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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骚传统

 山海关前观山海 2015-09-05

不仅如此,《诗经》还善于借助有形的事物来表达抽象的内涵,尤其善于借助一些客观物象来表现人物内心微妙的情感。如《卫风·伯兮》中的思妇把思念丈夫的心情比喻成炎炎烈日中盼望下雨,但“其雨其雨,杲杲日出”,这就把内心的那种企盼与失望形象地表现出来了。

在《诗经》的三种常用手法中,最不受重视的是赋。其实赋非常重要,这不仅因为《诗经》时代,叙事文学已经取得了很大的发展,《诗经》中就有许多用赋写成的诗章,如《七月》便是运用赋的手法,交代了一年四季农夫的生活,有条理,有章法。而且在《诗经》的整个表达体系中,赋往往起到铺垫的作用,没有赋的参与,《诗经》中的比兴便无以立足。我们仍以《伯兮》为例。诗中少妇之所以思念她的“伯”,是因为她的“伯”外出打仗去了,“为王前驱”,而且“伯”英勇善战,是“邦之桀”。这些内容的交代全用赋法,没有这些交代,思妇内心的自豪以及思念便无法表达出来。

在《诗经》中,赋、比、兴并不是完全独立的,朱熹在《诗经集传》中曾归纳出“兴而比”、“赋而比”等情形,虽受人诟病,却也表明《诗经》对赋、比、兴运用的灵活性和多变性。综合运用赋、比、兴,使得《诗经》在表意和造境等方面取得了很高的成就,如《秦风·蒹葭》。《蒹葭》首先运用兴的手法,借助苍苍蒹葭,如霜白露,渲染了一种凄迷冷寂的氛围,以境界的阔大彰显人物的渺小。然后又用赋的手法,移步换景,表现诗中人上下追寻的急迫和无助。而最后的“宛在”二字尤为点睛之笔,仿佛中的仙山楼阁写尽了诗中人那种难以言说的惆怅。整首诗致力于渲染一种渺远苍茫的氛围,充满水乡泽国的艺术情调,真不愧为爱情的千古绝唱。

四、从《诗经》到嵇康的四言诗

《诗》作为先王典籍被编定之后,便一直对此后的诗歌创作产生重要的影响。就四言诗创作而言,尽管“《诗》亡”了,但四言诗仍然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是诗歌创作的主体形式。目前我们看到的先秦典籍中记载的诗歌创作,或是出土文献中新发现的诗歌材料,比如石鼓文、楚简逸诗《交交鸣》、《多薪》等,大多是四言的形式。它们在内容和形式上明显受到了《诗》,尤其是雅诗的影响。

到了汉代,由于儒学的发展并且取得独尊的地位,《诗经》被奉为儒家经典之一,在儒家经生的诠释下,《诗经》被图解为政治教科书,并形成一套儒家诗教体系,人们治《诗》、说《诗》都不得越过诗教的樊篱。正由于《诗经》的缘故,四言体在两汉文坛的地位很高,朝廷用于祭祀大典的乐歌,如汉初《安世房中歌》十九首中有十三首四言体、三首三言体、一首杂言体;汉武帝时的《郊祀歌》十九首中有八首四言体、七首三言体、四首杂言体。东汉明帝时东平王刘苍所献用于祭祀光武帝的庙歌《武德舞歌诗》也是用四言体写成。此外,还涌现出一批文人四言诗和乐府、歌谣四言诗。在逯钦立辑校的《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中,集有两汉四言诗一百余首,完整的文人四言诗有七十七首。其中署名的四言诗有三十首,未署名的四言诗(主要是郊庙歌)有二十一首,完整的四言歌谣有二十六首,这当中也不乏四言名篇。尽管四言诗在汉代从整体上来说已是强弩之末,已难再现《诗经》四言诗的辉煌,但在汉代经学昌盛这一特殊的时代背景下,两汉诗坛仍奉《诗经》为圭臬,创作了一大批四言诗。四言诗仍是两汉诗歌创作的主要形式之一。

今天,完整的汉代四言诗保留下来的不多,也许和传播有关系。可以想象,汉代的四言诗,无论是在形制、内容还是在艺术成就方面都难以与同时代的五言诗、乐府诗相比,受到后世文人的冷落也是很自然的事,保存状况也就不会太好。但我们仍然可以见到韦孟《讽谏诗》、傅毅《迪志诗》以及乐府古辞《善哉行》之类的完整篇什,管中窥豹,可见其一斑。

建安时期五言腾跃,四言诗并没有因此而退出文坛,仍然占据诗坛重要一席。统计逯钦立《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可知,魏晋时期共有四言诗作者102人,作品432篇,这其中曹操、嵇康、陶渊明等人尤为出色。曹操的乐府诗有“古直悲凉之气”,人称“沉雄如幽燕老将”(宋·敖陶孙)。他的四言诗也是如此,如著名的《短歌行》、《龟虽寿》都是气韵沉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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