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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派留学生到外国学习只是晚清时期的事情，但中国接受外国留学生最早却可以追溯到唐朝时期，至今已有一千三百多年的历史。当时，一个名叫阿倍仲麻吕的日本奈良时代的学生，就是第一批入唐的留学生。 阿倍仲麻吕，名仲麿，入唐留学后始称汉名“仲满”，后又改名朝衡、晁衡。唐朝开元五年，即公元717年，十九岁的阿倍仲麻吕随遣唐使使舶赴唐，同行有玄昉、吉备真备等人。同年九月到达长安入太学学习。后中进士第，在唐朝历任司经局校书、左拾遗、左补阙、秘书监兼卫尉卿。工诗文，与李白、王维、储光羲等当时一些著名的诗人过往甚密，十分友善。 唐玄宗喜其才，赐名晁衡。开元二十一年，阿倍仲麻吕请求东归，唐玄宗没有允许。天宝十二年，即公元753年，随遣唐使藤原清河使舶东归，途中遇暴风，漂流至安南。天宝十四年，辗转再返长安。时误传其遇难，李白曾有《哭晁卿诗》以悼之。其诗曰：“日本晁卿辞帝都，征帆一片绕蓬壶。明月不归沉碧海，白云愁色满苍梧。”阿倍仲麻吕后历官左散骑常侍、安南都护，官终潞州大都督。阿倍仲麻吕滞留唐朝五十四年，七十三岁客死长安。 当时，大唐王朝十分热情地接待踏上大唐国土的日本留学生。朝廷规定“蕃国使入朝，其粮料各分等第给”，即按照等级供给外来使节的在唐费用，对日本使节和留学生自然也不例外。日本学者大庭修也说：“不论抵达唐土何处，当地官员即按接待外国使节规定予以接待，同时报请长安，根据指示决定入京人数，按公差由各州县顺次护送至长安。” 日本留学生随遣唐使前往长安，一路上或乘官船，或走驿站，所有费用均由唐政府提供。到达长安后，首先住进京郊的长乐驿，然后有政府官员率马相迎，并以酒脯慰劳；其次在相关官员的引领下，下榻于专门接待外国使节的四方馆，由特设的监使照料其衣食住行等；最后是使节贡献方物，等候皇帝召见。日本使节在觐见皇帝时，就会趁机提出安排留学等事宜，一般情况下，皇帝都会“所请并允”。 大唐王朝本着“华夷一家”的原则，一旦批准日本学生、僧侣留学，就会安排就学、认真教诲，与中国学生一视同仁。日本留学生大都被安排进国子监学习。国子监下分六馆，即国子、太学、四门、律、书、算馆，多数留学生在前三馆学习经史，少数人在后三馆研习法律、书画和算术等专门技艺。因这些学馆均为官办，所以日本学生一经入学，衣食住行等所有费用均由唐朝政府提供，只是中国学生的费用由国子监直接供给，日本和其他外国学生的费用则由掌管蕃国事务的鸿胪寺供给而已。 日本留学生在唐学习期间，必须遵守唐朝的风俗习惯和学业规定等。首先，他们在初次拜会老师时，要象征性地献上数量有限的见面礼。其次，日本留学生所用教材和学习时间与中国学生相同，即《孝经》、《论语》共限一年，《尚书》、《春秋公羊》、《谷梁》各一年半，《周易》、《毛诗》、《周礼》、《仪礼》各两年，《礼记》、《左氏春秋》各三年。 再次，按照学制规定，日本留学生必须参加旬试、岁试、业成试三种考试。旬试，即每旬参加一次考试，试毕放假一天；岁试，指每年七月对全年所学课程进行一次大考，大考前的五月份和之后的九月份分别放假一月；业成试，指对规定所学的全部课程通考一次，成绩及格者，即可毕业。但在九年结业之时仍未修完规定课程，或连续三年考核均为下等，或犯有游荡、赌博、吵架、凌辱师长等过失的，以及在一年内超假一百天以上者，就会被勒令退学。此外，还专门为外国学生准备了博取功名的“宾试科”，阿倍仲麻吕就是参加“宾试科”而考中进士的。 日本留学生随着唐朝官制的变化，先后归鸿胪寺、祠部、左右街功德使等部门管理，并设有“崇玄署令一人，正八品下，丞一人，正九品下。掌京都诸观名数与道士帐籍、斋醮之事。新罗、日本僧入朝学问，九年不还者编诸籍。”即在唐朝留学超过九年的僧侣就被编入中国僧籍，所受待遇也完全同于中国僧侣。日本留学生到唐留学之初，大都被安置到皇家西明寺、礼泉寺、慈恩寺、龙兴寺及镇国寺等寺院学习，并给予各种优厚的待遇。 唐朝政府对于留学僧侣“每年赐绢25匹，四季给时服”，并不时地给予破例的赏赐。如，园仁刚到达中国，地方官曾特意多给其五匹绢。留学僧侣游历各地寺院时，官方提前发给身份证明文件，借此可以到各州县的寺院请求食宿，或向民家化缘。各地寺院非常热情地接待这些留学僧侣，解答各种疑难问题，认真传授佛法，使得唐代流行的佛教各宗相继传入日本。 大唐王朝还奖励和重用学有所成的日本留学生，给予其很高的荣誉和充分的信任。“名成太学”的阿倍仲麻吕当时就得到吏部奖掖，授校书郎，深得玄宗、肃宗的信任，多次升迁，官至从三品秘书监，被誉为“中国秘书史上日籍秘书第一人”，公元770 年在长安逝世后，被追赠为从二品潞州大都督。他的同学玄昉入唐后，苦学法相宗，深得其奥妙，被唐玄宗赐紫衣，享受三品待遇。 空海在青龙寺学习真言密宗，品行端正、学业精进，被施以灌顶之礼，赐法号“遍照金刚”，并被指定为密宗的第八代祖师，唐顺宗还御赐其菩提念珠一串。她的另一位同学园行在试举经文时，解慧博通，对答如流，被唐文宗赐冬法服，绿绫二十匹。还有一位同学园载被唐宣宗迎入皇家西明寺，不时宣入宫中讲佛法，并赐紫衣。井成真年仅三十六岁而终，被唐朝追封为从五品的“尚衣奉御”，可见也深得唐政府的信任和重用。 大唐王朝的留学制度十分开放，一般都会同意留学生归国要求，并提供各种方便。据《旧唐书·日本传》记载：“元和元年，日本国使判官高阶真人上言：‘前件学生，艺业稍成，愿归本国，便请与臣同归。’”唐宪宗答应了他的请求。留学生回国时，唐王朝有时还赠送大批佛教经典和书籍。 一代女皇武则天就曾送给日本留学僧侣《经律论》等佛教经典。唐王朝甚至破例允许日本留学生携带所娶中国女子回国。按唐律规定：“诸蕃使人所取得汉妇女为妾者，并不得将还蕃”，但日本留学生大春日净足留唐期间与唐朝一女子自然结婚，却同回日本，被日皇授予从五品下的官位，这恐怕是唐朝政府的格外开恩吧。 唐朝政府对随同遣唐使回国的日本留学生，还照例给用于祈祷的牲畜及归程路费。对于那些逾期不归的留学生，或量才录用，授以官职，给俸禄而为唐臣；或编入中国僧籍，享受中国僧侣待遇；或仍由鸿胪寺和所在寺院继续供给，直到下次遣唐使前来带其回国，或者搭乘商船、新罗船回国为止。 大唐王朝对日本留学生的友善政策，为中日文化交流创造了良好的氛围。中国各层人士对日本留学生平等相待，友好相处，广泛交往，结下了深厚的友谊，留下了很多感人的诗篇。沐浴盛唐文化的日本留学生对唐朝政府和中国友人的关怀与帮助充满了感激之情。公元804年入唐的菅原清公回国时，曾咏一绝：“我是东蕃客，怀恩入圣唐。欲归情未尽，别泪湿衣裳！”代表了留学生们的心情。日本留学生与中国官吏、文人、僧侣等各层人士的友好交往已成为中日文化交流史上广为人知的佳话。 唐朝时期，日本先后十几次派出遣唐使团，到大唐学习先进制度和文化。日本遣唐使团中，除了官员之外，还包括一些留学生和留学僧。据日本学者木宫彦泰的《日中文化交流史》记载，日本遣唐使的二百多年间，一共派出了一百四十四名留学生，其中许多人留唐时间超过了二十年，甚至还在大唐娶妻生子。 在这些留学生中，最负盛名的就是阿倍仲麻吕了。阿倍仲麻吕入唐五十四年，至死未归，他的傔人，即随从人员羽栗吉麻吕，曾记载他与唐人女子成婚生下了两子。阿倍仲麻吕的大唐好友储光羲的《洛中贻朝校书衡，朝即日本人也》诗中说：“吾生美无度，高驾仕春坊”，是赞美新娘子漂亮；“落日悬高殿，秋风入洞房”，则是阿倍仲麻吕结婚情景的描写。此外，王维诗《送秘书晁监还日本国》序文中的“必齐之姜，不归娶于量国”，也表明阿倍仲麻吕确实娶了唐朝女人。 与阿倍仲麻吕同船遭遇风暴滞留大唐的遣唐大使藤原清河，后来也与唐女结婚，生育一女，取名喜娘。喜娘于779年随遣唐使回日本探亲。在此期间，日本留学僧弁正，入唐后还俗成家，生下了秦朝元、秦朝庆兄弟。秦朝庆留在母亲身旁，秦朝元则在十二岁时随遣唐使回到日本，后来又出使大唐。唐朝时期蕃胡与汉人通婚的现象可能比较多，不然不会引起朝庭的关注。早在贞观二年，即公元628年，唐太宗李世民就曾下令：“诸蕃使人所取得汉妇女为妾者，并不得将还蕃”。可见唐朝政府是允许蕃胡与汉人结婚的，只是不准将汉人带回本国。不过，日本留学生大春日净足留唐期间与唐女子李自然结婚，但后来还是破例被允许夫妻双双荣归日本。 本文为历史风云专栏作家中天飞鸿作品 看历史解密，请搜微信公众平台历史文学作家专栏（微信号：lswxzj）！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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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遣唐使阿倍仲麻吕）
（日本《东征传绘卷》：描绘的遣唐使乘船赴唐的景象）
（日本遣唐使来大唐路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