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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柬之行书《文赋》附原文、译文、赏析

 功江书馆 2015-06-06
陆柬之行书《文赋》附原文、译文、赏析 - 墨海雪浪 -

原文:
余每观才士之所作,窃有以得其用心.夫放言遣辞,良多变矣,妍蚩好恶,可得而言.每自属文,尤见其情,恒患意不称物,文不逮意,盖非知之难,能之难也.故作文赋,以述先士之盛藻,因论作文之利害所由,佗日殆可谓曲尽其妙.至於操斧伐柯,虽取则不远,若夫随手之变,良难以辞逮,盖所能言者,具於此云.
伫中区以玄览,颐情志於典坟.遵四时以叹逝,瞻万物而思纷.悲落叶於劲秋,喜柔条於芳春,心懔懔以怀霜,志眇眇而临云.咏世德之骏烈,诵先人之清芬.游文章之林府,嘉丽藻之彬彬.慨投篇而援笔,聊宣之乎斯文.
其始也,皆收视反听,耽思傍讯,精骛八极,心游万仞.其致也,情曈昽而弥鲜,物昭晣而互进.倾群言之沥液,漱六艺之芳润.浮天渊以安流,濯下泉而潜浸.於是沈辞怫悦,若游鱼衔钩,而出重渊之深;浮藻联翩,若翰鸟缨缴,而坠曾云之峻.收百世之阙文,采千载之遗韵.谢朝华於已披,启夕秀於未振.观古今於须臾,抚四海於一瞬.
然后选义按部,考辞就班.抱暑者咸叩,怀响者毕弹.或因枝以振叶,或沿波而讨源.或本隐以之显,或求易而得难.或虎变而兽扰,或龙见而鸟澜.或妥帖而易施,或岨峿而不安.罄澄心以凝思,眇众虑而为言.笼天地於形内,挫万物於笔端.始踯躅於燥吻,终流离於濡翰.理扶质以立干,文垂条而结繁.信情貌之不差,故每变而在颜.思涉乐其必笑,方言哀而已叹.或操觚以率尔,或含毫而邈然.
伊兹事之可乐,固圣贤之所钦.课虚无以责有,叩寂寞而求音.函绵邈於尺素,吐滂沛乎寸心.言恢之而弥广,思按之而逾深.播芳蕤之馥馥,发青条之森森.粲风飞而猋竖,郁云起乎翰林.
体有万殊,物无一量.纷纭挥霍,形难为状.辞程才以效伎,意司契而为匠.在有无而黾勉,当浅深而不让.虽离方而遯员,期穷形而尽相.故夫夸目者尚奢,惬心者贵当.言穷者无隘,论达者唯旷.
诗缘情而绮靡,赋体物而浏亮.碑披文以相质,诔缠绵而凄怆.铭博约而温润,箴顿挫而清壮.颂优游以彬蔚,论精微而朗畅.奏平彻以闲雅,说炜晔而谲诳.虽区分之在兹,亦禁邪而制放.要辞达而理举,故无取乎冗长.
其为物也多姿,其为体也屡迁.其会意也尚巧,其遣言也贵妍.暨音声之迭代,若五色之相宣.虽逝止之无常,固崎锜而难便.苟达变而识次,犹开流以纳泉.如失机而后会,恒操末以续颠.谬玄黄之袟叙,故淟涊而不鲜.
或仰逼於先条,或俯侵於后章.或辞害而理比,或言顺而义妨.离之则双美,合之则两伤.考殿最於锱铢,定去留於毫芒.苟铨衡之所裁,固应绳其必当.或文繁理富,而意不指适.极无两致,尽不可益.立片言而居要,乃一篇之警策.虽众辞之有条,必待兹而效绩.亮功多而累寡,故取足而不易.
或藻思绮合,清丽千眠.炳若缛绣,凄若繁弦.必所拟之不殊,乃暗合乎曩篇.虽杼轴於予怀,怵佗人之我先.苟伤廉而愆义,亦虽爱而必捐.
或苕发颖竖,离众绝致.形不可逐,响难为系.块孤立而特峙,非常音之所纬.心牢落而无偶,意徘徊而不能揥.石韫玉而山辉,水怀珠而川媚.彼榛楛之勿翦,亦蒙荣於集翠.缀下里於白雪,吾亦济夫所伟.
或讬言於短韵,对穷迹而孤兴.俯寂寞而无友,仰寥廓而莫承.譬偏弦之独张,含清唱而靡应.或寄辞於瘁音,徒靡言而弗华.混妍蚩而成体,累良质而为瑕.象下管之偏疾,故虽应而不和.或遗理以存异,徒寻虚以逐微.言寡情而鲜爱,辞浮漂而不归.犹弦么而徽急,故虽和而不悲.或奔放以谐合,务嘈囋而妖冶.徒悦目而偶俗,固高声而曲下.寤防露与桑间,又虽悲而不雅.或清虚以婉约,每除烦而去滥.阙大羹之遗味,同朱弦之清汜.虽一唱而三叹,固既雅而不艳.
若夫丰约之裁,俯仰之形.因宜适变,曲有微情.或言拙而喻巧,或理朴而辞轻.或袭故而弥新,或沿浊而更清.或览之而必察,或研之而后精.譬犹舞者赴节以投袂,歌者应弦而遣声.是盖轮扁所不得言,故亦非华说之所能精.
普辞条与文律,良余膺之所服.练世情之常尤,识前修之所淑.虽浚发於巧心,或受欠於拙目.彼琼敷与玉藻,若中原之有菽.同橐龠之罔穷,与天地乎并育.虽纷蔼於此世,嗟不盈於予掬.患挈瓶之屡空,病昌言之难属.故踸踔於短垣,放庸音以足曲.恒遗恨以终篇,岂怀盈而自足.惧蒙尘於叩缶,顾取笑乎鸣玉.
若夫应感之会,通塞之纪.来不可遏,去不可止.藏若景灭,行犹响起.方天机之骏利,夫何纷而不理.思风发於胸臆,言泉流於唇齿.纷威蕤以馺鹓,唯毫素之所拟.文徽徽以溢目,音泠泠而盈耳.及其六情底滞,志往神留.兀若枯木,豁若涸流.揽营魂以探赜,顿精爽於自求.理翳翳而愈伏,思乙乙其若抽.是以或竭情而多悔,或率意而寡尤.虽兹物之在我,非余力之所戮.故时抚空怀而自惋,吾未识夫开塞之所由.
伊兹文之为用,固众理之所因.恢万里而无阂,通亿载而为津.俯贻则於来叶,仰观象乎古人.济文武於将坠,宣风声於不泯.涂无远而不弥,理无微而弗纶.配霑润於云雨,象变化乎鬼神.被金石而德广,流管弦而日新.
译文:
我每次阅读那些有才气作家的作品,对他们创作时所有的心思自己都有体会.诚然,作家行文变化无穷,但文章的美丑,好坏还是可以分辨并加以评论的.每当自己写作时,尤其能体会到别人写作的甘苦.作者经常感到苦恼的是,意念有能下确反映事物,语言不能完全表达思想.大概这个问题,不是难以认识,而是难以解决.因此作《文赋》借评前人的优秀作品,阐述怎样写有利,怎样写有害的道理.或许可以说,前人的优秀之作,已把为文的奥妙委婉曲折地体现了出来.至于前人的写作决窍,则如同比着斧子做斧柄,虽然样式就在眼前,但那得心应手的熟练技巧,却难以用语言表达详尽,大凡能用语言说明的我都在这篇《文赋》里了.
久立天地之间,深入观察万物;博览三坟五典,以此陶冶性灵.随四季变化感叹光阴易逝,目睹万物盛衰引起思绪纷纷.临肃秋因草木凋零而伤悲,处芳春由杨柳依依而欢欣.心意肃然如胸怀霜雪,情志高远似上青云.歌颂前贤的丰功伟业,赞咏古圣的嘉行.漫步书林欣赏文质并茂的佳作,慨然有感于是投书提笔写成诗文.
开始创作,精心构思.潜心思索,旁搜博寻.神飞八极之外,心游万刃高空.文思到来,如日初升,开始朦胧,逐渐鲜明.此时物象,清晰互涌.子史精华,奔注如倾.六艺辞采,荟萃笔锋.驰骋想象,上下翻腾.忽而漂浮天池之上,忽而潜入地泉之中.有时吐辞艰涩,如衔钩之鱼从渊钓出;有时出语轻快,似中箭之鸟坠于高空.博取百代未述之意,广采千载不用之辞.前人已用辞意,如早晨绽开的花朵谢而去之;前人未用辞意,象傍晚含苞的蓓蕾启而开之.整个构思过程,想象贯穿始终.片刻之间通观古今,眨眼之时天下巡行.
完成构思,布局谋篇.选辞精当,事理井然,有形之物尽绘其形,含声之物尽现其音.葳者层层阐述,由隐至显或者步步深入,从易到难,有时纲举目张,如猛虎在山百兽驯伏,有时偶遇奇句,似蛟龙出水海鸟惊散.有时信手拈来辞意贴切,有时煞费苦心辞意不合,这时要排除杂念专心思考,整理思绪诉诸语言,将天地概括为形象,把万物融会于笔端,开始好象话在干唇难以出口,最后酣畅淋漓泻于文翰.事理如树木的主体,要突出使之成为骨干,文辞象树木析枝条,干壮才能叶茂校繁.情貌的确非常一致,情绪变化貌有表现.内心喜悦面露笑容,说到感伤不禁长叹.有时提笔一挥而就,有时握笔心里感到茫然.
写作充满着乐取,一向为圣贤们推崇.它在虚无中搜求形象,在无声中寻找声音.有限篇幅容纳无限事理,宏大思想出自寸心之间.言中之意愈扩愈广,所含内容越挖越深.像花朵芳香四溢,像柳条郁郁成荫.文思奔涌如风起飚立,落笔挥洒如云起文林.
文章体式千差万别,客观事物多种多样,事物繁多变化无穷,因此难以描绘固定形象.辞采如同争献技艺的能工,文意好比掌握蓝图的巧匠,文辞当不当用他要仔细斟酌,文章或深或浅他都分毫不让.即或违反写作常规,也要极力穷尽本象.因此喜欢渲染的人,崇尚华丽词藻;乐于达理的人,重视语言精当.言辞过于简约,文章格局不大;论述充分畅达,文章气势旷放.诗用以抒发感情,要辞采华美感情细腻.赋用以铺陈事物.要条理清晰,语言清朗.碑用以刻记功德,务必文质相当.诔用以哀悼死者,情调应该缠绵凄怆.铭用以记载功劳,要言简意深,温和顺畅.箴用以讽谏得失,抑扬顿挫,文理清壮.颂用以歌功倾德,从容舒缓,繁采华彰.论用以评述是非功过,精辟缜密,语言流畅.奏对上陈叙事,平和透彻,得体适当.说用以论辨说理,奇诡诱人,辞彩有光.文体区分大致如此,但都不要淫邪放浪.辞义畅达说理全面,但要切记不能冗长.
客观事物千姿百态,文章体式也常变迁.为文立意崇尚巧妙,运用文辞贵在华妍.音调高低错落有致,好象五色配合鲜艳.虽说取舍本无定律,文辞安排难有最佳;但要通晓变化的规律、次序,就象开泉纳流那样自然.假如错过变化时机再去凑合,犹如以尾续首,颠倒混乱.如果颜色配搭不当,就会混浊不清色泽黯然.
有时下文对上文有损害,有时上文对下文影响.有时语言不顺而事理连贯,有时语言连贯而文义有妨.把它分开两全齐美,合在一起两败俱伤.所用辞意严格考较,去留取舍仔细衡量.如用法度加以权衡,丝毫不差合乎词章.
《文赋》有时辞藻繁多义理丰富,欲达之意却不清楚.文章主题只有一个,意思说尽不再赘述.关键地方简要几句,突出中心这是警语.尽管讲得条条有理,借助警句才更有力.文章果能妙笔多而败笔少,就可以满足不再改易.
有时组织词义如编彩绘,严密漂亮光泽鲜艳.辞采富丽像斑斓锦绣,情调凄婉如乐器和弦.果真自己没有独创,恐怕就要雷同前贤.虽出自个人锦心绣口,也怕别人用于我先.假如确实有伤品誉,虽然心爱一定削删.
有时个别句子出类拨萃,象芦苇开花禾苗秀穗.如声不可拴,影不可追,佳句孤零零超然独立,绝非庸言能够相配.心茫然很难再寻佳句,犹豫徘徊又不忍将客观存它舍弃.文有奇就象石中藏玉使山岭坐辉,又象水中含珠令河川秀媚.未经整枝的灌木纵然不美,招来美丽的翠鸟也会为它增色添光.又好比《下里巴人》的俚调连缀在《阳春白雪》雅曲之中,反而会增加了它的奇伟.
有时候写成短小的诗文,面对单薄的内容却少有兴趣.俯看下文孤独而没有响应,仰观上文空荡而无所应承.好比孤弦独奏,虽蕴涵清韵,却单调没有和声.
有时候文辞憔悴,虽徒事浮靡,语言却缺少光泽.把美丑混为一体,质地上乘的美玉也会因疵累而成瑕,又好比堂下管乐奏出偏急的调音,虽欲与堂上雅乐相应,却由于曲调急促不能协调.
有时候抛弃文章的内容义理,以保存文辞的奇瑰,只能是徒然追循文字的虚浮和细微.言辞缺少感情和鲜明爱憎,文辞轻飘飘而不真实,就好比在单弦上弹奏,音调虽和谐,却并不能感人.
有时候文章写得奔放恣肆,音韵格律轻佻鄙俗,仅仅为了迎合世俗,纵然声调再高,品位也是低下.如同《防露》与《桑间》,纵然感人,却并不高雅.
有时候文章写得清新空灵而柔美简约,也摒弃了浮辞滥调,但由于过分平淡却像没有调料的肉汁;又像抚琴演奏质朴清曲,纵然一人唱三人和,也只能说雅致却并不艳美.
至于文辞繁简、谋篇布局,其灵活应变也自有微妙之处.有时语言朴拙而喻义巧妙,有时思想质朴而文辞飘逸.有时因袭旧辞而每出新意,有时沿袭浊音而变化清音.有时稍一观览便能明察文义,有时深入钻研才能悟得深邃.就好比舞者合着节拍挥动衣袖,歌者和着琴弦唱出歌声,这里的奥妙轮扁说不出来,也非文辞所能阐明.
士人们博通为文的法式与规约,很让我打心里佩服.要知道世上一般人写作中常犯的过错,认识先贤们文章的长处.先贤们作文纵然发自内心,构思精巧,有时还要遭到目光笨拙者的讥笑.那琼花玉草一样美妙的文辞,只要勤于学习也会像遍布田野的大豆一样唾手可得.他们像风箱鼓风一样没有穷尽,和天地同生同长.世上的美妙文辞虽然纷纭繁多,可叹的是我所能采集到的不满一捧.我常怕自己才短智拙,学识空疏,难于学习先贤的美言,写成美文,所以在小诗短韵上蹒跚徘徊,聊以用平庸的音调杂凑成曲.写成文章后总是充满遗憾,哪里还有踌躇满志的骄傲之感!生怕自己的文章覆盖瓦罐落满灰尘也无人叩击,只能被音响清越的鸣玉取笑不已.
至于文思灵感到来的时机,顺通和阻塞的机遇,则是来时不可遏,去时不可抑;隐藏时像是影随光灭,出现时像响随声起.当灵感的时机到来的时候,什么样的纷丝乱絮理不出头绪?当文思像疾风在胸中涌起的时候,文辞就像清泉流淌似的从口中涌出.丰盛的文思纷纷涌现,络绎不绝,只须尽情落笔成文,但见满目是富丽的辞藻,充耳是清越的音韵.及至感情凝滞,神志停塞,像干枯的树木兀立不动,像干涸的河床流水断绝;只能聚拢精神,凝聚思绪,再去探求.那灵感隐隐绰绰,愈加掩蔽,那文思涩若抽丝,难以抽理.所以有时候竭心尽力构思成文反而多有懊悔,有时候随意挥洒反倒少有错误.虽然文章出自我手,但文思灵感却绝非我所能把握,所以常独自慨叹,我哪能知道文思开阖通塞的缘由?
文章作用很大,许多道理借它传扬.道传万里畅通无阻,勾通亿载它是桥梁.往能挽救文武之道使之不至衰落,它能宏扬教化使其免于泯灭.人生道路多么广远它都能指明,世间哲理多么精微客观存在都能囊括.它的作用同雨露滋润万物本比,它的手法幽微简直与鬼神相似.文章刻于金石美德传遍天下,文章播于管弦更能日新月异.
赏析:
《文赋》的最后一段文字是专门用来论述文章社会功效的.其文日:伊兹文之为用,固众理之所因.恢万里而无阂,通亿栽而为津.俯贻则于来叶,仰观象乎古人.济文武于将坠,宣风声于不泯.“文武”指的是周文王和周武王.两人是周朝的开国君主.儒家及历代的执政者把他们奉作圣人.《中庸》载:“仲尼祖述尧舜,宪章文武.”《论语·子张篇》载:“卫公孙朝问于子贡曰:‘仲尼焉学’子贡曰:‘文、武之道,未坠于地,在人.贤者识其大者,不贤者识其小者.莫不有文、武之道焉.夫子焉不学?而亦何常师之有?’”至于“风声”的含义,《毛诗序》作了如下阐发:“风,风也,教也;风以动之,教以化之……上以风化下,下以风刺上,主文而谲谏,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诫,故曰风.”文章可以经世致用.化成天下.《文赋》结尾这段话与传统儒家文献一脉相承,充满了鲜明的实践理性精神.
但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学界一直不敢正视这段话.有论者认为:“赋尾讲了几句‘伊兹文之为用’,只不过曲终奏雅,和他的创作论没有必然的联系.”还有论者主观臆断:《文赋》不是一气呵成,结尾是后来缀补上的.进而又有论者把对儒家文论观念的这种偏见加于《文赋》全文,得出很多似是而非的结论.比如,刘大杰先生就认为:“他(陆机)完全离开儒家伦理观念的束缚,从纯文学观念出发,提出了很多可贵的观点.”牟世金先生也说过:“陆机的《文赋》.正是抛开了六艺而力主‘缘情’.在《文赋》中,‘德行’、‘礼仪’一套儒家教义确是被彻底摒除了.”郭预衡先生主编的文学史也认为:“《文赋》的最大特点.是摆脱了儒家诗教精神的束缚,更注重文学本体的研究.”李顺刚先生在《关于六朝文论“言不尽意”的苦闷和解脱》一文中更是认为:“在《典论,论文》里,为文经世的倾向较为明显.至陆机一变,文学由此脱尽了与儒家文学观的关系.”《文赋》作为中国文学批评史上第一篇系统考察文学创作的专篇论文,它详尽论述了文学创作整个过程,提出了“诗缘情而绮靡”的理论命题,细致探讨了文学创作灵感问题.几位先生看到了《文赋》对于文学创作内部规律进行探讨的突出贡献,这是值得肯定的:但论定它“摆脱了儒家诗教精神”,“脱尽了与儒家文学观的关系”.这恐怕是与事实格格不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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