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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永词《黄莺儿》解读 园林晴昼春谁主。暖律潜催（1），幽谷暄和（2），黄鹂翩翩（3），乍迁芳树（4）。观露湿缕金衣（5），叶隐如簧语（6）。晓来枝上绵蛮（7），似把芳心、深意低诉。 无据。乍出暖烟（8）来，又趁（9）游蜂去。恣狂踪迹，两两相呼，终朝雾吟风舞。当上苑（10）柳秾时，别馆（11）花深处。此际海燕偏饶，都把韶光与（12）。 【注释】 （2）暄和，即暖和。暄，指阳光的温暖气息。 （3）翩翩：展翅飞翔貌。 （4）乍迁芳树：乍，刚刚。迁，转移，这里是“飞到”之意。芳树，对树的美称。 （5）缕金衣：即金缕衣，此处因律而倒置。南朝梁刘孝威《拟古应教》诗：“青铺緑璅琉璃扉，琼筵玉笥金缕衣。”金缕衣，本指以金丝织成的衣衫，亦泛指饰以漂亮色彩的服饰；这里形容黄鹂金黄色的羽毛。 （6）簧语：形容黄鹂鸣叫声清脆悦耳。《诗经·小雅巧言》：“巧言如簧。”簧，乐器里以铜或其他材料制成的发声薄片。 （7）绵蛮：鸟声。《诗·小雅·绵蛮》：“绵蛮黄鸟，止于丘阿。”朱熹集传：“绵蛮，鸟声。”韦应物《听莺曲》：“忽似上林翻下苑，绵绵蛮蛮如有情。” （8）暖烟：与下句“朝雾”同义，指暖晨之霭气。该句是说，黄鹂出巢飞动的时候，清晨的雾霭尚未消散。 （9）趁：此处乃“追逐”“随同”之意。 （10）上苑：即“上林苑”，古皇家园林。 （11）别馆：偏殿，别业。此指皇室之别殿。司马相如《上林赋》：“离宫别馆，弥山跨谷。”贺知章五言绝句《题袁氏别业》，其中，别业即指别馆。 （12）此际海燕偏饶，都把韶光与：这个句子当解读为：此际韶光偏（饶）都把与海燕。也就是说，这里的大好春光都被海燕占有了。这是作者为了平仄需要故意错乱语序。偏饶，偏偏都。饶，富、多、都。张相《诗词曲语辞汇释》：“饶，犹添也、连也；不足而求增益也。”并称柳词此句“言海燕饶得韶光也”。韶光，美好的时光，此指春光。李峤《洛》诗：“九洛韶光媚，三川物候新。”唐太宗《春日玄武门宴群臣》：“韶光开令节，淑气动芳年。” 【解读】 阳光明媚，春意盎然，谁是这片园林的主人呢？词以发问起笔，撩起读者思索。词第二句回答开篇的提问，阳气潜滋暗长，幽谷由寒转暖，春天返回大地，黄鹂在园林中翩翩起舞。原来是黄鹂主宰了园林的春光。第三句用“观”字领起，正面描写黄鹂的形象，“缕金衣”形容黄鹂漂亮的外貌，“如簧语”，描写黄鹂动听的歌喉。“隐”字颇耐人寻味，黄鹂如此“才貌双全”，但却被密密浓浓的树叶所遮蔽，纵使才华卓绝，又怎能被人们发现？对此，黄鹂是怎么想的呢？“晓来枝上绵蛮，似把芳心、深意低诉”，黄鹂在诉说什么心曲？“无据”，无根无据，无缘无由，我们猜测不出。词人用“无据”二字，巧妙地由上片过渡到下片。接着两个句子着力描写黄鹂追随游蜂“雾吟风舞”，“恣狂踪迹”的情景，把黄鹂的恣意狂欢形容到极致。正当你陶醉于黄鹂的快活逍遥，自由自在，词人笔锋陡然一转，将我们带到另一片天地。这是柳浓花深的“上苑”“别馆”，正是黄鹂神往的地方，但是这里的大好春光都已经被海燕占领，黄鹂只能在“上苑”“别馆”之外徘徊观望。 这是一首咏物词，含蓄蕴藉，言近旨远。清黄氏《蓼园词评》评此词云：“翩翩公子，席宠承恩，岂海岛孤寒能与伊争韶光哉。语意隐有所指，而词旨颖发，秀气独饶，自然清隽。”“隐有所指”，所指的是什么？显然，这是解读该词的难点所在。对此，笔者认为应当从词描写的两处不同园景入手，这两处园景象征了两个世界。第一处是黄鹂和游蜂占有的园景，象征了词人现在生存的世界，那是他呼朋唤友，“恣狂踪迹”的瓦肆青楼。另一处则是海燕占领的“上苑”“别馆”，也就是皇家园林，很明显这是朝廷的象征。“海燕”象征了那些得势的文人士大夫。词人生活在第一世界，虽然快活逍遥，但是他向往第二世界，然而这个世界好像没有了他的份儿。这首词反映了柳永初来京师，科考落第之后的沮丧心态。“晓来枝上绵蛮，似把芳心、深意低诉”，黄鹂要诉说的也许就是这怀才不遇的苦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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