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君琦--刑辩律师在毒品案件中的无罪辩护之经验分享

讲座主题：刑辩律师在毒品案件中的无罪辩护之实例经验点滴分享

讲座地点：律界风云微信群

讲座时间：11月3日晚上8点

主讲人：惠君琦， 云南（昆明）亚龙律师事务所主任，擅长职务犯罪案，毒品犯罪案

点评人：龙元富，广东登润疑难案件研究会副会长，以刑事辩护为主业的专业律师。

主持人：刘明慧，四川风行律师事务所律师。

文字整理人：梁伟，安徽省安天行律师事务所律师

主持人刘明慧：

大家晚上好！我是四川风行律师事务所律师刘明慧。几分钟前刚刚从一个县城办完案子回到家，应千千的邀请临时充当一下主持人，来不及准备，不当之处请大家多多包涵，实在是太仓促了。本着一颗热爱群的心，相信大家会体谅我，谢谢！感谢金牌主持黄允主任和各位朋友提前帮我暖场。

主讲人惠君琦：

这案例是我今天早上出庭辩护的一运输毒品案，我先介绍一下这个案子的事实和背景，这个案子被告人有四个，我的当事人是第一被告人，第二被告和第三被告人是两夫妻，第四被告是我的当事人的女朋友。本案涉及到的罪名是运输毒品罪，涉及的数量是13公斤多海洛因。起诉书以我的当事人为组织者、指挥者帮别人运输毒品，从我们云南省德宏州，也就是中缅边境的一个州运到了我们省和四川相接的昭通市，被昭通市的缉毒干警给抓了。运输工具是两部车，两部越野车，一部黑色的一部白色的，白色的车在前面，黑色的车带着毒品，白色的车在探路。从运输起点到被抓的终点已经行驶一千一百多公里了，再有两百公里就进入四川境内了。抓捕前公安得到准确的消息，那么准确到什么程度呢？准确到有四个人每部车坐着两个人，然后车的车牌号码还有毒品放在哪部车上都清清楚楚的。在案中的抓获经过、破案经过的文书当中说的是他们接到群众举报并且把刚才我说的这些情况书面表现得清清楚楚。四个犯罪嫌疑人被抓获了以后呢第二天进行的这一个称量，称量只是当着第二被告人的面进行的称量，称量的结果在检察院退侦阶段才告知了其他的三个嫌疑人，而且在检察院审查起诉的过程当中立了一个提纲叫公安完成这个告知义务。这个案子经过了两次退侦，到了法院以后检察院主动要求退回去补充侦查在没开庭之前。这个案子从嫌疑人被刑拘到这个法院今天的开庭，很长时间也就是去年的11月15号抓的人一直到现在才开庭，这个案子属于在我办理过的案件中侦查，起诉的时间算长的了。
各个被告人的口供情况是这样的：第一被告人，我的当事人是零口供，没有一份笔录是作有罪供述的全部是无罪的辩解；第二被告人是两夫妻的丈夫，那么这个人一开始说运输毒品是因为他欠六七十万的外债，他开一个修理厂，他又去缅甸赌钱输了十万块，缅甸的老板就说叫他带东西，带到昆明给十万块钱。第二被告后来又说是我的当事人安排他运输毒品，说一切都是我的当事人指挥的。第三被告口供是这样的，她是第二被告的妻子，案发时候怀孕5个月，第二天被取保候审了。她的说法是我的当事人安排她们运输毒品的。第四被告就是我当事人的女朋友，她们刚认识两个月。这一次她一开始口供是不明知，不知道他们做什么，说要到四川去玩。后来被抓了，说她在把毒品放在车子上时她看见了，所以她也被公诉了。
这个案子因为我的当事人是零口供，然后第二被告、第三被告对接货的事实描述是说受第一被告的指挥他们两个单独去取得的毒品。刚才说到第三被告的口供情况，那边接货时他两夫妻去接货的，说是我当事人安排的。他两夫妻是开着带着毒品的黑色的越野车，我当事人和他女朋友开着白色越野车一直在前面探路。在路途中经过了七百多公里，到了昆明以后，带毒品的这部车就坏了，然后拿去4S点去修理，修理了一天的时间。因为知道这个修车要一天的时间，所以他们在这个修车的过程当中就把毒品换到了这个白色的越野车上，然后车修好了以后第二天在昆明到昭通的半路上，他们又把这个货又换到了黑色的车上。还有一个点就是在接到货以后他们把货装到了备胎和车的两个左右夹层当中，那么这个过程两个女的都说没看见。刚才说到第一个点装货，这两个女的说，不知道，没看到装货情况。第二个点是在昆明换货，这两个女的也说没看到，她们去解手了。第三个换货点在路上又换回去，那么，这两个女的也说坐在车上没有看见。后来这个案子到了检察院被做了一个补强提纲，要公安把口供的情况给统一起来，公安肯定就做了一些诱供的工作。其实主要的就是要叫公安把这些点，把能够证实我当事人参与运毒、指挥运毒、组织运输毒品的行为给它固定下来，那么公安就根据检察院的指示，肯定的从后面的笔录来看，一些笔录就发生了重大变化。刚才提到这一个检察院的这个指示是这样的，那么公安也是这样做的，那么他们的突破口是谁呢？在检察院的指导下，公安的也在拼命的组织证据，如果说这个证据组织不到，那我的当事人被无罪开释的可能性非常大了。但是他们主观上，自由心证方面就认为我的当事人是这个组织者，所以不能把他放了，所以公安想尽一切办法要把我的当事人捏住。他们很聪明，但是现在聪明已经晚了一点。他们把这个取保候审的第三被告叫来，然后把这几个点做了诱供的布置，形成了有新情况的笔录。当然取保候审的人在外面担心怕又被捕进去了，其实按照法律的规定是不能把她捕进去的，但是这些我省边境区域的老百姓的法律意识不强，也没有请律师，但她帮她丈夫请了一个律师，但是这个律师可能也没有搞好辅导，所以公安把她叫去传讯回去以后，明显她就顺着公安的这个说法进行改变自己的说法了。第一个点就变成了说：在第一被告第二被告藏匿毒品的过程当中，这个过程她看见了，而且还拿手电筒因为是傍晚装的，自己还拿手电筒照着给他们装了，她看见了；第二个点说，她看见了将毒品和备胎换装到白色的车上了；第三个点在路上，把毒品从白色的车换到黑色的车上她也看见了。就这样公安拿到了第一手的突破的口供以后接着同一天下午就向第二被告进行讯问做了笔录,而且就在当天，从时间上来看早上是问了第三被告下午就问了第二被告和第四被告，结果是她老公就顺着她笔录的杆子爬了，因为他原来也说第一个点他们两个女的在办公室没有看见，因为他们是在那个修理车间里（有灯）装的，办公室是看不到这个修理车间情况的。那么第二个点，他说他们两个女的都在旁边看到了（原说没看到）。第三个点呢，他就说在路上了两辆车一前一后那么两个女的也在现场也看到了（原说两女的在车上没看到）。从口供的重大变化情况看，现在从表面的现象看指控我当事人参与犯罪而且是组织者，这个变化的口供情况好像是已经达到了能够指控的目的了？
这个案子我是在审查起诉阶段介入的，那么对于检察院审查起诉退侦的情况，对于案子到了法院他们主动撤回去补查的情况，我都十分清楚。因为在这个过程当中，我又再次进行了阅卷，那么把他们补查的证据都复印到手了，这个变化的情况我印象是比较深刻的。那么作为一个有经验的刑辩律师来说呢，这个变化如果说是事实，那我的当事人十三点多公斤的海洛因运输、组织者那就面临着被判死刑立即执行了，而且我这个当事人是累犯再犯，原来被判过无期徒刑也是运输毒品。这个案子如果没有很好的辩护观点，没有很强悍的辩护观点和相应的充足的依据来进行有效辩护，那我当事人的脑袋肯定是要搬家了。那么这案子，我确定的辩护方案和辩护观点是无罪的辩护观点，今天在法庭上，我主要是对这个证据（口供）发生重大变化的情况，特别是这一个变化其实没有其他的目的，全部是指向我的当事人参与犯罪而变化的这一个口供情况，我在庭上发问的过程当中对第二被告、第三被告、第四被告的发问，我充分的利用了他们以前的这个笔录情况，即不知道这些点情况的笔录的情况进行发问，那么首先是第四被告回答我的问题呢我比较满意，她说这个她确实不知道。那我说怎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化呢？笔录上是这样反应的，她说她这个跟公安人员语言沟通有困难，有些话不是她说的，她也不识字，所以是公安乱记得，那好了，且她当庭坚持说这些点的情况她不知道，没看见具体，既是被告的这个口供我就有依据把它打了。第三被告人是一个关键，庭上我对她详细的进行了整个过程的发问，因为这个中间多少是和客观事实是有出入的，所以在问她的时候我从细节方面问，确实也问出来了一些矛盾点，我请求法庭把这些矛盾点一一记录在案，请求法庭在合议的时候要十分慎重的注意这些矛盾点。那么我的当事人在我发问的过程当中，他和以前的笔录的情况是一致的，都是无罪的辩解，还是零口供的状态。针对第二被告，我从一个时间上来说早上问的他老婆，下午问了他，他的口供就发生的变化是什么原因，那他跟我东拉西扯一番，然后也不能够自圆其说。那好了，他们三个人的口供在我的发问中被打的七零八落，矛盾百出，对我的无罪的辩解给了最强大的支撑。那么这个案子是今天早上的九点就开始了，一直到下午四点。今天的庭审实际整个案子事实是没有查清，属疑罪状况，因为这个案中的毒品是谁去联系的货主，谁组织的运输？现在实际上整个事实是查不清楚的，那么在路上发生的这些事情，笔录发生的变化，那个是以一开始的为准还是以后面的可能是诱供的笔录为准，这也是不清的。当然本案当中的还有毒品案中主要的指控证据~技术证据（物证包括毒品可疑物的扣押，称量，检材提取，定性，含量鉴定）也存有很多问题，而且都出现了无罪的情况。
由于今天我回昆明的航班被取消，现是在包车回昆的高速路上和大家进行分享，再由于延途遂道较多，信号常消失，已有好几段语音未发出，为此今天讲坐就暂时到这里，等这个案子的判决出来以后，再另定时间和大家分享！谢谢大家，大家辛苦了。

点评人龙元富：

这是非常奇特的一次讲课经历哈！我在微信的讲课讲大半年了今天却是最特别的一次，我们的主讲嘉宾惠律师不断的在路上在山洞里面转来转去的同时，跟我分享他今天这么奇特的一段辩护的经历。虽然是说今天惠律师没有完整的把这个辩护的历程讲出来，所以呢，从内容上来讲我个人认为是第一不完整，第二呢就是说做无罪辩护得根据和内在的逻辑是没有呈现出来，这个不是他本人的问题而是今天的特殊状况。我也先说点算是题外话实际上又不是题外话的话给大家看看我的对这个问题的看法吧！一个感受我觉得我们应该用最热烈的掌声献给惠律师。为什么这么讲啊？因为惠律师确实从今天的他的这个做法可以看出来。他是一个言辞恳切而且言而有信，言必行行必果这么一个人，这种高尚的人格在我们当今的社会，特别特别的珍贵，特别特别值得我们大家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向他表示最崇高的敬意。第二句话我想讲什么啦？就是说虽然他没有完整地呈现今天的辩护经历，但事实上我从他娓娓道来的这种语感和他坚定的这种辩护策略，说明惠律师是非常有造诣的这么一个律师很好。我们言归正传，讲这个毒品犯罪案件无罪辩护的一些基本问题。无罪辩护现在大家，好像我个人感觉那是越来越已被大家称道。而且呢好像越来越去是被大家重视，也越来越流行了，似乎成了辩护律师最崇尚的一种辩护的目标辩护的策略，辩护的一种追求。看来我觉得这是好事，为什么是好事呢？因为无罪辩护当然意味着辩护律师最大的成功。这是毫无疑义的，也是所有关心案件，关心刑事诉讼的人最崇高的一种追求，当然是值得称道的一个事情。无罪辩护实实在在的说它有很多方面的前提基础和条件，如果不具备的话你这个无罪辩护会不会不实在，会不会缺乏逻辑等等，这都是我们需要特别关注的。2011年我在长沙讲课的时候我当时的讲课的课题就是无罪辩护。当时呢，我讲无罪辩护的时候有个标题就叫“天赐良机，死辩到底”，怎么把无罪辩护这么一个讲座的题目取为“天赐良机，死辩到底”，我个人认为无罪辩护的这种机会确实带有比较大的偶然性。我说无罪辩护带有很大程度的偶然性，大家都很清楚中国到目前为止首先他的刑事诉讼观念还是一种犯罪控制模式的刑事诉讼模式，而且整个刑事诉讼程序的展开是一个流水线式的一个模式，侦查起诉到审判，而且大家都知道中国流行一句话叫做公安是做饭的，检察是端饭的，法院只是一个吃干饭的啊！这种情况下你律师做无罪辩护，我觉得难度和机遇是相当的难得。我取了第一个标题叫天赐良机，什么意思呢？就说有些案件尽管经过公安警察层层的筛选层层的把关，全程的进行严密的这种证据的审查与事实方面的一些下工夫，但是最终还是因为证据逻辑链条或者说事实认定的某些方面的重大的明显的缺陷，会导致证据有明显的缺陷或者说事实就不清晰，那就变成什么了？可以说是证据明显不足，那我们就向今天惠律师说的，就可以做最成功的无罪辩护。

个人认为通常来讲毒品犯罪案件，做完全彻底的无罪辩护的，我到现在为止还基本没有见过。但是做疑罪从无的这种无罪辩护我见的比较多啦！而这是我讲的第一个问题，无罪辩护他是真的要看机遇的，这种机遇不可多得，我们一旦遇上了这个机遇我们就要充分把握。把握又分为两个层面，或者说两个方面的问题吧，第一个就是我们是否有把握这样机遇的能力、知识基础、技能体系和我们的能力乃至让我们综合素质等等。再一个呢就是我们的责任心和我们临场的发挥等等吧！就是各方面的要求你都能达到这个实际的需要，你才有可能完成一个完整的无罪辩护。我经常讲一句话无罪辩护，他跟普通的一般的辩护有一个很原则性的实质性的区别在哪里呢？就是说一般的辩护实际上简单的讲就是只要会挑刺就可以了。你挑出来他的问题，而他觉得这确实是问题这个问题而且无法排除，那你的辩护成功啦。所以简单来讲你就指出他无法排除的这种合理怀疑，你的辩护就成功了。那无罪辩护你仅仅做到这个方面做的这个层面，做到这个水平，做到这个水准，照这个样子是不行的，你需要一个什么呢，需要一个完整的一个逻辑演绎，你认为他哪些问题，哪里有问题，所有的问题加起来就事你这个案件确实是无法定罪，他才有可能做无罪的处理。今天我们惠律师这个案件来讲呢，他主要抓住这个案件本身证据前后的变化，这个问题其实是比较明显的一个问题，为什么呢？因为我们在阅卷的时候，你一定要学会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什么问题呢？就是有几个纵横的证据之间的比对的问题，什么证据之间的比对？就是同一个被告人他的讯问笔录从第一次到最后一次他的供述的问题和他的辩解是否一致。如果不一致，你就一定要从中能看出他产生这个不一致的原因在哪里？这个原因能否得到合理的解释，如果这个同一个犯罪嫌疑人或者是同一个被告人他的几次讯问笔录之间有实质性的区别的话，那么这个就应该成为我们一个很重要的辩点。你就在这个辩点上要追根究底要穷追不舍，要挖出其中的原因。说不定这就是我们很重要的一个辩护的成果的爆发点和他的起点。这个就是同一个问题不同的提供证词提供证据信息者之间的这个比对。这种比对也是非常重要的就是他们之间到底同不同？这种不同能不能得到合理的解释？如果不能得到合理的解释的话，其实这也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一个辩点的产生和形成的这么一个信息基础。总之我觉得今天晚上惠律师虽然只是在车上给我们断断续续的转山洞一边跟我分享，实际上里面的内容是非常丰富的，而且我相信这个讲座一定会有第二次，没有第二次的话是不完整的。我还是坚持我的基本风格，我的点评不喜欢长篇大论只喜欢三言两语。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