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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假孔子思想辨析

 张念瑜 2015-12-11

       

思想,孔子

 

提要】儒家是从神职业发展起来的;孔子对儒术进行了理性化改造。孔子的学说继承了尧、舜、汤、周文王的思想。孔子死后形成的儒家八派,孟思学派最接近孔子的思想。《孔子临终遗言》是“俗儒”之作,不可能是孔子的遗言。

    

 

 一、引言

孔子(公元前551年9月28日~公元前479年4月11日)长古希腊著名的思想家、哲学家、教育家苏格拉底(公元前469-公元前399年)82岁。苏格拉底完全没有留下半点自己的著作,我们只能从柏拉图和色诺芬的记载中加以探索,然而他们两人的记载又往往是互相矛盾的。

孔子坚持“述而不作”,也没有传世专著。我们研究孔子的思想也是根据其弟子记载的孔子的语录。孔子从教(或兼教)54载,弟子三千,贤人72人,学生们记录和理解孔子的话肯定大不相同。从人的发展来看,孔子早期思想与晚期思想肯定会有变化。对此,我们无法考证。最近网络上盛传《孔子临终遗言》,有一名为中国国内宣扬儒家精神的孔子嫡后人孔健对《遗言》做了注译(附后)。细读之后,觉得《孔子临终遗言》很可能是膺品,但又没有根据来证伪。为此,对传说的孔子教研活动进行了一些梳理,以饷读者


二、孔子及其教研成果

孔子出生于鲁国。其先世为宋国公室及殷商王室。孔子父亲叔梁纥为鲁昌平乡陬邑大夫。叔梁纥在72岁时娶18岁的颜征在,生孔丘仲尼。孔子未及成年,其父过世。因而,孔子早年生活极为艰辛,孔子曾说:“吾少也贱,故多能鄙事。”(《论语·子罕》)

孔子19岁时为鲁国贵族季孙氏做文书、委吏和乘田等小吏,管理仓储和畜牧。20岁时,“孔子师郯子。”孔子先后“问礼于老聃,学鼓琴于师襄子,访乐于苌弘。”(韩愈《师说》);23岁时,孔子开始在乡间收徒讲学,学生有颜路(颜回之父)、曾点(曾参之父)、冉耕等。

51岁时,孔子仕鲁,初为中都宰,一年后升任司空,后又升任大司寇;56岁时,又升任代理宰相,兼管外交事务。由于政绩斐然。“齐人闻而惧”,送美色于鲁公,使其腐化。由此,孔子离开鲁国。孔子率众弟子周游列国,辗转于卫、曹、宋、郑、陈、蔡、叶、楚等地,然而均未获重用。其间,在匡、宋、蒲等地,孔子一行人多次被困遇险。

   根据《史记·孔子世家》等文献资料和现在的研究,孔子的教研与学术活动主要有以下方面:

第一,编定《尚书》、《礼记》。

第二,从三千首古诗中,分风、雅、颂三篇,编定为三百五篇的《诗经》,并且,孔子都能将其演奏歌唱,以求合于《韶》、《武》、《雅》《颂》这些乐曲的音调(《史记·孔子世家》)

第三,为《周易》作《十翼》。“孔子晚而喜易,序彖、系、象、说卦、文言。读易,韦编三绝。”(《史记·孔子世家》)

第四,作《春秋》。《史记·孔子世家》记述孔子“因史记作春秋”,孟子说:“孔子成《春秋》,而乱臣贼子惧。”(《孟子·藤文公下》)

第五,孔子用《诗》、《书》、《礼》、《乐》作教材教育弟子,就学的弟子大约在三千人,其中能精通礼、乐、射、御、数、术六种技艺的有72人。

但是,现在的研究成果表明,孔子笔削《春秋》并不符合史实,实际上,今本《春秋》应是鲁史旧文,孔子并未加以笔削(徐中舒.2008),修撰《春秋》的君子或圣人并不是指孔子(浦伟忠.1991)。同时,《周易·系辞下》认为伏羲画《八卦》,文王演《周易》,周公写《爻辞》,孔子作《十翼》。也多是附会。

同时,孔子的语录集中记载在《论语》一书之中,但康有为认为《论语》是曾子“一家之说,非孔门之全。”(康有为《论语注·序》)。《礼记》中散记了孔子的很多言论,但说孔子“定《礼记》”不符合历史事实。《礼记》是由西汉戴圣对秦汉以前的礼仪著作加以辑录,编纂而成的。汉代出现了大量的纬书。纬书是以附件的形式用来补充经典之未备的。如:《尚书纬》、《诗纬》、《易纬》、《礼纬》、《春秋纬》、《乐纬》、《孝经纬》,等等。为了取信于人,往往托名孔子,《申鉴》说:“世称纬书,仲尼之作也。”但都不可靠。

然而,由于孔子坚持“述而不作”的原则,没有专门的著作传世,而孔子从教的时间长、教授的学生多。学生们按照自己的理解来解读孔子,都认为自己的理解是最符合孔子的思想的,因而,形成不同的流派。


三、孔子流派问题

韩非子说:“世之显学,儒、墨也。儒之所至,孔丘也。墨之所至,墨翟也。自孔子之死也,有子张之儒,有子思之儒,有颜氏之儒,有孟氏之儒,有漆雕氏之儒,有仲良氏之儒,有孙氏之儒,有乐正乐之儒。自墨子之死也,有相里氏之墨,有相夫氏之墨,有邓陵氏之墨。故孔、墨之后,儒分为八,墨离为三,取舍相反不同,而皆自谓真孔、墨,孔、墨不可复生,将谁使定世之学乎?孔子、墨子俱道尧、舜,而取舍不同,皆自谓真尧、舜,尧、舜不复生,将谁使定儒、墨之诚乎?”(《韩非子·显学》)

  

思想,孔子

 

    根据韩非的说法,当时儒家分为八个流派:

(一)子张之儒

子张姓颛孙,名师,字子张,春秋末期陈国阳城(今河南淮阳)人,生于公元前503年,卒年不详。子张是孔子晚年的弟子,从学后学业出众,与子夏、子游齐名。据《论语》和《史记·仲尼弟子列传》记载,子张曾从孔子周游列国,在陈、蔡之间遭到过围困。《论语》记其向孔子问学达二十次之多。《荀子·非十二子》严厉批评子张之儒为“贱儒”,但未列出其根据。郭沫若《儒家八派的批评》从子张与孔子问对的资料中得出“子张氏的后学们似乎更和墨家接近”。不过从时间上来看,墨子应比子张晚,应该说“墨翟受了子张的影响”(郭沫若,2004.P.576)。子张之儒由于典籍缺乏,没有著名的再传弟子。

(二)子思之儒

子思是孔子之孙。《汉书·艺文志·诸子略》著录“《子思》二十三篇”,已佚。现存《礼记》中的《中庸》,郑云注:“孔子之孙子思伋作之,以昭明圣祖之德”。《礼记正义》卷五十二《中庸》据此,子思毕生主要继承、发挥了孔子的中庸思想,把儒家道德范畴“诚”这一精神实体作为世界的本源,认为“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他被尊为“述圣”。其思想被孟子进一步发展,《荀子·非十二子》称“子思唱之。孟轲和之,世俗之儒受而传之。”,表明“子思之儒”与“孟氏之儒”两派实属一系,后世称为“思孟学派”。对宋明理学的“心性”之学,产生过重大的影响。康有为重视《大学》《中庸》,谓:“内圣外王,条理毕具,言简而意赅者,求之孔氏之遗书,惟《大学》乎。”(康有为《大学注·序》),而《中庸》尽得孔子教育之精髓(康有为《中庸注·序》)

(三)颜氏之儒

根据《论语》、《史记· 仲尼弟子列传》等文献资料的记载。孔子弟子中姓颜的共有八人,他们是:颜无繇、颜回、颜幸、颜高、颜祖、颜之仆、颜哙、颜何。“颜氏之儒”究竟是其中何人之学所传,今天已难确断,学术界一般认为是以颜回为代表的。颜回(前521~前481年)是孔子最得意弟子。《雍也》说他“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被孔子及后世列为“四科”中的“德行”第一、七十二贤之首,尊为“复圣”。颜回谦恭好学、安贫乐道的道德精神,便成为尔后宋明理学家所追求的“孔颜乐处”。另,晋朝陶渊明《圣贤群辅录》明确记载:“颜氏传诗为道,为讽谏之儒。” 


   (四)孟氏之儒

学术界一般认为,“孟氏之儒”是以孟子为代表的儒家学派。孟子(约公元前372年-约公元前289年),名轲,字子舆,邹国(今山东省邹城)人。他是孔子之孙孔伋的再传弟子。孟子是战国中期儒家的主要代表人物,他发展了孔子的“仁学”思想,提出了“人性本善”的理论,以及施行“仁政”、“王道”的政治理想和“民贵君轻”的民本思想等。司马迁在《史记·孟子荀卿列传》中则谓其“受业于子思门人”。荀子在《非十二子》中说“子思唱之,孟轲和之”,则“孟氏之儒”又当与“子思之儒”为一系。郭沫若认为,“孟氏之儒”不仅与“子思之儒”为—系,而且也与“乐正氏之儒”为一系(郭沫若,2004.p.577)。晋朝陶渊明《圣贤群辅录》明确记载:“孟氏传书为道,为通致远之儒。”

(五)漆雕氏之儒

根据《论语》、《史记·仲尼弟子列传》等文献资料的记载,孔子弟子中姓漆雕的共有三人,他们是:漆雕开、漆雕哆、漆雕徒父。学术界一般认为“漆雕氏之儒”以漆雕开为代表。韩非子说:“漆雕之议,不色挠,不目逃,行曲则违于臧获,行直则怒于诸侯,世主以为廉而礼之。”(《韩非子·显学》)。《论衡·本性》记载:"宓子贱、漆雕开、公孙尼子之徒,亦论情性,与世子(世硕)相出入,皆言性有善有恶。”据此,学术界认为漆雕开不愿做官,任侠好勇,属孔门任侠一派。这一派主张人性“有善有恶”论。宓子贱、世硕、公孙尼子等都是这一派的主要成员,他们同漆雕开均有著作,《汉书·艺文志》中著录有《漆雕子》、《宓子》、《世子》、《公孙尼子》,但皆失传。《孟子·公孙丑上》称善于“养勇”的北宫黝,亦当属“漆雕氏之儒”(郭沫若,2004.P.577;蒙文通,1987..pp.211-215)。 晋朝陶潜《集圣贤群辅录》(下):“八儒二子没后,散於天下,设於中国,成百氏之源…… 漆雕氏传《礼》为道,为恭俭庄敬之儒。”

(六)仲良氏之儒

仲良氏也称“仲梁氏”。根据《史记·仲尼弟子列传》记载,仲良氏是孔子之陈蔡之难时,贴身护卫弟子。后因与颜路,曾子等发生口角,而被迫驱逐出孔门。成为又一独立颜氏之儒的尊孔儒派。陶潜《集圣贤群辅录》(下):“仲梁氏传《乐》为道,以和阴阳,为移风易俗之儒。”郭沫若推测,“仲良氏之儒”或许就是《孟子·滕文公上》所说的陈良一派。“陈良,楚产也,悦用公、仲尼之道,北学于中国,北方之学者,未能或之先也,彼所谓豪杰之士也。”(《孟子·滕文公上》)陈良的弟子有陈相、陈辛等(郭沫若,2004.p.591),后来欣赏农家许行的学说,曾遭到孟子的严厉批评。据陈奇猷推测,一说为《孟子·滕文公上》所载陈良一派:“陈良,楚产也,悦周公、仲尼之道,北学于中国,北方之学者,未能或之先也。”;一说为汉代人辑《小戴礼记·檀弓上》所载仲梁子一派:“曾子曰:尸未设饰,故帷堂,小敛而彻帷。”又《毛诗传》引有仲梁子语,认为仲梁子亦传《诗》,而《毛诗》源自子夏,所以这一学派乃兼有曾子、子夏二家之学(陈奇猷《韩非子集释·显学》校注)

(七)孙氏之儒

 “孙氏之儒”就是以荀子为代表的一派。因避西汉宣帝刘询讳,因“荀”与“孙”二字古音相通,故又称孙卿。所以荀子的儒学又叫孙氏之儒。荀子是战国晚期儒家的主要代表人物,他继承了孔子的治学传统,是儒家经学的主要传播者之一。在政治思想上发展了孔子的“礼学”,倡言礼法兼治;哲学上主张“天人相分”,“制天命而用之”;认为“人之性恶,其善者伪也”,强调后天学习的重要性“孙氏之儒”中除那些传承荀子经学的弟子之外,有名者是韩非和李斯,但他们两人已经突破了其老师荀子的儒家学派的界限,而成为法家巾的代表人物。

(八)乐正氏之儒

晋朝陶渊明《圣贤群辅录》明确记载:“乐正氏传《春秋》为道,为属辞比事之儒。”而“属辞”可作为春秋笔法的修辞文法,即在叙述历史时选择准确词语表达其价值判断。“比事”即对史事的排比比较,是“春秋笔法”的前提,在比较史事的同时也意味着对史事的筛选,体现着孔子的基本伦理价值观。“属辞比事”的目的是明其前因,得其后果,知其趋势,能知借鉴。郭沫若认为乐正氏即孟子弟子乐正克,当属思孟一系(郭沫若,2004.p.577);陈奇猷认为乐正氏是曾子弟子乐正子春,当属传曾子学一系(陈奇猷,2002.p.737)。梁涛认为,曾子不仅影响了以后的思孟学派,其弟子乐正子春也是孔门后学较有影响的一派。该派以孝为核心,发展出一种“泛孝论”思想,其与重视仁的思孟学派存在既对立又有联系的复杂关系(梁涛,2006)


四、总结性评论


第一,儒家是从神职业发展起来的。在中国古代社会,最晚到殷代有了专门负责办理丧葬事务的神职人员。这些人就是早期的儒,或者称为巫师、术士(现在农村帮助办理丧葬事务的“地仙”就是古代的“儒”[1]。根据考古发现,中国的礼仪制度至少在新石器时代末期已经初步形成(刘庆柱,2010.p.190)。殷商时代,由于重视丧葬事务,儒已经是高贵的职称,甲骨文中有儒帝子、儒人、儒师、子儒的记载(见《甲骨续存》11859片,《京都甲骨》2894片,《铁云藏龟》1683片,《殷虚文字乙编》7715片)。“儒人”精通当时的丧葬礼仪习惯。而丧葬礼仪和祭祀礼仪是十分复杂的。又因古人迷信,无论是家族还是国家,对丧葬、祭祀活动和礼仪都高度重视。“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左传·成公十三年》)。所以,儒术是需要专门学习的一门技艺。孔子23岁在乡间收徒讲学,可能主要传授的就是这类技艺。《礼记》中很大一部分讲的就是丧葬、祭祀活动和礼仪。

第二,孔子对儒术进行理性化改造。孔子要求他的弟子要当“君子儒”,千万不要当“小人儒”(《论语·雍也》)。荀子也将儒分为俗儒、雅儒、大儒(《儒效》)。我们经常引用“子不语怪、力、乱、神。”(《论语·述而》);“务民之义,敬鬼神而远之。”(《论语·雍也》)。孔子认识到,仅靠通过重丧葬、祭祀,祁求祖宗、上天神的保佑,并不能保证家族、国家的兴旺发达和和平与稳定,家庭要建立以“孝”为基础的道德伦理,国家要施行“仁政”,因而,孔子大力提倡“仁德”、“礼治”等道德观念。为此,孔子竭力呼吁要恢复西周礼制,甚至要“克己复礼”。

第三,孔子与道统。韩非子将儒家划分成八个流派。哪个流派代表孔子的思想呢?是否存在一个“道统”?孔子曾谈到尧、舜、禹的传承次第(《论语·尧日》),并多次提及汤、文、武、周公的美德。孟子认为孔子的学说是上接尧、舜、汤、周文王,并自命是继承孔子的正统(《孟子-公孙丑下》)。“道统”一词是由朱熹首先提出的,他曾说过:“子贡虽未得道统,然其所知,似亦不在今人之后。”(《与陆子静·六》,《朱文公文集》卷三十六)。 朱熹认为子思《中庸》是合乎道统的(《四书集注·中庸章句序》)。韩愈明确提出儒家有一个始终一贯的有异于佛老的“道”。他所说的儒者之道,即是“博爱之谓仁,行而宜之之谓义,由是而之焉之谓道,足乎己无待于外之谓德。仁与义为定名,道与德为虚位。”(《原道》,《韩昌黎全集》卷十一)。由此来看,孟思学派是代表孔子之道统的。

第四,《孔子临终遗言》与儒家的道统是不相容的。儒家的核心思想是“仁义道德”。《孔子临终遗言》悲观、偏激,与儒家的道统是不相容的,全篇体现的是“俗儒”的思想。孔子临终不仅有弟子在前,其子孙也在前。其孙子子思也是大儒,其作品《中庸》是与《孔子临终遗言》格格不入的。古人是讲究孝道的,如果《孔子临终遗言》为真,孔子后人焉能违道而驰?!

 

注释及参考资料:

[1]1979年改革开放之后,在农村,传统丧葬礼仪得到恢复,并成为一个产业,许多消亡的职业又恢复了。地仙就是古代的“儒”,也有请法师的。一般情况下,逝者刚一落气,地仙就来了。地仙来了之后,根据逝者断气时辰和亲人的生辰八字算定化陇、封定、出殡等的日子和时辰(这些时辰不能和生人的时辰冲突,否则很不吉利),并且还要到埋葬的地方,仔细观看坟墓的朝向、风水等。其间,死者摊尸、抹尸、换上寿衣寿鞋等、入捡、亲人哭丧(现在有专业乐队配合)、祭奠、出殡,一个环节都不错。孝子到邻居或亲朋家里通告噩耗,穿带孝服等都有严格的规定。葬完之后,烧纸衣、纸屋、纸钱等,立碑等也是按照地仙的要求进行的。

郭沫若,2004.中国古代社会研究[M].河北教育出版社。

蒙文通,1987.蒙文通文集:第一卷[M].巴蜀书社。

徐中舒. 孔子与《春秋》[J].四川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008(06)。

浦伟忠.孔子、《春秋》及《春秋》三传[J]. 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学报, 1991(1)。

陈奇猷,2002.《韩非子集释》校注[M].上海古籍出版社。

梁涛.乐正氏之儒的“泛孝论”及与思孟学派的关系(上)[J].孝感学院学报,2006(1)。

刘庆柱,2010.中国考古发现与研究(1949-2009)[M].人民出版社,2010。

 

附录:

 

孔子临终遗言(文言文版):


子寿寝前弥留少时,唤诸弟子近叩于榻侧。子声微而缓,然神烁。嘱曰:

吾穷数载说列侯,终未见礼归乐清。吾身食素也,衣麻也,车陋也,至尽路洞悉天授之欲而徒弃乃大不智也。

汝之所学,乃固王位,束苍生,或为君王绣袍之言。无奈王者耳木,赏妙乐如闻杂雀鸣,掷司寇之衔于仲尼,窃以为大辱。其断不可长也。鸿鹄伟志实毁于为奴他人而未知自主。无位则无为,徒损智也,吾识之晚矣。呜呼,鲁国者,乃吾仕途之伤心地也。汝勿复师之辙,王不成,侯为次,再次商贾,授业觅食终温饱耳,不及大盗者爽。吾之所悟,授于尔等,切记:践行者盛,空叙者萎。施一法于国,胜百思于竹。吾料后若有成大器之人君,定遵吾之法以驭民,塑吾体于庙堂以为国之魂灵。然非尊吾身,吾言,乃假仲尼名实其位耳。

拥兵者人之主也,生灵万物足下蛆;献谋者君之奴也,锦食玉衣仰人息。锋舌焉与利剑比乎?愚哉!旷古鲜见书生为王者,皆因不识干戈,空耗于文章。寥寥行者,或栖武者帐下,或卧奸雄侧室。如此,焉令天下乎?王座立于枯骨,君觞溢流紫液,新朝旧君异乎?凡王者祈万代永续,枉然矣!物之可掠,强人必效之;位之可夺,豪杰必谋之。遂周而复始,得之,失之,复得之,复失之,如市井奇货易主耳。概言之,行而优则王,神也;学而优则仕,奴耳;算而优则商,豪也;痴书不疑者,愚夫也。智者起事皆言为民,故从者众。待业就,诺遁矣。易其巧舌令从者拥主,而民以为然。故定乾坤者必善借民势。民愚国则稳,民慧世则乱。

武王人皆誉之,纣王人皆谤之。实无异也!俱视土、众为私。私者唯惧失也。凡为君者多无度,随心所欲,迎其好者,侍君如待孺子。明此理,旋君王如于股掌,挟同僚若持羽毛,腾达不日。逆而行之,君,虎也,僚,虎之爪也,汝猝死而不知其由。遇昏聩者,则有隙,断可取而代之。

治天下者知百姓须瘦之。抑民之欲,民谢王。民欲旺,则王施恩不果也。投食饿夫得仁者誉,轻物媚予侯门其奴亦嗤之。仁非钓饵乎?塞民之利途而由王予之,民永颂君王仁。

御民者,缚其魂为上,囚其身为不得已,毁其体则下之。授男子以权羁女子,君劳半也。授父以权辖子,君劳半之半也。吾所言忠者,义者,孝者,实乃不违上者也。

礼者,钳民魂、体之枷也。锁之在君,启之亦在君。古来未闻君束于礼,却见制礼者多被枷之,况于布衣呼?礼虽无形,乃锐器也,胜骁勇万千。

乐者,君之颂章也。乐清则民思君如甘露,乐浊则渔于惑众者。隘民异音,犯上者则无为。不智君王,只知戟可屠众,未识言能溃堤,其国皆亡之。故鼓舌者,必戳之。

吾即赴冥府,言无诳,汝循此诫,然坦途矣!切切。

言毕,子逝。[2]

 

孔子临终遗言(白话文版)

孔子临终前,叫他的弟子们都跪在了他的床旁边。孔子虽然说话声音小且慢,但精神却很好。并开始嘱咐弟子们:

我多年来游说各国的君王,但最终也没有看到秩序恢复,舆论一律的局面。我这一辈子,没吃啥好的,没穿啥好的,乘的车也很不像样。快到死了我才明白,上天让我享受的东西我却没有去享受,实在是太不明智了。

你们跟我学的那些东西,都是些为了巩固君王的王位,控制老百姓,或着是歌颂君王的学说。但君王听不进道理,美妙的音乐他们听起来就像是麻雀喜鹊乱叫。他们随便给了我一个司空的官来糊弄我,是对我的莫大侮辱。这样的君王不会长久。我的伟大理想没有实现是因为我只知道给他人做奴才,而不知道自己当主子。手中没有权利,就不能实现自己的理想,是白白浪费自己的智慧,这一点我知道的太晚了。唉,鲁国啊,你是我当官路上的伤心之地呀。你们可千万不要走我的老路,当不成国王,也要当侯,再不行也要成为大商人。当教书先生最多也就是混口饭吃,还不如江洋大盗活得滋润。

我给你们说的这些都是我悟出来的,但你们必须记住:只有行动才能事业昌盛,只是空谈便一事无成。把一个想法真正地付诸实施了,胜过把一百个想法写在竹子上。今后那些有作为的君王,肯定会按照我的办法管老百姓,并且为我修庙塑像,把我当作老百姓顶礼模拜的精神偶像。然而,他们并非真心尊崇我以及我的说教,不过是借我的名字巩固他们的王位罢了。

拥有军队的人才有可能成为人君,他们把老百姓看得就像虫子一样微不足道。出谋划策的人只能给国王当奴才,要想吃好的穿好的还得看主子的脸色。再能说会道的舌头能和军人的利剑比试吗?太愚蠢了。自古以来很少见到有书生当君王的,就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掌握军队。智慧都消耗在了写文章上。即使有个别实践者,也不过是给掌握兵权的人打下手,或者给那些想图谋篡位的人当谋士。这样怎么能号令天下呢?

君王的宝座是建立在白骨之上,君王的酒杯里盛满了鲜血。各朝各代都如此。君王总是希望他的帝国能世世代代存在下去,然而这只能是痴心妄想。如果财物可以通过打劫得到,强悍的人就会效仿。如果王位可以被抢过来,那些英雄豪杰就会想办法夺取。这样就会没完没了的你争我夺,得到的会失去,其他人再夺到,再失去。就和自由市场上的紧俏商品一样,经常换买主。概括地说,实践得法者就可以成王,那就是神;读书读得好可以当官,但终究也不过是个奴才;谋划精道经商可能成功,那就是富豪;迷信书本而不怀疑书本的人就是愚蠢之人。

聪明的人在夺取天下时,会声称他这样做是为了老百姓,所以追随者就很多。等他的事业成功了,原先许的诺言就不见影了。但他会换个说法,让老百姓拥戴他为王,而老百姓也觉得应该是这样。所以,想得天下的人必须善于借助老百姓的力量。民众愚蠢了,国家就稳定;老百姓聪明了,世道就会乱。

人们都对周武王赞誉有加,对殷纣王却大肆声讨。实际上他们是一路货色。他们都把国土和百姓当成自己的私有财产。财产拥有者最怕的就是失去财产。大多数国王往往干什么都没有节制,想咋胡来就咋胡来,只要你们投其所好,伺候国王其实就和哄小孩一样容易。明白了这些道理,你们就会把国王玩弄于股掌之中,对付同事就像拿起一根羽毛一样轻松,很快就会飞黄腾达。如果不这样的话,国王就会像老虎,同事就是老虎的爪子,你突然死了都不知道是咋死的。遇到你伺候的君王是个糊涂蛋,那就有机可乘了,你就应当毫不犹豫地夺取他的王位。

统治国家的人明白要让老百姓穷的道理,老百姓的欲望少了,就会感谢国王。老百姓的欲望多了,国王给了老百姓好处,他们也不领情。你给饥饿的人一点吃的,他就会赞誉你仁慈,你把轻的礼物送给大户人家,连他家的佣人都瞧不起你。仁慈难道不是个鱼饵吗?把老百姓赚钱的路都堵死,而他们想要什么只能从国王那里得到,老百姓才会称颂国王仁慈。

控制老百姓的方法,上策是控制他们的思想,不得已时才把他们关在监狱里,杀头是下策。让男人把女人都管住,国王就只用管一半的老百姓。再让父亲把子女都管住,国王就只用管四分之一的老百姓。我所说的忠、义、孝实质是不违背上级的意思。

所谓礼,就是锁住老百姓灵魂与肉体的枷锁。锁住或者打开全由国王说了算。自古以来也没见过礼能约束国王的。而那些制订礼的人却有不少蹲了大狱,更何况普通老百姓呢。礼虽然摸不见,但却是锐利的武器,胜过千万勇敢的军人。

所谓乐,就是歌颂国王的文章。舆论一律了,老百姓思念国王就像久旱盼甘露一样,如果让老百姓想说啥就说啥,那些煽动群众的人就会得利。不要让老百姓胡说八道,那些犯上做乱的人也就无计可施了。不明智的国王,只知道刀枪可以镇住百姓,却不知道言论也可以把大堤毁了。所以,他们的国家都完蛋了。对于用言论煽动百姓的人,一定要格杀勿论。

我是就要死的人了,绝不会胡说,如果你们按照我说的去做,必会走上阳关大道。一定记住我说的话。

说完这些话后,孔子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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