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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你一个女妖

 圆角望 2015-08-03

◎ 李贵平

夏夜,当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小伙伴们溜出来,坐在河边小船上,捧起脸颊听周叔叔讲鬼故事。

周叔叔是个剃头匠,他手上功夫不如嘴上功夫。“再送你们一个女妖,喝人血的。”开场白后,一个个女妖阴嗖嗖从他嘴里蹦出,他的眼波也被月色映出一道冷光。暑热未散的河滩上,霎时阴寒阵阵,孩子们成了大耳朵图图。

周叔叔死去很多年了,但他的故事一直活在我心头;确切说,那些美丽鬼魅的妖女还在我心里走来走去。

不久前,故乡好友的儿子嵩嵩和毛毛来成都看我,俩小伙一个是部队军官,一个是外企主管,他们都咂吧着嘴回述我在他们小时候讲过的红毛妖人。那些妖怪是我过嘴瘾时即兴杜撰的。孩子们说,当年,因被我的红毛妖人吓到,他们甚至在读到《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中那几句都心颤颤的:“有一个读书人住在古庙里用功,晚间……一个美女的脸露在墙头上,向他一笑,隐去了……”

孩子们的话让我飘飘欲仙,我又想给他们讲故事了。还想,妖魔鬼怪也传宗接代啊。

我的鬼故事比周叔叔讲得好听,更毛骨悚然,更阴风怒号。我也想让听我故事的人都变成大耳朵图图。

其实,我对女妖或者妖女的形象,一直怀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欣赏。那一年金庸先生来蓉,用餐时我听他这样定义女妖或妖女,“前提得是美女,美得惊人且来路不正,邪气十足,不能像淑女那样守本分。”

金庸小说的许多美女都有妖性。黄蓉当然算一个,倪匡说,少女时代的黄蓉非常可爱,一到中年就非常不可爱了。倪匡的意思是黄蓉不再妖了,成熟得世故了。阿紫心狠手辣,出身邪魔外道,杀人如麻,妖魔十足。苗家女子何铁手,白衣赤足,软语呢声,纤纤素手使出的淬毒铁钩取人性命,眼都不眨一下。

男人欣赏女妖,除了金庸的“做媒”之功,还有曹植的“忽悠”之力。曹植在《美女赋》里描写采桑女说:“美女妖且闲,采桑歧路间。”善抛媚眼儿,还喜欢户外劳作,这样的女人谁不喜欢。《三国》里,妖艳的貂蝉先后把媚眼在董卓、吕布和关羽身上乱抛。传说她在拜月时,连月亮都躲到云彩里不敢出来争辉,这是“闭月”的原始股。

《搜神记》里的女妖,最好是在夜深人静时“放”出来听,也最好由央广的李慧敏老师播讲,她的声音柔美中带点诡异,可以把人吓得摆起。那些女妖多由狐、鸟、龟、猪等幻化为美貌女子,以色诱人——猪妖化身“年十七八”的女子,阿紫“作好妇形”,鼍精化为“一女子,容色甚美”。虽为异类,她们对人没什么伤害。这样的尤物,对今天的土老肥来说真是天大的福利。至于《西游记》里的白骨精要吃小鲜肉唐僧,则被当今男人化妖为俗:谁是谁的菜,谁吃了谁还不一定呢。

每个女人都想当一个妖媚的狐狸精,每个男人都想拥有一个热辣的狐狸精。蒲松龄当然搞懂了红尘男女的这些念想,他笔下的狐狸精,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女妖,但也娇俏妖艳,极富诱惑力,又如邻家女孩,貌美聪慧,让男人难以自持,不服几粒硝苯吡啶站不稳当。

我朋友牛二最近炒股发了财,他一直想娶个“妖女”做老婆:既像叶儿耙那么软糯香甜,又像莲花那样可远观不可亵玩,既像张曼玉演的青蛇在湖水里软绵绵地为他轻抚读诗,又要像奥黛丽·赫本在公众场合清丽得不可方物。我认为牛二再遇100个涨停板都颗粒无收,他只是个卖兔脑壳的,他不是阿汤哥或李彦宏,更何况——根本没有这样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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