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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友人言：也有人认为，新文人画派和新文人画没有那么高的成就。一位著名的美术评论家就说过“文人画是一个历史的概念，是中国封建社会特有的文化现象，是彼时的文人表达彼时情感的艺术现象。正视文人画的历史价值，继承和发扬文人画的精华，却不一定非要去接那面历史的旗号。如果是真正的新文人画，就应该体现当代知识分子与古代文人有质的区别的价值取向和参与现实变革的积极心态。新文人画的艺术选择，目前来看并没有体现出这种现代意识，它在形式的现代感上不及现代水墨，在时代和现实的切近感上不及现实主义流派。隐逸遁世只是中国文人消极反抗心理的表现，它大多归于逸品。可以在和谐的一面平衡人们躁动中对雅静的需求，尚不足成为1990年代初的时代精神的映照”。 对曰：在美术界和社会上也可以听到或者看到类似意见。实事求是地说，这位评论家对新文人画发出的这个议论，是有针对性的，也是大致符合新文人派的艺术主张和新文人画的艺术面貌的，比如他们的作品“在现代感上不如现代水墨”、“大多归于逸品”等等。但我认为这番议论是有问题的。那就是，他和新文人画派以及肯定这个画派的人们，对中国画发展的路径有不同的主张。因此，在他看来是问题的事情，在后者眼里恰恰是成就。 八大山人（款），秋山图 16、友人言：你说的是立场问题，立场不一样，对同一种现象的评价就不一样。 对曰：一定是这样。我认为，中国画是不能向所谓的现代水墨靠拢的，就像当年潘天寿先生在徐蒋体系占主导地位的美术创作环境中，坚持中西绘画要拉开距离一样；而逸品恰恰是中国画最高的境界，但逸品并非全是“隐逸遁世”和“消极反抗”。赵孟頫、八大、徐渭的绘画与他们身世的关系到底有多大，这其中多少真实的，多少是后人的分析，是需要深入考证的；艺术作品的精神气质与画家个人的人身遭际到底有多少联系，更是需要实事求是地进行分析的，而不能作简单化的生活逻辑推断。如果把上述观点用到新文人画家身上，就更缺少依据了。因为，作为一个整体，新文人画派没有遇到需要隐逸遁世、消极反抗的外部环境；作为画家个体，至今也没有听说特别的身世坎坷者，他们仅仅是存在对中国传统绘画中“逸”气的追求。当然不排除他们中有少数愤世嫉俗者，但这种愤世嫉俗更多的是指向了以前存在的种种“文人”内涵丧失之俗。 徐渭，杂花图 17、友人言：现在很多人与那位美术理论家持同一观点，也认为文人画是封建社会的现象。你怎么看这个问题？ 对曰：产生于封建社会的东西，未必就是封建社会的现象。桌椅板凳尤其现在使用的桌椅板凳的雏形大多产生于封建社会，你能说在床上睡觉，在椅子上就坐是封建现象吗？这好像有点抬杠了。还是说说文人画吧。 无论是“文人”还是“文人画”都不应该是封建社会的现象，虽然这些概念形成于封建社会。这是因为，在封建社会里，由于知识体系中主要是修身养性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学说，教育和“文人”素质的养成基本上是一致的，这就决定了那个时期的“文人”大致上等于读书人或者说是有文化的人。当年能接受文化教育的人，被视为人上人，“文人”的地位自然比较显赫，常常被人们挂在嘴边，备受尊崇。现代知识体系则远远超出修齐平治的范畴，科学技术对社会进步的推动力显著而巨大，旧时“文人”必备的素质，今天不必也不会是所有文化人所要具备的。相比于直接促进生产力发展、创造物质财富的科学技术来说，相对于日益现代和开明的政治来说，“文人”的那点东西，看上去有点不合时宜和“百无一用”。人们不会也难以用“文人”一词来定义天下的文化人，“文人”在很多场合上成为古旧和酸腐的代名词，不仅不可能具有昔日的尊崇，而且正在被今天的人们遗忘乃至于抛弃。而当我们认真地、不带偏见地探究“文人”一词的内涵时，一定会明白，“文人”的天地正是中国人的精神家园。古代的不等于过去的，更不等于落后的、无用的。我们现在最大的危机不正是文化危机吗？我们的文化危机最大莫过于包括“文人”、“文人画”、“文人诗文”、“文人意识”、“文人情怀”的缺失，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不要用封建社会来贬低“文人”。社会形态可以不断改变，人类对真善美的基本判断则是永恒的，如果不承认这一点，社会进步和时代发展就会失去合理性和合法性。 周臣，人物 18、友人言：有人说新文人画还是没有时代感。 对曰：我不知道说这些话的人对时代感是什么，有没有深入研究过。我分析，他们很有可能把时尚当作时代了。时尚一定是最新颖的，甚至是朝气蓬勃的，富有生命力的。比如巴黎时装发布会上每年都会推出当年的新款，这种新款一定与以往的时装不同，否则时装业便不复存在。但一个时代的服饰一定不会以某一季的时装为标准制作的，更不会像时装发布会那样一年一变甚至一年数变。一个时代的服饰，一定沿袭了以往时代特别是刚刚过去的一个时代的优长，并融入当代普遍认同的服饰审美加以改造，形成一种新的服饰。这种变化是继承中的变化，潜进式的变化，变中有不变，不变中有变。其中的实证和道理几乎人所共知，不需要做更多解释，中国画创作也是如此。有没有时代感，不是简单地创造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方法或者面貌，比如新水墨、新工笔、都市水墨等等，而是赋予艺术以今天人们的所思所想。你把想法用笔墨充分表现出来了，时代感便在其中。因为任何艺术都是当代的，前提是你要成为艺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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