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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家八派分裂刍议(七)仲良氏之儒·孙氏之儒·乐正氏之儒

 JwwooLIB 2017-07-11
6.仲良氏之儒
仲良氏之儒是儒家八派之一,在先秦儒学之中是很重要的一派。然而我们对他却知之甚少。郭沫若承袭梁启超说,认为仲良为楚国儒者陈良。笔者以为,这是很值得商榷的,因为《孟子·滕文公上》中说的很明白:“陈良,楚产也。悦周公、仲尼之道,北学于中国。北方之学者未能或之先也”。从中我们可以获得这样几个线索:(一)陈良与孔子没有师承关系。(二)陈良本是楚国人,北上中原来学习,成绩很好,北方的同学没有超过他的,但绝非“北方之人莫能先也”。而孟子与之说话的陈良之徒陈相与其弟辛,“负耒耜而自宋之滕”,所以可以证明:(三)陈良后来的行动局限于楚宋一带,并没有到中原与孔门弟子争雄,“自谓真孔”。何况孔门弟子及再传弟子众多,绝不可能容忍一个没有丝毫师承关系的陈良来争夺“真孔”之位,并且这样的一个外来血统的人物也并不可能在争“真孔”的过程中,产生太大的影响。因而仲良氏的创立者应该另有其人。
对此,陈奇猷先生认为,所谓仲良氏即仲梁子:“卢文弨曰:‘良’,张本作‘梁’,顾圹圻曰:藏本‘良’作‘梁’。按‘梁’、‘良’同字也……良,迂评本《韩非子》亦作梁,字同。《汉书·古今人表》中上有仲梁子,但列与齐襄王(起纪元前二八二)同时……郑注《檀弓》云:‘仲梁子,鲁人。’又案《左传》定五年有仲梁怀,盖其先也。”这个考证是很服人的,因为既有古本作为证明,又有严密的推理作为支撑。
《诗传诗说驳义·卷一》释《定之方中》引仲梁子曰:“初立楚宫也。遂以定之方中,为楚宫大雅之抑。”《毛诗注疏·卷四》释《定之方中》亦引此论。可知仲梁子或许传《诗》,但凡引注者皆无逾此篇,因而不能作定论。又按《小戴礼记·檀弓上》:“曾子曰:‘尸未设饰,故帷堂。小敛而彻帷。’仲梁子曰:‘夫妇方乱,故帷堂。小敛而彻帷。’”则可见仲梁氏之儒和曾子之儒的区别,两家皆通礼,但曾氏是从礼本身的角度来解释礼,而仲梁氏是从人和人性的角度解释礼。“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乐云乐云,钟鼓云乎哉?”(《阳货》11)礼的背后站立的一定是人性的精神,这种精神在仲梁氏之儒这里算是得到了传承。
7.孙氏之儒
孙氏之儒的创立者,共有两说。一种是传统意义上认为的孙氏即荀氏,一种是日本学者津田凤卿在《韩非子解诂全书》提出的公孙尼。津田凤卿言:“恐脱‘公’字,《艺文志》:‘《公孙尼子》,二十八篇’,七十子之弟子。《太平御览》引《公孙尼子》,一曰:‘恐公孙丑也。’或曰:‘指孙卿子’,非。”这个观点是可以得到支持的,首先宋代王应麟所编《玉海·卷一百三十四》引《韩非子·显学》时“孙氏之儒”前有一“公”字。晋陶渊明在《圣贤群辅录》释“八儒”时也说:“公孙氏传久《易》为道,为洁净精微之儒”——以公孙氏为八儒。
但这三个理由都靠不住。首先,前文既已证明,公孙尼子与宓子贱、漆雕启、世子(世硕)观念相近,皆言性有善有恶。此一派即为漆雕派,且公孙尼子与漆雕子(漆雕启后)大约同时,不可能同为两派。其次,《玉海·卷一百三十四》引《显学》时确为“公孙氏之儒”,然而四库本中,词条之下即注“一无‘公’字”。《圣贤群辅录》则早已断定是伪书,而释“八儒”“三墨”之两篇犹甚。宋人晁公武《郡斋读书志·卷四上》说:“其次第最有伦贯,独《四八目》后‘八儒’‘三墨’二条似后人妄加。”所以终究靠不住。且持孙氏之儒为公孙尼子的论者,有一点恐怕很难释通,便是儒家八派既是孔子逝后最有实力的八家,荀氏作为儒家晚起的集大成者为何不能入内?此道理解释不通,则荀子必为八派之一明矣。
关于荀子的学说,其学说虽与孟子迥异,然而艰难处却同一。同样为篇章起见,本文对其学术观点不赘言介绍。
8.乐正氏之儒
关于乐正氏之儒,郭沫若与陈奇猷的观念又是相左。郭认为,乐正氏乃与孟子同时的乐正克。但郭老以为乐正克是孟子的弟子,恐怕未确。《孟子·梁惠王下》:乐正子入见,曰:“君奚为不见孟轲也?”我们知道弟子对别人称自己的老师只能称字,不能称名。子贡对叔孙武叔便说:“仲尼不可毁也”。而“孔丘”两个字,是他万万不敢叫的。按古礼,只有自称,或者称呼晚辈方或同辈份的下级可以以名称之。则孟子最少是这位乐正子的平辈下级。
陈则以为,乐正氏乃曾子弟子乐正子春。此人以孝道闻名,《礼记》、《吕氏春秋》等多有其孝行的记载。此处笔者以为,当以陈说为是。因为《孟子》所载之乐正克并非儒者。
《孟子·告子下》:“鲁欲使乐正子为政。孟子曰:‘吾闻之,喜而不寐’”一节,我们可以在文段中能够看到的,并非是一个儒者,而仅仅是一个好善的从政之人的形象。而到了《离娄上》,我们对乐正子连这一点的好感也消殆了:“孟子谓乐正子曰:‘子之从于子敖来,徒餔啜也。我不意子学古之道,而以餔啜也。’”一个学古人之道只为了混饭吃的人物,我们如何可以想见他能广收门徒,而传播大道呢?自然不会。所以,所谓乐正氏之儒的领袖,只能是曾子门人乐正子春。
《大戴礼记·曾子大孝》记载了一个故事:乐正子春下堂时扭伤了脚,脚伤已经痊愈,于是几个月不出门,脸上有忧戚的颜色。弟子问他当中的缘故。乐正子春则做出的回答是:“吾闻之曾子,曾子闻诸夫子曰:‘天之所生,地之所养,人为大矣。父母全而生之,子全而归之,可谓孝矣;不亏其体,可谓全矣。故君子顷步之不敢忘也。’今予忘夫孝之道矣,予是以有忧色……夫子曰:‘伐一木,杀一兽,不以其时,非孝也。’”《吕氏春秋·孝行》的记载与此大同。从这短短的一个故事里,我们可以得到三个讯息:(一)乐正子春受业于曾子,同时自己也收授门徒,有自己的弟子。(二)乐正子春的思想以孝为主,并且把孝道落实到日常中的一言一行,虽然“数月不出”未免有些过分,然而把孝具体化以后能通时常的行为相结合,使从学者有所信仰,从而达到行为和精神上双重的良善。(三)乐正子春短短一段话里,两次引述夫子(即孔子)的言论,可见亦是以“真孔”自居的人物。所以我们认定,乐正子春才是乐正氏之儒的领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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