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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何雄飞 6月，快播CEO王欣的太太在新浪发微博要讲她和王欣的故事，3万网民疯转求支付宝账号。次日，她发了篇长微博《老公你好吗？》，1.5万网民纷纷打赏，赏金预估超10万元。 有好事者翻查打赏记录，统计出前十名：打赏最多的是陌陌CEO唐岩（1万元）；欢聚时代CEO李学凌和豆瓣美女作家@海棠 分别给了个有爱的数字：1314元；@大尾巴牛牛 打赏了两次，第一次9.9元，第二次999.9元，“剩下孤儿寡母的也不容易”；一个卖虫草的商人赏了520元；一个从事医疗技术产业的老板意味深长地赏了250元。 头一回用微博的王太太全然不知长微博会自动开启打赏模式，她表达了谢意：“心意我替我老公收下了。虽生活遇到一些困难，大家还是不要打赏了，谢谢你们！之后我会以大家的名义把此款项捐给支持创新、创业的机构，帮助有创新、有梦想的人。” 小小的一次打赏，成为一场网上的家庭慰问。 中国人过去从来没有这样根据兴趣、爱好和价值观聚合过。 “这个时代崭新而宽阔，需要的是活泼与创新。所有的固执与狭隘都会成了和这个世界的距离。” @延参法师 说。 互联网观察家老伍在《众筹：未来社会变革的方式 ——一则关于未来十年的寓言》中分析：新媒体的出现，始自博客，热络于微博，突变于微信。这些简单到随意可取的网络ID，并不仅仅只是个人的呓语，它通过技术的参与，实现了向声音媒体性质的转变。于是，商机出现，商业也随之出现。每一个ID天然就是一个舆论阵地。 从线上到线下，从PC端到移动端，从个人到社群，从实质的市场营销到相对虚化的兴趣爱好，可以总结出网络个人行为的基本特征：去中心化、虚拟社区化、信息碎片化、交互智能化、宅生活化、竞争隐形化等。这些新的群体特征，首先带来的是对商业的颠覆与重建。 “创业教父”牛文文认为，中国正在经历的创业浪潮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更将深刻地塑造中国社会，它的动力不是来自政策释放，而是来自技术与资本的驱动，商业早已溢出商业与经济的范畴，也许将带来一整套价值观的变迁。 老伍通过两点观察这种变迁的可能：一是投票，人类对公共服务的投票经历了近亲投票、关系投票、集权投票、无感举手四个时代，接下来萌芽的是第五投票时代——可以给“差评”的钞票投票时代；二是众筹，人类要经历信息闭塞的“地方集权时代”、信息垄断的“中央集权时代”、信息互联后的“权力碎片化时代”三个管理时代，而“权力碎片化时代”的别名是“众筹时代”。 在当下的商业实践中，“众筹”成为一种创业、融资、推广的新形式。一个创意、一个产品、一家咖啡馆，都可以通过众筹，与无限广泛的人们达成一种合作关系，来进行对它的赞赏和参与。从社会学意义上讲，中国人终于实现了兴趣、价值观、年龄、性别、区域的细分与聚合。中国人过去从来没有这样根据兴趣、爱好和价值观聚合过。从这一点上来说，中国已经成为一个内在多元化的国家。 2015年，美国，斯泰西·施罗尔（Stacy Schroer）在佛罗里达州的一个众筹展会上骑在他父亲创制的产品上。 “不让好的写作者活在清贫里，让她天天吃车厘子，穿漂亮衣服，不用担心未来，是最高尚的奖励。” 打赏，2009年起于起点中文网，之后蔓延至纵横中文网等网络文学网站和YY语音等游戏、娱乐直播平台，2013年至今，天涯、新浪微博、微信亦相继开启打赏模式。 点赞与打赏同是赞赏，只不过后者付出的是真金白银，一个“赏”字让施者瞬间有了财主的气派，其实它不过是 “互联网+”时代下粉丝经济中兴起的小费制。 从用户交互体验来看，打赏最大的意义在于加深创作者、表演者与粉丝之间的互动与联系，最大程度地激励创作者的创作热情和表演者的表演热情，粉丝通过经济付出而获得更多的精神补偿和感官享受。在网络文学界和娱乐直播界，年入百万、千万的网络作家和娱乐主播不断涌现，打赏制这头现金奶牛功不可没。 “打赏是什么？就是我给你钱，我很高兴，我没有觉得自己损失了什么。因为我喜欢你，我才会打赏你。我经常跟美国人谈论打赏的模式，他们很难理解，我告诉他们就是donate，他们就明白了。”欢聚时代公司总裁李学凌认为互联网有广告、网游、电商和打赏四种收费模式。“我们以前互联网营销都是把用户当读者，如果你把用户当朋友的话，你能够获得的东西远远超过你把用户当读者。” 越来越多的互联网公司通过构建自媒体平台，争夺能生产优质内容的创作者，经济奖励多为打赏、奖金、会员制、付费阅读模式，精神激励则是像打造明星一样打造创作者。 新浪微博在2014年开启打赏模式，上线4个月，就有近百万人次在微博里进行过打赏，其中医疗、财经、科技行业的作者被打赏次数最多，被“打赏”最多的作者收入达20万元。新浪微博累计分给自媒体的收入超过1000万元。 “买书是先付款，而打赏是后付款。买书购买的是商品，而打赏购买的是体验或服务，或者说，打赏是为了阅读快感付款，更能体现对作者的尊重理解和心有戚戚焉。也许打赏更接近商品交换的本质，这才是文字的实际价值。” 打赏者“烟花究竟”认为。 “就像当年看《超级女声》给选手投票一样，只不过那时候是拼命发短信，现在改成在网上点鼠标，看到喜欢的作者更新作品了就去打赏。”打赏者“fatalitly”每次打赏的金额不多，但她认为这是在表达一份心意，“而且，看到通过我们的努力，让喜欢的作者在阅读排行榜上排位上升，心情也很愉快。” 《暖男》作者、主持人鲁瑾是微博打赏的受益者，她自称自己是个掉在打赏钱眼里的高冷怪物，她把文字打赏看作是开了个馄饨店，有点像街头艺人，脚前放个帽子，要是有人想赞赏，就放几块钱进去。“我在心里特别感谢最初打赏的人，没有他们，也许我也会写，但积极性肯定没这么高。在你的文字需要最直接的肯定的时候，打赏是最高尚的行为。”她说，“不让好的写作者活在清贫里，让她天天吃车厘子，穿漂亮衣服，不用担心未来，是最高尚的奖励。” 立陶宛姑娘Kira Purlyte和男友Sven带着爱犬Tulku，开启了全美洲公路的单车之旅。在旅行途中，爱犬Tulku患上了白内障，两只后腿也脱臼了，于是他们发起了众筹爱犬手术费的活动。目前狗狗已经与他们骑行了1万公里。 “有些年轻不懂事的读者典当手机、卖血、卖肾换钱就为‘打赏’斗气，爱慕虚荣。” 2013年，纵横中文网写手“梦入神机”的玄幻新书《星河大帝》被土豪读者“人品贱格”疯狂打赏了整整一亿纵横币（约合100万元人民币）。 事情的起因是当时“梦入神机”正和另一位写手“烽火戏诸侯”展开月票榜之争。为让偶像冲上榜首，两帮粉丝纷纷掏钱给自己拥护的作者打赏投票。后来慢慢演变成各种人身攻击。“烽火戏诸侯”的粉丝一天砸出月票10011票，耗资近40万元人民币，追了“梦入神机”七八年的铁粉“人品贱格”一气之下，打赏百万。 “我当他是朋友。我喜欢（他的小说），所以我打赏。”24岁的“人品贱格”是在湖北做食品加工生意的福建人，“我看了10多年网络小说，很深奥的文学我都读不来。一天生意做下来，人都累死了。等我赚几十个亿真的很NB的时候，我有可能去关注深奥的文学，现在只是为了爽而已。” 打赏，是继腾讯QQ会员付费和网络游戏包月、道具收费后一个面对个人用户的“成功”商业模式，这种模式不仅有“特权”和“炫耀”的机制，更能让屌丝和土豪在一个阵地里“斗气”。斗气甚至带来一些极端的情况，网络作家骁骑校说：“比如年轻不懂事的读者典当手机、卖血、卖肾换钱就为‘打赏’斗气，爱慕虚荣。”还有网络作家发现：“有不少作家为了赢得人气，甚至雇人在网络注册很多马甲号码，专门‘打赏’刷榜单，以求保持作品人气。” 粉丝经济是网络文学发展的最大驱动力，商业不断改变人类生存状态，对文学一样无坚不摧。这也是网络文学之所以流行穿越、玄幻、修仙、奇情、灵异题材的真正原因。有一些网络作家直奔赏钱而创作，谁花钱打赏多，他们就对谁高呼“威武”，有的甚至把打赏多的读者姓名作为角色名写入小说，以此吸引和讨好读者。 而在游戏直播平台，有许多重口味主播为博眼球，拼底线、秀奇葩求赏金，譬如生吃树叶、蛤蟆、鸽子、兔子、蚊子、苍蝇、壁虎、蝙蝠、蝎子、毛毛虫、娃娃鱼、老鼠、蜘蛛、动物内脏……有的女主播则全天候不间断直播闺房生活，有的有意无意忘关摄像头脱得只剩下丁字裤出镜，有的甚至可以线下三陪。
众筹就是通过信任、支持和期望，用货币给自我认同的“兴趣共和国”投上真实的一票。 打赏和众筹都是粉丝经济下的蛋。 众筹（群众募资、大众筹资）的雏形最早可追溯至18世纪，当时很多文艺作品都是依靠一种叫做“订购”(subscription)的方法完成的。例如，莫扎特、贝多芬寻找订购者筹集资金，当作品完成时，订购者会获得一本写有他们名字的书，或是协奏曲的乐谱副本，或者可以成为音乐会的首批听众。类似的还有教会捐赠、竞选募资等。但上述众筹既无完整体系，也无对投资人的回报，并不符合商业模式特征。 在中国，古代修缮寺庙接受香客捐赠便是众筹最简单的一种方式，香客相当于铁粉。如今，从产品研发到图书出版，从新闻报道到影视拍摄、科技创意，从建房到开咖啡馆、开客栈，从出门旅行到植树造林，从商品到股权、债权，一切都可以众筹。 我的一位摄影师朋友就通过众筹成功筹到1万余元，启动了他的《阿尔泰的角落》纪实摄影项目，他在众筹网上列出他的交通、食宿、胶卷等成本，如果你支持他的项目并支付金额50元、300元、3000元，获得的回报会是一张他从可可托海县寄出的作品明信片或是艺术喷绘作品。 目前，众筹一般有四种类型：捐赠式众筹、债权式众筹、奖励式众筹和股权众筹。捐赠式众筹不求回报，主要应用于公益事业，你投了100 元，我说一句谢谢；债权式众筹的另一个流行叫法是“P2P”，你投100 元，我回报你100.5 元；奖励式众筹服务于创业和创意产业，你投100 元，我送你一本书或一箱橙子；股权众筹更适合小微企业，特别是服务业的早期启动，你投100 元，我送你0.1%的股权。 众筹的最大卖点就是让对你的故事和回报感兴趣的人支持你实现梦想，有人想制作小提琴，有人想出书，有人想隆胸，有人想做面膜，有人希望拍摄微电影关注社会贫富……众筹通过互联网正在颠覆创业投资市场，作为互联网金融的一种重要形态，众筹激发出了草根聚沙成塔的威力。 事实上，众筹并不仅仅是一种投融资活动，它还宣告了“草根”创新时代的到来，互联网的技术特征和商业民主化进程决定了每个人都可以发挥自身的创新与研发能力，并借助社会资源把自己的创意变为现实产品。这种注重用户交流和体验的行为类似于“大规模定制”。 “社群时代开始了”，中青创投董事长付岩认为，你所在的微信群就是一个社群，“社群是一种在移动互联网时代人的新的生存方式，社群没有明确的组织界限，是一个伴随着人们的兴趣目标、伴随人们的旧有的社交链条和新产生的社交链条而产生的一个客观的组织形态，最大的特点是线上线下的自由互动，在社区里面进退自由。同时，社群也裂变出很多原来你接触不到、想象不到的精神价值和文化属性。” 而众筹就是通过信任、支持和期望，用货币给自我认同的“兴趣共和国”投上真实的一票。  本文刊发于《新周刊》第447期（2015.7.15）。 授权转载请与后台联系，合作请发邮件至neweeklyteam@163.com。 点击“阅读原文”购买杂志，阅读更多精彩内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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