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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扬字散淡，号先飞，中国文联主席团委员，中国书法家协会理事，中国书协中央国家机关分会副会长，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副主席，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博士生导师。 主要著作有《警世格言》、《中华传统名言选萃》、《罗扬书法作品集》及《全球化与中国文化》、《守望古村落》、《永远的手艺》、《中国历史文化名村》、《中国摄影家作品精粹罗扬专辑》等。 书法应追求美好的境界 境界是心灵上的升华和心态上的崇高。写书法只有达到美好的境界，才能体现书家的才智学识和书法的审美意境。什么是书家的境界？为此记者就有关问题采访了罗扬。 境界是书法家的终极追求 问：作为一位书法家应有怎样的艺术追求才能达到美好的境界？有没有一个标准来衡量书法家的精神境界？ 罗扬：对于如何评判书法和书法家的境界恐怕难有一个统一的标准，《兰亭序》“曲水流觞，一觞一咏，畅叙幽情”是一种境界；《祭侄稿》家国情怀，壮怀激烈是一种境界；《寒食帖》随意寄兴，“我书意造本无法”也是一种境界。个中奥妙不同，各有千秋，然而有一点应该是共通的，那就是其内容应精美、笔法应精妙、意境应精深，即形式和内容的完美结合方为佳境。只有破译书法的斑斓世界，方可探究书法的境界。书法滥觞于写字，写字最初的功能在于记事，进入艺术状态后进而变为抒情达意。抒情达意通俗地讲就是想要表达什么。这里就有一个以什么方式写，然后给什么人看的问题。笔者认为，无论以什么方式写，给什么人看，如果能够吸引人、有特色，达到令大多数读者从心灵深处感到震颤、激越、联想、愤恨、压抑等状况；或者让读者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巨大感染与冲击，以至达到不能忘怀的程度，这就接近了书法的美好境界。 文化是书法的核心 问：书法作为中国文化的国粹艺术其核心是什么？有人说书法是中国文化的核心，您认为如何解读？ 罗扬：我以为文化是书法的核心，把书法作为中国文化的核心是颠倒了本末关系，书法只是中国文化中的表现形式或曰中国文化的一种表达方式。当今书法的最大问题，就是把书法当作一种视觉艺术和单纯的技法锤炼。从而割裂了书法固有的观赏与阅读的审美联系，忽略了对书法阅读意境的审美开拓。视觉的美与技法的纯熟只是书法的表层，而文学的滋养，文化的传承，心灵的寄托才是书法的妙谛。因此，书家应该有广博的知识以及审美鉴赏力和创作力。这种能力来源于长期不间断的学习与思考。有了超乎常人的知识和能力，才能将自己认真学习、敏锐观察所得到的有意义的东西作为素材储存起来，并在适当的时候，在自己的激情和灵感被点燃并且被引爆的那一刻，运用平时练就的娴熟而灵活、独具匠心的创作手法写出脍炙人口以至能够被人们传世的作品。《兰亭序》是王羲之在酒后状态下所写，是扎实的基本功和平时的积累，以及深厚的学养所孕育出来的美感精神，瞬间都一点一滴的倾泻在王羲之微醺的笔墨之中。没有纯熟的功力和融入骨子里的文采不可能在那样一种迷离的状态下写出《兰亭序》这样精到的书法杰作。中国古代许多的书法名帖和书家莫不如此。当代书家还应具备一定的古典文学基础，对国学知识也要有较多了解，最后才谈得上能够写出较有文化底蕴的、具有人格修养的、传统技法和时代精神都出类拔萃的优秀作品。 打动人心的不是技法 问：书法作为一种艺术如何才能打动人心？什么样的书法才是感人的书法？是否有了高超的书法技巧就是一位优秀的书法家？ 罗扬：就书法而言，有技术不等于有艺术。书法的艺术表现力不在于技法层面的表现力，真正的书法不靠视觉冲击力打动人，纯粹的书法更在于或心潮激荡，或凝神静气，或扣人心弦，或抚慰心灵，以丰蕴的内涵使人或掩卷深思或心潮澎湃。因此，无论是哪一时期、哪一种方法的书法创作，作者要更注重表达内心感受。比如，“三大行书”都是作者笔随意转的草稿。天下第一行书《兰亭序》，书圣王羲之既是文的作者又是书的写者，天下第二行书《祭侄稿》，颜真卿既是文的作者又是书的写者，天下第三行书《寒食帖》，苏东坡既是诗的作者又是书的写者。历史上大凡经典的书法，伟大的书法家都是对所写文字有着最称心如意的心与手相应的情感与艺术展现。所谓“成形容易入情难”。如果写字的时候和书写的内容没有心灵的感应，就不会有艺术的境界。所以，具有深刻的思想内涵书法作品，能让读者从作品中领悟到作者的意图顺着书写的文字或文章的思路继续深入思索。否则书法作品的审美空间就会越来越小，审美内涵就会越来越苍白，审美趣味就会越来越干，从而丧失书法固有的人文精神。书法的创作过程是把美妙的文与字书写成优美的书法，而这一过程是一种艺术美的活动过程。说得再具体一点就是要把动人的文辞写得点画焕彩，章法得体，书文相应，融古烁今，掠人心扉。只有能打动读者心仪的书法才是好书法。有一点值得注意，创作技法的多样性并不等于书法写成极为离经叛道的涂鸦，这样就失去了书法抒情达意，展示自我，启迪他人的作用。优秀的书法都是创作技法精巧，意境高深，集思想性和艺术性与一体，观后令人久久不能忘怀，颜真卿的《祭侄稿》，写的是他内心的悲怆，表现出他人格的伟岸和刚强，文是情真意切，字是情之所至，即使是所有的涂改也都情感饱满。这样的书法才是最难写的。如果没有对中国文化的坚守与诠释，单靠“永字”八法是难以书写出中国书法的完整图谱的。 信手涂鸦与天真烂漫是两回事 问：当代书法是否还要按照古人的方法书写？书法创新是否要与古人拉开距离？当代书法是否应打破传统的审美取向？ 罗扬：强调一句，我给书法下的定义是“按照古人规定的方法用毛笔在宣纸上所书写的具有审美趣味的汉字”才能称其为书法，离开了这些要素则不能称为书法。 古人重视书法是因为书法是衡量人才的重要标志，书法写不好科举就考不好。当代社会的发展，社会正在告别手写，书法被挤到社会潮流的边缘地带，懂书法的人更少。因此书法作者有责任让更多的人喜爱书法，以弘扬、发展中国几千年来的绚丽文化。然而，有些书法写作者没有经过国学经典传统文化的洗礼，没有看清楚中国书法的写意性与西方艺术抽象性的区别，也没有经过书法规则和笔墨技法的冶炼，一下子就给自己披上了前卫、超前卫的外衣。其实，他们没有走出迷茫的漩涡，其作品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在审丑而不是审美，甚至以丑为美。西方流行的现代艺术思潮多以审丑为主流，不断冲击传统美学，但并没有否定传统美学的价值。艺术上的审丑具有直面现实，促人警醒，逆向思维，震撼心灵，恢复本性等美学价值，我们可以把其理解为是一种透射着美学关怀的审美策略，但是，这样的审美意境并不意味着刻意求丑求怪的书写都可以成为书法的语言表现形式。书法是汉字书写的艺术，以汉字这一特有的文字形式并以特有的书写要求和书写规律，所创作的有着生命的形象创造，离开了生命意味的形象创造，抛弃了汉字书写，脱离了书写法则，对于书法而言，抽象的形式美是没有的。然而有些貌似书法而非书法的无聊创作却横行于市，不懂书法的书写者们，以“无知者无畏”为荣，殊不知东倒西歪、信手涂鸦与天真烂漫、自然无邪是两码事。这就如同，打篮球只能用手、踢足球只能用脚，违规者必须下场。诚然，艺术的评判标准是在不断变化的，但追求真善美的核心价值观是不变的。书法固然需要突破与创新，但只有在继承的基础上才能创新，只有站在传统的沃土上才能开出新的花朵，不可能想象抓着自己的头发升空。而中国书法的传统最重“师承”，研习古人的技法，追思古人的风采，是历史文化学习书法的必由之路。书法的超越之路是走进古人再脱离古人，后人对前人的书法成就是在传承中慢慢融会贯通，继承发展。 抽象是对书法的误读 问：当代书法展览和评论大都强调“线条”的表现力，而在古人的书论中很少有线条的说法，您如何看待书法线条的表现力？如何看书法的抽象性？ 罗扬：书法的表现力是“笔墨”而不是“线条”，所谓“抽象”更是对书法的误读，中国的书法讲究意象。当今书坛一些人追求所谓线条的表现力，极尽夸张、变形之能事，抛开传统的笔墨方法，创造一种似画非画、似书非书的模式，以有别于传统的书法。汉字是中华民族祖先的伟大创造，智慧的古人以自然万物生命体态为依据，发明了汉字独有的象形文字。一音一字独立完整，有着神奇美妙的结字规律，其中蕴含着人类生命形体构成意识，这也是世界上任何其他民族的文字所不具备的。因此，只有汉字能够成为一个个稳定的有生命意味的形体，构能具有生命意味的形象。造成了每一个汉字都是一个生命单位。如果离开了生命意味的形象创造、背离了汉字的审美原则，也就远离了书法的本意。丢掉了书法中最富有表现力的艺术技巧，毫无根据地改变汉字富有生命素质的造型结构的匪夷所思，导致抽象的线条失去了意象的笔墨生命力。点、线并非书法的本体和汉字的特点，其他国家的民族也用点线结字；抽象并非书法的审美标准，书法有着丰富的思想内涵和人文价值。不能用有别于古人的概念简单的用于创新。创新是指在古人的基础上传承发展而超过古人。千万不能误以为不同于古人就超过古人了。盲目的创新无异于对书法的自残。实际上是与书法前进的列车脱了节、走了岔路、而这也只能使书法日益走向凋零。写书法，想故弄玄虚、开发一片模糊之地其实并不复杂。东拉西扯、东拼西凑，把没有内在联系的事物生拉硬拽到一起，再运用一些不为人们所常用的时尚方式包装一番，就算大功告成、杰作出世了。创新是时代为书法家提出的一道课题也是一道难题，书法创新不能丢了书法固有的本体去求新求变，而应在书法之美所必须遵循的法度中写出新的面貌。 亦古亦新亦古亦今乃佳 问：您能否用最简单的话来勾勒出一幅佳境的书法作品呢？ 罗扬：那就用八个字吧，即“亦古亦新，亦古亦今”。 书法作为中国特有的传统艺术，既精致细腻又尽善尽美；既法度完备、技法成熟又开放包容。中国书法讲究文化修身，君子之风。一幅书法完整的文化表达，传递出作品和作者的情感信息和精神指向，从而构成书法的境界。这种境界贯穿于中华美德之中无处不在；体现在中国传统文化的内涵中难解难分。今天的书法家不仅要以历经千年的优秀传统文化底蕴做铺垫，还要融入美好的时代精神，用古人传承下来今人不断完善的技巧，来表达出最博大精深的文化内涵以及最情深意切的情感，书写出观赏性与阅读性俱佳，即所谓形式与内容完美统一的优秀作品，这样才能进入书法的最高境界。 作品欣赏 《笔底纵谈中外事》 《满地、遍野联句》 《论书句》 《戏说牡丹荷鱼燕句》 《五伦、六经联句》 《学书戏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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