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学杰 《曹刿论战》这个故事为很多人所熟知,主要是因为被选入中学教课书。此文短小精悍,堪称古代叙事散文之佳作,但是长勺之战真如文中说的那般模样吗?我深感怀疑。 为了方便与读者探讨,我引用《左传》对此战记载的部分文字,也就是被以《曹刿论战》为题选入课文的部分文字。 十年春,齐师伐我。公将战。曹刿请见……问:“何以战?”公曰:“衣食所安,弗敢专也,必以分人。”对曰:“小惠未遍,民弗从也。”公曰:“牺牲玉帛,弗敢加也,必以信。”对曰:“小信未孚,神弗福也。”公曰:“小大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对曰:“忠之属也。可以一战。战则请从。” 公与之乘。战于长勺。公将鼓之。刿曰:“未可。”齐人三鼓。刿曰:“可矣。”齐师败绩。 因为齐国是大国,而鲁国只能算中等国家,所以长勺之战成为史上以弱胜强的一个经典战役。但是只看此文,我看不出鲁军取胜的道理。只因齐军敲了三下鼓,懈怠了,而鲁军只敲了一下鼓,一鼓作气,比齐军铆得劲儿足,再加上他们以逸待劳,就可以取胜了吗?那是战斗呀,士兵过招还得几个回合呢?那毕竟不是射箭,一支箭就能定乾坤。双发具体参战的力量都有多大,已经无从知晓了,从鲁国一直惧怕齐国,可基本断定双方的实力,并且鲁国已在长勺之战的上一年的八月乾时之战遭受重创。这样的双方实力,仅靠“一鼓作气”就分胜负,未免太玩笑了吧。 难道是因为“小大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鲁君得民心,有民意的力量支持?我遍翻《公羊传》、《谷梁传》、《国语》、《史记》,没有找到与之相关的佐证。我看到的是一个窝窝囊囊、好色好战、没有政治远见,优柔寡断之人。在其继位的第四年,“公及齐人狩于郜”,齐襄公是他的杀父仇人呀,心真大!他经常建造高台,甚至是在农忙之时,甚至还在民间妇女常漱洗浣衣的地方建筑高台,以做娱乐之所(如筑台于郎)。他的孟氏,不就是这么得来的吗?为看一个主持祭祀的女的,他特意跑到齐国。他死后,鲁国乱成一团糟,可见生前治理得也很一般,否则不至于留下这么多后遗症。 齐襄公死后,齐国一时没有国君,那时鲁庄公掌握着主动权。倘若早点护送子纠去当齐国国君,那在政治上将占得巨大先机。即便是后来让小白抢先当过了齐国国君,也没有必要畏惧齐国将子纠杀害——丢失了可以威胁齐国的一个棋子,更不该将管仲送回齐国。没能护送成子纠继位,鲁庄公一怒之下就打齐国(乾时之战),不仅大败,连他自己都得弃战车而逃,还招惹了齐国,直接导致长勺之战。长勺之战,是齐国的复仇之战。对鲁国而言,顶多是一场保卫战,谈不上正义。这样的局面,都是鲁庄公一错再错,一步步招惹出来的,谈何民心?司马迁就认为“庄公好力”,显然是觉得他穷兵黩武,自不量力。 关于此战,《春秋经》是这样记载的:“十年,春,王正月,公败齐师于长勺。”《谷梁传》注解道:“不日,疑战也,疑战而曰败,胜内也。”《集解》说:“疑战者,言不克日而战,以欺诈相袭。”《谷梁传》是以为长勺之战鲁军是使用欺诈手段取胜的,因为经文使用了春秋笔法,不记载日期。 这么经典的一个战役,为何《史记》没有记载,无论是在《齐太公世家第二》,还是在《鲁周公世家第三》,均无关于此战的字样,估计太史公觉得其中定有蹊跷吧?在《史记》中,曹刿被写作曹沫,司马迁将曹沫归为刺客,在《刺客列传第二十六》中写道:“曹沫为鲁将,与齐战,三败北。鲁庄公惧,乃献遂邑之地以和。犹复以为将。”后来曹沫在盟会上用匕首挟持了齐桓公,使齐桓公归还了夺取的地盘——“曹沫三战所亡地,尽复予鲁。”可见,在司马迁看来,曹沫并非是一个良将,勇夫而已。 也许,长勺之战是有的,但是鲁国取胜恐怕并不像《左传》写得那样简单、光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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