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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文娜评:诗化神性的一只蚂蚁

 娜视花开 2015-06-25

  何中俊:诗化神性的一只蚂蚁


                             何文娜

  一个偶然的机会给何中俊写了一篇小文章《以无形胜有形 禅解“天使之翼”》,前两天发给他,诗人回我说:“看后很是感动。第一,你是用了全心来写这文章。感谢感谢。第二,不愧是专业出身,写得相当出彩。第三,我认为,你是读懂了我的诗和内心的人。第四,有些高度,觉得我可能是达不到的,给我长高了不少。总之,感动,感谢!虽然感谢比较轻,但是发自真心的。”
  这些年工作之余我爱上书画,给北京的萧宽与张雷两个画家都写过文章,至于诗人,我写的不多。我一直认为,在这个金钱时代写诗不现实,按三道快枪的说法《写诗不如写范曾》,很有道理。三道快枪写何中俊说:诗人对命运高度关注并细腻体恤,他明白生命中特有的精神韧性和情感中悲悯的品质对于一个诗人的现实意义非常重要。因此,对现实生活怎样进行表现,是他经常思考的一个问题。他觉得,必需建立与当代现实的个性相联,不能过于极端地倾向于单向的审美空间,以免对当代都市生活现实的感性认识不足与理性判断的偏颇,因而对生活本身呈现平面化。
  我喜欢《天使之翼》中那种清洁文雅的气味、忧郁而纯真的味道,其纵横捭阖的笔法,形成粗而不犷、细而不腻、妍而不艳的本真语言,创造着当代中国的本真诗意。这次来解读诗人《诗化神性的蚂蚁诗集》,更是心存仰慕,感受良多。这只“诗化神性” 的蚂蚁让我关注了好长一段时间,让我对中山这个特殊的“蚂蚁”群体有了更深刻的认识,感受到了诗人的审美视点及姿态方式的不确定性,以及对整体话语的有力拆解,诗人让我跟随他一起释放喜怒哀乐,那些优美深邃的语言,又让人跑不出其诗化的掌心。
  我们来看看何中俊式的悲伤:直到有一天,“悲伤”彻底消失:连诗人自己亦不知身在何方,更不用说他焦虑的“蚂蚁”在欲望面前也要显示他的“以沫相触/然后撕碎。把一只蚂蚁的品质/摊开在阳光下。不是因为恨/而是因为爱”。尽管我们并不知道有什么东西随风而逝,但你却知道你欲望的双手空空:你由此进入孤独之门的“沼泽以温柔的微笑/展示云一样的美丽/在一个不同的等式上/一只蚂蚁的重要与感受可以忽略/亿万分之一的概率才是/准确的表述/零星的雨滴。在秋空/象满天的礼花。一只/走累了的蚂蚁。把另一只/同样悲伤的蚂蚁拖离/他们的脸上看不到一场风暴的踪迹”(何中俊《两只相逢的蚂蚁》)
  诗人在写一个“悲伤的蚂蚁”,他何以要用悲伤来写“一只蚂蚁的重要感受?当“悲伤”的虚无通向一座被围困的城市,我们曾遇到过悲伤之后的孤独,以及诗中蚂蚁的“话语”,其实也是诗人话语的强化话语。诗人强化了什么?他从既有的整体话语模式中发现“悲伤”的裂缝,剔抉并引发出在话语晦涩褶皱中隐藏的“遂道幽暗/ 适应了黑暗的眼睛/ 被光明刺瞎/ 体液在分泌/ 没有泪腺的我们/ 象泥土/ 失去了生命的密码/ 我们只能用触角探试/ 并且抵达”(何中俊《一只蚂蚁的悲伤》)。既然“悲伤”已被诗人赋予了道德意义上俯瞰的、迅猛的、高傲的视点,而这个“幽暗”的视点可以悬置其“生命的密码”之道德含义,而只能分解出抽象的“体液在分泌/ 没有泪腺”和悲伤本身,在诗中借助它揭示出生存和历史中不能为悲伤所改善残酷的真实的宿命,它含混地带有某种“分泌物”。于是“饥饿/ 倾扎/ 还有颓废的诅咒/ 怀疑的气息/ 象水一样侵蚀着我们的肌肤/一只蚂蚁的悲悯不是关于日常的抵达/ 而是来自广阔的时空/ 以及那广阔和巨大的悲伤自身”(何中俊《一只蚂蚁的悲伤》)
  诗人在日常的生活中以怎样常人难以企及的姿态进行诗歌的发言甚至质问!在写的蚂蚁诗歌中,何中俊不仅具有强烈的不可消弭的个性化,而且这种个性化还指向了深沉的内心世界,同时也指向了身边简单而繁复的生存世界。而生存世界在不经意间带来的黑暗与疼痛则成了诗人写作的动因。芸芸众生很少能够清醒地看清我们所生活的这个社会,而充满强大力量的诗歌手指剥开了“一只蚂蚁的悲悯”,深入到了真实的思想内核,探清了时代以及生存秘纹的“悲伤自身”—— 象水一样侵蚀着我们的肌肤……避开那些“怀疑的气息”,追随一只蚂蚁的阴影。在我们避开那些阴影之后,或是避开那些“颓废的诅咒”之后,即使我们在俯冲时的“怀疑”也是内心平静的,但它几乎接近于神性诗化“广阔的时空/ 以及那广阔和巨大的悲伤自身”。它从一种幻象中延展了疼痛的悲伤,并使这一“疼痛”的泪腺保持着发光和鸣响的“生命密码”,又不无痛苦地坦言,《一个人面对珠江》自己的“精神隐私”,其中诗人把“江水暧昧不明”写出了“帆影点点,烟云苍茫/宏大的叙事与历史纠结。”诗人不是天真老骚或虚无主义者式地肯定和否定,而是重新独立地面对它们思考、体验、说出生活的真相“就象/一个人的内心风雨暂息//一条江远比一个人的智慧还要高远/延绵的江岸,没有杨柳。”
  何中俊把“一条江” 宏大的现实叙事、丰富的生活经验以及事物纹理之间的合法性三者进行内在关联,呈现了一定意义和程度上的诗化特征,这是一种更具包容力的消化。而这一消化自身的“精神隐私”也与诗人同步上升到新的境界:“一个人的沉默与江水相依//在珠江之上,眺望的目光无法收回。”只有去掉那些当今诗歌大而无当的虚词,我们才会真正的懂得任何诗人的写作都不能不面对残酷的时间和生命的脆弱,而这就是一个诗人“精神隐私”的根由宿命。时间的指针悄然掠过惊惧的目光,诗人则擦拭和点亮了“在珠江之上,眺望的目光无法收回”的一波轻浪。又一波轻浪压上来,面对珠江。我们的缄默/与一江逝水血脉相连……(何中俊《在珠江之上》)诗人为神圣的“一条江”命名,也为生存的压抑命名,前者体现为大生命延长的“智慧高远”,后者体现为从遮蔽到澄明拯救的“历史纠结”。就是这样的历史纠结,成为既为人创造,又创造着人最了然、最深刻的思考形式。何中俊语言艺术与真理之间这种合二为一的本质关联,是用诗歌估量生命之思无限可能性的尝试。诗歌还“听从一只蚂蚁的召唤”,它召唤你用饱满的精神——告诉我生命不存在卑微/多少年后/我用诗歌告诉你/事物有着我们内心的投影。
  读何中俊的诗总是让人体验到一种语言的内在震颤,像我在阅读诗歌中那样:它使我忧惧分裂,在生命不存在卑微置放“一只蚂蚁的召唤”,让我深深感到一种放逐,天空太高,我们攀不上去;大地太浑浊,我们又难以触及更深的层面。在没有结实可靠背景的生存中,诗歌为我们打开一片天地。也许这片天地中“使我倍感荣耀/老天,什么时候/我们——两只受伤的蚂蚁/能撕碎对方。感谢上帝/是万能的他给了我们/一次神性的启悟。”即使在诗歌中,我们也不能发现生命的启悟到底是什么,但至少诗歌使我们体验到一种“蚂蚁的召唤”它召唤我们自觉的放逐与人存在密切相关的问题并加深保持了蚂蚁的活力。也因其批判式的散训,诗人得以自如出入其间,在揭示事物悖论的同时,也不掩饰自身的矛盾、悖谬,好奇心甚至是大顽童式的“召唤”癖。由此看出所谓“一只蚂蚁的召唤”就是与总体性不同的生命卑微,被压抑在权力话语之下的经验召唤,而这一“经验召唤”却恰恰保留和呈现出某些被排斥个人思考和灵魂体验“一次神性的启悟”,从确定性中引出不确定性,从被召唤大写的绝对之“思”中,分裂扩散出小写的“我思”来。只有看到这一点,我们才不至于将“一只蚂蚁的召唤”不确定性局限于形式解读的“生命卑微”,而看不到形式就是诗化审美的“倍感荣耀”,内容也是形式要领的一种审美倾向,总把梦幻错认为是诗。人们企图依赖诗,留住那些已被现代高强度刺激抹掉的梦想世界……
  只能听从“一只蚂蚁的召唤……”
  更像是从一个根茎上长成的大树,有着强劲而连贯的躯干,充满生命活力的枝条和不变的语言之思,使其作品很少有闪失。能将“严谨”与“灵动”和谐地同时体现出来,这是否可以称得上不凡或神奇?这便是何中俊诗歌一以贯之的抒写姿势。但他并未因对生存和生命的揭示,而在技艺上做出让步。一个成熟的诗人应具备双重想像力,而这一双重想像力写作中所谓的“召唤力”,不仅取决于诗人的创作理念和审美意志,更取决于诗人的艺术才能。何中俊恰好具备了诸种要素,成就了他诗歌的巨大承载力和纯粹的蚂蚁神话。

  何文娜,河南南阳人。中共党员。三峡大学硕士研究生。著有《论“湖光山色”的楚文化底蕴》、《周大新小说性别意识研究》、随笔集《楚长城的泪水滴湿邓州》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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