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青春留不住
原创
2015-10-28
谢可慧
秋小愚
大概是上个月了，街头见到一个许久未见的好友。两个人刚碰到的时候，几乎要抱在一起了，可是碍于性别差异，不得不掩饰自己的激动，跑去咖啡厅，临时起意喝咖啡。
其实，我们确实很多年没见了，至少十年。
从前的日头慢而陈旧，说起来，什么毕业留言之类的，最后也都不知道丢在了哪里，然后呢，许多人就存在了记忆里，不再联系。我和他是在少年宫认识的，那时，我们都坐在最后一排，在年少最懵懂的时候，我们无话不谈。可又在青春期刚觉醒的时候，分道扬镳。但可以确定的是，我们还记得彼此。至少我对他，是有过少年崇拜式的喜欢。
他开玩笑地说：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你已经成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了。我知道他是调侃，我接着说：你是不是很后悔当初不喜欢我？他笑了笑，沉默了许久：当年，真的是当年了。时间真快啊。
我以为自己会很激动，会一直很激动，甚至于一不小心会失控而大哭。而事实上，淌着咖啡，当说完这些年在哪里工作，又说了结婚和生子的事后，两个人就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更不知道交集究竟在哪里。我发现，或许是和我一样，他也感受到了彼此那种陌生的气息，在从前熟悉中渐渐浓厚，至于剩余的情感早就需要重新再来。我看到他的眼神突然眯在了一起。茫然而不知所措。
两个人的尴尬，一直到最后才慢慢化解。我忽然想起了曼桢和世钧若干年后的样子，自然了，我和他不是青梅竹马的情人，我只是说那种感觉真的是“回不去”了。
有一段时间，我疯狂地喜欢水木年华的一首歌曲《中学时代》。这么多年，在我的心底，我最好也最难堪，最痛恨又最爱的时光就是中学时代，它跨越了我整个六年时光，而也是这六年，我开始懂得，一个人的光阴里，时间是最磨砺人，也最考验人，最让人伤怀也最让人感恩。
我是在初中时候开始发福的，雌性激素在十四岁的时候狠狠地在我身上生长，以至于我看到初中毕业照总是想撕掉，而随之而来的，是我的自卑以及自我意识的觉醒。
骨子里，我是一个很内向的人。如果该庆幸的话，就是庆幸我慢慢变得愿意说话。我跟许多人说过我五六岁的时候，一度内向到每每在路上碰到同学叫我名字，就吓得赶紧跑。于是班主任以为我是抑郁症，告诉了我的家长。初中时代，我开始有了心理在稚嫩与成熟间的转换。你知道吗？那种微妙，现在想起来简直让我觉得奇妙。
我第一次在所有人面前顶撞了一个冤枉我的老师。这是一件很小的事。前一节课我们刚考完自然科学，后一节课，我忘记把自然科学的书放进抽屉里，于是老师认定我在看自然科学的书，一把收走，并说了一句：还没完没了了，下课到我办公室里来。学生时代，老师争夺资源的方式就是不允许在他的课堂出现其他老师的书，否则就是“大不敬”。那一刻，我站了起来，说：还我。所有同学都看着我，成绩略微偏差的，倒是有一种幸灾乐祸，心想着：你这个好学生也有今天啊。我之所以说是顶撞，是因为我是当着课堂所有的同学，大声说出我的感受。换作是现在，我想，我定会吞了这一口，然后，不解释，悻悻地去老师办公室道歉。可那时，我扭着头，始终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想来，还有一个原因是，我也想用此来弥补自己的自卑。那学期，我考了很高的分数，但没有成为入团的对象。
我第一次喜欢一个男生也是从初中时候开始的，可是，我至始至终都不敢把这个人的名字告诉别人，而是用另一个人掩饰着不安，以至于我都模糊自己最初的单相思是哪一个。我偷偷做过许多事，比如做操的时候，会不自觉地用眼神瞥向他们的班级，然后在老师来的时候，佯装系鞋带；我假装不经意地走过他们的班级，只是为了多看他一眼；我也偶尔会在散步的时候，去他们家附近逗留，真的，我不知道他们家的具体位置，可后来，我在那个附近，确实无数次看到他出没，而他也友好地和我打招呼；自然了，我没有放弃任何一个在他面前表现的机会，甚至在他看我一眼的时候，心里小鹿乱撞。
说于此，我想起前些日子，一个单身的好友说过一句话：如今遇到再喜欢的人，也不会如从前一般飞蛾扑火，爱着他的一切，甚至于满足他的一切。理想思考彼此的关系，好像是放在了一把秤上，只追求平衡，而并不希望将她高高放在心上。
而那时的情感说起来真的很奇特，你就是特别想见到他，甚至于无数次出现在你的梦里，可你又不敢告诉他。他就是你心里的一个秘密，在你青春期觉醒的途中跑得快而浓烈，甚至不甘于平心静气。这样的感情就是第一次的爱恋。人的第一次，总是慌乱而直白的，放于感情，他在你的标杆上，如果有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刻，你也愿意粉身碎骨。
最近我特别喜欢一部电影《既然青春留不住》，和《同桌的你》以及《匆匆那年》一般，也是青春缅怀的曲子。可是，在这部片子最后，唱起那首歌的时候，我忽然泪流满面，我也大概是全场唯一一个看到哭的人，那些至今仍然失联的好友的面庞一张张地印在我的眼前，我想起那个青春时代的我，与那些脸都是深深浅浅的交集。
至于我和我的先生，我和他是高中同学，神奇的前后桌。我们最开始恋爱的时候，每天都写信。他是飞行学员，军事化的管理，让他经常在很冷很冷的夜，排很长很长的队给我打电话，而每次电话都没有超过两分钟。用他的话说，我把所有能打电话的时间都给了你。而我，那些年赚来的稿费给他买了手套、咖啡、帽子，虽然他说他根本用不上。我不管不顾地攒钱，我想去长春见见他，可还没攒够钱，我们就分手了。分手的原因很狗血，就是路遥远，彼此都确定不了天涯海角。
若干年后，我和他还单身，他回来找我的那一刻，我很高兴。可那时的我，已经25岁了，用母亲的话说，也到了该定下一个人结婚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开始关心起许多世俗的事——柴米油盐、各自父母、未来生活。
先生曾经问我：如果我达不到你生活的最低要求，你会不会和我在一起。那一刻，我不确定，如果他达不到我的底线，我会不会依旧如从前一般不管不顾地和他在一起，至少如今想来，还是如此。
许多人知道，我很喜欢三毛。她有一句是：人之所以悲伤, 是因为我们留不住岁月。而更无法面对的是有一日，青春，就这样消逝过去。现在想来，除了留不住岁月，留不住的还有青春时的自己。面对岁月，我们总是说着同一句话“不忘初心”，可我们也总是变幻着自己的方式，拼命美化自己的不堪，有人说世故也好，俗气也罢，而我只想说，这或许就是“成长的代价”。
如果青春留不住，但愿我们留得住自己的真诚，路遥远，面具带久了总会掉，不如自在，方得始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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