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3-13-悟真》性宗直指卷四

 吾行的天涯 2015-08-05
溃畎私渎罾纤铮惨灰跻谎糁降馈4瞬唤庵舛鹘猓д呓獾煤酰堪私涞溃骸罢忪ο霉ノ蠢粗拢此智巴酚觥饩浠埃恢榉瘢俊贝私馕魈齑舐罚逍兄溃鹉鞠嗖ⅲ鹣嗉茫舻谜嫱廖逍性艽兀魈齑舐肺抻杏嗍!!安恢榉瘛保约浔匮椤4瞬唤庵庥治两猓д呓獾煤酰渴ν轿蚀鹞魈齑舐罚髅鞯莱觯羧讼寐罴词墙玻布词锹睿蛞跹粑逍芯阋蚜肆耍攀谴蚩闹忻呕В宦溆诳胀觥J俏娼猓д呓獾煤酰咳舨幌貌唤獾茫澳阄誓窍嗍叮魅ヂ贰!?

  诗曰:

  震兑交欢大道基,金从本顺是天机。

  打开个里真消息,非色非空心不迷。

  第二十回 黄风岭唐僧有难 半山中八戒争先

  上回已言真阴真阳相会,为金丹作用之真矣,然不得真土调和,则金木水火各一其性,而金丹未可以遽成。故此回合下篇先叫人除去假土之害,舍妄以求真也。

  篇首一偈,示人以不可执心为道,必须心法双忘,方为脚踏实地之功,语语显露,无容冗解。其中最提醒人者,是“莫认贼为子,心法都忘绝。休叫他瞒我,一拳先打彻”四句。一切学人,误认昭昭灵灵之识神以为真实,而遂执心修行。殊不知此神乃后天之阴神,非先天之元神,是乃生生死死轮回之种子,若只执此而修,则是认贼为子,焉能到心法两忘地位?出苦海而了生死?须知其间别有个秘密天机,为他家不死之方。若能辨的明白,不被瞒过,打的透彻,方能心法两忘,一无所疑,而脚踏实地矣。盖他家不死之方,非色非空,本于先天显于后天,出有无而不碍,本生死而不昧,藏之则为真空,发之则为妙有,名为不神之神。修行人于此认得真实,一拳先打破心中之障碍,则心不期正而自正,意不期诚而自诚,方是无上至真一乘之妙法,不落于中下之小乘也。

  玄奘悟彻了《多心经》,因收行者八戒而悟彻;打开了门户,因收行者八戒而打开;未收行者八戒之先,则不能悟彻《心经》,打开门户。夫玄牝为阴阳之门户,玄为阳,牝为阴,玄牝之门,是为天地根,实指玄关一窍而言,打开门户,是打开玄牝之门户,而非言心为修道之门户也。打开门户,念兹在兹,安可破而真可归,一点灵光自然透出,上西天有基,大道在望,正是“日落西山藏火镜,月升东海现冰轮”之时。倘不知有他家不死之方,而强制自心,以期成道,名为恋家之鬼,便是出不得家,上不得西天。故八戒怕饥惜力,呼为恋家鬼。

  三藏道:“你若在家心重时,不是个出家的了,你还回去。”言恋家而出家,身虽出家,心不出家,不如不出家之为妙。呆子道:“我受了菩萨的戒行,又承师父怜悯,情愿伏侍师父往西天,誓无退悔。”夫金丹之道,造化之道,天人所秘,万劫一传,倘遇明师指破端的,九祖沾恩,急当猛醒回头,下苦修炼,誓必成道,以报师恩,而不容少有懈怠者。担着担子,死心踏地,方是不为心累,而可上西天取经矣。“早到了人家门首”,是死心踏地之效,此边死心,不恋我家;那边早到彼岸,已是他家。立竿见影,何其神速?“见一老者,嘤嘤念佛”。言此死心不恋心,便是返老还婴之真念,即此一念而佛在是矣。曰:“去不得,西天难取经,要取经往东天去罢。”言不死心而恋心,所走之处尽是回头路,步步阻滞,难以前进也。

  老者呼行者为痨病鬼,是不知他家有不死之方;行者笑老者没眼色,是笑其我家是纯阴之体。“小自小,颇结实”,个中有宝非虚比;“皮里一团筋”,幻身之内有真身。老者道:“你想必有些手段。”言不死心者而没有手段也。行者叙出本身来由,作齐天大圣的本事,又晓得捉怪降魔,伏虎擒龙。此等道法皆系大圣人真着实用,在根本上作事,而非求之于心中者。夫此根本之事,内实有捉怪降魔伏虎擒龙的秘诀。“老儿听得哈哈笑道:‘你既有这等手段,西方也还去得’”,盖不笑不足以为道;“老儿抬头一见八戒嘴脸,慌得一步一跌,往屋里乱跑”,盖不惊不足以为道。

  “老者道:一个丑似一个’。八戒道:‘我们丑自丑,却都有用。’”夫子女相合而为好,阴阳相交而为丑。“这个道,非常道,说着丑,行着妙”也。“那老者正在门前相讲,只见庄南有两个少年人,带着一个老妈妈三四个小男女。”言此丑中有用之趣,正老庄之东三、南二、北一、西四、中十,五行攒簇之妙旨。“八戒调过头,把耳朵摆了几摆,长嘴伸了一伸,吓得那些人东倒西歪。”读者未免疑是形容其丑,而不知实用大机大用,识得此者,方知丑中之妙,而得用中之真,其可惊可疑之事不解而明。

  行者叫八戒把丑收拾起些,是叫外圆内方,潜修密炼也。“八戒把个耙子嘴揣在怀里”,是被褐怀玉老蚌含珠也;“蒲扇耳贴在后面”,“艮其背,不获其身”也;“拱着头立于左右”.“行其庭,不见其人”也。“老者请斋,三藏行者俱道:‘够了,’”虚心也;“八戒只管叫添”,实腹也。俱以明非修心之小道,乃大法之运用。

  “三藏见旋风而心惊”,是执心而有心也;“行者乃抓风而去闻”,是知心而无心也。“跳出一个斑斓猛虎,慌得三藏跌下马来。”是虎之来,由于三藏见风心惊而来,虎即心之变象也。“那虎直挺挺站将起来,把自家胸膛往下一抓,把个皮剥将下来,站立道旁。”言心之惊动,即如虎之站起,抓胸剥皮,心胸一坏皮肤亦剥,内外受伤,心之为害岂其浅鲜?

  “怪物自称黄风大王前路先锋”,黄风者,不定之土,妄意也,心动而意不定,是心即意之先见者,故曰前路先锋。“乱石丛中,取出两口赤铜刀,转身迎斗。”“赤”象心之色,“铜刀”象心之柔恶。“两口”者,二心也。一心者,静心;二心者,动心。心动而干思万想,伤天害理无所不至,非刀在乱石丛中乎?“八戒行者赶来,那怪使个金蝉脱壳计,那师父正念《多心经》,被他一把拿住,扯将去了。”噫!心一动而全身失陷,非怪之来摄,皆心之自摄。怪使金蝉脱壳,而摄金蝉长老,是明示金蝉自脱自摄,提纲所谓“黄风岭唐僧有难”者即此。然其难皆因“见风惊心”一念之起所致,自作自受,于怪何涉?其为黄风岭老魔自在受用,不亦宜乎?当此之时,若非有智慧之大圣,安能知其金蝉脱壳之妄念?非金睛之悟空,讵可见的黄风妖洞之昏迷?

  “行者骂道:‘你这个剥皮的畜生,弄什么脱壳法儿,把我师父摄去。”真蜇雷法鼓,叫人猛醒。天下修人心而着空执相剥皮脱壳者,尽是畜生,并无人类。盖剥皮是在肉皮囊上做活计,脱壳是在恶心肠上作功夫,以幻身为法身,以人心为道心,认假弃真,内无主意,惑乱致之。安得天蓬举钯,着头一下,筑他九个窟窿,以此为戒乎?

  “行者道:‘兄弟,这个功劳算你的。’”’读者勿作闲言看过,大有妙义。盖雄心好胜,皆由自己生魔。八戒为性,属内,我也,宜八戒出力。故行者赶逐,八戒截杀。其提纲所谓“半山中八戒争先”者,心在人身之半中,八戒争先,是以戒为先,不使心之为害也。《参同契》曰;“性主处内,情主御外。”性情如一,内外合道,心之张狂于何而有?故曰:“法师有难逢妖怪,性情相和伏乱魔。”

  诗曰;

  心动意迷志不专,修行往往被他牵。

  劝君戒惧勤防备,莫起风尘障道缘。

  第二十一回 护法设庄留大圣 须弥灵吉定风魔

  悟元子曰:上回已言心之猖狂,须借戒行而除去矣。此回专言意之疑虑,当依灵明而剿灭也。

  篇首“黄风洞老妖低头不语,默思计策。”“黄”为主色,喻人之意;“风”吹不定,喻意之无主;“低头不语”,正起意思维之象;“默思计策”,乃疑虑妄想之机。“拿一杆三股钢叉跳出洞来”,意念一动,邪正不分,是非莫辨,犹豫不决,而股股叉叉三思不决矣。

  “妖精见行者身躯不满四尺,呼为病鬼”,是未免在躯壳上起见,而误认幻身为真身矣。认幻身为真身,则必认假意为真意,便是有眼无珠蒙昧不明。行者谓之忒没眼力,情真罪当,何说之辞?“那怪打行者一下,行者把腰一躬,足长了六尺,有一丈长短。”盖人受先天之气而生,原有丈六金身,圆陀陀,光灼灼,净裸裸,赤洒洒。修之者希贤希圣,成仙作佛,本属真材实料,而非演样虚头。若以演样虚头观之,即是没有主见,疑或不定。

  黄风洞老妖与大圣相战矣,何以行者使身外身手段,被妖一阵黄风刮在空中,不能拢身?夫天下事,惟少者可以御多,定者可以止乱,以多御多,愈滋其多;以乱止乱,益致其乱。此感乱内起而外法无用,原其故皆由于心之不明,故意之不定;意不定,而心愈不明。行者能不被妖风一口,把火眼金睛乱得紧紧闭合,莫能睁开乎?噫!心有不明,而意无忌禅,所作所为尽成虚假,欲望成道殊觉为难。此求眼科先生先救其明,不容已也。行者道:“救师父,且等再处,不知这里可有眼科先生,且叫他把我眼医治医治。”修真之道,全要灵明不昧,若昧其明,将何所修?不救师父,先治其眼,实得修真之三昧。

  “二人寻人家过宿,只听得山坡下有犬吠之声,乃是一家庄院,隐隐的有灯火光明。”犬为真土。灯光者,暗中之明。行者因治眼而寻宿处,真土已有影响,乃暗中生明之机,正护法点眼之时。“老者说出曾遇异人传了一方,名唤三花九子膏,能治一切风眼。”“三花”者,三家。“九子”者,九转。言此灵明之眼药系真人口传心受,三家合一,九转还元之妙方,不特能止意土之妄动,而且能开一切之障碍。“点上眼药,叫他宁心睡觉。”宁心而心明,睡觉而大觉。此等妙方,真是万两黄金买不得,十字街头送至人。真决已得,可以展开铺盖,安置放睡矣。“八戒笑道:‘先生,你的明杖儿呢?”’言须在先打彻,方有灵明拄杖。“行者道:‘你照顾我做瞎子哩!’”言其被他瞒过,即是睁眼瞎子。“呆子哑哑的笑”,笑其瞎也。“行者运转神功”,运其明也。“呆子抬头见没人家,寻马寻行李,疑其躲门户怕里长,连夜搬。”仅是描写无知呆汉,疑惑不定,措手忙脚,不知有此眼科先生之点眼也。颂中“妙药与君医眼痛,尽心降怪莫踌蹰。”灵明一开,魔怪难侵,可知降怪为点眼以后之事,若未点眼而怪难降。

  “行者道:‘这护驾伽蓝和丁甲揭谛功曹,奉观音菩萨法旨,暗保师父。’”盖修持大道,火候工程,年月日时,毫发不得有爽,若非明师附耳低言点破妙旨,此事难知。“八戒道:‘他既奉法旨,暗保师父,所以不能现身明显,故此点化仙庄。’”盖道高毁来,德修谛兴,既得师传,则当潜修默炼,点化成真,不可泄露机关现身招祸。此仙翁至切之叮咛,示学人避祸保身之法也。

  “行者变作一个花脚蚊虫,飞入洞里。”此变非人所识,夫蚊虫日则潜藏,夜则高飞,取其明能夜照。“花脚”者,五色俱备,蚊虫而花脚,则为五行精一之明。以行者五行精一之神,而变五行精一之明,是神而明之存乎其人,无处不照矣。“见老妖吩咐门上谨慎,怕不曾刮死孙行者。”是神明其放意不定,狂惑无主也。“却见一层门,关的甚紧,钻进去,定风桩上,师父心动只念悟空语能。”是神明其徒悟一念之空,不能解脱也。“行者道:‘我在你头上哩,你莫要心焦,今日务必拿住妖精,救你性命。’”一切迷人,不知身外身之神明妙用,只于自身摸索,非投于执空,即流于放荡。执空,则缚于定风桩上,而不能脱;放荡,则入于黄风洞,而莫可出。苟非看破此中消息,运动神机,焉能拿得妖精,救得性命?其最妙处,是行者道:“我在你头上哩!”噫!“莫执此身云是道,须知身外还有身”。又“嘤嘤的飞在前面”,去暗投明,不识不知,顺帝之则也。

  妖精说出,“除了灵吉菩萨,其余何惧?”神明明到此处,识神自破,真灵可得,而假土可灭矣。“行者听得他这一句话,不胜欢喜。”所谓“得其一而万事毕”者此也,然此得一之窍,非明师指点,实难自知。“八戒道:‘要知山下路,须问过来人。’”正前篇若说自己有,何用别人说也。“及问灵吉住处,老者告在直南。”南者《离》明之地,正真灵居住之乡,灵而居明,则系灵明可知。“老者疑为取他的经,行者道:‘不是取他的经,我有一事烦他,不知从那条路去。’”夫真经人人具足,个个圆成,处圣不增,处凡不减,无待借取他人,自己本有,然不知道路,而真经末可以得。“不取他经”者,以示经本自有,无容假借也;“一事烦他”者,以示道路不知,须赖师传也。“金星指明羊肠路,八戒感拜救命恩。”言既得师传,恩同再造,誓必勇猛精进,以报师恩,而终身不可有忘也。

  “简云:‘上复齐天大圣听,老人乃是李长庚。须弥山有飞龙杖,灵吉当年受佛兵。’”盖意之不定,由于心之不明;心之不明,由于志之不果。金星而告灵吉住处,由果而成其明,既明且哲,刚柔得中,进则可以有为,退则可以自守,进退无碍,何事不成?“老猪学得乌龟法,得缩头处且缩头”,正退则可以自守,用其柔也;“行者纵筋斗,寻菩萨降妖”,正进则可以有为,用其刚也。行者到菩萨处所见胜境,俱曲肖灵明之妙相,至于“静收慧剑魔头绝,般若波罗善会高”,非灵明不昧者,孰能与于斯?定风丹,比圆明而邪风不起;飞龙杖,喻果断而妄念不生。

  “菩萨叫行者诱他出来,我好施法。”将欲取之,必先与之。“那怪张口呼风,灵吉将飞龙杖丢下,化作一条八爪金龙,抓住妖精,摔在岸边。”此乃以一御纷,以定止乱,较之使身外身,以多御多,以乱止乱,何其迅速!“现了本相,是个黄毛貂鼠。”黄为土色,鼠性善疑,是为不定疑二之意土也。然意土妄动,皆由灵明罔觉,假者得以借灵生妄,无所不至,如偷去琉璃盏清油,灯火昏暗者何异?曰:“灵山脚下老鼠成精”,可知非灵山本有之物,乃后起之根尘。“拿去见如来处置”,言不见如来本性,邪正相混,而此物未能处置也。“撞入里面,把一窝狡兔妖狐、香獐角鹿,尽情打死。”意土既定,而狡猾兔跳狐疑,獐狂角胜之病,自然灭踪。从此救出婴儿,找上大路,假土已去,真土可收矣。

  诗曰:

  猖狂惑乱失灵明,大要留心念不生。

  拄杖如能常稳定,何愁妄竟不归诚。

  第二十二回 八戒大战流沙河 木叉奉法收悟净

  悟元子曰:上回已言假土为祸,借灵明之性可以降伏矣,然假土已降,而真主斯现。此回专育收伏真土、和合四象、攒簇五行之妙用也。

  “唐僧三众过黄风岭,进西却是一派平阳之地。”犹言过黄风之假土,即至平阳之真土矣。真去而假来,假去而真来,理所必然。然已到平阳之地,何以又有八百流沙河,三千弱水深乎?殊不知真土即在假土之中,假土不在真土之外。流沙比假土之流性不定,弱水比假土之易于陷真,流沙弱水正是借假修真之处。

  “河中钻出一个妖精,一头红焰发蓬松,两只圆睛亮似灯”,具有火也;“不黑不青蓝靛脸,如雷如鼓老龙声”,具有木水也;“身披一领鹅黄氅”具有土也;“腰来双攒露白藤”,具有金也;“项下骷髅悬九个,手持宝杖甚峥嵘”,九宫相穿,拄杖在手,土运四象也。总言真土备有五行,罗列九宫,无不拄杖而运用之。

  “八戒与怪大战”,木克土地。“大圣举样望那怪着头一下,那怪转身钻入流沙河。”此躁性太过,而真土潜藏也。“行者道:‘我们拿住他,不要打杀他,叫他送师父过河,再作理会。’”沙增为真土,非假土可比,打杀何以和四象?叫送过河理会,犹言过得此河,方能五行相会也。何以大圣道:“我水里勾当不十分熟。”大圣水中金,水为金生,何以不熟?又金入水不溺,入火不焚,何以不可去?此中别有妙义。盖收伏真土在柔而不刚,金公坚刚之性,木母阴柔之性,取其用柔而不用刚也。八戒下水与怪复战,那怪自叙本身一篇,其中卷帘、流沙、骷髅,俱系真土之象,以见有金公木母,而黄婆之不可无者。“八戒虚晃一钯,回头诱怪上岸,行者忍耐不住,劈头就打,‘嗖’的又钻入水中。”总以见不能从容缓图,急欲成功,不但真土不能输服,反致真土潜藏不见。故八戒道:“你这个急猴子,便缓着些儿,等我哄到高处,你挡住河边,却不拿住他也。”此处收伏真土之火候作用,明明道出矣。盖急则坏事,缓则成功,不到高处,未可下手,已离河边,急须收伏,此千古不易之诀,收伏真土之妙法也。

  “三藏道:‘怎么奈何。’八戒道。‘求得一个万全之策方好。’”可见急躁则非万全之策,缓着方有万全之策也。“行者化斋叫睡”,缓着也;“凡胎骨重,驾不得云”,缓着也;“携凡夫难脱红尘”,缓着也;“保的身命,替不得苦恼”,缓着也;“要穷历异邦,不能够超脱苦海”,缓着也;“就是先见了佛,不肯把经与你我”,缓着也;“若将容易得,便作等闲看”,缓着也。“三藏道:‘怎生区处?”’即没万全之策,还须八戒下水,还是急而不缓。那怪叙出宝杖长短由心,粗细凭意,系是神兵,不是凡器。可知为真土,而非假土可比。然土虽真,若不得和合之法,则彼此言语不通,未可投诚。“两个从水底打到水面”,正是“宝杖轮,钉钯筑,言语不通非眷属,只因木母克刀圭,致令两家相战触。”盖言语通则彼此同心,土能载木;言语不通,则彼此争持,木能克土。土木之生克,总在言语之通不通处点醒耳。八戒佯输,那怪不肯上岸,便是嫌疑未去,信行不周,非可收伏之时。而欲强制,急为我用,犹如饿鹰叼食一般,到底着空,何益于事?

  夫金丹大道,全在火候爻铢不差,若少有差错,未许完成。金木相并,金丹已宛然有象,然黄中不能通理,虽含四象而道难就。何则?土为万物之母,所以和四象配五行。《悟真篇》曰:“离坎若还无戊己,虽含四象不成丹。”是有真土而金丹易成,无真土而金丹难就。虽然真土在流沙,以克土者降土,土争持而不伏;以土生者制土,土反藏而不出。是将何所用其功?是必有道焉。苟非自在观察,到得清净之地,不能发其真诚,放行者叫八戒莫厮斗,往南海寻寻观音来。八戒道:“正是!正是!”不厮斗而往南海,去强制而归清净,悟到此地,正是收伏真土之大机关,大作用。言语已通,可以施为矣。

  “菩萨道:‘你这猴子,又逞自强,不肯说出取经人的话来,若肯说出取经人的话,他自早早归顺。’”可见前之三次大战,皆由不肯说出取经人之故。提纲“八戒大战流沙河”,是徒以戒求净,而净者反不净;以战制流,而流者更觉流。所谓大战者,明讥其争胜好强,而不能静观密察也。“菩萨取出一个葫芦,吩咐惠岸叫在水面上只叫悟净,他就出来了。”此等妙决,如谷应声,何其省事?葫芦者,二“土”合一成“圭”之象,已为静土,戊为动土.动静如一,戊已归真而为净。悟其此净,真土自出,不求皈依而皈依矣。

  “把九个骷髅,接九宫布列,葫芦安在当中,就是法船一只。”谓之法船,真法船也。土居中央,九宫布列,八卦五行四象,尽在其中,圆满无亏,金丹成就。得之者再造乾坤,别立世界,超凡地,入圣域,能成不朽功业。不徒唐僧能渡流沙河,而历代仙真,无不藉此而渡流沙河也。诗云:“五行匹配合天真,认得从前旧主人。炼己立基为妙用,辨明邪正见原因。金来归性还同类,水去求情亦等伦。二土全功成寂寞,调和水火没纤尘。”此攒簇五行之实理,乃仙翁开心见掌之法言,若人悟得其中妙义,则金丹有为之道,已是了了。噫!“自从悟得长生廖,年年海上觅知音。不知谁是知音者,试把此言着意寻。”其如人不识者何哉?

  “木叉到流沙河水面上厉声高叫道:‘悟净!悟净!取经人在此久矣,你怎么还不归顺?’那怪闻说取经人,急出来向木叉作礼。”读者至此,不能无疑。八戒为木,木叉亦木,何以八戒屡战而不服,木叉一叫而出礼?菩萨已有言矣,若肯说出取经人,他自早早归顺,前八戒之战不肯说出取经人,以木克土,是言语不通,专依自强也;今木叉之叫,已经说出取经人,土来就木,是言语已通,本于自在也。自强者以力制,故不归顺;自在者以德感,故自诚服。一出勉强,一出自然,天地悬隔。悟的此净,方能收得真土;悟不得此净,即收不得真土。高叫“悟净!悟净!”叫醒迷人者多矣,不知学人悟得否?悟净归了唐僧,又叫作沙和尚,即有为真土之作用。依菩萨法言,骷髅结作九宫,葫芦安放当中,长老坐上,左有八戒,右有悟净,行者在后,李了白马。以《河图》为体,以《洛书》为用,五行攒簇,三家相见,结就婴儿,浑然太极矣。

  “不多时,身登彼岸,得出洪波,又不拖泥带水,幸喜脚干手燥,自在无为。”此所谓“一粒金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弃有为而入无为,即在此时。“木叉收了葫芦,那骷髅一时解化作九股阴气,寂然不见。”盖金丹成熟,取而服之,点化凡躯,如猫捕鼠,霎时之间,群阴悉化。从此师徒们同心向西而行,见佛有望矣。

  诗曰:

  真土匿藏流性中,特强戒定不成功。

  若非伏气行柔道,彼此何能言语通。

  第二十三回 三藏不忘本 四圣试禅心

  悟元子曰:上回三家相见,五行攒簇,命基坚固,大本已立矣;大本已立,本立道生,再加向上功夫,防危虑险,戒慎恐惧,须要将此“本”修成一个永久不坏之本,方无得而复失之患。

  冠首一诗,大有妙义,学者须宜细玩。曰:“奉法西来道路赊,秋风渐渐落霜花”者,言金丹之道,自东家而往西家,乃杀里求生,祸里寻恩,如秋风霜花,而收敛万物也。曰:“乖猿牢锁绳休解,劣马勤兜鞭莫加”者,言猿乖马劣,心意放荡,最能害道,稍有放荡,性乱命摇,生死所关,是必牢锁勤兜,十二时中不可懈怠也。曰:“木母金公原自合,黄婆赤子本无差”者,木母为真阴,金公为真阳,黄婆为真土,赤子为丹元,言本来真阴真阳原自和合,真土丹元并无差错,其不合有差者,皆因心意不定不合有差耳。曰:“咬开铁弹真消息。般若波罗到彼家”者,“般若”梵言智慧,“波罗”梵言彼岸。言金丹之道须要识得阴阳,辨得五行,认得心意.而后真假分明,邪正判然,五行可攒,金丹可就,智慧光明,直登彼岸矣。直登彼岸即是本立,欲其本立须要务本,故曰:“取经之道,不离了一身务本之道也。”务本之道,即静观密察、神明默运,务此五行攒簇之本。提纲“三藏不忘本”,即不忘此五行攒簇之本;“四圣试禅心”,即静观密察以保守此五行攒簇之本。不忘而保守,则原本得而禅心定,禅心定而原本固,务本之道可以了了。

  “三藏师徒了悟真如,顿开尘锁,跳出性海流沙,浑无挂碍,径投大路西来,正值九秋。”是已悟得有务本之道,由东家而求西家,正当因时而行,随地而安,返朴归淳之候,不容稍有怠惰者。奈何正走处,三藏问歇处,八戒嫌担重,沙僧说马慢,行者赶马跑,猿乖马劣,无戒无行,尚欲木母金公自合,黄婆赤子无差,乌可能之?原其故,皆由失误觉察,不能返现内照,以至于此。仙翁于此处,演出“试禅心”一案,提出《观》卦妙旨,以示务本者必须大观神现,方是务本大作用、真法程。《观》卦卦爻图略上《巽》下《坤》,顺时巽行,所以以中示人也。但中正之规,非孤阴寡阳,乃大观而合神现,神观而运大观,神明默运,鬼神不知,蓍龟莫测,非可与人共知共见者。此中消息非明眼者,焉能拟议其一二?故“行者见半空中庆云笼罩,瑞霞遮慢,情知是仙佛点化,他却不敢泄露天机,只道:‘好!好!好!我们借宿去也。’”仙佛点化者,圣人以神道设教也;不敢泄露天机借宿者,以神现而合大观也;曰:“好!好!好!我们借宿去。”正以见安身立命,务本之学,舍此观察妙用,别无他术矣。

  “一座门楼垂帘象鼻,画栋雕梁”,即《观》卦之象。《观》卦上二奇,非垂帘乎?下四偶,非象鼻乎?上阖下辟,非画栋而雕梁乎?“向南三间大厅”,其厅必在此,下三阴也;“中间一轴寿山福海的横披画”,九五一阳也;“一张退光黑漆的香几”,一二三四五爻,四黑而上一光也;“几上放一个古铜兽炉”,即上九之一阳也;“两边金漆柱,贴一幅大红纸的春联”,四阴爻两开之象也;“六张交椅”,六爻也;“四季吊屏,母女四人”,皆四阴爻之象也。

  “妇人丁亥年八月初三日酉时生”,亥为壬,丁壬合木,三为木数,八月为酉,妇人为《坤》,上《巽》木,下《坤》土,仍取《观》象为八月之卦,故妇人生于八月也。妇人为《坤》阴,其夫必为《干》阳,《干》上《坤》下为天地《否》,《观》自《否》来。《否》上《干》,三九二十七;下《坤》,三六一十八,阴阳之数共计四十五。曰:“前年丧了丈夫”,则有丈夫时。只是四十二岁。曰:“我今年四十五岁”,四十二而加三,则是四十五。曰:“故夫略大三岁”,是大而不大,就未变《观》卦时言之。三女三阴也,因《坤》索《干》,阳为阴伤,内外纯阴,故三女具有六九五十四之数,是皆言其《观》卦,亦无深意。独是《观》之时义,有“童观”、“窥观”、“大观”之别,不可一概而论,须要辩其是非,分其邪正,方能由我运用,丝毫无差,纵横自在,无遮拦矣。“寡妇夸奖女儿貌美,家当富足,欲坐山招夫”,即六二之“窥观”,所见不远也;“八戒闻的富贵美色,心痒难搔,忍耐不住,扯师父作理会”,即初六“童观”,所见不大也;“三藏不以富贵动心,美色留意,推倒恩爱,出家立志,欲其功完行满朝金阈,见性明心返故乡”,即六三“观我生进退”,能观已之可否,以为进退,不忘本也;“行者从小儿不会干那般事”,即上九“观其生,君子无咎”,不观于假而观于真,能务本也;“悟净蒙菩萨劝化,受了戒行,跟随师父,怎敢贪图富贵,宁死也要往西天,决不敢干此欺心之事”,即六四“观国之光”,以小观而求大观,知条本者也;“行者跟八戒在后门,看放马”一段,即九五“观我生,君子无咎”,不特能观己之是非,而且能观人之邪正,此神观兼能大观,所谓“中正以观”也。

  噫!《观》之大小是非不同,若不知其吉凶祸福,尽是小人妇女之见,势必逐境迁流,随物运转,迷心忘本,脱俗又还俗,停妻再娶妻,而莫知底止矣。提纲“试禅心”者,即试此心之遇境定不定耳。“四圣试”者,即神大其观,以试其心,使其心之常定耳。独是试者,不待试其心,而并试其观。能神大其观,则禅心可定,而不忘其本;不能神大其观,则猿乖马劣,而忘其本。由心以试观之神大不神大,由观以试心之能定不能定,所谓“中正以观”者在此;“观天之道而回时不忒”者,亦在此。观之中正不中正,即关乎心之能定不能定。夫心之不能定者,皆由见景而动情也。动情之事,莫如财色二者,人自无始劫以来,骨积如山,孽深似海,财以乱其性,包以伤其命,生于此而死于此,种根深厚,所以人皆不能解脱。惟大圣人知得其中利害,幽明通彻,有无兼该,静观密察,神明默运;防闲于不睹不闻之地,用功于无色无声之中;看的明,识的透,不为色魔所欺,不为淫性所瞒,所谓中正以观,不忘本而能务本者也。

  彼世间采战呆子,邪说淫辞,以美女为仙子,以妇人为炉鼎,以绳索为宝衣,认假为真,爱爱怜怜,妄想取他家之阴,以补我家之阳。岂知妄作妄为,出丑百端,原本已昧,天根早坏;尽是在鬼窟中作生涯,黑夜里做事业;无取于人,已伤于己?诗中讥云:“痴愚不识本原由,色剑伤身暗自休。”堪为定评。务本之道,何道耶?而乃贪财好色乎?沙僧叫“着鬼”,真着鬼也;行者说“受罪”,真受罪也。颂中“从此洗心须改过,若生怠慢路途难。”千古箴言。吾劝同人未反其本者,急须戒慎恐惧,平方百计以务其本;已返其本者,更须防危虑险,大化神化,不忘其本。始终务本,而不可别生意见者。故结曰:“从正修持须谨慎,扫除爱欲自归真。”

  诗曰。

  若还原本急明心,莫被尘缘稍有侵。

  返照回光离色相,绝情绝欲退群阴。

  第二十四回 万寿山大仙留故友 五庄观行者窃人参

  悟元子曰:上回言得丹以后,加以防危虑险,静观密察之功,方能保其原本矣。然而知之不真.用之不当.则原本非可易得。故此回合下二回,批破诸家旁门之妄,指出修待原本之真,使学者细为认识耳。

  篇首呆子因色欲而捆缚,行者百般笑谑,是笑其昧本伤身,自取罪祸。《西江月》一词极其明白。其中所言“只有一个原本,再无微利添囊。”语浅而意深,读者须当细辨。盖此原本,乃生天、生地、生人之根本,顺之则死,逆之则生。修道者不过修此本,返本者不过返此本,还元者不过还此本,归根者不过归此本,复命者不过复此本。始终一个原本.亦无可增,亦无可减。其有增减者,以其未至于原本,而增之减之耳,并非原本之外,而可增可减也。“行者道:‘你可认得那些菩萨么?’八戒道:‘我已晕倒昏迷,认得那是谁?’是乃迷本而不识本,不识本而晕倒昏迷,亦何足怪?行者与简帖,沙僧称好处,真是穴上下针,痛处用药,呆子能不追悔前非,死心踏地乎?三藏道:“如此才是。”言不如此,而原本不能复,不能保也。

  “忽见一座高山,花开花谢山头景,云去云来岭上峰。”此天地造化之机,阴阳消息之密,为万寿山五庄观之影,而非闲言混语,读者大要辨别。三藏欢喜,盛夸好景,亦可谓识得原本矣。虽然知其好,”尤当行其好,倘知之而不行之,则好者自好,于我无与,而原本终非我有。此三藏疑为雷音不远,而行者笑其早哩也。“八戒问要走几年才得到,行者道:‘这些路,若论二位贤弟,便十来日也可到;若轮我走,一日也好走五十遭.还见日色;苦论师父走,莫想!莫想!”’此等处,人多略过.而不知实有妙理存焉。修真之道,有上中下三法.生而知之者上也,学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学之又其次也。生而知之者,安而行之也;学而知之者,利而行之也;困而学之者,勉强而行之也。八戒、沙僧学而知,利而行者,故往西天“十来日也可到”;行者生而知,安而行,顿悟圆通,直登彼岸,故“一日也好走五十遭,还见日色”;唐僧困而学,勉强而行,必须步步脚踏实地,方能得济。若有怠慢,大道难成,故曰:“若论师父,莫想!莫想!”又曰:“只要你见性志诚,念念回首处,即是灵山。”可谓提醒世人者多矣。然见性志诚,念念回首,特为学人入门之道,而非仙佛堂室之奥。若谓见性志诚,念念回首处即是灵山,又何必向灵山取经?此可晓然而悟,勿为作者瞒过。以上师徒问答,总以见欲上灵山,必经万寿山;欲到雷音寺,必历五庄观;欲见如来面,先食人参果也。

  山名“万寿”,乃万物资始而资生;现名“五庄”,乃五行并行而不停;仙号“镇元子”,乃真金永劫而常存;混名“与世同君”,乃混俗和光而不测。“观里有一异宝,乃是混沌初分,鸿蒙始判,天地未开之际,产成这件灵根。盖天下四大部洲,惟西牛贺洲五庄观出此,名唤草还丹,又名人参果。”“天灵根”者,先天真一之气也、此气生于天地之先,入于五行之内,藏之则为真空,发之则为妙有,亘古常有,坚刚不坏,故曰惟西牛贺洲五庄观出此。“草还丹”者,草乃蒙昧之象,丹乃圆明之义,言当于蒙昧之处,而还其圆明,已包五行在内矣。“人参果”者,“参”与“生”同音,犹言为人生之结果。又“参”与“参”同体,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人得一以灵,言人与天地为参之结果。此果在儒门为一善,在释门为一义,在道门为一气。是一者乃生人之原本,得此一本,散之而二仪,三才、五行、八卦,万事万物无不流行;归之摄万而八卦,八卦而五行,五行而三才,三才而二仪,二仪而一本。正所谓一本散为万殊,万殊归于一本。总之,一在五中,五在万中;万本于五,五本于一。此人参果出于万寿山五庄观也。

  “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三千年才得熟”,九九纯阳之数也。“只结三十个果子”,即《参同契》所谓“六五坤承,结括终始”,五六得三十也。“其形如三朝未满的小孩相似”,即三日一阳生于庚也。“四肢俱全,五官咸备”,四象五行无不藉此而生也。“人若有缘,得闻一闻,就活了三百六十岁”,三百六十,《坤》阴六六之数,真性之地,若能闻的,顿悟圆通,可以了性也。“吃一个,就活了四万七千年”,四者金数,七者火数,金火同宫,九还七返,造命之道。若能修而服之,长生不死,可以了命也。噫!此中滋味,闻得者千中无一,而况吃得乎?

  “大仙因元始天尊邀他到上清天弥罗宫中,听讲混元道果。”此混元道果,即人参果,非人参果外,别有混元道果。其所谓“混元道果”者,乃“无,名天地之始”;“人参果”者,乃“有,名万物之母。”总是一物,不过就有无而言之;“听讲”者,即听讲此也。“大仙门下出去的散仙,也不计其数。”言万事万物皆本于一也。“现如今还有四十八个徒弟,都是得道的全真。当日带领众仙弟子上界听讲,只留下两个最小的看家。清风只有一千三百二十岁,明月才交一千二百岁。”噫!此处仙翁妙义.数百年埋没而不彰。虽悟一子慧心妙解,未能见到,而况他人乎?四十八而共大仙,则为四十九,七七之数,隐示“七日来复”之旨。“带领众仙弟子上界,只留下两个”,四十八而留两个,则带领四十六上界,乃《干》之初、二、三、四、五爻,五九四十五,并大仙则为四十六。上界则下虚,《干》五虚一实为《剥》卦爻图略。“留下两个最小的”,“两”为阴数,“小”为阴象。“留”者,止而不进之义,言止其阴而不上进也。“清风只有一千三百二十岁”,统《剥》之初六、六二、六五、六四也。初六、六二,二六一千二百岁;六三、六四,二六一百二十岁,乃共合一千三百二十岁。“明月才交一千二百岁”,乃《剥》之六五、一六为六百岁;上九一爻,变一六为六百岁。“才交”者,将交上爻,而犹未交也。隐寓期《剥》之上爻,“硕果不食”。“留而为故人赠馈”,待其一阳来复也。“提出奉唐王旨意取经,不可怠慢他,特以故人久不相见,偶一来此,不可怠慢而当面错过”者,此仙翁不但为后人指示真宝,而且为后人指示大法,其如人不识者何能?大仙者,命也;金蝉者,性也。原人自受生之初,性命一气,是即天命之谓性,故曰:“兰盆会相识”也。

  “四众来到门首,果然是福地灵区,蓬莱云洞。清虚人事少,寂静道心生。”仅以写清虚寂静,即道心灵根所生之处,即老子所云:“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也。”“万寿山福地,五庄观洞天。”以见灵根出于万万五行之中,为一定不易之理也。能知得此处,镇于此处,即是“生长不老神仙府,与天同寿道人家。”非说大话吓人,乃说实话告人也。“正殿上中间,挂着五彩装成的“天地”二大字。”“五彩”者,五行也,五行乃天地之所生。“灵根”者,所以生天地,天地既生,而灵根又藏于天地五行之中。一气而五行,五行而一气,天地适成其天地。夫天者一气浑论,统阴阳,运五行,生万象,礼当供奉。地者,重阴之物,乃顺承天,故曰:“下边的还受不得我们的香火,是家师谄佞出来的。”说出谄佞,则不宜供奉也明矣。

  人参果非真金之击不落,非圆虚之盘难接。清风上树敲果,明月树下接果,此清明在躬灵根可得之机。二童前殿奉献,唐僧远离三尺,以为孩儿。此遇而不识,当面错过,真是眼肉胎凡,不识仙家异宝也。“那果子却也跷模,又放不得;若放多时,即僵了,不中吃。”噫!此又是决中之决,妙中之妙,直示人以火候端的。先天之气,如露如电,易失而难寻,若一稍放,即失其中,生中带杀,非复固有。《悟真篇》云:“铅遇癸生须急采,金逢望后不堪尝。”正此不中吃之妙旨。

  “八戒知其为宝,叫行者取金击子去偷”,是遇之而能识也。“行者使隐身法取金击子”,其盗机也,天下莫能见,莫能知。“窗棂上挂着一条赤金”,乃明哲而果断也;“有二尺长,指头粗”,执两而用中也;“底下是一个蒜头子”,圆成而不亏也;“上边系一根绿绒绳儿”,一气而运转也。“推开两扇门”,打破玄牝之门也;“却是一座花园”,空花而无实果,下乘也;“过花园,又是一座菜园”,食之而无滋味,中乘也;“走过菜团,又见一层门,推开看处,只见那正中间有株大树”,此中有一宝,秘在形山.不在心肾,而在乎玄关一窍,上乘也。“叶儿似芭蕉模样”,至洁至净而无浊质也;“直上去有千尺余高”,二五之精,妙合而凝也;“根下有七八丈围圆”,七八一十五,圆成之象,本乎太极也;“向南枝上,露出一个人参果,钉在枝头,风过处似乎有声”,即《剥》之硕果,《剥》极而《夏》,恍惚有象、杳冥有精也。“金击子敲下果子,寂然不见”,是不得其火侯之真,而丹不能遽食也。行者疑为土地捞去。土地道:“这宝贝乃是地仙之物,小神是个鬼仙,就是闻也无福闻闻。”盖还丹者,地仙之事。大丹者,天仙之事。然天仙必由地仙而始,地仙即是天仙之根,彼鬼仙顽空小乘,安有此果?观此而天下道人,若有闻闻此道者,便是无量之福焉,敢望其得道乎?“果子遇金而落,遇木而枯.遇水而化,遇火而焦,遇土而入。”言此果虽出五行之中,而不得犯五行之器也。“敲时必用金器”者,贵于果断也。“打下来,却将盘儿用丝帕衬垫接果”者,丹盘示其虚心,丝帕示其严密,以虚心严密为体也。“吃他须用磁器,清水化开食用”者,破器示其光明,清水示其清净,以光明清净为用也。此仙翁借土地现身说法,示人以收服金丹之作用,既知作用,下手可得。

  ““敲了三果,兜在襟中”,会三家而入中央,令其住而不令其去也。“三人一家一个受用”,人人自有,家家现成,不待他求也。噫!金丹不易得,既得之后,尤不易保。倘不知止足,持盈末已,便是囫囵吞下,莫有尝出滋味,与不吃者等,其祸即不旋撞而至。此八戒嚷吃,二童查出人参果缺少,大骂之所由来也。古人谓还丹最易,火候最难,信有然者。

  提纲“万寿山大仙留故友”者,言当于此万有之中,留其现在之原本也;“五庄观行者窃人参”者,言当于此五行之内,窃其未来之原本也。篇中三藏身经五庄现不识人参果,而当面错过;八戒既识,行者能窃,已得原本,而不能防危虑险,以致得而复失。俱是不知留故友,窃人参之妙旨。不知留,不知窃,原本已失,取何真经?结尾处,行者道:“活羞杀人”,堪为定评。

  诗曰:

  五行精一是灵根,生在干家长在坤。

  君子得舆留硕果,趁时窃取返阳魂。

  第二十五回 镇元仙赶捉取经僧 孙行者大闹五庄观

  悟元子曰:上回言金丹系先天灵根凝结而成,得之真者,即可窃阴阳,夺造化,长生不死。乃无知之徒,或着于顽空小乘,或流于御女闺丹,或疑为炉火烧炼,不但无裨于性命,而且有害于根本。欲望成仙,不亦难乎?故仙翁于此回力批其妄,使人于真金处还其元,于五行中复其本也。

  篇首行者吃昧心,八戒嚷偏手,二童毁骂,是骂其昧心迷本,不知金丹妙用之辈也。天下修行人,不知访求明师,予圣自雄,妄猜私议,不着于空,便执于象。着空者,或疑修道必须心中空空洞洞,一无所有而后可。殊不知一味于空,灵根有昧,已伤生生之本。如大圣拔脑后毫毛,变假行者陪着悟能、悟净,用“绝后计”,推倒神树者何异?“寻果子,那里得有半个。”是仅悟其空而能净,空空一悟,有何结果乎?噫!灵根本自空不空,造化五行尽在中。无限迷徒学寂灭,损伤仙种路难通。其曰:“叶落桠开根出土,道人断绝草还丹。”岂虚语哉?

  金丹之道,一阴一阳之道也。阴阳合体,和气熏蒸,灵根常存,是大家合火而为好;今但悟空而无实行,孤阴寡阳,阴阳相隔,生机全息,仙种断绝,是大家散火而不好。其曰:“好!好!好!大家散火。”火散丹漏,好在何处?诗云:“三藏西临万寿山,悟空断送草还丹。桠开叶落仙根露,明月清风心胆寒。”此专在空处而断送还丹,清风明月能不倒在尘埃乎?真乃可畏可怕。更有一等无知之辈,闭目静坐,入圜观空,屏去人事,隔绝往来,只知一己之阴,不知他家之阳,俱系推倒仙树之流,犹欲妄想成真,焉有是理?故曰:“若能够到得西方参佛面,只除是转背摇车再托生。”骂之的当,真堪绝倒。

  “八戒问起旧话儿来由,行者说是观音菩萨赐的《紧箍儿咒》”是乃觉察自悟,知的一己之阴不是道,已足解顽空之锁矣。然既脱顽空之锁,而不知不空之果,欲望西天见佛,犹如黑夜逃走不辨道路,终是在睡梦中作事。清风、明月鼾鼾沉睡,木亦宜乎?何以瞌睡虫是与东天门增长天王,猪枚耍子赢的?盖言未识真宝,妄作妄为,是猜枚耍子,瞌睡未醒,所走尽是回东之路,而非上西之路也。

  “大仙自元始散会,回到观中,殿上香火全无,人踪俱寂。”坏却灵根,徒落一空,纯阴无阳,香火人踪何在?“念动咒语,噀一口水,解了睡魔,二人方醒,将上项事细说了一遍,止不住伤心泪落。”一切顽空之辈,不得真师口诀,昧却先天一气之妙旨,昏沉一生,终无解脱之时。若一经点破,如梦方觉,回思上项之事,能不伤心泪落,而知为人所弄乎?

  “大仙赶上三藏,变作个行脚全真。”此变妙哉!前推倒仙树,是徒悟一空而不知实行;今变作行脚全真,是以实行而全其真悟。悟所以为行,行所以成悟,才是袖里乾坤的手段,提携傀儡的机关,乃培植灵根之大法门、大手段。“捉僧回观,每一个绑在一根柱上。”示其人人有个灵根,当下可以返本,当下可以还元,而不得以顽空寂灭之学,误认人根而昧却仙根也。“叫徒弟取出皮鞭来,打一顿与人参果出气。”打之正所以不使着空耳,不打别处,而独打腿,打其脚根不实,悬空妄想也。以上批顽空之害灵根也。

  行者解放三众,伐四颗柳树,变作四人相貌,仍旧黑夜逃走。既解一己之孤阴,又疑外边之采取,是欲借花柳之姿,以为避死之具,妄作妄为,仍是夜里生涯,何益于事?故“大仙呵呵冷笑道:‘你走了也罢,却怎么绑些柳树在此冒名顶替?”噫!天下在妇女身边用心机,血肉团上作活计者,尽是冒名顶替,昧却惺惺使胡涂。“大仙赶上,提回四众,使布裹了。行者笑道:‘好!好!好!夹活儿就大殓了。’又叫:‘浑身裹漆,只留头脸在外,烧着油锅。将行者炸一炸,与我人参果报仇。行者道:‘好歹荡荡.足感盛情。”’此等闲言冷语,大有趣味。盖采取之徒,灵根已坏,尚欲妄想成仙,不知早是夹活就殓。似此如黑似漆的邪徒,空具面目,而不知认取真宣,安得遇着镇元大仙一概捉来,尽炸油锅内,好歹荡荡,为金丹大道出一口气,足感盛情矣?此批采战之坏灵根也。

  “大圣把石狮子变作本身模样,真身跳在空中。”是离采战而又入炉火也。“石狮”者,五金八石炉火之师,炉火门户,虽种种不一,俱是借烧炼之术,哄骗人财。当“往锅里一掼,‘砰’的响了一声”之时,已去其真而入其假。此等作为,只图摄盗他人脂膏,而不知灵根已坏,有伤本失面目。“‘锅漏了!锅漏了!’说不了,油漏得罄尽。”盗去真物,锅内一无所有,非锅漏而何?“锅底打破,原来是一个石狮子。”世之愚人,听信烧炼假术,耗费资财,不到倾家败产、囊空底尽之时,不知为邪师所误。曰:“被他当面做了手脚。”曰:“怎么搞了我的灶?”曰:“拿住他也是抟砂弄汞、捉影捕风。”又曰:“你怎么弄手段捣了我的灶?”行者笑道:“你遇着我,就该倒灶,干我甚事。”描写愚人被哄的一番口吻,如闻其声。然被邪师所哄者,皆由自己不明,因而邪风得入,与人何涉?行者道:“我才自己要领些油汤油水之爱,但只是大小便急了,若在你锅里开风,恐怕污了你的熟油,不好调菜吃。”此言骂尽世间信炉火而妄想服丹者,只可服大小便已耳,其它何望?

  以上历历说来,诸多旁门尽是坏却灵根,而不知培植灵很,屡题与人参果报仇可晓然矣。提纲所谓“镇元他赶捉取经增”考,即捉此坏灵根之迷徒;“孙行者大闹五庄观”者,即邪行大闹,只知坏灵根,而不知生灵根之迷徒。噫!“道法三千六百门,人人各执一苗根。要知些子玄关窍,不在三千六百门。”

  诗曰:

  人人妄想服金丹,弄尽旁门枉作难。

  抛去珍珠寻土块,俱将原本并根剜。

  第二十六回 孙悟空三岛求方 观世音甘泉活树

  悟元子曰:上回已言诸多旁门,尽是坏却原本,非徒无益而又害之。故此回叫学者虚心下气,屈己求人,务须得个退本还元之诀也。

  冠首一诗,为通篇之骨髓,学者不可略过。盖言修道者,忍耐傲性,不耻下问,访求真师,期于明道,不得自称高强,随心所造,有误性命。最醒人处,是“自古虚心不是痴”一句。盖虚心者,实腹之因;实腹者,虚心之效。提纲“孙悟空三岛求方”者,虚心也;“观世音甘泉活树”者,实腹也。《悟真篇》云:“虚心实腹意俱深,只为虚心要识心。不若炼铅先实腹,且叫守取满堂金。”言未能实腹之先,必当识心虚火而求悟;既悟之后,尤当苦炼真铅而不虚。“孙悟空求方”者,虚心求悟也;“观世音活树”者,炼铅而行也。“三岛求方”者,悟空而不知炼铅也;“甘泉活树”者,实腹而兼能虚心也。要之非虚心而无实腹之方,则炼铅无计;非炼铅而行实腹之道,则虚心归空。悟之行之。内外相通,体用俱备,方是无上一乘至真之妙道。

  “大仙用手搀着行者道:‘我也知道你的本事,只是你今番越礼欺心,纵有腾挪,脱不得我手。’”盖礼下于人,必有所得,虚心于已,方受人益。今越礼而不能礼下于人,欺心而不能虚心受益,越礼欺心,成何本事?欲之还元,如画饼充饥。又云:“我就和你同到西天,见了你那佛祖,也少不得还我人参果树。”灵根为作佛之根本,不知还灵根,将何而见佛?既欲见佛,岂能舍灵根而他求?亦岂能不活灵根而还元乎?又云:“若医得树活,我与你八拜为交,结为兄弟。”大圣者,先天之灵根;镇元者,后天中所藏先天之灵根。灵根还元,先天后天合而为一,浑然太极。二八一斤,团圆不亏,圆陀陀,光灼灼的也。行者求方,何以限三日,三日者,一阳《震》动,天心复见之候,为灵根之生门。若不知而错过,灵非我有,入于死户,便是推倒他树,断了仙种。行者求方者,正求此处培植灵根之方耳。培植灵根之方,即起死回生之方,然此方在于他家,如何得为我用,是非虚心诚求不可。他家之方为何方?乃尽心知性立命之方。

  “三星”象心之三点,“围棋”象心之三点而围一钩。真心空空洞洞,不着于物,不着于色,故居于“白云洞”,有“黍米之丹”。求方于三星,尽心而明心也。“东华”为真性之地,“帝君”为真性之主,观于“主人认得无虚错”,太乙还丹等义可知。求方于东华,尽性而修性也。“九老”者,九九纯阳之数,为命理之极功。童颜鹤鬓,自在酒歌,是夭寿不贰,修身立命之道。求方于九老,至命而修命也。

  夫此心、性、命之三物,不落于幻形,不出于声色,倘误认肉团之心为真心,形色之性为真性,幻化之身为真身,差之多矣。

  执肉团之心而修心,则是白云洞外,松阴之下,寻三星着棋耍子,虽有黍米之丹,不过救得人心禽兽昆虫之物,而于灵根两不相涉。“八戒扯住寿星笑道:‘你这肉头老儿,帽儿也不戴个来,却像是人家的奴才。”’是明示认肉团之心为真心,便是以奴作主,自昧其真,故曰无方无方;执形色之性而修性,则是在声闻之中,风影之内,寻东华荒居吃茶。虽有太乙之丹,只不过治得识性尘缘生灵,而与灵根并不相关。行者呼东方朔为小贼,说帝君处莫偷的仙桃;东方朔呼行者为老贼,言师父处没偷的仙丹。是明示认形色之性为真性,便是认贼为子,目失其宝,亦曰:“无方!无方!”执幻化之身而修命,则是在丹崖朱树之下,寻九老谈笑耍耍,虽有自在之乐,只不过留此幻化之身,一饮一食,而于灵根有何实济?九老道:“你也忒惹祸。”是明示认幻化之身为真身,是不知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故曰“实是无方。”

  噫!认的假心、假性、假身之假方,可得修真心、真性、真身之真方。提纲“悟空”者,悟其假也;“求方”者,求其真也。“孙悟空求方”者,弃假而存真也;“孙悟空三岛求方”者,是于假中而辨真,于真中而悟假也。“岛”象形山,喻人之色身也。肉团之心,形色之性,幻化之身,俱为有形之物,故谓“三岛”。认此三岛则无方,离此三岛则有方;有即在无之中,真即在假之内;真真假假,有有无无;观察到此,“须知绝隐千般外,尽出希微一品中。”“少林别有真滋味,花果馨香满树红。”不着于空,不着于色,非心非佛,以之成正果,脱凡尘,何难之有?

  “菩萨道:‘你怎么不早来见我,却往岛上去寻?”’言在假处搜寻,而不知在真处早返世。假处搜寻则无方,真处早返则有方,搜假无方则有心,返真有方则虚心,虚心之不痴,有如是。菩萨说出与老君赌胜,杨柳枝在丹炉里炙得焦干,插在瓶中,一昼夜枝叶复旧的公案,真是慈悲教主,普济群生也。“老君”者,《干》刚也;“观音”者,《巽》柔也。天下事惟至柔者,惟能胜刚,而至刚者不能制柔。插在瓶中,枝叶复旧,是致其洁清而不轻自用也。“行者笑道:‘真造化。’”言惟此神观妙用为真造化,彼三岛之方,安得以造化论?诗中“过去劫逢无垢佛,至今成得有为身。甘露久经真妙法,管叫宝树永长春”等义,最为醒人。曰:“无垢”、曰:“有为”,则非一切顽空之事可比;曰:“甘露”、曰:“宝树”,则非一切执相之徒所知。真空不碍于妙有,观窍而兼于观妙,这才是“希微一品”、“少林滋味”,人参果死而复生,即在是矣。

  “菩萨把杨柳枝蘸出瓶中甘露,把行者手心里画了一道起死回生的符。”是以柔弱为运用,以清净为根本,以持守为要枢也。“但看水出为度”者,即老子所云:“上善若水,善利万物而不争。”上善则水清,不争则不泛,清而不泛,乃为源头活水。源头活水,天一所生,为先天真一之水。那个水虽生于五行之中,而不犯五行之器,一犯五行则为后天之物,而非先天之真。故必用玉瓢温柔真空之性舀出,从头浇下,自始至终,顺其所欲,渐次导之,而不容有一毫之伤损也。

  “八戒、行者、沙僧扛起树来,扶得周正,拥上土。”三家相会,五行攒簇,金丹成就,浑然一中大本立矣。“菩萨将杨柳枝洒尽那玉瓢之水”,以有为成无为,以无为施有为,有为无为一以贯之。从此死者可生,枯者可活,真玄之又玄,非大土之神观妙用,岂能及此?“那树依旧青枝绿叶,浓郁阴森。果子多了一个。”不特树之已死者可生,而且果之已失者亦可得,真水之运用,神哉?

  妙哉!“大仙把果子敲下十个,作人参果会。”总以见灵根得生,收园结果,圆成无亏,而本来之故物,无伤无损。

  诗云:“万寿山中古洞天,人参一熟九千年。”言人参果藏于万万之中,非锻炼至于纯阳之时,而不能成熟也。“灵根现处枝芽损”,言灵根为仙佛之祖脉,宜藏而不宜现,一现其根,则先天气散,枝叶伤损而死矣。“甘露滋生果叶全”,言能以清净之水,温养滋生,自微而着,由缺到圆,则生矣。“三老喜逢皆旧契,四僧幸遇是前缘。”言灵根结果,三家相会,四象和合,包含一切,空而不空矣。“自今会服人参果,尽是长生不老仙。”言能于五行之中,得此先天一气,凝结而成丹,自可由是一气而统御万物,则生生不息寿同天地矣。

  “菩萨三老各吃一个,唐僧知是仙家宝贝,也吃了一个,悟空三人亦各吃一个。镇元子陪了一个,本观众仙分吃了一个。”言金丹人人有分,不得其方,而未可遽食。何则?人禀天地阴阳五行之气而生,具有先天灵根,处圣不增,处凡不减,而其所以能窃阴阳、夺造化,起死回生者,非天生之大圣,虚心请益,勇猛精进不能也。“众圣各回仙府,镇元、行者结为兄弟。”天人混合,内外如一,还丹成就,大丹可冀,西天大道,可以直前矣。噫!“金

  蛤蟆玉老鸦,认得真的是作家。”

  诗曰:

  要活灵根有妙方,不须别处问端详。

  慈悲净水勤浇灌,攒簇五行即返阳。

  第二十七回 尸魔三戏唐三藏 圣僧恨逐美猴王

  悟元子曰:上三回批破诸多旁门,指明还丹妙旨矣。然丹还以后,急须空幻身而保法身,以期超脱,方为了当。否则,随其假像,不能明心见性,是非莫辨,其不至于半途而废、自暴自弃者几希。故此回至三十一回,俱演幻身陷真之害,使学者弃假以救真耳。

  试明此回之旨,篇首长老自服了草还丹,真是脱胎换骨,神爽体健,正当放下身心,努力前进,直造如来地步之时,奈何正行到嗟峨之处,而以肚中饥饿为念,使行者化斋吃。此便是以饥渴之害为心害,不肯放下身心,自起妖魔之端,故行者陪笑道:“师父好不聪明。”言以饥渴之小端,起贪痴之妄念,其不聪明孰过于此,真乃耳提面命之忠言。乃三藏不以为忠,而反不快,自恃两界山救命之恩,骂其懒惰何哉?夫修真大道,务期无心,今以化斋为事,而不以大道为尊,虽金丹入口,犹是“两界山”未会收悟空的局面,未免得而复失,岂能保其无虞乎?此行者化斋而去,妖精乘间而来矣。

  唐僧之肚饥而思斋,不过为此幻身耳.殊不知此身乃一堆臭骨,系天地之委物,一旦数尽命终,彼谁而我谁?彼与我绝不相关者。试观尸魔一戏而美貌花容,再戏而满面荷褶,三戏而老者白骨,少者老而老者死,可畏可怕。学者若不先将尸魔勘破,在在尸魔,处处尸魔,一步一足,一举一动,无往而非尸魔,必将认假为真,以真作假,邪佞当权,正士退位,吾不知将何底止矣。三藏以食起见,八戒以色动心,皆以食色之性,害却天命之性者,尸魔为之也。

  “行者一筋斗点将回来,认得这女子是个妖精。故曰:‘他是个妖精,要来骗你哩。’”一语提醒天下后世慈悲多矣。“掣铁棒望妖精劈头一下。”知之确,而行之果,何其切当!那怪使个解尸法,把一个假尸首打死在地下,”是明示少年美貌尸首之假,而不可认以为真也。“妖精又变化个老妇人,行者亦认得是假,更不理论,举棒照头就打,那怪依然脱化,又把个假尸首撇在路旁之下。”是明示老年伶仃尸首之假,而不可认以为真也。“妖精又变作一个老公公,行者亦认得是假,送他个绝后计,打倒妖魔,断绝了灵光,化作一堆粉骷髅。”是明示老少尽假,美丑尽假,老死之后一堆粉骨,而不可认以为真也。行者道:“她是个潜灵作怪的僵尸,在此迷人败本,被我打杀,现了本现。她那脊梁上有一行字,叫作‘白骨夫人。’”噫!说到此处,一切迷徒,可晓然悟矣。

  夫僵尸而迷人败本,行者认得是白骨,而即打死,盖不欲其潜灵作怪,迷人败本也。此等手眼,非大圣义精仁熟之至善,其孰能与于斯?唐僧不知僵尸白骨之假,听阴柔之谗,而性乱心迷,于打美女而逐行者,于打老妇而逐行者,于打老者而逐行者,不以行者为行善,而以行者为行恶,是非不辨,邪正不分,到底谁为善、谁为恶?彼行者之打白骨,真是“行善之人,如春园之草,不见其长,日有所增”;彼唐僧之逐行者,真是“行恶之人,如磨刀之石,不见其损,日有所亏矣。”

  行者道:“师父错怪了我也!这厮分明是个妖精,她有心害你,我替你除了害,你倒信了那呆子谗言冷语,屡次逐我,我若不去,真是个下流无耻之徒,我去!我去!”观此而金公岂忍须臾离去哉?其所以离去者,为阴柔进谗,认假昧真,屡被所逐,出于万不得已耳。“大圣止不住伤情凄惨,对唐僧道声:‘苦啊!’”此仙翁凄惨一切修行人之苦;其苦者,苦其为尸魔所阻,一昧其真,即归原地,是性之不明,即命之未了。昧却惺惺使胡涂,欲望成道,岂可得乎?故行者追忆两界山故事,为修道者之鉴戒。

  “大圣见三番两复不肯转意回心,没奈何才去。半空里又想起唐僧,止不住腮边泪坠,住步良久方去”等义,总以见金公之去,非出本心,乃唐僧之再三逐去;非唐僧逐去,乃八戒之谗唆逐去;亦非八戒逐去,乃尸魔之戏弄逐去;亦非尸魔逐去,乃唐僧因食色自戏自谗,自逐自去耳。误认食色,金公一去,五行错乱,四象不和,大道去矣。提纲曰:“圣僧恨逐美猴王”,言金公为起死回生之大药王,逐去行者,即逐去药王。药王一去,性乱命摇,前途之难,即不旋踵而至。

  噫!一纸贬书,明写出迷徒谋食不谋道,有伤根本;一张供状,三根毫毛,暗点破学者对假而认真,再三斟酌。愿我同人急速醒悟,视红颜如白骨,视香米饭如长尾姐,视炒面筋如癫蛤蟆,庶不为尸魔所愚,而逐去金公也。

  诗曰:

  人生大患有其身,为食为衣坏本真。

  若也阴柔无果断,霎时认假失元神。

  第二十八回 花果山群猴聚义 黑松林三藏逢魔

  悟元子曰:上回言认食色而起尸魔,阴柔无断,则是信任狡性而纵放心猿矣。此回专言纵放心猿之失,信任狡性之害也。

  大圣被唐僧赶逐,回至花果山,见“山上花草俱无,烟霞尽绝,峰岩倒塌,林树焦枯”等语,以见心猿一放,根本受伤,花果剥落,虽有修道之名,而无修道之实矣。因追思当日被显圣二郎神,梅山七弟兄,放火烧山公案,大圣凄惨。此中大有妙义,前放火烧山之时,是悟空服丹以后,而能顺天遁藏之时;今纵放心猿回山之时,正唐僧服丹以后,而不能明心见性之时。一藏一放,道之成败得失系之,识者能不怀古而凄惨乎?

  说出“唐三藏不识贤愚,逐赶回来,写立贬书,永不听用”,则是不识贤愚,邪正罔分,以真为假,以生为杀,以杀为生,而生杀颠倒,真假反复。此大圣使狂风,飞乱石,兴妖作怪,打死多少人马,鼓掌大笑,自谓快活之所由来也。曰:“我跟着唐僧,打杀几个妖精,他就怪我行凶,今日来家却结果了这许多性命。”言以杀妖为行凶,即可以伤人为行善,此便是善恶不分。“千日行善,善有不足;一日行恶,恶常有余。”纵放心猿,一至于此,可不畏裁?

  大书特书曰;“重修花果山,复整水帘洞,齐天大圣。”夫齐天大圣之名,原以为纯阳无阴,去邪从正,统御《干》天而号之。今使风飞石,伤命无数,是背天大妖,而何得称为齐天大圣?此中不可不辨。大圣已有言矣。“我为他一路上捉怪擒魔,使尽了平生的手段,几番打杀妖精,他说我行凶作恶,把我逐赶回来。”噫!以捉怪擒魔,历劫不坏,至仁之大圣,而谓之行凶作恶至不仁,是以大圣为大妖矣;以大圣为大妖,自然以大妖为大圣。以妖称圣,唐僧自称之,于大圣无与也。提纲“花果山群妖聚义”,以大圣降妖,至仁为至不仁,则当以大圣聚妖,至不义为至义。群妖聚义,唐僧自聚之,于大圣无涉也。一是无不是,一差无不差,皆唐僧信任狡性,纵放心猿之故。心猿一放,狡性当权,阴柔无断,则必担荷不力,委卸图安。此唐僧上马,八戒开路,沙僧挑担,不觉领入黑松林昏暗之地矣。

  “正行处,长老兜住马,叫寻些斋吃。”心猿一放,懦弱无能,即是正行之处,忽兜其马,而不能前进。原其病根,只在化斋而误认白骨之错。长老下马,沙僧歇担,八戒化斋,全身无力,四大平放,错至如此,尚可言哉?八戒追念行者在日,老和尚要的就有,转到自己身上,没化斋处的情节,俱是法言,读者勿作过文看过。盖行者为水中之金,乃金丹全始全终之物,始而有为,终而无为,无非此水金之运用。修行者得此一味,余皆易事。不徒唐僧离不得行者,即八戒、沙僧亦离不得行者。所以前唐僧两界山先收行者,而后收八戒与沙僧。今以吃斋误认白骨而逐去行者,是失其本而依其末,尚欲化斋充饥,真是蒙昧无知,在睡梦中作事。正如呆子把头拱在草内,只管鼾鼾熟睡也。金木不并,水火不交,阴阳失散,沙僧之真土岂能独存?长老因天晚要寻歇处,使沙僧寻八戒所必然者。呜呼!使八戒欲充其腹,使沙僧欲安其身,总以见在白骨上作活计,而致五行散乱、各不相顾。故唐僧情思紊乱,错了路头,独自一个,无倚无靠,本来要往西行,不期走向南边,误入碗子山波月洞妖魔之口矣。

  “来到塔边,见一个斑竹帘儿挂里面,破步入门,见睡着一个青脸獠牙的妖魔。”学者若能于此等处究得明白,即可识得此妖,而不肯破步入门。花果山有水帘,碗子山有斑竹帘。花果山为开花结果之处,水帘洞为成仙作佛之脉;帘遮洞口,外暗内明,其中有天造地设的家当,为历圣安身立命之真去处也。碗子山所以盛饮食,波月洞所以养皮肉;竹而有班,非清白之物;斑竹成帘,非通明之象;帘挂洞里,外明内暗,其中如黑暗阴司地狱,乃妖精伤天害理之深窟井也。唐僧化斋图吃,欲歇图安,入其网中,自寻其死,是谁之过?“那妖魔呵呵笑道:‘这叫作蛇头上苍蝇,自来的衣食。’”乃是实录。又道:“我说像是上邦人物,果然是你,正要吃你哩!该是我口内食,自然要撞将来,就放也放不去,就走也走不脱。”僧以白骨起见,而欲吃斋;妖即以人物起见,而欲吃僧。妖欲吃僧,皆因僧欲吃斋,僧斋未吃即遭魔吃,自送其口,妖岂有心?如何能去?如何能脱?放不去,走不脱,吃斋之僧人不即为定魂桩之魔食乎?幻身之误人甚矣哉!

  此边早着魔口,那边犹说化斋寻歇处,真是梦里说话,不识时务。冒冒失失,懵懵懂懂之呆子。你看八戒见是寺院,疑是在那里吃斋,下文妖精见面,说“有一个唐僧在我家,安排些人肉包儿与他吃哩!你们也进去吃一个几何如?”可知为幻身而思吃斋动魔者,非是吃斋,即是吃人肉包儿,何世间呆子?认真进入魔口者多也。

  妖精打扮,分明写出水金一去,木火土真变为假之象。何以见之?“青脸红须赤发”,非水火乎?“黄金铠”,非土乎?“丹桂带”,非木火土三物之假合一乎?“蓝靛焦筋手,执定追魂取命刀”,非柔木用事而金公退步乎?妖名“黄袍怪”,非阴土积厚而真金掩埋乎?妖精为木,《巽》也。卦爻图略,(止三爻,上二为阳爻,下一为阴爻)《巽》上二阳,下一阴,具有《坤》土之始气,其端甚微,其势乃盛,内包《坤》之全体,且木为土之毛羽,故曰黄袍。黄者,土色;袍者,包衣,言为土之包罗也。“系是奎木狠下界”,奎内二上,内土而外木,其为《巽》也无疑。外为夫,内为妻,故奎木狼又为《坤》宫公主之夫。狼者,贪毒之谓也。毒则不仁,贪则不义,是明示其误认狡性,不用金公,而狼毒不仁;惜爱白骨,只谋口食,而贪图不义。不仁不义,狼之为魔尚可言哉!

  吾愿道中呆子急须醒悟,速于碗子山波月洞,以真木土与假木土狠力争持,勿为妖精所愚,而作上门的买卖也。

  诗曰:

  从来用义以成仁,杀里求生最妙神。

  这个机关知不的,行行步步起魔尘。

  第二十九回 脱难江流来国土 承恩八戒转山林

  悟元子曰:上回金公一失,木土不真,婴儿遭难,皆由迷于幻妄之假,而不悟本原之真。故此回于生身处提醒学人,使于迷处而求悟,于假处而寻真也。

  冠首词云:“妄想不复强灭,真如何必希求。”言妄想强灭则不灭,真如希求则不真矣。“本原自性佛齐修,迷悟岂拘前后。”言根本佛性无修无证,在人迷悟之间耳。“悟即刹那成正,迷而万劫沉流。”言一迷一悟,当下邪正分明,天地悬隔也。“若能一念台真修,灭尽恒沙罪垢。”言一念之真足以破千万之假,而不必强灭希求也。此词不特为此回而发,乃上贯白虎岭,下接莲花洞,为五回中之脉络,读者须要着眼。

  “长老在洞内悲啼烦恼,忽见那洞内走出一个妇人来,扶着定魂桩,言是宝象国王的第三个公主,乳名叫做百花羞。只因十三年前,八月十五日夜,玩月中间被妖摄去,杳无音信回朝。”此明言绑于定魂桩而不能解脱者,皆因真金无信之故耳。何以见之?魂为木,桩亦系木,言为柔木所定而无金以克之也。“三公主”者,《坤》宫少女为《兑》,宝象国为《坤》,乃真宝现象之处。花属阴,地逢雷处,天根透露,一阳来复,其气足以剥群阴而上进,故名百花羞。阳气一复,浸而渐长,进至六爻,纯阳无阴,二八一斤,金精壮盛,正中秋月满,团圆之象。然阳极必返于阴,一阴来生;伏于阳下而成《姤》,真阳失陷,不为我有,如八月中秋。玩月中间被妖摄去,杳无音信矣。何以云十三年以前摄来?十三年为唐僧取经起脚之时,又为江流僧生身父母遭难之时。言唐僧到此了命之后,不能了性,为幻化躯壳而逐去金公,为妖所获。虽已服丹,犹是未出长安时局面,焉能全得父母生初之因,而脱苦恼之难?若欲脱此苦恼,非得父母未生以前之真信不可。然欲得之,必先见之。《悟真篇》云:“恍惚之中寻有象,杳冥之内觅真精。有无从此自相入,未见如何想得成。”长老忽见洞中走出宝象国三公主,正是恍惚杳冥?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