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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6-30 09:46:00 来源: 北京日报
本报记者 牛春梅 前晚，北京人艺第二届经典剧目演出季首部大戏《李白》落下帷幕。从今年4月底到现在，郭启宏编剧的《知己》和《李白》已先后在首都剧场上演数十场，场场票房火爆。 《李白》着墨于李白晚年的遭遇，以悲悯的笔触描绘了他一生在“仕而不能，隐又不甘”之间徘徊的悲剧命运。《知己》则从故纸堆翻拣出一段如化石般罕见的仕子情谊，顾贞观用20多年的时光去营救知己吴兆骞，然而救回来的却已不是当年的那个“知己”。从《李白》到《知己》，乃至他的昆曲作品《南唐遗事》，郭启宏对中国知识分子身上某种宿命的东西的关注由来已久。日前，这位69岁的老编剧接受本报专访，畅谈自己对历史剧固执的偏爱和对知识分子命运轨迹的捕捉。 自己打动自己 记者：《知己》是您10年前就写好的？ 郭启宏：酝酿的时间还要更长。我上大学时第一次读到《金缕曲》就特别感动，尤其是“魑魅搏人应见惯，总输他，覆雨翻云手”那几句特别让我感动，专门抄在笔记本上。那时并没有想到以后会写戏，但是想过写小说。上世纪80年代想创作一部关于男人之间友情的故事，写了一段时间之后，觉得光写友情不带劲，刚好我听到一个熟人的一段监狱经历，悟到“人性的异化”，加到这个作品中。 记者：《知己》演出时很多观众感动得流泪，你觉得是什么打动了他们？ 郭启宏：我也听很多朋友说他们看戏时哭了，还有人看完戏后激动地说，“当浮一大白”。哭的人还是知识分子比较多，因为我这个戏讲的是知识分子的历史命运，带有某种宿命的东西，以前舞台上很少表现这种内容。 记者：有的编剧说，作品要感动别人，首先还要感动自己，您在创作的过程中哭过吗？ 郭启宏：（不好意思地笑）确实哭过，而且还不止一次。我记得是在写明珠跟顾贞观说，你喝下三碗酒我就帮你，从不喝酒的顾贞观毫不犹豫地喝完酒给明珠下跪的时候。可以说，我整个创作的过程都很沉重，不是我爱写沉重，是它本身就很沉重。但是又不能不写，不写的话就如鲠在喉，写完之后才如释重负。 用历史来鉴辨现实 记者：但也有一些年轻人不太喜欢这个戏，觉得节奏慢，时间有些长，您怎么看这两种迥异的评价？ 郭启宏：哈哈……我还是比较倾向于那些哭的人。但我也不会责备年轻人，因为我们经历不一样，感受也不一样。他们太幸福了，没有受过苦，考虑个人的东西太多。这不是他们自身的原因，是时代给他们的，时代给我们的是苦难，给他们的是轻浮、浮躁。不过，我相信这些年轻人将来有一天也会有我这样的感受的。当初《李白》首演时也有人不理解，但20年后，那时30岁的人都已经50岁了，再看《李白》感受也不一样了。就说濮存昕，当初李白他演得不错，但看得出有努力的痕迹，而这些年经历了这么多事，他再演就非常有体会了。 记者：当初观众对《李白》有哪些不理解？ 郭启宏：很多人觉得李白60岁了还要参军，这种情节太可笑。他们不知道中国知识分子就是这样的，而且历史真实就是如此。不过，即使没有我也可以这么写，这就牵扯到我的史学观和历史剧理论问题。我觉得历史剧还是应该对现实有影响，历史只是历史剧的躯壳，灵魂还是剧作者要表达的对当代的思考。我把自己创作的历史剧称为“传神史剧”，重点在神而不是形。比如《知己》，这个戏说起来是历史剧，但实际上并不是为历史而历史。用现实关照历史，以历史鉴辨现实，才是我创作这个作品的立意。 记者：那您怎么看历史和现实的关系？ 郭启宏：我觉得从哲学意义上讲，没有什么历史和现实，一切都是历史，一切又都是现实。或者换个角度讲，历史在不断地重复，虽然每次重复在枝节、时间、地点上不一样，但本质还是一样的。 记者：那您看现在的历史剧吗？ 郭启宏：看一些，但是很少，我不喜欢现在的很多历史剧。所谓的戏说历史剧，他们对历史不负责，也不做艰苦的探索和劳动。社会上如果都充斥着这些没有价值的东西，老百姓津津乐道，演员演得也很起劲，从长远来看，非常可悲。我当编剧就得有一份责任感，有人让我写一些轻松的东西，我说我不挣这种钱。 对知识分子的爱与恨 记者：从《李白》到《知己》，有什么东西在您的作品中是一脉相承的？ 郭启宏：母题都是知识分子。 记者：为什么会如此关注知识分子的命运？ 郭启宏：这和我的家庭有关，我出身于知识分子家庭，父亲和哥哥都曾是右派分子，从这样的家庭出来，我受的罪吃的苦，你是很难想象的，所以我对知识分子的命运很关注。我爱知识分子也讨厌知识分子，讨厌知识分子身上的劣根性。《知己》中人性异化这一点就体现出这种劣根性。社会精英的异化对国家和民族来说都是巨大的损失。 (本文来源：北京日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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