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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故乡

 颜家小筑 2015-07-25

    来融水已经六年了,而我离开故乡达十二年之久,最开始的离开是为了求学,后面的离开则是为了在商海中求发展,去追求每个人心中的梦境。这些年辗转奔波的生活经历,心境帐然的时候常常想起故乡,算是心灵的上寄托吧?父母年纪大了,老挂念家乡的那一方土地。去年三叔的过世,对我们触动很大,总想回故乡或为故乡做点什么,就像泥土里埋着草根,时时茁长着钻出地面的欲望。大哥提出回老家建一幢新居,以便我们回家扫墓祭祖、休闲度假有一个良好的居住环境,父母高兴,我也同意。我又时常可以回到我魂牵梦绕,永生难忘的那边远村落和小镇,那里有我儿时的伙伴和童年的记忆,那或喜或悲或惆帐带给我的亲情回忆。
    我的故乡在湖南邵东县斫曹乡,是我们县有名的贫困乡,那里严重缺水,少田地多石土,到了干旱的季节,全村人要赶到几里路的山下挑水喝,世代以种植药材和庄稼为生的穷乡僻壤。前几天,妈妈来电话说老家的房子室内装修快完成了,让我和大哥抽空回去一趟,检查一下工程质量,落实屋前屋后道路的标高。于是,我决定带妻子和女儿回家一趟,妻子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儿子了,老在我面前念叨着想回去看望儿子,让女儿也去认识一下她的爷爷奶奶。家伟说同我一起回去看望祖母,顺便看看我们的房子建得怎样,临行时来电话说:“有事去不成了。”,我只好带着妻儿去乘大巴士。九点钟我们从怀化出发,沿着新修好的怀(化)邵(阳)高速向邵东驶去,怀邵高速是去年11月开通的,从上海至云南瑞丽国家规划的重点工程湖南境内的一段,把怀化和邵阳紧紧连结在一起,极大方便了两地之间的沟通和交流,不知是路好还是心情好的缘故,女儿坐在我的身上东张西望,活蹦乱跳,一路欣赏着两旁美丽的景色。不多一会儿就到了雪峰山下,我对妻子说:“以前我们回老家,路不好,弯道又多,汽车跑不快,单翻雪峰山就得二个多钟头,要是在春节或遇上寒冷的天气,雪峰山上遍地冰冻,封山了,我们又得在山上过一夜了。现在回廉桥方便了,走隧道没几分钟就过了雪峰天险。”此时女儿已经酣然入睡,望着桥下崎岖的山路,感慨很深,以前不管是从怀化回故乡,还是从故乡去怀化总会经过塘湾镇,要在那吃中饭或晚饭,为过雪峰山做好准备,饿着肚子是不行的。最让人怀念的要数那镇上的农家腊鸭、腊鸡,吃饱了还不解瘾,再买上几只带回去,慢慢品尝,如今再想吃一次塘湾的腊味怕是不容易了。但昔日的雪峰山也不再是怀邵两地人们望而怯步的屏障。
    过了洞口道路又宽阔了很多,一路通往邵东县城。          
    到了邵东西站,直接吆个车,谈好价钱往斫曹乡赶路,走320国道不多久就到了廉桥镇,我对妻说;“在八十年代初,我们父母不甘心贫穷和落后,在离那不远的小镇,廉桥镇开了一家“昌盛药材栈”,从此开始了全国各地到处跑,收集各种药材运回廉桥经营,父亲是拉动廉桥药材市场经营化的发起人之一。那时的廉桥镇很小,一条靠着320国道的老街,一排排土砖青瓦高低不平的房屋参差不齐,如今的廉桥镇早已今非昔比,各种药材琳琅满目,熙熙攘攘的生意人川流不息,已享有全国十大药材市场之称的“南国药都”。以前的青砖土瓦早已不知踪迹,一排排、一幢幢三层楼以上现代化建筑,外表还参杂一些欧式造型。我们家在镇上也有一幢楼房,那是八六年父亲来廉桥经营药材有了一定积蓄,几经周折好不容易要了一块地皮(那时土地使用权还不给自由转让),代价是帮他们在旁边建两幢三层楼的商住楼,父亲没有回旋的余地,答应了。那时候父亲的想法只要能在镇上有一席之地,哪怕是再苦再累也觉得值得。于是我们兄妹就有新家(妹妹秀丽是在这里出生的),我对妻说:“我在这儿生活了十三年(其中有三年是租别人家房屋度过的)。”如今这门面租给了别人做药材仓库,租金大不如前几年了,县政府招商引资在我们镇征了一大块地建了一座具有相当规模的专业药材城,禁止320国道两旁的门面经营药材,必须搬进新市场经营,理由是国道两旁经营影响交通秩序。如此一来,那些靠收取门面租金来生活的镇上人,采取了很多方法进行阻挠,比如威胁恐吓开发商,到省委、北京告状,说:“官商勾结搞重复市场建设”等等,企图阻止新市场的建设,然而他们的努力维持终究没能抵挡改革发展的步伐。看了镇上的变化,我们直接往老家赶,我们的老家离镇上约十公里路程,快车经过水泥路面,开始慢慢地进入凹凸不平的毛石路段,以前公路是不能直达的,得先到山下的石坪村,再从石坪村徒步上山,九十年代父辈在外经营赚了钱,就回村里带头陆续修了几条公路,现在我数不清有多少条路可以通往栽堂村。当车吃力的趴上两个陡坡,师傅忍不住埋怨地问:“到你们这里还有这种路面,早知道我是不敢来的。”我急忙说:“放心,快了,就到了。”话刚落音,眼前突然闪过两个人影,回头细看,原来是祥娥嫂的小儿子福富,还有一个竟是侄儿鑫,他们一起抢摘黄花,晒得满身黝黑。此时正是响午,摘黄花的最佳时段,摘早了,还未成熟,摘晚了开了花,失去药性,就难以卖出去了。作为在城市长大的这一辈人,家庭富裕,来农村体验生活是有必要的,我想这也正是我与大哥回家建房的另外一个重要原因,我们的先祖或因家境衰落,或因回避乱世迁徙来到这个偏僻村落,从我们的父辈开始又往外迁,然而无论我们走多远,根始终在这个地方,也让我们的后辈懂得珍惜幸福的生活来之不易,以此激发他们奋发图强。
    终于到了,大兴堂就在眼前,祖母还像以往一样,走到槐树边欢迎我们,我连忙喊了一声“奶奶”,并让颜乐喊:“老奶奶”,乐儿显得有些陌生,急忙转身扑向她妈妈。祖母今年88岁,她精神矍铄,身体硬朗,只是这次见到她感觉清瘦了些,看来去年的意外摔伤,还未能全愈。说话间,祥娥嫂从堂屋里走出来了,跟我们打招呼说:“你们回来了,先喝杯茶,大舅妈做好了饭菜在等你们。”,祥娥嫂是我大姑妈的儿媳妇,这些年一直照顾着祖母起居饮食生活,天天陪着她过着无忧无虑的田园生活。走进堂屋,这是一间在农村极少见的二进堂屋,上下堂屋中间有两条侧门,平时我们家就在这里待客、上香、摆酒、祭祀。走出侧门只见母亲拉着儿子的手,通儿手中拿着一根五尺来长的木棍,来回追打着在地面啄食的鸡和狗,口中念着打、打…,全然不顾我们回来了。妻放下女儿奔走过去,抱起通通,直喊着他的名字,通儿竟然不肯他妈妈抱,有些认生。母亲见到女儿,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说:“我们的乖孙女,小巧玲珑,长得越来越好。”见到母亲,突然发现母亲显老了,这两年在家建房,即管工人生活,又要带着通儿,苍老了许多,岁月的操劳,已使她两鬓爬满了银霜,我的内心感到了深深的内疚。
    我爬到八十亭去看家乡的变化(八十亭是祖母八十大寿的时候,父亲兄弟祝愿母亲健康长寿,为方便来往经过的行人歇凉避雨而建)。远处的朱婆山脉一排一排高低不平地排列着,一群群鹊鸲在山谷中自由的翱翔,福兴山庄宛如一座世外桃园,他把乡村的简朴清静和城市的繁华喧嚣串连着,呈现出一代人的心血和梦想。现在的栽堂,同以往相比有了太多的变化,煤油灯换成了电灯,用不着下山挑水有自来水喝了,更用不着走路上山了,一条条道路正在加宽,据说很快就要打水泥路面了。只是没有过去热闹了,即使在农忙的时候也看不见忙碌的身影,退耕还林使光秃秃的山上长满了树木,杂草丛生。村子里剩下的都是老人的小孩,青年人都出去闯荡了,在家里一年年辛劳地耕作换不来丰收的喜悦。在外面怎么都比在农村有希望。
    夜晚,漫步在村道上,明月皓皓,路灯亮了,灯光洒在黄土地上,原来黑沉沉的山沟沟,被月光、灯光照得明晃晃的,远处的山,近处的树都历历在目,藕池中不时传来呱呱地欢愉声,游泳池拍水嬉戏的邻家小友们还在忘我的陶醉…。我忽然对这一切产生了无比的留恋。这里是生我养我的地方,善良的乡亲,贫穷的土地给了我朴实的情感和包容心,乃至它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在我的意识里挥之不去,它影响了我的成长、生活,甚至对生命意义的选择。
    游子还乡总离不开怀旧,我想,今生不能守候的,那么,祈祷上苍让我的来生只做一棵树,守望着这片土地的一颗深根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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