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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心如灯

 一米0阳光 2015-09-17
    黑暗中,身旁传来一阵清晰的抽泣。一下子惊醒,拉灯细看,是年幼的女儿梦里哭泣。稚嫩小巧的脸上满是泪痕,眉眼挤成一团,哭得正伤心呢。轻轻拍着,哄着,女儿渐渐安静下来,一忽儿便传来轻弱均匀的呼吸声。
        沐浴在柔和的灯光中,窝在暖暖的被里,望着熟睡的女儿,竟怎么也无法成眠。
   
    也是这样一个冬天,尚在上中学的我放假回到了家中。美美地享受完阔别一周的丰盛饭菜,再到河边林地溜达一圈回来,天已黑定。照常和姐一起看电视、烤火、吃烧土豆、显摆一周的成绩……妈在一旁默默地忙和着,偶尔笑一笑或说一句“别骄傲啊”。
    夜很快深了。独自留在火炉旁的我拿出了今晚要做的唯一一件正事——作业,听着电视,不紧不慢地写起来。正享受着呢,楼上传来妈的声音:“少看会儿,早点洗了睡吧。”哪在看电视,明明在写作业嘛!带着不悦和几分理直气壮顶回去:“我在做作业,做完了就睡!”也许是一二十分钟,也许是半个小时后,楼上又有声音传来:“睡吧,明天再做。”明早要睡懒觉,吃了午饭就得上学,哪儿来时间做作业呀?!也懒得解释,只淡淡应一声:“哦。”几次三番后,有些不耐烦了,回答生硬了起来,后来,干脆一声不吭。终于,楼上除了细细的鼾声,便再无任何声息。于是,更心安理得地写着。
    不知过了多久,电视看够了,作业也终于写完了。炉火早已灭了,空荡荡的屋子愈显冷了。伸伸懒腰,搓搓快冻僵的手,找来脸盆、扯下毛巾,胡乱洗完,便轻轻关掉电灯,蹑手蹑脚地扶着梯沿向上走,一步、两步。
    “啪!”刺眼的灯光从楼梯口洒下,残缺的梯板一下子清晰起来。妈还没睡么?带着愧疚、不安,来到床前,轻声问:“您还没睡着啊?”
    “嗯。快睡吧。”
     伸手欲拉床头的灯绳,妈说:“你睡吧,睡好了我拉。”
    “啪!”灯灭了,妈缩手入被,摸索着扯过我冰冷的脚紧紧抱在胸前。很快,那熟悉的鼾声在屋中扬起。
     那夜,第一次温顺地将脚任由妈抱着,不再挣开。
   
     95年元旦,几个为校庆而无法在国庆回家的同学相邀请假回家。提起时正是下午,请完假,天已快黑。其中有个特别念家的非要连夜回。拗不过,只得搭上回宜昌的最后一趟车。到宜昌时,天已黑定。茫茫然跟着下了车,跟着到了师专。等到七点多,前去探讯的同学回来说有九点到秭归的船,于是又跟着到了码头。在刺骨的江风中等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在十点上了船。挤在船底破败不堪的大客舱,迷迷糊糊地眯了一会儿,就到了香溪。招呼也忘了跟同学打一声,慌忙提起不大的包,随着人流挤到船头。等船掉过头来,在对岸停下,便紧紧揪着前面一人的衣袖,跌跌撞撞走过极窄的跳板。脚踏到坚实的土地,终于找回了自已。抬头四顾,但见一片漆黑,哪里能看见什么?就着船上的一星灯光,赶紧几大步走上了上公路的窄道,夹在人丛中高一脚低一脚走着,只怕落到了最后,就此迷失在黑暗中。
    走到一半时,终是掉了队。惶惶间,听到坎上一声呼唤:"老头子,你在哪儿啊?""在这儿!"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随即,一道明亮的灯光指向背后。老婆婆有些埋怨。有些心疼:"怎么这时候才到?"。。。。我却有些窃喜:幸亏现在才到,不然我怎么走上公路啊。再一次快步走在老婆婆和老爷爷中间。灯光一会儿前一会儿后地晃悠着,断断续续地照亮着前进的路。
    终于走上了公路。甫上公路,一眼便看见路口一辆三轮车正要驶走,顾不得羞涩,放声便大叫:"等等我!”------虽然三轮车破旧、路也太坎坷,但只觉这便是世界上最亲切的车,那蓬头垢面的师傅便是世界上最可亲的人,尤其是只要跟平常一样的车价(也许更低,还记得是三元)
    一路颠簸着到了集镇,摸索着记忆穿过一段黑魆魆的小巷,我终于站到了哥的楼下。四周静静的,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叫,也很快沉寂在无边的黑暗中。清清嗓子,积攒起全身的力气,冲着三楼大声喊着:“四哥!四哥!”细弱的声线轻轻传开,倏地消散在瑟瑟的寒风中。寂寞地站在这漆黑的空地上,愈发觉出了自己的渺小,也愈发地心寒,于是又情急地叫道:“哥!哥!开门啊!——”回荡在夜空的依然只有这单调的声音。唉,看来得喊上一阵儿了。
     正想着,楼上隐隐有了声响。我兴奋地辨听着,但觉声音越来越清晰:“……好像是妹的声音呢。”“是啊。真奇怪了呢。”是哥嫂的声音!我大叫起来:“哥!是我!——”
     过道的灯亮了,瘦高的哥出现在灯光里,探身向下:“英子,是你吗?”“是我是我!”我迭声答到,泪水终于喷涌而出。
     许多年后,我仍清晰地记得那一幕:漫漫的黑暗中,哥在灯光里柔声问道:“英子,是你吗?”。我多么希望,在我迷惘时能时时看见那一星不太明亮的灯光,听见那一声简简单单的询问。
        
     怀着女儿的那个夏天似乎特别热。风扇整夜整夜地吹着,仍是一天甚于一天地不能忍受了。那大概是那个夏天最热的一晚吧,一次次起床冲洗,一次次的汗水浸透,辗转着将酷热冲成烦燥。扯着他换地儿睡,一会儿左,一会儿右,一会儿要睡沙发,一会儿要睡地板,一会儿说沙发不透气,一会儿嫌地板太硬。他好脾气地任由我闹腾,乖乖地搬来搬去……半夜时分,终于沉沉睡去。
     不知什么时候,忽觉胃里一阵阵难受,忍不住干呕起来。他一骨碌坐起来,凑到耳旁轻声问:“怎么啦?”“难……受……”他着急起来:轻轻摸摸额头、拍着背心,倒来糖水,找来毛巾……渐渐地,胃里的涌动平息了,无力地瘫靠在他汗津津的臂弯,枕着他结实的胸膛,任由他细细地擦去满身的汗水……
     翌日醒来,发觉背靠的竟依然是那个坚实的臂弯,头枕的也依然是那个结实的胸膛。这样相拥着睡去、醒来,感觉真好。轻轻拉灭工作一夜的灯,挨近那个睡得正熟的人,幸福地闭上眼睛。
     此后每个他晚归的夜晚,那个夏夜灯光中他忙碌的身影、担心的面容、温柔的问候、火热的臂弯胸膛总能伴着我安然入梦。
         
     灯光带给人们的除了光明,更有脉脉温情。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小脸蛋,不由笑了。女儿啊,愿你的生命中永远闪耀着带给你光明与温情的明灯。妈妈会做你生命中的第一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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