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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作,守护儿童的天性

 玩熊 2015-09-30

习作,守护儿童的天性

潘文彬

题记:我们已经走得太远,以至于忘记了为什么而出发。——纪伯伦

最近,我读了一篇名为《从“我手写我心”遭遇颠覆说起》的文章。在这篇文章中,作者通过对一位三年级学生写的《假如我来安排周末》这篇习作的第一稿和经指导、修改后的第二稿进行对比分析之后,认为“我手写我心”这个写作原理“不适应于小学阶段习作教与学的体系,二者不能完全兼容”,并从三个方面阐述了自己的观点:“其一,习作教学的目标决定了写成的文字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文章,‘我手写我心’在此阶段缺乏适用性。其二,习作的特殊性决定了作者与读者之间心与心的交流被淡化,‘我手写我心’在此阶段缺乏必要性。其三,教师在习作指导过程中的误操作导致孩子习作的异化,‘我手写我心’在此阶段缺乏可能性。”

读罢此文,为作者对习作教学有着颇深的思考和研究而心生敬意,但与此同时一丝忧虑也不禁萦绕于我的心头:“我手写我心”,这不正是新课程所倡导的习作理念吗?它的实质相对于小学生而言,就是让儿童通过自己对生活的真实的观察、思考和体验,写出属于儿童自己的阳光作文,它是对儿童生命的尊重,是对儿童主体地位的认可,是儿童进行心灵对话、表达真情、学做真人的出发点和归宿点。曾几何时,“我手写我心”远离了学生的习作,造成学生习作的“假、大、空”,致使习作教学陷入了一种尴尬的境地。如今在新课程理念的召唤下,尚在回家路上的它正需要我们的接纳和呵护!难道我们由于现实中的认识偏颇和操作偏差,就可以因噎废食,而让其在复归的途中再次遭受颠覆吗?更让我感到迷惘的是,素质教育已经推进了许多年,不知何故案例中的这位教师还在为应试教育进行鼓与呼?我们不妨先来审视一下《假如我来安排周末》这篇习作的第一稿:

假如我来安排周末

假如让我来安排周末,我会把我妈给我报的英语班给去掉,或者是不去,或者叫一个能变成跟我一模一样的一个机器人去……总之,不去上这可恨的英语课,省得我自己做一些可恨的英语作业。我还想让我自己这两天都在吃、喝、玩、乐之间度过,让我一个星期长几斤。作业更不用担心,一台机器人就搞定了。对啦,最重要的是要把我爸、我妈变成我的仆人,想要什么,就为我做什么,想干什么,就允许我干什么。这种感觉可真爽。

怎么样,这是我自己安排的周末,你安排的周末又是什么样呢?我知道你一定很想和我一样过周末。

应该说,这是一篇原生态的习作,无论从谋篇构思,还是从遣词造句的角度来看,一个三年级的学生能够写出这样一篇文从字顺、表达心声的习作,是难能可贵的。然而,这位老师觉得这篇习作与“自己往日的苦口婆心”的教育大相径庭。于是,在与小作者进行交流之后,就毫无悬念地将其评为“不及格”,而且还把它作为“病文”,并连同小作者本人一起送进了“维修处”——课堂。结果,学生的这篇习作被改成了这样:


假如我来安排周末

假如我来安排周末,我会这样设计:周六上午要先到学校上一节数学思维课,下午到家楼下玩一玩,晚上看一看电视。周日上午和姨妈一起去登山,下午照常学英语,晚上做完英语作业后有时间再看一看电视。

假如让我来安排周末,我会让我自己这两天都在学习充电中度过,阅读许多课外书籍,汲取大量养料。作业更不用担心,抓紧时间很快就会完成了。再说,看书也是学习的一种嘛。

假如让我来安排周末,我要让我爸我妈好好休息,放松放松,他们想要什么,我就为他们做,想吃什么,我就没法准备。孝敬长辈的感觉可真爽。

啊!要是真的有一个周末可以由我来安排的话,那该有多好呀!

经过修改的习作,这位教师觉得,内容健康向上,符合自己的口味,便毫不犹豫将其评为了“优”。

其实,该教师的这种断然否定,强行纠错的做法是有失偏颇的。难道这位学生原先写的习作主题真的像这位教师所说的那样存在着严重的问题吗?我看不尽然,这完全是教师用成人的眼光来评判儿童习作的结果。对于这篇习作的第一稿,如果我们用儿童视角来看待它,可能就会别有洞天,读出另一番“风景”来。我以为,如果我们能够回到儿童的立场上来看这篇习作的第一稿,至少有以下两点值得思考:

第一,对儿童写出这类习作的诱因,要引起教师的足够关注。

周末,本该是儿童放松心灵、获得自由的日子,包括成人在内也是如此的。但是从这篇习作中,我们不难看出,小作者的周末是极其不自由的,他既要上妈妈给他报的英语班,还要完成各种作业,学习负担之重,可谓苦不堪言。试想,一个天真烂漫的儿童,一天到晚除了上课,就是作业,就连周末也是如此,单调的生活怎能不使孩子心生怨言呢?所以,他通过想象写了这篇习作,以此来表达自己的心声,希望自己在周末这两天当中能够将课本、学业抛到脑后,拥有“在吃、喝、玩、乐之间度过”的自由,享受本该属于自己的日子。我觉得,这对于一个儿童来说,应该是一个正常的想法。我们不能因此就认为这个孩子是个贪图享受、不事勤劳的问题学生。有时候,就连成人也会说:“周末是休息的时间,要把工作之事抛到脑后,养精蓄锐最重要!”大人尚能如此,儿童为何不能?所以,如果我们能够设身处地地替儿童想一想,对于这篇习作就不会感到大惊小怪的了,它反而为教师提供了一个了解学生、走进学生心灵世界的契机,更大可不必将其颠覆重写。

第二,对儿童习作中的旁逸斜出,教师要以宽容的心态面对。

儿童毕竟是儿童,他们是正在成长的人,在此过程中出现一些问题也在常理之中。正因如此,教育才有存在的价值,教师才有存在的必要。我们当然不能否认这篇习作的主题和内容所存在的一些问题,尤其是小作者写到的,渴望奴役父母的想法是不足取的,应该要引起我们的高度重视。但我认为,孩子通过“我手写我心”,从习作中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了,这正是儿童的一种率真。这种率真是一种保留着作为人最完全的天性,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原生态的东西,它需要教师倍加呵护。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说,儿童是在不断地识错纠偏的过程中成长起来的,要不怎么会说“吃一堑,长一智”呢?所以,对待儿童习作中所暴露出来的这些问题,教师要谨慎处理,学会宽容,善待儿童,要能够合理利用这些问题,循循善诱,因势利导,引领儿童识错纠偏,促进他们健康成长。余秋雨先生说得好:“作文是生命与生命之间的表达与沟通。”

我想,假如这位教师在真诚询问儿童的过程中,能够从作文与育人的角度出发,着眼过程,把这篇习作当作与儿童交流、交心的契机,洞开儿童的心扉,可能就不会费尽心机地指导学生写出《假如我来安排周末》的第二稿这样的违心之作。我还觉得,假如教师在真诚询问儿童之后,发现儿童的思想认识出现了问题,能够循果溯因,与他促膝谈心,帮助他认识问题,解决问题,树立正确的价值取向,并努力地使其在心理上接受,在行动上落实。然后,让他把自己在教师的引导下认识问题的思想过程,再通过习作表达出来。这样既育了人,又作了文,可谓两全其美!这可能要远比经教师“维修”而写出来的虚假的违心之作要有价值得多。倘若如此,就能够体现出习作的过程是一个心灵对话的过程,是一个求真明理的过程,是一个人格塑造的过程。这不正是体现了“我手写我心”这一写作真谛了吗?

这里,让我联想到了这样一个问题——儿童习作到底是为了什么?其实,我们当下的习作教学是该重新回到起点,反思一下儿童习作“为什么而出发”这个最原初的问题了的时候。对于儿童习作,叶圣陶先生指出:“要写出诚实的话,非由衷之言不发,非真情实感不写。”《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2011年版)也提出:“要求学生说真话、实话、心里话,不说假话、空话、套话,并且抵制抄袭行为。”所有这些都足以说明,习作教学必须秉持“我手写我心”的主旨,引导学生热爱生活,关注现实,让习作贴近学生实际,使学生易于动笔,乐于表达,表达真情实感。唯其如此,我们的习作教学才不会远离习作的本原,才会在实施素质教育的进程中发挥重要的作用,而不致“误尽苍生”。还是回到这位教师提的问题上,他认为,习作“之所以成为一种教学门类,需要特别设课程来实施,目的不是为了培养诗人、作家,无非因为考试的需要”,“习作教学具有明显的功利性和虚拟性,为达到应试目标,在小学阶段习作教学中追求纯粹的‘我手写我口’是很不现实,取而代之的应该是‘我手写师心’,‘我手写考心’”。我们不能否认习作教学的功利性,《语文课程标准》强调指出:“语文课程应致力于学生语文素养的形成与发展。”“写作能力是语文素养的综合体现。”由此可见,习作的功利就是为了立“人”,为了促进儿童的和谐发展,切实提升儿童的语文素养,让他们通过习作能够学会正确地运用祖国的语言文字来进行表达和交流,写出“诚实的自己的话”,为他们今后走向社会夯实必备的基础。

习作,应该是儿童抒发个性情感最自由的天地,他们可以通过习作把自己生活中、学习中的喜怒哀乐、酸甜苦辣真切、自然地表达出来。当然,小学生习作毕竟尚在起步阶段,最为重要的是让学生文从字顺地、准确清楚地表情达意,不只是为了追求词句的华美和形式的独特,而对学生进行毫无生气的技能训练。我觉得,经这位教师指导、修改的《假如我来安排周末》的第二稿就过分地讲究行文的章法和技巧,由于文章采用了排比段的形式,读来确实给人不一般的感受,但这是一种很明显的格式化倾向,它遮蔽了童心,失去了童真,是有违“小学生习作应从内容入手”的基本要求的,是一种得不偿失的做法。由此,不禁让我联想到了作家胡廷楣在《情同流水》一文中所叙述亲身经历的一件小事:“读初中的女儿拿了作文本来,说老师要求在文章的某个地方‘适当地抒情’,让我说说该怎么‘抒’。我问她有什么‘情’没有?女儿也说不详细,于是只好骗骗女儿也骗骗那位老师,就‘指点’道:‘来几句排比吧!’”这件小事很值得玩味,它警示我们要很好地反思自己的教学行为:难道为了“亮化”习作,可以让学生违背事实,无病呻吟吗?难道为了迎合“师心”,可以让学生丧失“本心”吗?叶圣陶先生曾经告诫我们:“小学作文教授之目的在令学生能以文字直抒情感,了无隔阂;朴实说理,不生谬误。至于修词之工,谋篇之巧,初非必须之需求。能之固佳,不能亦不为病。”

习作是童心的自由飞扬,是儿童真情的自然流淌,它没有形式的束缚,是一种浑然天成的自然而然,其中,求真立诚最重要。我们必须关注儿童的健康成长,而习作的求真立诚,更是关系着儿童健康成长的大事,不容丝毫的怠慢!让“我手写我心”回归学生的习作,这是新课程改革对作文提出的重要任务,也是作文与做人的必然要求。我们没有理由对此说不,而将其颠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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