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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缺,也会圆(一)

 冬至倒影 2015-10-30


丛月家住在湘西一个小镇,是个典型的湖南妹子,人家都说湘妹子火热、倔强,骨子里有着一种永不服输的泼辣劲,这些在丛月身上着实体现得淋漓尽致。

镇子很小,就那么十几户人家,被大山包裹得严严实实,眼望的只有蓝天白云高不可攀的清澈,和山峦叠加那一簇簇最让人绝望的葱郁。一米多宽的“一线天”是镇子外出的道路,也是唯一平坦的一条。直到05年镇子通上电,生活条件才有所改善。

丛月很喜欢读书,尽管家里还有一个弟弟也要上学,但是,她还是抱着不大的希望,在初二那年央求着父母让她念完初中,并向父母保证,毕业后就出去赚钱,供弟弟念大学,然而半年后父母还是无力支撑,让她辍学了。这样的结局丛月虽心有不甘,但她还是接受了。在同家人商量好之后,跟一个在深圳打工几年的亲戚联系上了。

12年的春天,第一次,丛月一个人走出了大山,父母跟弟弟一起送她到“一线天”的出口,她笑着跟家人告别后就再没回头了,因为怕回了头就走不出来了。

大城市总能给初见它的人以震撼,尤其像丛月这种孩子,她喜欢上这里了,打心眼里的。

亲戚给她介绍了一家玩具厂,她很努力,也很节俭,并把每月四分之三的钱寄回家里,剩下的,用来买书、上网,学习新知识。转眼两年过去了,她对周边、外界的认识由内而外不断地被刷新,所以她虽是个“厂妹”,却也有着不输人的独到见解,就比如她觉得,自己打工的这家工厂似乎可以做大,就像有了国内快递,有的人就做起国际快递一样,扩充自己的渠道,只是自己似乎还没找到点上。

有些人的经历似乎从出生就注定不会是条直线。不久后,厂里来了个年轻人,一个人从此严重干扰了丛月平淡生活的人,丛月恋爱了!她并不了解那个人,只是在工厂里始终是无聊单调的,男孩的风趣体贴,让她牢牢深陷。半年后,男孩子说自己想娶她,却没钱,并说厂里一个叫小武的亲戚在新加坡有工厂招人,自己去三年就可以赚几十万,只是前期要去培训,得两万块学费。她信他,所以支持他,便跟家里撒谎说自己看中了一家店子,投资需要两万块。

男孩不让她送,说那样会不忍心走,也不要打电话,因为国外管理严格,不让随身带手机。丛月那一整天都魂不守舍,到来晚上,她终于没忍住,但是连着都显示关机,她想他是刚到,很忙,明天晚上就会接通的,于是明日复明日,结果也跟着重复。

丛月担心了起来,她想着连电话都不能接,肯定会过得也不会好。于是,她想起了组织男孩一拨人去新加坡的小武家,因为是深圳本地人,几经周折,总算找到了小武妈问到了地址。她网上找了家叫中技物流的国际货代公司,她给他寄了些新款衣服、他爱吃的零食以及一封信,装了整整一大包。

为了实时关注快递的到达情况,还下了这家公司的APP,只要一看到自己寄的国际小包包裹停在某个关口久了一点,她就立马打电话询问。

不知如何消磨的周末,丛月就到附近的公园闲逛,不想碰到了小武妈,老人家热情地询问了好多丛月的信息,最后却说出了让丛月震撼的消息:男孩并没有跟小武去新加坡。原来小武每周都会给母亲来电,小武妈就跟他闲聊起了丛月来找她的事,还说真是个好姑娘,而小武听后茫然,明明自己找男孩时,男孩说“打死都不想去国外”的话,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于是他告诉母亲并没有此事。

丛月不想明白怎么回事,脑子一片空白,随着电话响了,才似乎清醒。来电的是中技物流的快递员尤兵,据说快递送达后查无此人,现在被退回来了。丛月不知道自己怎么到家的,只看到抱着一个大包裹的快递员站在那里,接过来,还是沉甸甸的,兜转了一圈,甚至连包装都没一点损伤,而这似乎又更让丛月觉得刺眼,某些程度上,她似乎更期待包裹被运丢或者全部损坏,这样自己至少还可以继续骗自己。

伤心至极的丛月忍不住用方言骂起了男孩,不想尤兵竟然都听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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