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睡中醒来 文/远方不远 多年以后,我可能还会记得,在我漫长的生命里的前二十多年,时光似乎永远不变,那一幕幕熟悉的光景在脑海中翻动,我可能会怀疑我一直都在,从来都不曾离去。 虽然书本的泛黄纸页早已被翻烂,窗明几净不在,当年望过去那一排排整整齐齐的长桌,涂染的桐油或者油漆的香味殆尽已久,而且剥落得陆离斑驳。即便课桌都被搬进了废旧的仓库,或者丢进了锅炉化为了烟缕,那又怎样,依旧无法忘怀桌上刻下的字,描上的画,还有那些偷偷写下的情书。 这一幅场景总是出现在我的梦里,引着我想起很多旧年的时光。我喜欢这种教室,落在低矮的小楼上,两三层足矣,安安静静地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 在一个早秋的季节,秋高气爽,从桌上站起来,凭着窗向外望去,可以看到远处的丘陵和田野,再远的地方就看不到了,被一大片的树林给遮挡住了目光,那片林子正在染色,树冠的最顶上是红色,慢慢往下,却便黄了,然后又是淡绿,这种渐变就像是生命的轮回,不需要四季,只是在一个秋天便完成的所有的工序。仿佛人只要看着,就可以参透整个人生,无常还是有常,叶绿叶黄,生老病死一切都会顺其自然,你以为在旁观,却是身在其中。 很多的时候,我都是安坐着的,一坐便是一天。桌上紫砂壶里的茶汤慢慢变浅,一点一点地变淡,直到无色无味,但也不愿倒掉壶底的残渣,再砌一壶细品,因为那一点味道全部渗进了舌苔上,还有紫砂壶细密的釉色里,而且重新来过,好像倒掉的不仅是一壶茶,还是从早晨到如今的时光。 随着茶汤深浅变化,阳光也是如此,因着是向南的窗户,我慢慢看着茶壶的影子从西侧慢慢挪动,正中,然后偏东,等到看不到的时候,再看窗外,那片树林最顶上的红色早已和天边的霞彩融为了一体,再也分不清彼此,哦,秋天的树长进了红色的彩霞里。 最好的时候,应该是茶壶的影子正中偏西。我跑去食堂吃了饭,回来的路上顺手拿起适才放在门口书柜上的茶壶,走到开水房接了水。回到了我的座位,把茶壶放在水渍未干的地方,让它安静得站着,继续做它的沙漏。 而我呢,两本书一叠,裹上一件牛仔蓝的衬衫,把活动椅子铺平,正好搁在中间,顺直躺了下去,几刻钟的光景,便做了一天里最舒适的尘梦。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就可以安然地睡去,一觉无扰。风总在一天里特定的那个时候,吹起窗帘,发出唰唰唰的声音,我就晓得坐在窗边的好处,不仅可以读书读乏的时候,望着窗外发呆,还可以有一台自然的闹铃。 风会把我吹醒,同时吹醒的是我劳累半天的困顿,迷迷糊糊地揣一揣眼睛,拿起搁在桌上的眼镜,这时候可千万要小心,不能打泼了那枚沙漏,不然茶汤洒出来,便要在我的书页上留下永远抚不平的渍皱,我倒是希望留下几道来,为将来的回忆多点波折,可能还有一股淡淡的茶水的味道,然而更多的时候,我却闻到了口水。 或许还有一些时候,我不仅能够感受到风,还能从窗外听见音乐,吵吵嚷嚷的,夹杂着长笛,吉他和架子鼓,甚至还有人在读诗。如果一旁有人,我可能会问问窗外是不是正在举行开学祭,难不成我又回到了刚做学生的时候。 可是我终究从午睡中醒来了,窗外再热闹也是别人的,而且哪里还有窗外呢。可能早已离开了那个熟悉的地方,可能还没有离开,这谁有说得准呢。 近来,胸口总感觉被一块巨石压着,心神交瘁,往往在深夜两三点也无法入眠,我晓得这种状况下去,我会垮掉。所以想借着只言片语,从最初的文笔里,久远的记忆里找寻一些抚慰,那里有午睡的清新,更有初生的美好,我多想做回从前的梦。 2015.9.21于九龙湖 f?f?B?+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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