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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新年会】张良:新流程,新定位——重构教学价值链

 linbnuhhu 2015-12-10

张良

泉源高中实验班创始人

我是登台的第28位演讲嘉宾,在下面和一些校长、老师交流时,我听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信息。前面的27位演讲嘉宾大概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介绍自己的学校,带着情景进行经验交流,校长和老师会觉得这些嘉宾的东西是有干货的,接地气的,有很多东西可以直接学习。另外一些嘉宾谈的是稍微宏观一点的话题,可能很多校长觉得有点虚,跟我们的实际工作有距离。

我们今天谈的是重构学习,我们知道,所有的学习,包括流程,一定是在一个更大的体系中,如果我们不了解体系本身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就流程来谈流程再造,可能会陷入很多误区。

我相信在座的很多校长可能会这样的感受:我们经常去一些做得非常不错的学校参观,详细了解他们每一个操作步骤,甚至回去依葫芦画瓢,但效果却往往南辕北辙,为什么?因为每一个创新做法的背后都有自己的逻辑,如果我们不在看起来比较务虚的层面思考他们的逻辑,很多创新做法我们是悟不透的。就像看一幅画,如果凑得太近,看到的就只是非常具体的线条、色块、颜色,要看一幅画的全貌,有时候需要后退一步。

所以下面的演讲,我没有太多内容,只是带着大家去看几幅画。

第一幅画和教育好像没有什么关系,是一个搬运工,扛着一个大麻袋,脚下还有两袋,但在我眼中,这就是我们现在的老师:把知识变成一章一节,扛到肩上,搬到学生的脑袋里去。我们就扮演着这种搬运工的角色,所以做起来非常累,搬完这三袋,还有更多的麻袋,是一份无穷无尽的苦差事。

这个活中间有流程吗?当然有流程。这是六七十年前我们会非常熟悉的场景,在二三十年代的电影中,经常可以看到这样的码头,无数扛着麻袋的人把货物一袋一袋搬到船上去,这个中间当然得有流程:码头工人之间如何分配工作,谁扛的包更多一些,谁可以获得更多的薪酬,就像老师上的课更多,会有更多的课时费。

人们的工作价值在于自己就是一个卖苦力,扛大包的人,基于这样的前提做流程设计,我们看到的就是所有货物都通过人工链条的方式逐步放到货船上去。但这个流程中间会产生很多问题,就像我们看到一些学校虽然规模不大,但里面的怪事很多。我们知道,全球产生黑社会、革命党最多的地方就是码头。

今天的码头又是一个什么样子呢?还能见到码头工人吗?

这么大的码头,人去哪里了?什么东西替代了他们的工作?如果我们把货物运转看成是知识转移的话,整个流程在发生什么样的变化?我们今天看不到人,但是可以看到这背后有一个庞大的系统。这些由单个节点共同构成的巨型运输系统,改变了整个全球化的进程。

我推荐大家看一本书,叫《集装箱改变世界》。这样的集装箱看起来非常不起眼,只是一个普通的金属盒子,它是1946年由美国卡车司机发明的。卡车司机突然想到:卡车的车箱为什么不能移动?我们把一件件的散货搬到码头,又一件件搬下来,再一件件扛上去,为什么不能直接把整个车箱移过去?

这背后的逻辑是什么?为什么一个小小的集装箱,能够把全球海运的效率提升四倍?没有集装箱,就没有全球化,这里带给我们一个教育上的思考:当我们为教育附加越来越多目标的时候,就需要考虑一件件搬运散货的方式和流程,还能不能满足知识快速、大容量流动的现状。

集装箱系统代表的是一种高度智能化、低成本、高复制性、低复杂性的巨型操作系统,它的流程变化就不再是由码头工人来设计了。在教育里我们可以看到类似的“集装箱”现象。

近代教育产生了一个标志,就是学科和教材的产生,某种意义上这是教育界的第一个“集装箱”。在学科和教材产生之前的教育是什么样子?是所有的老师以极其个人化的经验向学生传授很多不同的东西,教材提供了一个相对稳定的知识结构,让大规模的普及教育成为了可能。

今天我们面临的处境和挑战,和一百多年前基本一致,因为我们开始对教育有了越来越多的期待,我们希望在教学的过程中容纳越来越多的东西。在这个背景下,我们需要教育有更多的新的“集装箱”出现。

在一些学校里,“集装箱”已经逐步出现了。卢志文校长的场馆不就是一个集装箱吗?他想在这个场馆里装下整个世界:装下真实的世界,也装进知识,装进学生的情感。当教育的很多功能需要在一个教育过程中全部实现的时候,整个教学的形态、流程方式在这个层面就开始发生了变化。

我们看另外一个有相似性的领域——军事领域。我们都知道,所有的空战结果取决于飞行员水平的高低,但是今天的飞行员是什么样子的?她可能是坐在地面上,只拿着操纵杆的一个非常文弱的女孩,但是支撑她完成比过去一个最好的飞行员都更好的作战效能的,也同样是一个很庞大的体系,过去飞行员需要全部完成的工作,现在可以分给不同体系里面的不同的人来负责。

这个趋势在教育界已经非常明显了。过去整个教育链条上的所有价值基本上是由老师一个人创造:一个人独立地分析教材,分析知识结构,独立备课,独立寻找资料,甚至是独立制作课件,独立评价学生,独立做后续的学习诊断和规划,就像早期的飞行员,他需要在空中一个人判断敌情,一个人决定什么时候开火,一个人处理雷达传输过来的所有信息。但有一个系统如果可以替代,也会带来一个问题:天空中最后一架有人驾驶的飞机什么时候消失?

我们知道,教室里的老师一定不会消失,但我同样想问:教室里最后一个站在讲台上的老师什么时候消失?当老师从讲台上走下来,走到学生中间,当我们从站着变成坐下来的时候,可能我们跟学生之间的教学方式、所有的课堂流程、信息的传递方式,才会发生根本的变化。所以我们要回到一个更大的话题:推动流程变革的力量是来自于内部还是外部?

如果让一个搬运工和一个飞行员去设计流程,会有怎样的结果?如果把它放到一个更大的、系统的环境里去思考,我们可能对整个流程的价值和每一个环节的价值都会开始有不同的理解。

大家可能觉得这些案例离教育还是有很远的距离,那我们再看看教育行业正在发生什么样的最新变化。

这张是美国的Altschool的照片,之前《新校长》杂志上有报道过,它是美国目前最火的、真正重构学习的一所标杆性的小微学校,在我看来,黑板上这个大家很熟悉的平板电脑就是我们教育界新的“集装箱”。可能现在我们会觉得不就是一块平板吗?就像集装箱刚刚出现的时候,码头工人都不屑一顾,不就是一个大盒子吗?大盒子表示我们对很多事情的处理将变得更加高效和集成。

在Altschool里,人们对学习的理解有很大不同。昨天我听泡桐树小学的校长讲到,她希望我们能更多地了解学生的细节信息,比如学生走在路上的时候捡起了一块什么样的鹅卵石,经过哪个路口的时候皱了一下眉头,这样,我们对学生会有更深的了解,后面的个性化教学才有针对性。这一切目前都正在Altschool里发生。

在Altschool,学校里面有各种可感应的系统,真的可以看到学生什么时候皱眉头,面对一个问题的时候学生有什么样的反应。在这小小的平板电脑里,Altschool的技术团队已经预装了20多个不同的系统。所以这个学校的构成是很奇怪的,基本上一名老师会配备一名工程师。那在这所学校里面,教学流程是谁在推动?谁在扮演什么样的角色?老师+工程师的组合,能够给学习带来什么样的革命?

也许大家会觉得这个美国的例子比较遥远。这是我上周在国内昌乐一中拍的照片,这些小小的屏幕也开始大规模进入国内的学校。昌乐一中拥有初中和高中,全校一共9千多人,所有年级、所有班级的课堂上都是人手一台平板电脑,所有的日常教学已经开始在这个平台上实现。

在这个流程中间,老师扮演什么样角色呢?在照片的最上面的就是老师,他们的课堂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自学课,这位老师全程说话大概不超过3句,那老师在做什么?学生又在做什么?

大家也许觉得9千多人的学校,人手一台平板,这种土豪我们学不了。那我们再看四川的一所乡村中学。这是上上周我在四川凉水井中学教室里拍下的一张照片。

照片中的两老师,一位是数学老师,一位是物理老师,他们当天上的这堂课,在全国其他课堂里是见不到的,因为这是两个学科联合备课、上课,课名叫函数在物理中的应用。那在这所乡村初中里,流程是什么?教程又是什么?

不光是两位老师联合来备课、上课,在整堂课的实际推进当中,学生开始扮演越来越多的角色,过去由老师所扮演的角色,越来越多地开始由学生来承担,正在黑板上指着分段函数的这个小男孩是一个小组长,而除了小组长,还有所谓的“小老师”的设置。所以,这堂课其实是非常有难度的,是一个跨学科的融合课程,但是在课堂上,我看到老师的发言仍然不多,不过学习的成效却非常不错。

我们再来看另外的学校。大家可能说前面列举的是边缘性的学校,对名校来说,可能会有很多的顾忌,我们看看传统名校是怎么做的。

北京十一学校被认为是目前名校的一个标杆。这是他们的一位英语老师,在这个课堂上,所有的传统流程都见不到了。

班级被分成三个区域,第一个是DIY,在最左边的区域,我们看到学生坐在椅子上,每个人一台平板,所有的东西都依托平板进行深度自学。中间的区域是Follow me——跟我学,有学生仍然习惯于听老师讲述的学习方式,OK,没问题。最右边的区域用白板隔开,那是小组合作学习的区域。

一个班的学生在一堂课里,有三种教学形态;老师在中间,也执行三种不同的流程,这些在一堂课里实现了完美结合。这位老师最后说:课堂上我的角色再不仅仅是一个老师,也不仅仅只有我一个老师。在第一个区域里,谁在做老师?可能是那台平板;在最右边的小组合作区域里,谁是老师?可能学生相互是老师;在中间的区域,我才是一个传统的老师。

我们再来看看十一学校另外一个更有意思的老师。他是化学老师,开发了所谓的“漂移”式的互动。

我不知道在座的校长有多少人听说过弹幕,如果不知道,那你就真的跟学生有代沟啦。弹幕是在播放视频的时候,观看者进行的发言、点评,它们会直接在屏幕上飞过去。点评非常密集的时候,看起来就会像一个炮弹形成的弹雾一样。

小孩子对这个东西是乐此不疲的,这位化学老师就把弹幕运用在了课堂上。在看化学相关视频的时候,老师增加了弹幕功能,允许每个学生点评、提出问题,这样对每个人都可以有一个很好的统计。他的目的是什么?其实就是利用这个非常简单的工具,深度搜集学生的问题和信息。

我们知道,在课堂上,如果让学生站起来回答问题,可能学生基于心理方面的障碍,是不愿意举手的,但是在弹幕环境下,他发现学生,包括最不愿意举手的学生都极其活跃,问题层出不穷地涌现。而在问题最高频出现的时候,老师就知道这是大家共同的问题了。这些信息都会被自动记录下来,运用到下一班、下一个年纪,这等于是所有学生在做一个共同的课堂笔记,所有课堂学习的经验,是可以传承、共享和不断优化、积累的。

在这个过程中,老师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他还是一个讲师吗?是一个信息的收集者?是一个学习进程的引导者?我们都可以来思考。

上一位嘉宾提到了长短课,关于这个我就不多讲了。总之,在不同的学校里,老师的角色也在发生变化。在长课里,华师大学第一附属中学在新授课时把4-5个班级集中起来,一起由最有经验的老师进行授课,在短课里老师只是做答疑,还有专门做“挂牌接诊”的课程。

越来越多的互联网的教育力量也开始进到了课堂。这是沪江推出的一个阅读课,目前,全国很多学校在早上七点半的时候,会集体进入到沪江的阅读课堂里面,同步接受最好老师的阅读授课。

在这个课程中我们看到,无论是早上,还是中午吃饭时,甚至越来越多的所谓的边缘阅读兴趣,开始逐步进入到主课的力量,它对我们课堂流程的改变是非常巨大的,这难道不是一个新的教育“集装箱”吗?甚至还有一些看起来很不起眼的新的小工具,比如上个月,猿题库和崇州市教育局正式签约,在全市学校里开始广泛使用类似工具。流程再造必须基于这样的大背景去重新思考,而不是基于老师工作的简单、重新调整。所以,我们认为,这四个方面都需要被重新定义,最终才能带来学习的重构和流程的再造。

最后一句话送给大家:我们需要适当跳出流程,才能看清它的真面目,谢谢各位!

主持人:张良老师告诉我们,要进行流程和学程的再造,必须要对学习、学生和流程再造理论有深刻的理解。我问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你是怎么给你女儿设计学习流程的?

张良:我女儿现在也在我办的泉源实验班,现在已经是高二了,她的流程我真的没有做任何单独的设计,在她的教育中我起到的作用可以用一个词概括,就是“激发”。因为我觉得基于一个老师的角度,把所谓的流程、进程设计得再完美,但如果脱离了对学生的深度了解这一个前提的话,所有的流程设计都是想当然。所以对于女儿,我要做的是不断激发她。我会看流程中间有没有需要调整的地方,如果有,我才会介入。否则,我不会主动设计她的流程。

【来自“重构学习·第二届中国教育创新年会”的精彩发言演讲。新校长传媒为您独家专题报道,呈现每一场的精彩,敬请关注。欢迎转载,请注明作者和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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