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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赞化& 潘玉良:不成为你的牵绊,是我最后的温柔

 寒夜煮雨 2015-07-17


国学经典 | 古典文学 | 诗词歌赋 | 历史趣闻 | 风俗礼仪


在巴黎一座安眠着许多杰出艺术家的墓地,一块宏伟的黑色大理石墓碑上,镶嵌着一位长眠者的白色大理石浮雕像。雕像的下方,悬挂着几十枚造型各异而又美观的奖章;右边是一行用中文镌刻的碑文:世界艺术家潘玉良之墓(1895 ~1977)。


她曾是上海美专及上海艺大西洋画系主任,也任过中央大学艺术系教授,她是东方考入意大利罗马皇家画院之第一人,她被称为一代画魂。她的作品包括油画、国画、白描、版画、雕塑等,作品多次入选法国具有代表性的沙龙展览,并在美国、英国、意大利、比利时、卢森堡等国举办过个人画展,曾荣获法国金像奖、比利时金质奖章和银盾奖、意大利罗马国际艺术金盾奖等20多个奖项。


这一位“美”的富有者,她的人生道路是艰难而又曲折。孤儿——雏妓——小妾——艺术的追求者,她一步步社会的最底层走出来,这巨大的转折,无限的幸运,皆来自于她的丈夫,潘赞化。





误入风尘


潘玉良,原名陈秀清,出生在古城扬州一个贫民家里。一岁丧父,两岁姐姐夭折,八岁母亲去世,她成为孤儿,被舅舅收养。但到了14岁时,烂赌的舅舅忘却了同胞姐姐的手足之情,财迷心窍,她卖给了芜湖县城的怡春院。从此,世上再无陈秀清,只有雏妓张玉良。


17岁那年,脱俗清秀的潘玉良被带到了一个宴席上,宴席的主位上坐着当时的芜湖海关监督潘赞化。面对着一大桌献媚谄笑的富商和官员,她坐在角落,拨动琵琶,唱了一曲《卜算子》: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曲子重复了两次,凄怨悠远,渴望幸福和自由的旋律,在厅内久久萦回。新任监督潘赞化深受感动,他曾经留学日本,参加过辛亥革命,是响当当的风云人物。但此刻,这位热血青年被一位女子的歌声打动。


良久之后,她问张玉良:“这是谁的词?”张玉良一声长叹:“一个和我同样命运的人。”


潘赞化又问:“我问的她是谁?”


张玉良象是回答又象自语道:“南宋天台营妓严蕊!”


潘玉良作品


幸遇良人


人的机遇是难以预料的,有时偶然性也表现为一种奇特的命运,会把做梦也意想不到的幸运赐给人。认识了潘赞化,是张玉良人生道路上的转折点。


当晚,张玉良被急切想巴结总督的老鸨送进了潘家。原本潘赞化十分厌恶此等行径,但或许是出于怜悯,或许也明白,这样被退回去,张玉良必定会收到残忍的惩罚,于是他松了口,要求她第二天同游芜湖。


那一天,潘玉良第一次体会到男人的呵护和善意。

第二天,潘赞化又约她出去在芜湖边散步。

散完步,潘赞化又把她送回怡春院的时候,潘玉良突然跪在了他的面前。


她流着泪,恳求潘赞化留下她。

可能连她自己都不清楚,那一跪,将如何改变她的一生。


那天,潘赞化留下了她,并且让她睡在自己的卧房,自己住在了书房。

从此,她不用再回怡春院了。


潘赞化说,你现在自由了,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去。张玉良一听哭起来,乞求他说:“回扬州,我一个孤苦女子,无依无靠,还不是从火坑跳到水坑吗?大人将我留下吧,我愿终生侍奉大人。”


1913年,潘赞化张玉良为二房,陈独秀是他们的证婚人。新婚之夜,她改姓潘,冠上了夫姓,也为了感恩眼前的男子。


婚后不久,潘玉良和潘赞化来到上海定居。


潘玉良作品


考上名校


潘赞化救出玉良来,不是要以救世主自居,不是要奴役她轻看她。这个男人一生从来不曾伤她。他尊重玉良,醇化玉良,买了笔墨纸砚来让她识字诵书,并请了邻居洪野先生来教玉良学画。她开始了新生活,她像春暖花开时节的雏燕,迎着明媚的春光,要学着飞向天空,飞向更高更远的地方。


1918年,潘玉良考上了上海美专。1921年,赴法国里昂中法大学和里昂国立美术专门学校学习。1923年,考取巴黎国立美术学院,与徐悲鸿同窗。两年后,得罗马国立美术学院绘画系主任康马蒂教授的赏识,成为该院的第一位中国女画家。


潘赞化从不阻止她的脚步,只要她想,他都一如继往的支持。当刘海粟等人建议潘玉良出国深造时,正是潘赞化通过关系为其拿到官派留法的名额。离国前送别时,两人在黄浦江码头站立许久,潘赞化取出一条金项链放到潘玉良手里,鸡心吊坠中镶嵌着两人的照片。不是不在乎,正是因为太在乎,才会想尽办法对方铺一条平坦的路。


留学期间,潘玉良很想念丈夫潘赞化,从他信中她也感觉到他正在一点一点地老去。七年后,潘玉良学成归来,但她的青楼出身却犹如一个永远也无法摆脱的魔咒,在1935年第五次国内画展上,她的画作《人力壮士》被恶意指责为妓女对嫖客的赞歌,不堪的舆论催生了潘玉良再次留学法国的念头。


潘玉良作品


天涯永隔


这一次离开,潘赞化依旧送她到黄浦江码头,他将蔡锷送给他的怀表送给爱人作为临别纪念,却不想这次送别竟是俩人的诀别。走的时候,潘赞化问她,你走后,是不是准备把我给忘了?但终是没有开口留她,他知道那里才是最适合她的地方。她到法国后,他会经常会给她寄些宣纸材料。也许她对艺术的热爱超过了爱情,但她对潘赞化牵挂却从未减少特别是南京陷落失了他的音讯之后,直到1952年她才重新收到他的来信。


“遐路思难行,异域一雁声。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这是多年后,潘玉良给潘赞化写下的一首相思之诗。旅居法国多年,在许多人都曾请她回国,她却一直没有成行,也许她在等丈夫的呼唤,可潘赞化至死也没有开口。也许,你会奇怪。但了解那个年代的人应会明白,面对着晚年诸多困境,很多事潘赞化再也无能为力。1959年8月,潘赞化病逝于安庆。


当时中法尚未建交,潘赞化过世两年后,潘玉良才从大使馆的人口中得知他去世的消息,悲痛欲绝。但她无法回国,只能在心里一次次默默感谢那个改变她一生命运的男人。


总有一个人要先走。


老年的潘玉良,在塞纳河边一个人散步。充满才情的人,到最后都是那样孤独。可是,谁愿意做漂泊一生的异乡人呢?


1977年,潘玉良在巴黎去世时,身边携带着潘赞化送给她的项链与怀表,项链的鸡心盒中有一男一女两张照片,一个是潘赞化、一个是潘玉良,怀表是蔡锷将军送给潘赞化的,后有被潘当作信物送给了前往法国留学的潘玉良。这两样东西一直陪了潘玉良40多年,从来没有丢弃过。


潘玉良作品


知己相伴


其实,在潘玉良一生中,除了潘赞化外,还有另外一个男人为她付出了许多。男子名叫王守义,帮助过她举办作品展,也陪她出入朋友的艺术沙龙,交流画技。后来,潘玉良在艺术沙龙中的地位日益提高,王守义就陪她出入凡尔赛宫、卢浮宫、巴黎圣母院等艺术宫殿浏览艺术珍品;陪她在凯旋门、艾菲尔铁塔下和塞纳河、卢瓦尔河畔写生。王守义还设法筹资,多方奔走,为潘玉良举办画展。不仅在巴黎,还在瑞土、意大利、希腊、比利时等国家举办画展。自此,潘玉良在艺坛声名鹊起。但是,潘玉良心中始终放不下她的丈夫,这份爱情,漂洋过海依然刻骨铭心,她无法承受王守义炽热的爱恋,所以她只能选择逃避。二人最终只能以姐弟相称。而王守义,就是那个撑起了潘玉良临终托付的男子。


临终前,她嘱咐王守义一定要将潘赞化赠送给她的项链和怀表归还给潘赞化后人。1978年国庆节前夕,王守义终于回到了他和潘玉良魂牵梦萦的祖国,并将潘玉良的遗物亲手交给了潘赞化的后人。



潘玉良自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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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整理|某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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