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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热难耐。小包间里的空调，无力地喘息，一副疰夏的状态。 他，瘦高个，汗流浃背，肆无忌惮，竟然赤膊上阵。我，瘦高个，汗流浃背，却不想脱下白短衫，保持斯文。 他是公司新员工，老家在苏北很北的地方。因为我帮他修改了两个情书，一个是“无风的日子”，一个是“有风的日子”，所以我俩常常会在这个小饭店的小包间里，喝喝小酒，谈谈文学。 这酒，是他的家乡酒，是他父亲带过来的。这酒，带着家乡的热恋，已经在他的脸上弥漫出了火烧云一片。 喝着喝着，谈着谈着，他说起了他的那只红花碗，那只父亲给他的红花碗。 “老爸，把红花碗塞进我的行李时，说了一句话，他说，我给了你一个空碗，碗里要装什么，可是你自己的事情了。人呐，饭碗最要紧！”他擦了擦满脸的汗，说：“我一直记着。” 红花碗，搪瓷的，平底，宽边，土里土气的……居然有故事。 “那是我到公司上班的第一天，中午去食堂，就是拿的这个红花碗。食堂的阿姨，笑容满面，在我的红花碗里，打了一份菜，还有半勺子油爆虾和一块红烧肉。我心想，公司工作餐，不要钱，伙食不错，比我们老家是好到天上去了啊！吃着吃着，不对劲了，发现旁边有许多的眼光在瞄着我……其他员工的碗里，没有油爆虾和红烧肉！我有点纳闷……”说着，他咪了一口酒。 “不会是你人长得帅，食堂阿姨想招你做女婿吧？”我玩笑地说，也咪了口酒。 “到底是写写文章的，聪明！还真是的。事后，我才知道，食堂阿姨的确有个女儿，叫红花。”他喜滋滋地说。 “过了两天，我照例把红花碗伸进窗口，食堂阿姨就问我，这碗是你的吗？我说，是的，是我老爸给我的……哦，好了好了，到后面排队去，不可以插队的！乖乖弄地洞，凶巴巴的。”说完，他卖关子地看着我，“知道为什么吗？” 我，举杯，去敬他，一脸的疑惑。 “告诉你吧，是这么回事。我的红花碗，她女儿红花的红花碗，一模一样，巧了；吃了油爆虾红烧肉，我就把两个情书‘无风的日子’和‘有风的日子’偷偷塞了过去；但两个人，不是一心一意，红花回过来的话是，什么无风有风的，疯了吧……”他的笑，有点苦。 我，把杯中酒干了，胃里火辣辣的……忍不住了，把白短衫脱了，赤膊真舒服！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你的红花会红过来的……”我做出过来人的样子，劝慰他。 “食堂阿姨，只看红花碗，以为是她女儿红花的碗！真好玩……后来，我去把那油爆虾红烧肉的钱给付清了。”他伸出酒杯，来敬我。 “唉——不就碰瓷嘛，红花碗，还是碗，不是完，继续玩。”我，语无伦次，酒多了。 “对！我的碗，我作主。碗里装什么东西，总有一天我会自己作主的！”他，一口闷了杯中酒。 是啊，父亲的红花碗，不光装着满满的亲情，还装着殷殷的自强自足！我给他满满地加上酒，心想，我不能醉了，把他灌醉一回，也不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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