乾与坤非二理也。」
蔡羽问:「乐有虚实,何谓也。」甘泉子曰:「合内外,该体用,实有诸己,乐在其中,不改其乐者也。见之而行不掩,是虚见而已矣。」
或问:「学何贵?」甘泉子曰:「学贵疑,疑斯辨,辨斯得矣。故学也者,觉此者也。」
余胤绪问:「学至乐而止矣。曰『反身而诚,乐莫大焉』又曰『强恕而行,求仁莫近』,何也?」甘泉子曰:「反身而诚,斯天之道矣乎!强恕而行,斯人之道矣乎!及其成功一也,是故天人无二矣。」
邬爵问:「书曰:『思曰睿。』孟子曰:『不思不得。』易曰:『何思何虑。』爵也将奚从?甘泉子曰:「思也者,心之知觉也,废其思,非学也。思不慎,非思也,思而睿且得焉,思之正也。憧憧往来,朋从尔思,思也可不慎乎!」
甘泉子谓门人曰:「吾之终日谆谆,其不越此理而已矣。见此者,其易简之学乎!」或曰:「初学则何如?」曰:「由初学以至圣人,一理而已矣。」
陈应期问尽心存心之异。甘泉子曰:「性也者,心之生理也,心尽而性见矣。存心也者,恒其所尽之心而已,其知行并进者乎!」
管登问:「敬以直内,义以方外。」甘泉子曰:「求之敬体而义用,义方而敬直,敬义立而内外一矣。」
余胤绪问:「『仁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夫以人之理合於人之身,则如以服衣乎人,不亦二乎?」甘泉子曰:「尔何哉,所谓合者?」曰:「仁也者,心也。人也者,身也。有是心矣,随其身之所遇,而亲义序别信油然生焉,故谓道也。」甘泉子曰:「然,是故心性合天下之道。」
甘泉子方饭,谓门人曰:「终日衣食而未尝一粒一丝也,此非释氏之说乎?」曰:「然。」曰:「常人食饭与吾异也,此非明道之说乎?」曰:「然。」曰:「然则可以观儒释之异矣。」
蒋信问一本万殊。甘泉子曰:「一其万矣,万其一矣,万一皆一,是故体用一原。」
蒋信问:「横渠先生曰:『气之聚散於太虚,犹冰凝释於水。』然则气有聚散乎?」甘泉子曰:「然。」曰:「白沙先生曰:『气无聚散,聚散者物也。』然则气果无聚散乎?」曰:「然。」曰:「何居?」曰:「以一物观,何讵而不为聚散?自太虚观,何处而求聚散?」
或问心性之图曰:「外为大圈者一,中复小圈者三,何谓也?」甘泉子曰:「立象以尽意耳,夫何二?不见所包,无以知道体之一;不见所贯,无以知道体之万。」
甘泉子叩学者之用功,或对曰:「近惟见第一义耳。」曰:「子毋惑诸?夫学一也。孰则一焉?孰则二焉?未能察见大道之体,其何第一义之有?」
甘泉子语门人以克己,蒋信进曰:「物我形而后己私生,非礼皆有我之私也。故能随处体认太公之本体,则无我,私且退听矣。信也以是为克己之功,何如?」曰:「其然!其然!否则强制云尔,何克之有!」
杨钦问:「学欲时见吾心之生意,如之何?」甘泉子曰:「在不以己与物耳。舜、禹有天下而不与焉,不以己与之也。不与则无所蔽,无所蔽,则常与天地万物为一体矣。」
杨钦问:「人之知思,因神以发,何与?」甘泉子曰:「知思也者,神为之也。人惟昏其神,则知思昏矣,是故神精乃明。君子之学,养其精神而已矣。」
杨钦问:「佛氏明心见性而不能亲民,何也?」甘泉子曰:「佛氏其未尝知性矣。性也者,天地万物一体者也,岂有见性而自私者乎?」
杨钦问:「文武一也。?镝之间有不得已,而假以权术,不害道与?」甘泉子曰:「兵莫贵於正,莫不贵於不正。好谋而成,谋非诈也。故夫子不取晋文之谲。」曰:「正人用邪术,邪术亦正,此言何谓也?」甘泉子曰:「用邪则邪人矣,用正则正人矣。正人自无不正矣,焉有正人而用邪术者乎?」


一理第六凡二十二章

余裕问:「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其一理之随感而应与?」甘泉子曰:「然。」
余裕问:「程子曰:『当怒而观理之是非。』观人乎?观己也?」甘泉子曰:「理也者,心之本体也。即人可怒而又观之,怒斯已甚,是之谓迁怒。故必反观本体,迁与?否与?是故好恶在人而己不与矣。」
罗胤凯问:「学须静也,何如?」甘泉子曰:「心无时而不动矣,是故常知常觉。知觉而存存焉,体用一矣。静而已焉,将不至於死灰乎?故戒慎恐惧,何莫而非动也!」
或问孔、颜之乐。甘泉子曰:「惟正心者知之。」
陈道请於言语用功。甘泉子曰:「修词立诚,所以居业也。今之制於外者乌足以立诚?天下之言,由中出者鲜矣。曾子曰:『出词气。』」
甘泉子曰:「大学之道,其莫要於止至善矣,止至善,其莫先於知止矣,知止,知也。定静安虑,行也,其犹顺流之舟乎。书曰:『王忱不艰。』是故知行非二也。」
甘泉子曰:「众人知富贵功名之为乐,盖不知吾心自然之乐也。见吾心自然之乐,则外乐不足以易之矣。」
陈育问曾点之乐,甘泉子曰:「即点之言,其犹未至掩也。点之乐虚,开之乐实,吾斯未信,洞见斯体,是故能斯斯。颜子而下,开也其庶几乎!」
或问:「河图洛书为圣人神道设教,何谓也?」甘泉子曰:「八卦、洪范之理在羲禹之心,触马龟而发焉耳。天地一阴阳也,阴阳一奇耦也,而皆本於自然,夫是之谓神道。呜呼!伪之乱真也久矣。」
门人问:「乐则生矣,而至於手舞足蹈,何居?」甘泉子曰:「舞蹈者,乐之事也。乐之舞蹈发诸心之乐,是故缀兆疾徐,一进一反,无一而非性之自然也。故礼乐合内外之道,孟子其知道乎!」
甘泉子曰:「忘食忘忧,其圣人不息之诚乎!忧乐并行而不相悖。」
陈道问:「知觉心之本体也,而亦寓行乎?」甘泉子曰:「然。知而存存,行之谓矣。」
或言:「顷而涵养,而生意勃焉。」甘泉子曰:「人之本心譬诸草木然,其生生不已者乎!灌溉不息,斯谓日新盛德。」
门人问获罪於天。甘泉子曰:「天即理也,理即心也,自然也。夫有媚之心,斯有所为而逆其自然。逆理逆天,自灭其心也,夫复何祷!」
莫赞问:「默坐若有以澄心矣,应事乃有不然,何如?」甘泉子曰:「未之见理尔。见理则动静一,动静一则何难易之有?故君子之学,莫大乎察理。」
门人问大德、小德。甘泉子曰:「大德敦化,则小德川流矣。大小也者,事也;德也者,理也。理无大小,故曰:『体用一原,显微无间。』」
或问:「在昔皋、夔、稷、契何书可读?所学问者何事也?」甘泉子曰:「子岂不闻三坟五典乎?今也或亡之矣。奚直书尔,君臣朋友之间,朝夕讲明之者,安往而非精一之学?」
或问无怨无骄之难易。甘泉子曰:「难易也者,以言乎其地也。人心一天理耳,何有於贫富?贫富不系於心,则无怨无骄,而难易一矣。故造次颠沛之於是,富贵贫贱患难夷狄之行,何入而不自得?」
陈道谓:「龟山出为蔡京之累,然乎?」甘泉子曰:「非也,其可以轻议之!其可以轻议之!首夺荆公王爵配享,其功孰大於是!其为不虚出,孰大於是!」
或问陆学。甘泉子曰:「其论捷矣,人皆喜之。学者当以明道、延平为中正之法。」
陈道请除骄吝二字。甘泉子曰:「尔之问也,其亦犹切己也。夫骄吝其在病,譬之膏肓也与!必除之然后可以达道。除之何如?曰:『体认天理。』」
吴藩问思兼知行。甘泉子曰:「然。然而思之义大矣,其兼乎言貌视听,犹土之兼四行也。故曰:『思曰睿,睿作圣。』是故思诚之功广矣,大矣。」


立心第七凡十七章

陈应期偕施宗道问学。甘泉子曰:「学莫先於立心,心立而后可与论学,学可以养心。」童子歌鹿鸣南山之诗。甘泉子曰:「心存而后可以听歌,歌可以消固滞。」
甘泉子曰:「学莫先於立志矣。夫子之志学以至从心,皆一志也。立志而后学、问、思、辨、笃行焉以成之。」门人曰:「人之诋毁,事势之颠踬也,则如之何?」曰:「患志不立耳。[志立者],其譬诸固本之木矣乎!雨露养之,霜雪亦养之,[罹霜雪]而摧败者,本可知矣。夫诋毁颠踬也者,其坚志之[助也]。故曰:『匹夫不可夺志。』」
陈应期问:「学而时习,何谓也?」甘泉子曰:「学其觉也,觉其[心之]神明也,神明之昏,习心蔽之耳。及其感於简策,警於人言,本然之觉,如寐者之唤,寤而神全焉,知斯至矣。时而存习焉,行斯至矣。悦焉,乐焉,君子焉,其皆本於此乎。」
甘泉子曰:「虚者,其学之本乎!夫器之容物,以中虚也。故学在澄其心,澄心然后能虚,虚然后能受益。易曰:『君子以虚受人。』」
●园柳初青,甘泉子顾谓门人曰:「造化之生意勃然矣。」●曰:「『复其见天地之心乎!』夫学必见此而后日新。」
施宗道问:「随处体认天理,则既闻命矣。然不先时讲明,争得无舛乎?」甘泉子曰:「然。夫谓随处体认,则讲明在●●矣。讲明所以合天理也,故学之不讲,圣人忧之。」
[徐世]礼问:「孝弟为仁之本,何谓也?」甘泉子曰:「仁也[者,吾心之生]意也。孝弟也者,又生意之最初者也。察识[培养,推其爱]以达於其所不爱,推其敬以达於其所[不敬,而仁洽天]下矣,[而]谓有子之支离。异哉!象山之惑也。」
[或问:]「颜子优於汤武,然乎!」甘泉子曰:「是忆说尔。将[非谓汤有]惭德之累乎?汤武圣人也;颜子未达一间也。」问惭德之说。曰:「惭德也者,以言其不类尧、舜之揖逊云尔,岂有愧天怍人之心哉?有愧天怍人之心,则天理灭矣。曰:『顺乎天而应乎人。』孔子深得汤武之心。」
子嘉问:「子之教人养心,与张子以礼教人,其内外夹持也与?」甘泉子曰:「敬以养心,以达於手恭足重,合内外之道也。」
管登问:「病根可一朝而除与?」甘泉子曰:「圣贤之学,为除[病]也,必积久而后能。明道猎心十二年而复萌焉,言何易!言何易!除之、除之而不息,则宿根可夺矣。」曰:「其要安[在]?」曰:「其体认天理乎!」
●问仲尼颜子之乐。甘泉子曰:「人人皆有,蔽於私尔。惟勿忘勿助者见之,惟缉熙光明者得之,故见乐为难,而[得之]尤难。」
[或请]问:「记之言『人者天地之心』,何谓也?」甘泉子曰:「其●●●道者与!天地之气萃於人,人也者,天地之灵气,●●●无心,即人心而在矣。故人能为天地立心。」
甘泉子喟然叹曰:「夫学莫病於支离矣,自一念以至[万物],无非心也,二之者支离也。」
甘泉子曰:「理无分於动静也,学无分於动静也。动静不失,心常光明,而进不可遏矣。」
甘泉子曰:「先民有言,尧舜兢兢焉,业业焉,而况其下者乎!故兢业则心之本体恒存。」
有孝子进谒,甘泉子语之曰:「由尔孝心扩而充之,通於神明,光於四表矣。孟子曰:『苟能充之,足以保四海,不能充之,不足以保妻子。』子毋以一节自足。」
黄纶问:「心之出入无时,何也?」蔡曰:「身在於此,念驰於彼,其出之谓与!」甘泉子曰:「心蔽於物,斯谓之出矣。出也者,犹之出也。」


求仁第八凡二十章

甘泉子曰:「孔门之教,求仁而已矣。绝四也者,其求仁之功乎!」
门人问思。甘泉子曰:「虚灵知觉,思也。」曰:「何也?」曰:「本体也。本体全则虚而明,有以照物,如鉴空而妍媸莫逃,是谓思则得之,无思无不通也。思无邪,忆度之私可以为思也乎?」
或问曰:「孟子孩提良知之说,何谓也?」甘泉子曰:「夫轲氏●亦犹本其初心而示达之天下尔。」:曰「达之将何如?」曰:「其学、问、思、辨、笃行之功乎!」曰:「是亦犹四端扩充之,保四海者与?」曰:「然。」
唐生问曰:「道家者流以炼养为宗,吾儒亦有宗乎?」甘泉子曰:「汝亦未闻道家之说乎?鼎内真种何谓也?」曰:「吾儒亦有真种乎?」曰:「有。」曰:「可得闻与?」曰:「其生生之意乎!」
或问致中和之义。甘泉子曰:「致也者,达中和於天下也。如曰推而极之,则中和至矣,又焉致?」
门人问曰:「夫子愤忘食也,乐忘忧也,何居?」甘泉子曰:「夫尔也,当思愤与乐者何为?」
歌诗终,门人问曰:「斯何谓也?」甘泉子曰:「诸生听斯,得无心气和平矣乎?」曰:「然。」「夫古之乐为养心也。今夫人之有郁也,一闻歌声,其无不舒者矣。故曰『诗可以兴』,『兴於诗』,今之君子何独於吾而疑之?」
熊洛问:「欲应接中理而不免乎多失,何也?」甘泉子曰:「中本无主耳,何中理之有?心为之主,得其中正,随感而应之,其有弗中焉者,寡矣。」
黄辅问:「静而虚灵常存此中,动而应接求合此中,何如?」甘泉子曰:「患子中之未见尔。见实体而存存焉,又何应而弗中?故君子识中之为贵。」
[徐]世礼问发育竣极。甘泉子曰:「其浑沦矣乎!」问礼仪威仪。曰:「其分殊矣乎!是故可以知小大矣。」又问德性之尊,问学之道。曰:「其知行并进矣乎!将谓尊德性,遗其小者与?道问学,外其大者与?噫!知行之判也久矣。」
或问:「有才而无德者,何也?」甘泉子曰:「才与德合,其古之言才者与!才弗出於德,君子不以为才也。」
邬爵问:「夫子之道忠恕,奚以别?」甘泉子曰:「忠恕,其所谓一贯之道也夫!」莫赞问:「学者之为忠恕也何如?」曰:「中心忠也,如心恕也,恕由中出焉者也。」
甘泉子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圣人若是切切然者何也?其天理流行不息乎!天人一也,我心少懈,则天理息矣。」
管登问:「道心为主而人心听命,然则心有二乎?」甘泉子曰:「心一而已,人心也者,人欲也,其不可与道心并言矣。」
甘泉子语诸生曰:「学必日新,悠悠,尔终不可得也。吾年未三十,闻教於君子矣,逮今犹未也。」莫赞曰:「若是则小子滋惑。」蔡曰:「殆为门弟子设言耳。」曰:「非也,吾其未之得尔,吾其未之熟尔,二三子其以吾为戒哉!」
管登问:「存心则万物咸备,可以应之矣。奚必於物物格之?」甘泉子曰:「圣不云乎:『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若尔之言也,其又一於内而忘随事体认之功矣。」
甘泉子曰:「古之为邦家者,其必由政教矣。惟圣人之政教也,由於中,一於诚,是故立斯立,道斯行,绥来而动和。非夫德政之至一者,其孰能与於此?」
甘泉子雅言之:「胸中无事,斯天理见矣。」
莫赞问苏湖之教。甘泉子曰:「圣门之教,求仁之外无闻焉,其随问而答者,皆天理矣。其德行、言语、政事、文学之殊科,则因禀成就之不同尔,初何分科之有!」
陈论问天下归仁。甘泉子曰:「仁也者,天地万物一体者也。己克而礼复,则天地万物在我矣。」


主敬第九凡十九章

蔡问:「敬主於中矣,其又必整齐严肃乎?」甘泉子曰:「内主乎敬,则整齐严肃见於外矣。外不整齐严肃,殆其心未之敬耳。」
史鹓问:「省言词以制烦躁,则何如?」甘泉子曰:「可以为难矣,学则未要也。苟能收放心,体天理,然而烦躁者,寡矣。」
沉珠问:「体认之功多间断焉,则如之何?」甘泉子曰:「是在恒其志耳。志存则恒知,知其间焉,斯续矣。」
甘泉子语葛涧曰:「谋诸远不谋诸近,求诸天无求诸人,其学之道乎!汝其识之。」
蔡羽恐操存之狭也,问扩充之术。甘泉子曰:「心体其大矣。苟操存而不失其本体,扩充之术,岂外是耶?」
黄辅问:「即事以察情,即情以察性,为体认之方,何如?」甘泉子曰:「然。然而祗见推究之烦耳矣,盍求心之生意乎?」
甘泉子曰:「人心贵虚,虚则生生之意蔼然於中,可默识之矣。」
陈道问许鲁斋出处。甘泉子曰:「世变於夷,而圣人之教息矣。鲁斋出而孔子之道尊,化夷为华,其功孰大焉!且世产於斯,仕於斯,何出处之累?」曰:「吴临川何如?」曰:「有间矣。」曰:「著述何如。」曰:「三礼诸书,吾不敢传信焉尔。元之儒,其惟静修乎!」
黄纶问知言。甘泉子曰:「蔽,蔽我也;陷,陷我也;离,离我也;穷,穷我也。言之淆乱足以害心,察於斯四者,可以为知言矣。」
或请制客气。甘泉子曰:「在持其志耳。志者,气之帅也,知持志则百体从令,客气自消矣。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其持志以养气也夫。故曰:『志至焉,气次焉。』」
甘泉子曰:「学莫要於礼矣,学礼则心存,心存则德性有所养。」
况一经以克客气请,闻嘉言以克躁气请。甘泉子曰:「皆己私也。克之莫若中正,中正而后天理存,天理存而己私忘,己私忘而习气远,习气远而不知其变且化矣。」
马应乾问主一。甘泉子曰:「不驰不滞。」曰:「何谓不驰不滞?」曰:「执事敬。执事敬而内外一矣,是故谓之一。」
程镐问:「思虑有时而多少,何也?」甘泉子曰:「曷少曷多?惟心有主焉,则思虑自定矣。」
甘泉子谓门弟子曰:「『意必固我既亡之后,必有事焉。』明道之学至矣。彼佛氏岂不云意必固我之亡,然而不知有事焉,其诸异乎圣人之学与!」
或问博约。甘泉子曰:「其学之一致者与!非既博而后约之也。」未达。曰:「知博而存约。」
卢潮问恶恶太严之疚。甘泉子曰:「是谓作恶,非太公之本体矣。」徐勖曰:「哀矜之何如?」甘泉子曰:「可恶恶之,吾何容心焉!」
谢澧问:「怒易发而难制,何也?」甘泉子曰:「怒不由己生,焉用制?」
葛涧曰:「子之测诚意也,其广矣大矣。大学之旨具在是矣。」甘泉子曰:「心身、家国、天下何莫非意?」


虚实第十凡十八章

门人问:「心有主则虚,与有主则实,何谓也?」甘泉子曰:「由其物欲之不入也,是故谓之虚;由其天理之中存也,是故谓之实;一而已矣。」
葛涧问居敬穷理。甘泉子曰:「敬之!敬之!将与理一矣,夫何二?」
或问:「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甘泉子曰:「天理一而已矣。由之,由此也。知之,知此也。行易而知难,行近而知远。故圣人之於凡民,不能无难易之叹耳。」
曾汝檀问:「『斯须不和不乐,则鄙诈之心入之矣。』然则初学可以主和乐乎?」甘泉子曰:「心有主而后和乐生焉!存之又存,反身而诚,乐莫大焉!」曰:「乐由敬生也乎?」曰:「然。」
曾汝檀问:「近识同体之仁,而犹恐其涉於虚。」甘泉子曰:「知至至之,则所见皆实矣。」
甘泉子曰:「人心广大高明,其即天地之覆载万物乎!体而存之,故能与天地准。」
周衢问:「无事而此心惺惺,何如?」甘泉子曰:「儒曰『惺惺』,禅亦曰『惺惺』。禅之惺惺也虚,儒之惺惺也实。中庸『戒慎所不睹,恐惧所不闻』,知其所所,而圣人之学可几矣。」
周衢问:「体认天理,其与孟子之集义,皆用心於内者与?」甘泉子曰:「理义无内外矣。」未达。曰:「天地万物一体尔,何内外之有?」
门人请学。甘泉子曰:「先於虚己。」「何谓虚?」曰:「以能问於不能,以多问於寡。若无若虚,受善其有穷乎!」请益。曰:「子路之喜,禹之拜,舜之乐取,古之人皆由之矣。」
或问:「学主静坐也,何如?」甘泉子曰:「子谓忠信笃敬,视听言动,非礼之勿,果求之动乎?求之静乎?故孔门无静坐之教。」
杨东熙问致知。甘泉子曰:「知也者,良知也。蔽於气习,故学焉以扩充之。非谓人人自能知,自率意以致之也。彼佛氏之灵照而不能明物察伦,岂亦扩充也乎?」「敢问学以扩充之道。」曰:「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所以知止而知至也。夫然后能履中正而不忒,是之谓圣学。」
杨东熙问:「名利、货色,私欲之大也,必先克去之,何如?」甘泉子曰:「然。然而所谓克者,匪坚制尔也,其惟进天理乎!天理日明而人欲日隐,天理日长而人欲日消,是之谓克。」又问:「己不克,安能见理?」曰:「未体天理,焉知人欲?未能如好好色,焉能如恶恶臭?夫惟仁可以胜不仁,而见大可以忘小。故曰:『好仁者,无以尚之。』否则富贵功名之於欲大矣,孰能小之?」曰:「体天理如之何?」曰:「今夫人之起念於躯壳也,即无往而非私,知物我之同体,则公矣。公也者,其天理乎!」
沉问:「体认、扩充、存养三者有序乎?」甘泉子曰:「孰或先焉?孰或后焉?体认也者,知至至之也,是为存养,其扩充之功尽之矣。」
沉问:「未发之中,圣凡同乎?」甘泉子曰:「曷不同也?时而若无然,时而若有然,其本体之明晦,蔽与不蔽焉耳。察而存之,久将复圣矣,夫奚外假之与?」
袁邮问:「贵贱祸福定於天矣,亦可修而易之乎?」甘泉子曰:「天人一也,自求多福,在我而已矣。惟贤人为能祈天,惟圣人为能立命。」
袁邮问:「穷理尽性至於命,何谓也?」甘泉子曰:「穷也者,极至之名,知至行至。穷其理焉,性尽而命至矣!其古人所谓格物乎!」
甘泉子语袁邮曰:「人能动心而后能存心,能存心而后能养性。故人心恒知,知故警动,德性斯坚定矣。然则动心忍性,其入道之门也与!」
葛涧问:「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其终身之忧,一朝之患之谓乎?」甘泉子曰:「得之矣,体诸身可也。」


精义第十一凡二十章

徐勖问:「精义求诸事矣乎?」甘泉子曰:「其外之也已。『在心为理,处事为义』,精也者,自其本心精之也,精斯神矣。易曰:『精义入神,以致用也』,其合内外之学与!」
蔡琳问:「人与天地不相似,其起於人己之二乎?」甘泉子曰:「物我之初,一而已矣。形骸异而彼此分,彼此分而私意生。子不孝於父,臣不忠於君,至於利害相攻,贼灭无伦,二而已矣。惟夫克己则无我,无我则无物,无物无我则一矣,其惟天地乎!」
葛涧问:「明道释氏一贯两截之说,无乃记者之误与?」甘泉子曰:「然。即释所言已两截矣,何待於用乎!」
或问:「人有恒言曰『务实』,何谓也?」甘泉子曰:「知实然后能务实。夫事亲,仁之实也;从兄,义之实也;良心之真切也。知之真,扩之力,斯曰务实尔矣。而实之未知,而惟曰务实务实,其实匪实。」
陈怀曰:「怀闻之师曰:『周公思兼三王,思道也。道也者,群圣同然之统也,求在我者也。故禹之恶好,汤之执立,文之视望,武之不泄不忘,与周公之思兼,皆心学也。不合者,心未一也,思而得之,则其心一矣。坐以待旦,存存不已也,谓急於行小之言,周公之学矣。』」
门人问:「君子无入而不自得,何谓也?」甘泉子曰:「自得者,得自我也。未知失,焉知得?」
或曰:「喜怒哀乐未发之谓中,戒惧慎独以养之则动矣。安在其未发耶?」陈怀曰:「未发者,天理之本体也。戒惧慎独,於心之动必有事焉者也。」甘泉子曰:「其慎动以养静与!」
陈怀问曰:「张子曰:『合虚与气有性之名,合性与知觉有心之名。』何谓也?」甘泉子曰:「虚也者,性之本体也。性也者,知觉之本体,生生不已者也。而曰『合』焉,而曰『与』焉。则二物矣。」
陈仁曰:「子夏其知道乎!『敬而无失』,本体立而万物一矣。故『四海之内皆兄弟也』。」甘泉子曰:「然,其古之示人以其大者夫!」
江绍问:「克己。」甘泉子曰:「先立我。」未达。曰:「心与万物一,则我立矣,我立斯主而后己私亡。国有王而四海从其令。我立王之谓乎!」
周玮再见,甘泉子曰:「汝归五阅月矣,其功若何?」对曰:「训有之,求道於人伦间而憾於行之未慊。」曰:「充未慊之心,斯可以入道矣。」
周玮曰:「圣人太公与物同体,玮也初学,何敢望与!」甘泉子曰:「是圣人与我同有也,学为圣人,不於此乎学而何学?」
甘泉子曰:「子张问行,夫子语以参前倚衡,知之精而后行之至也。故终身由之而不知道者,病於未见焉耳。」陈怀曰:「何以能由?」曰:「袭取也。见则由仁义行矣。」
陈生问:「纯心何谓也?」甘泉子曰:「其犹夫金之精乎!金之不精,有或杂之,非复金之初矣。今夫金,时时而炼焉,日日而炼焉,久则精金尔矣。又何待於外求?」「敢问乎炼之法?」曰:「敬。」
葛涧问精气神相生。甘泉子曰:「道家炼精以化气也,炼气以化神也,逆之矣。神其主乎!神也者,心志也,志一则动气,气一则动精。」
陈怀问:「心为事累,何如?」甘泉子曰:「心小故也。察见天理则廓然太公,物来顺应,奚其累?」
黄彦?问曰:「遇横逆知忍矣,而意犹不平,何也?」甘泉子曰:「古之人与!无不於性情焉致力,故犯而不校,颜氏子之学也。夫惟物我一,故怨尤不出,横逆之来,其犹触虚舟也与!」
甘泉子曰:「夫射也,其见古之道乎!於於翼翼,终日而不乱,其不二夫心者乎!」
陈怀问:「知行合一并进有异乎?」甘泉子曰:「合一者,圣人也,无所用力者也。学也者,则并进而已矣。」
黄彦?问温故知新。甘泉子曰:「颜子得一善拳拳服膺而勿失,如鸡抱子然,温故也。由是而上达,日日新之谓盛德。」


辨志第十二凡十七章

甘泉子曰:「学莫大於辨志矣。志於道焉,富贵功名皆化而之道,古之人有居之者,周公是也。是故功名也者,非圣人之所弃也;富贵也者,非圣人之所恶也。不志乎道则二者皆私而已尔,又何足以与议?」
葛涧问:「人心道心之危微,何谓也?」甘泉子曰:「危言其大也,语:『危言危行。』人心其欲也,道心其理也。欲日长,故理日微,惟精惟一,所以长天理而消人欲也与!」
符钟虑力行之难。甘泉子曰:「书有之:『王忱不难。』忱,真信也。子以为所信何与?故知之真,行斯至矣。是故知而弗去,真知也夫!」
葛涧问:「淳公以忠信立诚为乾道,敬直义方为坤道,何谓也?」甘泉子曰:「乾知大始,坤作成物。一念之诚,其始物矣乎!敬义夹持,其成物矣乎?乾主德,坤主业,主德者达诸业,主业者入乎德。」
葛涧问:「康节谓:老子得易之体,何如?」甘泉子曰:「否,不然也。老子任气,何易体之有?」
甘泉子语符治曰:「尔其无庸於远鹜也。时读书而调习焉,时临文而调习焉,夫然后内外合一。时於斯,月於斯,日日於斯,习化而成,将百万之众,不足以动之矣。」
二业合一训成,沉珠叹曰:「其意之至,言之切矣乎!其拔世救人之情,其见乎辞矣乎!」甘泉子曰:「噫!吾忧之,吾岂获已乎哉?」
甘泉子曰:「学者之始也,其犹入诸暗室矣乎!少间,斯有见矣,久之久之,斯无所不见矣。故先难而后易。」
葛涧问:「虚无即气,然乎?」甘泉子曰:「人知有形者之为气,而不知无形者亦气也,横渠子独以无形者为气。盖未悉有无虚实之体焉耳。」
甘泉子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健也者,宇宙之气也;宇宙之气,人之气也;是故可以配天,配天也者,不息之谓也。学而若存焉,若亡焉,违天也甚矣!」
葛涧问:「释、老之学,孰近於用与?」甘泉子曰:「二氏均之无用焉尔矣,离事以语心也。圣人之学,心事合一,是故能开物而成务。」
甘泉子曰:「夫心广矣,大矣,古之训皆以明乎此而已矣。明之至,至广、至大,皆谓之尽心。」
或请:「切问近思,何谓也?」甘泉子曰:「夫学,心性焉尔矣。问斯之谓切,思斯之谓近。」

 


泉翁大全卷之七

节定燕射礼仪

甘泉湛子曰:「射礼废而天下无男子矣。射,男子之所有事也。男子有生而悬桑弧,蓬矢六,以射上下四方,明有事也。故男子生而已志於六合矣,六合内事即性分内事也。射也者,所以射为德也;射为德也者,所以成其贤也。惟我圣祖洪武二十三年,命国子监辟射圃,给诸生弓矢,载在会典。至哉圣祖成贤之心乎!故射礼不讲而天下无成贤矣。燕礼缺,径情而行,天下之射礼坏矣。故燕也者,将以致夫射者也。射也者,所以相射於礼乐,成其德者也。礼乐皆得,谓之成德,成德则贤矣。故燕有迎宾献宾以及众宾,所以致射宾也。燕有迎遵、献遵,所以致射遵也。燕有献士,所以致遵耦也。燕有献酬、交酢,所以合宾主二射之欢也。射也者,离道也,争道也,不合则离,离则争矣,非所以成德而致贤也。是故有燕酬以合其欢,有揖让以致其敬,有乐宾以宣其和,有司正以节其流,有拾取矢以崇其让,有鼓乐以尽其神,有释获以纪其贤,有升饮以明其不则,有彻俎坐燕以弛其张。渐近自然,卒归之中正。宾出不顾矣,主犹拜送以引无穷之敬焉。故始以燕,终以燕,而射行乎其间,夫然后礼乐兼备矣。礼乐兼备,而人虽欲为不贤,不可得矣。虽有庶顽谗说,并生之念油然而兴矣。故燕射其深矣。甘泉子曰:「吾观於仪礼,然后知矍圃之射,扬觯戒勿入者之为伪,非圣人并生之心也。今之行射者,宾主接则曰射,遵至则曰射,无始燕终燕以合之。是武道也,是教争之端也,非所以相射於礼乐而成德也,恶乎贤?

  燕射人数。

   宾一  遵一   主一  士一
   众宾四 三耦六  司射一 司马一
   傧者一 释获一  约矢四 乐正一
   歌诗六 代宾等执弓矢各一 通赞二
   宾遵主引赞各一  司?一 设丰一
   设楅二 设中一  洗觯一 张侯一
   获者执旌一    司钟一 司鼓一
   司磬一 司箫二  司笙二 司琴一
   司瑟二 司埙一  紏仪二

  射礼器数

   弓一十六夬遂如之矢六十四多备以防损坏
   布侯一 乏一   旌一  朴一
   楅一  鹿中一  丰一  篚二上一下一
   觯三  ?二   洗盆一 卓一
   筹八十 斯禁一  钟一  鼓一
   磬一  琴一   瑟一  箫二
   笙二  埙一

燕射诸器图
侯   「图」 侯北面西方谓之左,下网上广一幅长二丈,下广一幅长一丈,八尺上下;次幅各广一幅长一丈四尺,中方一丈鹄,四角画彩云。
侯架  「图」 用木竖两柱,高三丈许。制按布侯式俱髹红。
乏   「图」 容谓之乏,所以为获者御也。其高广随宜。
旌   「图」 旌获者,所执以唱获者也。长六尺,以杂帛为之,中锋,缘边以白。
楅   「图」 楅所以承矢。上端龙首,下端蛇形,交其中。韦当以承矢,高二尺,广三尺,一十六孔,孔容矢四矢,饰以采色。计六十四矢
弓   「图」
矢   「图」 矢以竹为乾,以象骨及木若铁为簇,末有三棱羽之形。
决   「图」 决以象骨为之,著於右手大指,所以钩弦开体。
拾   「图」 拾以皮为之,著於左臂,以遂弦。
鹿中  「图」 记曰:「士鹿中。」士,主人也。取其中俟释筭之义也。高一尺五寸,饰以采色,背上设圆孔,以纳筹。
筹   「图」 筹长一尺四寸,所以为中者。计数八十枝者,十耦之筭也。
丰   「图」 丰似豆而卑,所以承觯。设丰将以饮不胜者也。高一尺,作人形饰,以采色。
觯   「图」 觯容三升,口径五寸,中深四寸,强底二寸。
篚   「图」 篚竹器而方,所以载觯之器。
洗盆  「图」 洗盆所以注水,洗者用之以洗觯。
水罍  「图」 水罍竹器,所以贮洗水者也。
琴   「图」 琴八音中属丝。七弦,舜时则五弦,乃宫商角征羽五音,文、武增二弦,名少宫少商,故七弦也。徽十有三,斯乐则用第七徽。其第一弦黄钟律,合字应之,左手中指按,右手中指勾。第二弦太族律,四字应之,左手食指按,右手中指勾。第三弦林钟律,尺字应之,左手大指按,右手食指剔。第四弦七徽半仲律,上字应之,左手无名指按,右手中指勾。第五弦南吕律,工字应之,左手大指按,右手食指剔。第六弦黄钟清律,六字应之,左手大指按,右手食指剔。其制刘桐为面。梓为底,冰弦木轸金徽,长三尺九寸,首阔五寸二分,通足中高二寸七分,旁各高一寸,尾阔四寸一分,通足中高二寸,旁高一寸五分,俱以青布囊贮之,琴卓一张,髹以黑。
瑟   「图」 瑟八音中属丝。古瑟五十弦,黄帝命素女鼓之,其音哀怨,故破其二十五弦。其,制面底皆用梓木,面施五彩云,两端绘锦。长七尺,首阔一尺一寸九分,通足中高四寸,旁各高三寸;尾阔尺有一寸七分,通足高五寸,旁各高三寸五分。底首对山岳有一窍,径三寸横四寸。尾底后一窍,径四寸,长五寸。面两头各有小孔,疏通以系弦,长一丈内外各十二,以朱中一弦,名君,弦以黄总二十五弦,各设一柱,游移前后,以和其音。外十二弦用右手食指鼓,内十二弦用左手食指鼓。外第一弦黄钟律,以合字应之,用右手食指顺勾,凡鼓此字必与内第一弦六字并鼓,取清浊相应。二三弦大簇律以四字应,用右手食指连勾。六弦仲吕律,以上字应,右手食指顺勾。七八弦林钟律,以尺字字应,用右手食指连勾。九十弦南吕律,以工字应,用右手食指连勾。内一弦黄钟清律,以六字应,用左手食指顺勾。於十一弦与外弦音律指法相同。凡鼓四上尺工字,内外弦亦并鼓,皆取清浊相应。以青布囊贮之,瑟架二髹以黑。
笙   「图」 笙八音中属匏。截紫竹为之,十有七管,长短排如鸟翼,插於匏中,管里各制以簧,簧以响铜为之。里外,各有小孔。管口用竹笺作箍箍之,令管不散。匏用黑漆,以木为项,势如壸嘴亦以黑漆。匏端边有短嘴,以项插其中,但呼吸则簧动而声发。第一管、第三管、第七管、第十一管皆南吕律,以工字应。凡吹工字,以此四管用左右手大指及食指按其孔,余孔皆开。第十二管、第十五管林钟律,以尺字应。凡吹尺字,以左手食指及中指按其孔,余孔皆开。第二管、第十管仲吕律,以上字应。凡吹上字,以左右手大指按其孔,余孔皆开。第四管、第八管、第十一管太簇律,以四字应。凡吹四字,以右手食指及左手大食指按其孔,余孔皆开。第十二管、第十四管黄钟清律,以合六二字应。凡吹合字必吹六字,吹六字必吹合字,亦取清浊相间,左手食指及中指按其孔,余孔皆开。以青衣囊囊之。不可令灰虫入其管,恐闭塞其簧,吹之则不应音也。
箫   「图」 箫八音属竹。截紫竹为之,长一尺九寸五分,前五孔,后一孔,通六孔各径二分,口开半窍,各山口直吹之,后一孔黄钟清律,以六字应之。凡吹六字止开此孔,前五孔皆闭。其第二孔南吕律,以工字应,凡吹工字,此孔与下四孔皆开,余孔皆闭。第三孔林钟律,以尺字应。凡吹尺字,此孔与下三孔皆开,余皆闭。第四仲吕律,以上字应。凡吹上字,此孔与下二孔皆开,余皆闭。第六孔太簇律,以四字应。凡吹四字,止开此孔,余皆闭。惟黄钟律六孔皆闭,以合字应之。下有一孔相通,以红绒系之,吹者宜缓取其音,斯悠扬不迫。
鼓   「图」 鼓八音中属革。高三尺五寸,面阔二尺二寸,有木架一,每奏乐一句以槌击者三,但节奏从容为佳。
埙   「图」 埙八音中属土。以土为之,大如鹅子锐,上平底似称锤,六孔。其窍尽合则为黄钟,其窍尽开,则为钟盖相应和也。
钟   「图」 钟八音中属金。以銅為之,栒?皆髹以朱。悬以钩。木为槌,竹柄。按雅乐,钟有十六击之者,有六律、六吕以应十二月之候,又有四声清以配之。今乡射惟用其一,以起众音,凡歌与丝竹之声,字字皆随之,所谓金声也者,始条理是也。
磬   「图」 磬八音中属石。靈璧石,為栒?皆髹以朱。悬以红绒?穿之。以坚木为槌,竹为柄。架一。按雅乐,磬亦有十六,其音律与钟同。今乡射亦惟用其一,以众音。凡击则先击钟,以宣字之音,既阕则击特磬以收之,所「谓王振之也者,终条理」是也。
琴卓  「图」 木为之,高三,尺阔一尺,长如琴。
瑟架  「图」 凡瑟用两架,以木为之,两柱顶用云头,高连云三寸,横梁低云头三寸,阔如瑟,宽一寸许,瑟首尾阁於二架上。
  「图」 ?所以贮酒,以燕酬及饮不胜者也。
篚罍案 「图」 木为之,空其中,以坐罍,置篚於右。
斯禁  「图」 斯禁量?腹大小。以木为之,高五寸,空其中,坐?於上。
朴   「图」 司射所县,射者有过则挞之。
勺   「图」 勺所以酌酒,或以海螺壳为之。柄用牛骨,长二尺,或以锡为之。
壸   「图」 礼云:「两壸」。一酒,一玄酒也。

射礼全图
「图」

燕礼诸图
主人迎宾图 「图」
主人献宾图 「图」
宾酢主人图 「图」
主人酬宾图 「图」
主献众宾图 「图」
一人举觯图 「图」
宾主迎遵图 「图」
主人献遵图 「图」
遵酢主人图 「图」
主人献士图 「图」
乐宾献工图 「图」
主立司正图 「图」

射礼诸图
司射诱射图 「图」
上耦升司马命去侯司射戒射图 「图」
上耦次耦升降相左图 「图」
三耦拾取矢进退相左图 「图」
三耦再射释获图 「图」
宾主升射图 「图」
遵士升射图 「图」
再射取矢视筭图 「图」
宾主取矢图 「图」
遵士取矢图 「图」
饮不胜者图 「图」
献获者及释获者图 「图」
二人举觯图 「图」
彻俎坐燕图 「图」
送宾图 「图」

节定燕射礼仪
  戒宾

前期一日,主人戒宾,宾出迎主人,各再拜。乃请曰将举燕射之礼,请子为宾宾礼辞曰某不足以成礼,主人再请曰愿吾子终许宾许曰吾子有再命敢不从,主人拜许拜兴宾荅拜兴拜兴。


  设席陈器具馔
乃设宾席。在堂中稍西南向众宾席。继正宾而西设主席。在阼阶上西面设遵席。在宾席东之东设士席在宾席西众宾席东设两壸酒右玄酒左设洗及水在庭之东南有篚盛爵觯有二一两壸南一在水西设县谓钟磬也在洗东北面面 具馔

  张侯

乃张侯侯之左下纲不系中掩束之临射乃系。设乏侯之西稍北

  迎宾

羔熟通唱主人速宾主人至宾家宾出迎引唱各再拜主人退宾送出各拜兴拜兴宾与众宾及门傧去报云宾至傧者退立东阶下西面主人以傧者出迎宾主至门外引唱拜兴拜兴宾赞唱拜兴拜兴主人揖宾与众宾稍先入宾众皆 入门西东面主人与宾三揖主宾 以手相如是者三偕行及阶三让主曰请宾曰不敢如是者三主人升一等宾升主赞唱拜兴拜兴在檐前比面宾赞唱宾答拜兴拜兴亦檐前北面在主之左

  主人献宾

通赞唱主人献宾主遂取爵於上篚降洗。宾从降。主人奠爵於地辞曰兑降宾对曰不敢不降主人取爵适洗盥洗。宾辞曰兑洗主人奠爵地对曰不敢不洗宾退 主人卒洗遂盥揖稍让以宾升。宾赞唱宾拜洗主赞唱主人答拜实爵献宾主实爵诸宾席前立。宾赞唱宾拜受爵先在西阶上遂进受爵於席前宾复位复拜位也主赞唱主人 拜送爵在阼阶七。通赞唱蔫脯醢宾赞唱宾升席从西升通赞唱设折俎设毕。宾赞唱宾祭脯醢左执爵以右手祭之。祭肺宾奠爵荐东而兴取肺蔫东而绝祭哜肺哜毕遂兴加肺於俎悦手执爵祭酒遂跪祭兴啐酒於席未以口至酒曰啐奠爵遂降席奠爵於拜位拜主赞唱主人答拜宾遂曰旨酒主复曰愧不嘉宾赞唱宾卒爵遂西阶上饮爵尽与奠爵拜遂执爵兴。主赞唱主答拜在阼阶上拜

  宾酢主人

通唱宾酢主人宾以爵降。主人从降。宾西阶前奠爵辞云兑降主人对曰不敢不降宾取爵适洗北面洗盥主人阼阶之东南面辞云兑洗宾奠爵起对曰不敢不洗主人反位宾卒洗遂揖让以升。主赞唱主人拜洗宾赞唱宾答拜兴○宾实爵酢主人亦就主人之席前东南向主人拜进受爵遂复位宾拜送爵在西阶上荐脯醢主人升席。通唱设折俎主赞唱祭脯醢左执爵以右手祭之祭肺主奠爵荐东取肺跪祭之哜肺哜毕遂兴加於俎帨手执爵祭酒遂跪祭兴啐酒於席未啐酒奠爵拜宾赞唱宾答拜通唱主人崇酒奠爵於序端

  主人酬宾

通唱主人酬宾主人取觯以降。宾从降,主人奠爵辞云免降宾对一不敢不降主人求觯洗揖让以升。主赞唱主人实觯酬宾○主人拜在阼阶奠觯拜执觯兴。宾赞唱宾答拜主人降洗觯。宾从降。主人奠觯辞云免降宾答云不敢不降主人洗升主赞唱主人实觯酬宾实觯在宾席前立。宾适四阶上。宾赞唱宾拜受主人奠觯於荐西。宾辞取觯以兴反西阶位。主赞唱主人拜送觯在阼阶上拜宾坐奠於荐东反西阶位。主人揖降宾从降立於西阶西

  主人献众宾

通唱主人献众宾拜兴拜兴众宾皆答一拜主人揖升堂取爵降洗。引赞唱主人实爵献众宾众宾之长升拜受者三人末宾不拜但受爵主人拜送爵众宾坐祭立饮不拜既主人爵降复位众宾皆不拜受爵坐祭立饮每人荐於席主人以虚爵降

  二人举觯

通唱一人举觯○揖让升宾○宾与众宾升就席○一人洗举觯於宾○升实觯一人既实觯往西阶土奠觯拜兴宾赞唱宾答拜在席未拜举觯者祭酒。饮酒。拜遂坐奠觯拜执觯兴宾答拜主人降洗升宾往西阶上北面。赞者唱之宾拜受觯举觯者进。赞者唱处奠觯乾荐西宾辞云免奠一人云不敢不奠遂坐取以兴。引赞唱举觯者拜送觯乃西阶拜兴宾反奠於其斩举觯者降

 主人献遵

傧者报云遵至傧退立阼阶下西面。通唱迎遵遵入门左主人降宾及众宾皆降复门内之位主人遵揖让以升。引赞唱拜至阼阶上遂拜。遵赞唱大夫答拜西阶上。通唱主人献遵主人降。遵降。主人辞云免降遵对曰不敢不降遵辞云免洗主对云不敢不洗主升遵不拜洗。引赞唱主人实爵献於遵在席前献遵乃退西阶上立。遵引赞唱拜受爵拜毕。赞云反位主引赞唱主人拜送爵遂在遵右拜。通赞唱加席遵辞云去加席主人对云不敢去加席通唱荐脯醢遵乃升席设折俎○祭肺祭酒卒爵阶上。宾赞唱拜既爵主引赞云主人答拜

  遵酢主人

通赞唱云遵酢主人遵降洗主人复阼阶降辞云免洗遵对云不敢不洗主人盥遵授主人爵於两楹门复位。主引赞唱云主人实爵以酢於西阶上拜主人遂坐奠爵拜。遵引赞唱云遵答拜主引赞云主人坐祭卒爵拜遵引赞云大夫答拜通赞唱云主人崇酒既崇酒遂奠爵於西楹南。主引赞唱云拜兴拜兴遵引赞唱云答拜主人复阶揖降遵降立於宾南

  主人献士

通唱主人献士主降阶下通唱主人拜兴士答拜兴主人往西序端下取觯升实觯揖上升。通唱拜受上受。爵通唱拜送○荐脯醢士卒爵降两阶立遵下主人揖让以宾升遵及众宾皆升就席

  乐宾

通唱乐宾遂席工於西阶上少东。通唱合乐乃歌周南诗之关睢葛覃卷耳召南诗之鹊巢采莼采苹。工告曰正歌备○主人献工遂实爵偏拜献乐工坐祭立饮荐脯醢

  立司正

通唱立司正主人降立司正司正中庭礼辞云不敢当主人再请许诺。主赞者唱之主人拜兴拜兴通唱司正答拜兴拜兴主人升就席司正举觯司正遂升自西阶由楹内适阼阶上北面受命於主人主人曰请安宾司正遂往西阶上北面告宾曰主人请安於宾宾礼辞许司正告於主人曰请安於宾宾许主引唱主人拜遂在西阶上拜兴拜兴宾引唱宾答拜兴拜兴在西阶上答拜皆楫就席。通唱司正实觯遂实觯降自西阶中庭北面。通唱奠觯遂坐奠兴○卒觯遂坐取觯卒饮拜兴遂洗北面奠於其所兴少选立於觯南

  请射

通唱行初射礼○司正为司马○司马以下各就位三耦俟於堂西南面以东为上司射君适堂西祖决遂取弓於阶西兼挟束矢升自西阶上北面告於宾曰弓矢既具有司请射宾对曰某不能为二三子许诺司射适阼阶上东北面告於主人曰请射於宾宾许通唱司射纳射器司射乃降自西阶前西面命曰弟子纳射器乃纳射器皆在堂西宾与大夫之弓倚於西序矢在弓下北括众弓倚於堂西矢在其上主人之弓在东序东。通唱比三耦司射不释弓矢遂以比三耦於三耦之南北而命上射曰某御於子又命下射曰子与某子射通唱司马命张侯司马命云张侯弟子脱束遂系左下纲。司马又命云获者倚旌於侯获者由西方坐取旌倚於侯巾乃退。乐正适西方命云弟子赞工迁乐於下遂降自西阶往阼阶下之东堂前●矢西南北上乐正北面立於其南

  司射诱射

通唱司射诱射司射犹挟弓以命云三耦各与其耦让取弓矢拾祖决遂三耦皆袒决遂有司左执弣右执弦而授弓遂授矢三耦皆执弓搢三矢而挟一矢司射先立於所设中之西南东面三耦皆进由司射之西立於其西南东面而俟司射乃诱射司射东面立於三耦之北搢二而挟一个揖进当阶北面揖及阶揖升堂揖当左物北面揖及物揖左足复物而还视侯中俯王是遂发乘矢不去旌而射乃左执弓右执弦南面揖降出於其位南适堂西改取一个挟之遂适阶西取朴搢之以反位

  三耦初射

通唱行初射礼司马命曰获者执旌以负侯获者适侯执旌负侯而俟。司射还当上耦西面云上耦射司射反位。上耦揖进上耦在左并行当阶北面揖及阶揖。上射元升三等下射从之中等上射升堂少左下射升上射揖并行皆当其物北面揖及物揖皆左足履物司马适堂西不决遂祖执弓出於司射之南升自西阶钓楹由上射之后西南面立於物间执弓稍南扬弓命曰去侯获者执旌许诺声不绝以至於乏坐东面偃旌兴而俟。司马出於下射之南还其后降自西阶反由西射之南适堂西释弓袭祖反位立於司射之南。司射进於司马交於阶前相左由堂下西阶之东北西视上射命曰无射获无猎获上射揖司射退反位。通唱发矢上射既发一矢挟弓矢而后下射发一矢以至尽四矢而止。获者坐而举旌曰获以宫声至偃旌时变为商声此锥获而未释获也二人皆执弓南揖降如升仪与升射者相左交於阶前相揖。上射由司马之南适堂西释弓脱决拾袭所柦俟於堂西南百面二耦三耦升降射亦如之司射去朴倚於西阶之西升堂告於宾曰耦卒射宾揖司射降搢朴反位

  ●●●●

●●●●射礼司马适主西祖执弓由其位南进与司交於阶●相揖升自西阶钩楹自右物●物●●●●弓●●取矢○获者执旌以负侯获者许诺声以旌负侯而●●马出於左物之南还其后降自西阶●适堂前北面立於所设楅之南命曰弟子设楅乃●楅●●●庭。司马由司射之南退释弓於堂西袭袂反位●●子取矢北面委於楅括乃退。司马袭袂进当●●北面乘之。●马又袒执弓命曰取矢不索弟子应曰诺乃复求矢加●楅。司射升●●告●宾曰弓矢既具有司请再射宾许曰诺司射遂告於主人云请●●於宾宾许复揖宾曰主人与宾为耦大夫虽众皆与●为耦告於遵曰●●於遵遂告士曰子与遵为耦司射搢朴由司马之南适堂西立。通唱比众耦●宾与将射者皆降由司马之南适堂西●三耦而立以东为上大夫之耦为上某子与某子●耦司射乃北众耦大人主人皆未降。司射遂命曰三耦拾取矢司射反●三耦各●●耦皆皆袒决遂执弓进立●司马之南。司射作云上耦取矢司射反位。上耦揖进当楅北面揖●楅揖上射东面下射西面上射揖进坐横弓仰乎自弓下取一个兼诸弣顺羽且兴执弦而左旋退反位东●揖下射进坐横弓覆手自弓上取一个兴其它如上●●既拾取乘矢揖皆左旋南面揖皆少进当福南皆●●北面搢三挟一个揖皆左旋上射於右与进者相●●揖反位。三耦拾取矢亦如如之后一人取诱射之矢●末矢而进之以授有司於西方而后反位。众宾●●取矢●袒决遂执弓搢三挟一个由堂西进继三耦●●而立东面北上大●●上。司射作曰请射一耦揖升当阶北面揖及阶揖皆当其物北面揖●●●皆左足履物旋视侯中而俟。司马由西阶●●钩楹由上射之后西南面立於物间命曰去●●●执旌许诺声不绝以至於乏。司马降释●●位。司射执弓挟一矢去朴什请乾宾曰请释●●●胜负宾答曰别贤否以明赏罚许司射降搢朴●●立於所设中●●●●●不设●●●获。释获者执鹿中。一人●●●●从之释获者坐设中南当楅西南●●东面兴受筭坐实八筭於中横委其余乾中●●不兴拱而俟。司射遂进由堂下北面命曰不贯●释上射揖司射退反位。释获者坐取中八筭改实八筭於中兴执筭而俟。通赞唱发矢若中●释获者坐而释获每一矢释一筭上射於右下射於●若有余筭则反委之取中之八筭改实八筭於中兴●筭●俟三耦卒射如上射之仪以上三耦再射释获宾主人大夫射○宾主人射宾主人大夫揖皆由其阶降揖主人堂东袒决遂执弓搢三矢挟一矢宾於堂西亦如之皆由●阶主人为下射阶下揖升堂揖皆当其物北面揖及物揖皆左足履物旋视侯中合足而俟宾先发主后发●次而尽各揖及阶揖降阶揖宾序西主人序东●释弓脱决拾袂反位升及阶揖升堂揖皆就席大夫士射大夫袒决遂执弓搢三挟一矢由堂西出於司射之两。就其耦。大夫为下射。揖进耦少退揖以阶揖升堂揖。耦先升阶当其物揖及物揖乃射如前。揖降。耦先降降阶耦少退皆释弓於堂西袭●耦遂止於堂西大夫升就位众宾射升射及降阶如上。司射●进上耦。射毕释获者遂以●执余筭升自西阶尽阶不升堂告於宾曰左右卒射释获者降反位坐委余筭於中西兴拱而俟。司马袒决执弓升命曰取矢弟子应曰诺。司马又命曰获者以旌负侯司马降释弓反位弟子委矢乃取矢委於楅大夫矢则兼东之以茅司马乘矢司马遂以四数之司射视筭司射适西阶释弓去朴袭袒衣立於中南视筭释获者释获释获者东面於中西坐先数右获二筭为纯一纯以取实於左手十纯则缩而委之每委异之有余纯则横於下一筭为●奇则又缩诸纯下兴自前适左东面坐兼敛实於●●一纯以委十则异之其余如右获。司射复位。释获者遂进取贤获执以升自西阶尽阶不升堂告於宾若有胜则曰右贤於左若左胜则曰左贤於右以纯数告若有奇者亦曰奇若左右钧则左右皆执一筭以告曰左右钧降●位●兼敛筭实八筭於中委其余於中西与拱而俟。司射适○四命曰弟○设丰弟子●●升设於●楹之西乃降。司射又云弟子洗觯升酌奠於丰上胜者之弟子洗觯升酌南面坐立奠丰上降执弓反位袒执弓挟一矢。司射袒执弓挟一矢北面於三耦之南命曰三耦及众宾降执弓。胜者执张弓皆袒决遂。不胜者执弛弓不胜者乃皆仰左手右手加弛弓於其左手右手遂执弣。司射先反位。通唱三耦及众射皆与其耦进立於射位立以北为上。司射作升饮唱云升饮者升饮一耦并进及阶揖升堂揖胜者先升堂少右。通赞唱不胜者进北面坐取丰上之觯取讫乃兴少退立卒觯通唱奠觯於丰下揖不胜者先降与升饮者相左交於阶前相揖出於司马之南遂堂释弓袭所袒袂而俟执爵者取觯实之反奠於丰上二耦三耦以次揖升饮如前宾主人大夫不胜不执弓执爵者取觯降洗升实之以授於席前宾不胜者授觯以适西阶上北面立饮卒觯授●者反就席。大夫耦不升若不胜主人大夫则亦执弛弓特升饮众宾继饮众宾不胜者揖升饮如前偏彻丰○彻觯通赞唱云司马献获者司马乃洗爵升实之以降献获者於侯。通唱荐脯醢○设折俎○三祭○获者拜受爵获者负侯北面拜司马拜送爵司马西面拜。获者执爵。使人执其荐与俎从之适侯右个设荐获者南面坐右执爵祭脯醢执●取肺坐祭遂祭酒兴左个及中皆如之。左个之西出三步东面设席俎。获者东面立饮不拜既爵。司马受爵奠於篚复位。获者执其荐使人执俎从之设於乏南获者负侯而俟司射献释获者司射适阶西释弓矢去朴脱决拾袭所袒袂适洗洗爵升堂实之以降献释者乾其位少南荐脯醢●俎有蔡释获者拜受爵东面而拜司射拜送爵北面而拜释获者祭脯醢○祭肺○祭酒○饮酒乃兴乾司射之西北面立饮不拜。司射受爵奠於篚反位。释获者反位

  三射

通唱行三射礼司射适堂西袒决遂取弓於阶西挟一矢搢朴以反位另去朴倚乾阶西升请於宾曰请三射宾答曰诺司射遂以宾许●●言告於主人曰请终射於宾宾许主人曰诺司射降搢朴由司马之南适堂西命曰三耦及众宾皆袒决遂执弓就位司射先反位。三耦及众宾皆袒决遂执弓各以其耦进反於射位司射作曰三耦拾取矢三耦皆进阶前揖及楅一每人取一矢如前仪各至四矢而反位。司射唱曰宾主人大夫降执弓各皆降。司射又作云宾主人拾取矢主人堂东宾堂西皆袒决遂执弓皆进阶前揖及楅挕宾於西主人於东每人迭取一矢以至於四矢止乃皆北面搢三矢挟一矢不揖退宾往堂西主往堂东皆释弓矢袭所袒决及阶揖升堂揖就席。司射唱云大夫士拾取矢大夫乃袒决遂执弓就其耦揖皆进阶下揖及楅揖耦东面大夫西面大夫进坐脱矢东兴反位。耦揖进坐兼取四矢兴及位揖大夫进坐亦兼取四矢皆顺羽而兴反位皆北面搢三矢挟一矢揖退反位大夫遂适序西释弓矢袭所袒决升即席众宾拾取矢众宾皆如前仪以次反位。司射犹挟一矢以进视上射作曰请射一耦升揖及阶揖升堂揖当物揖及物揖左足履物还视侯正立而俟。司马升如前仪命曰去侯获者曰诺司马降释弓反位。司射升与司马交於阶前去朴袭所袒决升视宾曰请以乐乐於宾宾合曰礼乐不可斯须去射许司射告本主人曰请以乐乐於宾许司射降搢朴东命乐正曰请以乐乐於宾宾许司射遂适间堂下北面命曰不鼓不释上射揖司射退反位。乐王东面命大师曰奏驺虞间若一大师许曰诰乐土退反位乃奏驺虞以射。三耦射毕。有应声而中者则鼓之获者特旌曰获卒射降。通唱释获释获者执余获升告曰左右卒射司马升命曰取矢获者执旌以负侯获者曰诺司马降释弓反位。弟子委矢。司马乘之。司马释弓视筭。释获者升左胜则曰左贤於右右胜则曰右贤於左若钧则曰左右钧降复位。司射命曰设丰又命曰实觯置於丰遂命曰胜者执张弓不胜者执弛弓又命曰升饮者升饮一耦至三耦升饮如前。司射犹袒决遂左执弓右执一矢兼诸弣面镞适堂西以命曰拾取矢如初司射反位。三耦及宾主人大夫皆袒决遂升阶下揖当楅揖各取一矢以至四矢而矢不挟兼诸弦以退不反位遂授有司乾堂西阶偏揖皆升就席司射乃适堂西释弓去朴脱决拾袭所袒决。司马进中庭命曰弟子释侯弟子脱侯之左下纲而释之。司马又命曰获者以旌退入命曰弟子退楅司射进至中前西北面命曰释获者退中与筭

  旅酬

通唱司马反为司正司马退复觯南而立。乐正命曰歌工即位通唱行旅酬礼○宾酬主人宾北向坐取俎西之觯兴阼阶上北面向主人主人降席立於宾东。宾引唱宾奠觯拜宾拜。乃执觯兴主引唱主人答拜宾赞唱宾卒觯不拜不洗实觯既实觯进东南面。主赞唱主人北面拜在阼阶上主人进受宾赞唱宾北面拜送在主人之西。主赞唱主人以觯适西阶上酬大夫○主人奠觯拜主既拜乃执觯兴○大夫答拜○主人卒觯不拜不洗实觯既实向大夫。遵赞唱大夫拜○进受觯主赞唱主人拜送主人乃揖就席。通唱司正升相旅自西阶升作受酬相者曰某酬某子受酬降席。司正退立於西序端东州面众宾酬者拜兴饮皆如前礼酬在下者在下者皆●受酬於西阶上卒受者以觯降奠乾篚司●降复位

  二人举觯

通唱二人举觯於宾与大夫举觯者二人恉洗觯实之西阶上北面皆奠觯拜拜讫执觯兴宾大夫赞皆唱云宾与大夫皆席末答拜通唱祭酒○饮卒觯○奠觯拜○兴执觯而兴。宾大夫引赞各唱宾与大夫皆答拜○实觯举觯者逆降洗升实觯皆立於西阶上北面。宾大夫赞皆唱宾与大夫拜通唱举觯者皆进奠於荐右○举觯者反位皆拜送乃降宾与大夫坐反奠於其所兴。若无大夫则唯宾

  彻俎坐燕

通唱请彻俎行坐燕礼司正自西阶下往阼阶上受命乾主人。主人命曰请坐宾司正乃适西阶上北面告宾曰请坐宾辞曰免俎司正反命乾主人主人曰请彻俎宾应曰诺司正降自西阶阶前命曰弟子侯彻俎司正升立乾序端。通唱宾降席北面○主人降席自南方而降阼阶上北面大夫席席东南面○宾取俎还授司正司正以降自西阶宾从之降遂立於阶西东南面。司正以俎出授从者。主引赞唱主人取俎还授弟子弟子授俎降自西阶以东主人降自阼阶西面立。通唱众宾皆降立於大夫之南主人以宾揖让脱屦○大夫及众宾皆脱屦升坐○进羞○无筭爵○二人举觯○宾与大夫取奠觯饮卒觯不拜执觯者受觯实之宾以之主人。大夫之觯长受而错宾之长以次而交错皆不拜既偏卒受者以旅在下者於西阶上宾长受酹者不拜乃饮卒觯以实之受酬者不拜执觯者皆受旅饮。一人以虚觯降奠於篚执觯者升实觯奠於宾与大夫○无筭乐又作乐宾兴乐正命曰奏湛露古礼宾降及阶陔作今以湛露诗代之取不醉无归也宾出主人送於门外主引赞唱拜兴拜兴傧者报云宾不顾矣主人反位。通赞唱云礼毕

泉翁大全跋燕射礼仪

节定燕射礼仪,大司成甘泉湛公以贞教大学者也。古者射以节燕,燕以终射,观行苇之诗,肆筵授几而继以敦弓既坚,序宾不侮而继以酒醴维醹,此其尤章明者也。古人之燕非为酒食也,其射非为争也,所以昭德意,示周行,消其鄙诈易慢,而相习於礼乐也。故燕飨之节,尽用之则为射礼,取半以下则为授壸礼,初非希阔而难行也。予至广德之明年,作复初书院以居诸生,率之以冠祭之礼,士知向方矣。复请於督学光山卢公,遣冠者四人,童子二人,以习射於桥门。既归,巿诸器物而肄之,肃肃乎其敬也,雍雍乎其和也。因作而叹曰:「先王之遗典,其可不与天下公之。」遂梓以广其传,而谂诸同志曰:吾观於燕射之礼,而知古人之善学也。自宾主、遵士、众宾三耦以至百执事,无一人而非学也。自揖让升降,献酢旅酬,执弓取矢,执旌释获,升歌举觯,无一事而非学也。其居处也恭,其执事也敬,其与人也忠。察此之谓智,体此之谓仁,疆此之谓勇,故曰可以观德,其弗信已乎?彼弃礼而不由者,谓之荒;由之而不著者,谓之昧;饰之而无实者,谓之虚;习之而罔终者,谓之息。差等不同,其离道而违德钧也。张子曰:「礼仪三百,威仪三千,无一物而非仁也。」程子曰:「洒扫应对,便可到圣人事。」学者合而思之,则礼乐之道,不可斯须去身者,可以深造而自得之矣。
嘉靖丙戌冬十一月长至,安成邹守益书
湛若水04
泉翁大全卷之八

文集
门人江都沈珠等校刊


上白沙先生启略[拾遗]

门生湛雨顿首百拜尊师白沙老先生函丈执事。自初拜门下,亲领尊训至言,勿忘勿助之旨,而发之以无在无不在之要,归而求之,以是持循,久未有著落处。一旦忽然若有开悟,感程子之言:「吾学虽有所受,天理二字,却是自家体认出来。」李延平云:「默坐澄心,体认天理。」愚谓「天理」二字,千圣千贤大头脑处。尧、舜以来,至於孔、孟,说中,说极,说仁、义、礼、智,千言万语都已该括在内。若能随处体认真见得,则日用间参前倚衡,无非此体,在人涵养以有之於己耳云云。丁巳冬十月一日,门生湛雨百拜顿首顿首谨启。[雨乃先生避祖讳旧权改名。]

先次与阳明鸿胪

不肖孤稽颡,别来无任哀恋,昨承面谕大学格物之义,以物为心意之所著,荷教多矣。但不肖平日所以受益於兄者,尚多不在此也。兄意只恐人舍心求之於外,故有是说。不肖则以为人心与天地万物为体,心体物而不遗,认得心体广大,则物不能外矣。故格物非在外也,格之致之之心又非在外也,於物若以为心意之著见,恐不免有外物之病,幸更思之。老兄仁者之心,欲立人达人甚切,故不免急迫,以召疑议。在易之咸,以无心感物,物之感也深。九四贞吉悔亡,憧憧往来,朋从尔思。其上六,咸其辅颊舌,腾口说也。感人以心且不可,况以颊舌乎?此不肖与老兄当共戒之。

寄王纯甫验封

学无难易,要在察见天理,知天之所为如是,涵养变化气质,以至光大尔。昔者辛壬之岁在都下,所与贤契语,并殊非悬空杜撰,以相罔也。若於夫子「川上」之叹,子思「鸢鱼」之说;及易「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等处见之。若非一理同体,何以云然?故见此者谓之见易,知此者谓之知道,是皆发见於日用事物之间,流行不息,百姓日用不知,要在学者察识之耳。此吾所谓察见天理之说也。涵养此知识,要在主敬无间动静也。贤契用功如是不息,他日当知吾言之不诬也。忧患中猛省四十九年之非,真可痛怜,几虚过此生。缘向前心有所偏,未尝下十分工夫,不能扩充其所志,故有倒行逆施处,为人媒_。兹已内讼,峻洁自持,毙而后已。若天假之年,其肯虚度,自令汨没,徒负师友耶?哀中不欲多言,念生死未计,相见未涯,故勉为同志者道之耳。过南都,阳明亦有论说。形而上下之说,信有近似者,但为传者又别告。自今且取其疑者致思,取其同者自辅,方是虚己求益。毋徒纷纷异同之辩,恐於道无益而反有害也。陈天佑稽勋同志者,闲中当常相聚讲习,并以愚说质之,时致规言不次。杨实夫、姚惟肖二文选,幸致意。

复方西樵

昨得来教,哀痛中亦暂解忧。但其中犹有未深领者,几欲奉书请教,将作复止,然终不能已也。承示观书册而得心病,别求安乐法,以了此心。见近来觉悟。然窃闻陶渊明好读书不求甚解,孔明读书不求记。盖古之知道者如是。而明道读书不蹉过一字,作字时甚敬,即此是学,是即孔子所谓执事敬也。至於酬应事物,游翫山水皆然,岂特读书然哉?盖读书有涵泳持养之功,有穷格发明之益,於此有得,必有不知其手舞足蹈之乐,心广体胖之验,而吾弟以为心病者何耶?圣贤之书,将以养心,非以病心也。无乃求之太深,索之太苦,而所谓执事敬者,犹有未得其要乎?且其语意间似有内非外,判心 迹而两之之病,吾弟初不自觉。又云:「别求安乐之法」,而安乐之法,舍敬又何所求耶?语云:「中心斯须不和不乐,则鄙诈之心入之矣。」又云:「敬则自然和乐。」是古人所以存其心养其性,而安乐之法将於是乎在。夫存心之说则闻之矣,至於了心之说,则不肖所未闻。吾契相从阳明讲究,必有实用力处,幸不惜明示,以慰未死之人。

答徐曰仁工曹

再拜徐曰仁道契执事。承远致盛礼,重以奠文,甚感斯文骨肉之情。告奠墓前,哀哭不自胜。知旌旆已还都,有师承之益。所叹此道孤危,彼此同然。七月初叔贤来此,墓下住二旬,初颇锐意讲贯,极论累日,彼此有益。却是精密长进,路脉亦正。岭表可望惟此友耳。看来学者之病,全在三截两截,不成片段,静坐时自静坐,读书时又自读书,酬应时又自酬应,如人身血气不通,安得长进?元来只是敬上理会未透,故未有得力处,又或以内外为二而离之。吾人切要,只於执事敬用功,自独处以至读书酬应,无非此意。一以贯之,内外上下,莫非此理,更有何事?吾儒开物成务之学异於佛老者此也,如何?如何?幸以质诸阳明先生见示,承委令尊府先生传,但不省自居忧以来绝不举笔作文,当有待也。荒迷不次。

答周充之

某稽颡拜疏充之先生年丈有道。若水以不孝罹此大故,待尽山阿,仅未死耳。承远致慰言,不胜哀感。且审吾兄曾游兰溪问学,所得必有端的,幸甚。七月间,方叔贤至山中,讲究半月而去,道及吾兄家居,为学之益可想。近年觉此学只在切问近思,自存养以达於事业,人伦庶物,无非此心一以贯之。如一株树相似,自根本以至枝(业)[叶],无不是此生意一气贯通,本末具备,初无前后。从前总是枉了多少心力可惜,吾兄讲究,必已得路脉之正,不假言也。荒迷中不次。

寄阳明

昨叔贤到山间,道及老兄,颇讶不疑佛老,以为一致,且云到底是空,以为极致之论。若然,则不肖之惑滋甚。此必一时之见耶?抑权以为救弊之言耶?不然,则不肖之惑滋甚。不然,则不肖平日所以明辨之功未至也。上下四方之宇,古今往来之宙,宇宙间只是一气充塞流行,与道为体,何莫非有?何空之云?虽天地弊坏,人物消尽,而此气此道亦未尝亡,则未尝空也。道也者,先天地而无始,后天地而无终者也。夫子川上之叹,子思鸢鱼之说,颜子卓尔之见,正见此尔。此老兄平日之所潜心者 也。叔贤所闻者,必有为而发耶?此乃学最紧关处,幸示教以解惑。

别纸与徐新会

先师白沙先生祭礼,哀病中未得详究,窃惟庙食之举,正以先生道德足为一方师范,祭礼当略仿古释奠先师之意行之,行事必以币。曲礼云:「士祭以羊豕也。」羊豕即少牢也,今当祭以少牢。其余胾炙、脯醢、菹酱、醯湆、黍稷、醴酒、玄酒、鱼腊,又有肺,皆祭礼之品也。盖肺,气主,周人所尚也。胾,熟肉也。炙,燔肉也。脯,乾肉也。醢,即鲊也。菹,腌菜也。醯酱,所以食也。湆,煮肉汁不和以菜,所谓大羹也。玄酒,明水也。鱼,取於水也。腊,兽乾,取於陆也,兼水陆阴阳之义也。豚,熟之者也,取右胁肩及脊以升俎也。此皆尚味之品也。若夫羊、豕,体祭不熟者,尚气臭之品也。今窃意以合诸礼,斟酌时宜,用币玄纁各一,牲羊豕各一,置於席南,榛、栗、枣之类三大盘,设於牲北,仿释菜之义,用菜若芹苹之类三大盘,设於果北,鱼、兔、豚脊蹄三俎於菜北,菹器五於三俎之北,脯一、炙一、胾一,醯一、肺一,共器五而肺居中,设於菹北。祭肺一用以祭酒者,加於食肺之上,醯东酱西,湆在醯东,胾在酱西,稷黍在中,稷左而黍右,炙肺一置於别所,以俟侑食。今之侑食,古 之酳尸也。故用炙肝以从爵三,设於北。若醴酒一在堂东北,玄酒一在醴西,此其大略也。病倦荒迷,不能精详,望更议之。
祭品。币玄纁二、各篚。牲:豕一、羊一。果:榛、栗、枣三。菜三:芹、蘩、苹。俎三:鱼、兔、豚蹄脊。菹腌菜五。脯一、炙一、醢一、胾一、肺一而五。祭肺一。醯一。湆一。和?一。黍稷各一。侑食炙肝一。爵三。其尊醴酒一、玄酒一。行礼。赞序立,献官阼上北面立。陪祭,阼阶少退,北面立。诸生分东、西序,东、西面立。赞者各立於其所内面。参神。赞诣盥洗所盥手洗爵。又盥手帨手。赞就位,献官中阶北面,陪祭官於献官之南,北面立。诸生於陪祭官之南,北面立。赞参神,各再拜。献官诣香案前跪焚香,酌酒降神,俯伏,兴,再拜,复位。初献礼。赞献官诣案前,跪,酌酒,授献於神位,献币,奠神位,读祝,祭酒,祭肺以爵,复奠神位,俯伏,兴,再拜,复位。亚献礼。赞献官诣香案前,跪,酌酒,授奠於神位,俯伏,兴,再拜,复位。终献礼,如亚献之仪。赞侑食,献官诣神位酌酒,以炙肝从奠於神位,各再拜。赞受胙饮福,献官诣案前跪,饮福酒,受胙,俯伏,兴,再拜,复位。赞焚痊。赞诣焚痊所焚币,痊毛血。赞复位辞神,各再拜,礼毕。

再复方西樵

承手教读之,若亲接謦欬,不觉忘病也,幸甚。三礼之论,窃恐未然,不肖所据信者,惟孔子、子思三千、三百之言耳。若如吾弟以谓周礼为大纲,曲礼、仪礼为节目,则二子者,胡为每每对举言之,计其一定之数,若合符节而不他及也耶?且周礼六篇之首,皆有惟王建国,辨方正位,体国经野,设官分职等语,可见其为治天下之法,而古直谓之「周官」也。至其中疑为后儒所添入者,如卜梦之事甚无谓,亦有大琐碎者,皆可疑也。其书孔、孟之时皆未之见,而孟子班爵乃亦本之王制耳。幸更详之。然同不同亦各有见,不敢必也。近看仪礼中,其升降、揖让、拜兴、旋辟之节,无一字少得。若於此一失,即是废天职,而天理或息矣,真圣经也。此必周公所制,而孔子、子思称之,子夏传之,可见也。若於此理会得,则於道思过半矣。至来教所谓礼定体,易时变,大段则然。然礼之定体所以应变,而易之随时乃所以从道之正,是亦未尝不同也。吾弟聪明过人,见理甚快,必有以详察者,何如?希示。

与杨士德

书中所问阳明立志之教,与鄙见理一分殊之说,本并 行而不悖者。立志其本也。理一分殊乃下手用功处也。盖所立之志,志此耳。若不见此理,不知所志者何事。如人欲往京师,此立志也。京师之上,自有许多文物,先王礼乐之遗教,一一皆有至理,此理一分殊之说也。惟其见此可慕可乐,是以志之益笃,求必至而不能自已也。中间学心之言,大段有病,非圣人之旨。更反复思之,以质阳明,言不能尽也。此月二十五已携家入居西樵矣,余见阳明先生启中,不具。

答刘希南秀才

向得手书到山,读之,喜慰不可言,足见吾子志识之正矣。前此闻吾子负一时才名,以为止於文翰举业之间耳,不意又进此格也。幸甚!幸甚!中间说学者各就偏处做去一语,最切中当时学者之病。夫圣人之道,大中也,圣人之教,救偏者也。学莫贵乎各去其偏。自至乎中而止尔。譬如四方之人欲适中都,南方之人自南驰,北方之人自北驰,西方、东方之人,自西东其驰,是之谓背驰,其能至中都乎否也?今之学者,其病类此,故穷年卒岁,止成就其偏而已。造之愈深,去之愈远,方且沾沾然自足自是,而不以问於知方之人,可谓爱其身矣乎?又有一焉,南方之人知北向中都矣,北方之人知南向中都矣, 东方西方之人,亦知东西其向,志於中都矣。乃不以问於道途之人,不任王良三老,而号於人曰:「吾已知之!吾已知之!」诘之,则曰:「吾尝读舆图而知之矣。」及迷方多岐而不悟,与背驰者等。今之读书而不讲学者,其病又类此。夫学之不讲,圣人犹忧,况下者乎!由前之病,未易知也。由后之病,尤未易知也,可不惧乎!有感於吾子之言,知可与共学者,故不觉饶舌,吾子其思之。

答邓瞻邓眕

昆季书来,知近日寻求又皆以敬为言,甚慰。但君卓之说,恶俗事之纷扰,即未得执事之要也。患头项之多端即未明主一之旨也。明疑相半,即非明也,意者必先有以主乎其中者乎!君恪之说,知客气之病,即有克己之机矣。求主敬之功,即知治病之方矣。但恐未知用力与得力处,则犹是说也。盖客气与义理相为消长,义理长一分,则客气消一分,积之久则纯是义理,而客气自无。非谓一旦主敬而客气便消,病根可拔也。观克伐怨欲章可见,幸各思之。若有见则不虑人事之纷扰,头项之多端,客气之为患矣。余非面莫尽。

答余督学

承手教读之,知执事慨然以兴起斯道为己任,幸甚!且 於为说中正以立学者之的,幸甚!阳明不专於静之说,即仆之说也。古之论学未有以静坐为言者,而程氏言之,非其定论,乃欲补小学之缺,急时弊也。后之儒者,遂以静坐求之,过矣。古之论学未有以静为言者,以静为言者皆禅也。故孔门之教,皆欲事上求仁,动时著力,何者?静不可以致力,纔致力即已非静矣。故论语曰:「执事敬。」易曰:「敬以直内,义以方外。」中庸「戒慎恐惧慎独」,皆动以致其力之方也。何者?静不可见,苟求之静焉,骎骎乎入於荒忽寂灭之中,而不可入尧、舜之道矣。故易曰:「复其见天地之心乎!」复也者,一阳动也。非复则天地之心不可得而见矣。天地之心不可得而见,则天理或几乎息矣。故善学者,必令动静一於敬,敬立而动静混矣。此合内外之道也,性之德也。虽然,言之易,行之难,非一朝一夕之故也。当为吾兄共勉之,以倡明斯道。幸甚。

答少默问易简

晚来问易简一节,偶承止至善之论,一时病作,精神短,不能悉。夫乾之易者,健而动,故充塞平铺而至近也。坤之简者,顺而静,故成天之自然,而无所事也。惟其平铺至近,人皆可见,故易知。惟其行之自然而无所事,人皆可行,故易从。人皆可见,则亲之自不能已也,故可久。人 皆可行,则推之自不能御,故可大。然易简功夫,实不外乎吾昨所论至善之旨耳,故易他章又曰:「易简之善配至德。」德即至善之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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