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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花公子》从良记

 丹果临风 2015-1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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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休·赫夫纳在美国仍是争议人物,维护传统家庭价值的人骂他,一些女权主义者也骂他。但赫夫纳和《花花公子》对美国文化所产生的巨大影响是毋庸置疑的


20世纪三四十年代,美国青少年的口号是“长大了要像洛克菲勒一样富有”;到六十年代,这个口号变成“长大了以后要像赫夫纳一样享乐”


对于一些中国男性来说,《花花公子》这个品牌和苍井空一样是青春期的叛逆符号,尽管很多人当年根本没有看过这本杂志。在更多人的固有印象里,《花花公子》不过是本色情杂志而已。《花花公子》的确有性,这也是它最大的卖点之一。但如果认为《花花公子》只有“性”,类似于街角的成人用品店,则纯属误读。


它曾创造了一种变化,如今却被新的变化打败。最近,美国《花花公子》杂志CEO斯科特·弗兰德斯在接受《纽约时报》采访时表示,从2016年3月起,《花花公子》将改版,不再刊登全裸女子照片,理由是,因为网络色情无处不在,刊登裸照已经过时了。


像赫夫纳一样享乐


1953年12月,《花花公子》杂志出现在美国芝加哥。封面上玛丽莲·梦露穿着深V黑色小礼服,招牌式的灿烂笑容吸引了男人们的目光。但是有人发现,这本售价五十美分的杂志,并没有标明出版日期。


创始人休·赫夫纳根本不知道会不会有第二本,这本杂志是他在公寓厨房的桌子上自己制作出来的,最初的8000美元投资也是他从母亲和兄弟那里募集而来,为了梦露的那张照片他花掉了其中的500美元。他完全没有想到,这本创刊号在几周内卖出了53991本。


创刊号大卖,赫夫纳有了继续出版这份杂志的资金。在第二期杂志封底上,出现了一只穿西装打领带的兔子。设计师阿瑟·保罗笔下这只兔子活泼而顽皮,兼具了幽默和色情的意味,深深地吸引了赫夫纳,最终成为《花花公子》的标志。



《花花公子》创刊号


创刊一年后,杂志每期销量就超过了10万册。在当时,阅读《花花公子》成了“享受人生”的代名词。20世纪三四十年代,美国青少年的口号是“长大了要像洛克菲勒一样富有”;到六十年代,这个口号变成“长大了以后要像赫夫纳一样享乐”。《花花公子》被当时激进的文化运动推到了浪尖之上,成了性解放运动的一面大旗。


贩卖性感是《花花公子》的拿手好戏。《花花公子》每期有三辑照片。第一辑是名女人,影星歌星等;第二辑照片就是杂志读者最津津乐道的中页玩伴女郎,年龄限制在18岁至21岁,每一个入选的姑娘必须有处女的气质,健康而丰满,过去从未登过裸照,也没当过无上装女郎或脱衣舞娘,一定不能是吸毒者或酒鬼;第三辑是某一类普通女人的众生相,比如一群汽车装配厂的女工或某大学的女生代表。


在越南战争时期,一位前线美军士兵希望《花花公子》的玩伴女郎们能去前线看望作战的士兵,这让赫夫纳感受到了《花花公子》在六十年代的生命力。


有品位的文学杂志


《花花公子》是一本成人杂志,明确点说,是一本办给成年男性看的杂志。创办人休·赫夫纳在创刊号上如此描述:“我们应该享受这样的生活:在自家公寓中,调上一杯鸡尾酒,准备两份开胃小吃,唱机里放上一段音乐,邀请一位红粉佳人,静静地谈论毕加索、尼采、爵士乐,还有性。”这就是《花花公子》的全部内容,也是赫夫纳所认为的中产阶级职业男性,一个成年男性,所应该关注的话题。


所以,《花花公子》除了裸女图片,还登载相当高端的文学作品。赫夫纳本人就是一个无可救药的“文学青年”,通过这本杂志展示了他的文学品位。


《花花公子》的作者群,实际上就是一部近五十年的美国乃至世界文学的“梦之队”:博尔赫斯、纳博科夫、加西亚·马尔克斯、厄普代克、索尔·贝娄、菲利普·罗斯、冯尼古特、凯鲁亚克、詹姆斯·鲍德温……所以,有人评价说,如果把那些裸女图片撕掉,《花花公子》俨然就像是一本《纽约客》。


王朔曾在一篇文章中透露:“我曾经从自己过去写的《玩的就是心跳》中摘了一些片段,想登在《花花公子》上,但是稿子后来被退了,理由是‘太黄色’。他们可能忌讳里面出现的一些敏感的人物关系,这样我才知道《花花公子》这样的美国杂志,其实反映的是非常严肃的人的需要和欲望,相比之下,我显得粗鄙。”


比作者名单更长、更显赫的是《花花公子》的访谈名单,从总统到最坏的坏人,无所不包。它不仅采访了美国总统卡特、印度总理尼赫鲁和已经成为“圣人”的民权领袖马丁·路德·金,采访过约翰·列侬、迈克尔·乔丹等大明星,还对史蒂芬·霍金、伯特兰·罗素、萨特等名家进行过深度专访。此外,杂志每期都有一个“互动论坛”,讨论美国新近的言论官司;每年还发一笔言论自由奖。而赫夫纳本人为了出版自由,一辈子也打了无数的官司。


去情色也是为了生存


赫夫纳曾开玩笑地说:“文明社会的三大发明是火、轮子和《花花公子》。”而作为这样一个老牌色情杂志,如今《花花公子》选择去色情化,无关道德教化,而是关乎杂志的生存大计。


据悉,《花花公子》杂志目前每年的亏损约在600万美元。近年来杂志的销量急剧下滑,从1975年的560万册降至如今的80万册。中国台湾地区、意大利、墨西哥、澳洲、挪威等地的版本已陆续停刊。


对此,斯科特·弗兰德斯在接受采访时表示:“现在只需轻轻一点,就可以在网络上免费获得色情内容。”互联网为色情内容提供了一种独特的便宜且便利的传播方式。网络上什么都有,谁还会花钱去买杂志呢?当然,也有成人杂志在试图寻求数字化,但到底敌不过“无所不用其极”的色情网站。


所以,在最新改版之后,没有了全裸照的《花花公子》变得更注重杂志整体的艺术品位,上班时间阅读也不尴尬的内容,以及两性专栏、调查性报道让杂志的定位更开放,更“安全”。

从网站流量可以看出,这种“清汤寡水”的画风并没有让《花花公子》丧失吸引力,反而吸引了更多年轻一代的读者,带来了250%的流量高峰。


而《花花公子》杂志的生死存亡背后,其实影响的是花花公子的集团生意。很长时间以来,花花公子集团最大的收入来源早已从杂志销售转向品牌和 logo 授权。授权面向全球,覆盖的产品包括香水、酒、卫浴用品、珠宝和衣服。2014 年,花花公子商品销售收入已高达 10 亿美元。


所以,《花花公子》没了裸照,有人说,一个时代结束了。其实,结束的只是往沙发底下藏杂志的日子。杂志会更杂志,色情会更色情。而金钱永不停歇。


『本文刊载于《明周刊》总第7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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