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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结湖参考”:一个时政类微信公号如何获得三十万粉丝

 留送书屋 2015-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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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第12期《中国记者》刊发本刊记者与“团结湖参考”创始人兼主编蔡方华的对话,请他讲述创办“团结湖参考”的过程,以及对时政新媒体内容生产、传播规律与媒体转型的看法。


“团结湖参考”是《北京青年报》创办的一个时政类微信公号。曾创造了3天增加8万粉丝、阅读数过百万的纪录,目前粉丝量已达到30万。新媒体环境下时政内容如何创新,如何适应新传播规律打造有影响力的时政新媒体?“团结湖参考”对这些问题作了富于创造性的解答。


60后诗人的新媒体探索


中国记者:能否介绍一下您的新闻职业生涯?

蔡方华:我1992年进入《北京日报》所属刊物做采编,1996年通过公开招聘进入《北京青年报》工作至今。在北青报开始当文化记者, 2000年起写社评、时评,2013年创办评论周刊《青评论》,2014年5月起创办“团结湖参考”微信公号。


中国记者:您不仅是60后,还是一位知名诗人,这在新媒体圈并不多见,对你做新媒体有什么影响?

蔡方华:我1968年出生,像我这种年龄出来做新媒体的非常少。在1990年代初,我写过很多诗歌、小说,也出过一些书。写诗的人拥有多种语言工具,会让自己的文字长期保持一种湿润、有弹性的状态,在新媒体上更有感染力更吸引人吧!


中国记者:支持您做新媒体的动力是什么?

蔡方华:尝试做新媒体之前,就有一个朋友说,传统媒体不做新媒体是等死,做新媒体是找死。我觉得无非是死路一条,那就试试呗!传统媒体面临死亡的时候,总会有人不服气的。再一个,做新媒体有时不是为了收入更高,而是找回媒体人的身份。因为你做的东西能被读者接受,然后不断开拓疆域,这才是媒体人该做的事情。


中国记者:当初您是怎么想到创办“团结湖参考”微信公号的?

蔡方华:在做这个公号之前,我写了十五年时评。在当《青评论》主编时,我就在报纸二版自己专栏上探索新的评论表达,新的语态,在评论界引起一些反响。“团结湖参考”基本沿袭这方面的探索。做“团结湖参考”也是迫于形势,《北京青年报》的目标读者是青年人,但青年人读报越来越少,很多转移到新媒体上。


中国记者:能否介绍一下“团结湖参考”的团队构成和分工?

蔡方华:这个公号开始是我带着评论周刊的一个编辑做,基本上是我写,她制作。后来她生病了,所有事情我一个人干,一边做评论周刊一边做公号,极累。现在成立部门之后,除我之外还有六个人,都是80后。团队有主笔、编辑、运营的模糊分工。六个人中有三个人写稿,另外三个人除了运营\编辑“团结湖参考”之外,还在做一个法国旅游类微信公号“玩法”,现在也有15万粉丝。


“团结湖参考”是如何炼成的?


中国记者:作为时政类公号,您觉得“团结湖参考”是怎么做到30万粉丝的?

蔡方华:2014年做“团结湖参考”时,微信平台的“青春期”基本上过去了,已经有很多时政类大号了。跟一些大号相比,“团结湖参考”涨粉还不是太快。主要两个原因:一是高质量的内容不够;二是时政类公号内容比较严肃,成长很难,而“团结湖参考”即便在时政类公号中也算比较严肃的,坚持以时政分析、时政评论为主,很少做时政八卦谈资。这个定位客观上也限制了读者的规模。


中国记者:“团结湖参考”在选题上有哪些标准?用户会对选题产生影响吗?

蔡方华:“团结湖参考”主要做两部分选题,一是时事热点,关注影响民生的社会新闻事件等;二是时政热点,关注改革、反腐、政策、法律等话题。我们不光是从新闻中获得题材,也从读者那里获得热点题材。我手机上有2000多个忠实读者,每天刷一刷朋友圈,就基本知道大家都在关注什么,然后反馈给编辑部。新媒体有自己的传播规律,要么站在风口,要么制造风口,一个劲儿炒冷饭就是自寻死路,所以必须关注热点。


中国记者:能否介绍下“团结湖参考”的用户主要是哪类人群,跟报社读者的重合度高吗?

蔡方华:“团结湖参考”的用户跟报纸不是同一群人,主体是25至40岁的年轻人群。从我们掌握的情况看,读者里面公务员的比例非常高。很奇怪的是还有很多十几岁的高中生。我问他们怎么也关注“团结湖参考”?他们说是高中老师推荐的。因为这上面的文章比较生动,他们能读得懂,也能看得下去,所以老师让他们作为样板学习。


中国记者:您提出不要用给报纸写稿的方式给微信公号写稿,为什么?

蔡方华:开始做的时候对新媒体一无所知,但有个基本认识:既然是新媒体,那就按照新媒体的规律来玩,不能把报纸的东西贴到网上。“团结湖参考”尝试过各种写法和文体,甚至做过语音。后来事实也证明,专门给公号写的文章传播效果要好得多。我觉得到现在“团结湖参考”有一定起色,可能跟这个观念起点有一定关系。因为新媒体有社交属性,尤其是寄生于社交平台的微信公众号。只有根据平台属性来做内容生产,才有收获。


中国记者:“团结湖参考”上的稿件跟报纸有何区别?在微信公号上好稿子的标准是什么?

蔡方华:这个区别还是很大的。有时候没稿子,把报纸版面的稿子放上去,读者就不接受。在新媒体上写稿子,需要考虑怎么才能让读者转发,怎么让文章有传播力;如果读者没有转发,内容生产就没有完成。

新媒体上好的文章一是要有信息增量,你能提供读者没见过的新资讯或者新见解;二是要有情感增量,把读者想象成活生生的人,跟读者有情感交流。新媒体上的读者更容易被文章的情感增量吸引。

在写法上,我自己总结,第一个,语法语态不要时评腔、熟句;第二个,尽量使用口语写作,能用短句子写的不用长句子,禁止使用复合句式;第三个,避免文章中过度论证,反复论证只会把读者赶走。


中国记者:做时政类微信公号,对内容把关可能也有较高要求。“团结湖参考”是如何把关的?有怎样的工作机制?

蔡方华:“团结湖参考”一般是三四个人先讨论选题,然后决定写哪个时政话题。如果是我写就好说,因为毕竟做了这么多年评论员,对尺度把握是比较准的;如果是别人来写,那我可能还要把关或者修改。如果连我也拿不准,或者是重大敏感题材,就需要把稿件“预览”送交总编辑看一下。“团结湖参考”毕竟是市属媒体,还是守规矩、有大局意识的。


中国记者:您曾说“团结湖参考”上线一年来“遇到的最大困惑就是在运营领域”,为什么这样说?

蔡方华:简单说,运营就是“把内容卖出去,把读者引进来”。这是新媒体领域最让人感到陌生的一个领域。“团结湖参考”的运营包括两部分工作:一是跟其他机构联络、合作、推广,比如组织公号互推,发稿前另给客户端起标题等;二是社群运营,就是粉丝运营、维护,增加黏性。当粉丝量到天花板时,运营就会显得特别重要。新媒体要做好,不做社群运营行不通。运营是我们的短板,以后准备花大力气去完善。

鼓励“向上生长”


中国记者:《北京青年报》曾因“团结湖参考”涨了8万粉丝而给你相应的奖励,并专门成立工作室,能否介绍一下报社的新媒体发展战略?

蔡方华:北青报提出的转型战略就是“向上生长,向下生根”。“向下生根”是做社区传媒;“向上生长”就是拥抱移动互联网,鼓励大家“野蛮生长”。如果你涨了1万粉丝,就给你1万块钱奖金。当时我们涨了8万,就奖励8万,体现一种价值导向:你可以做,也可以不做,但鼓励你做、希望你做。等做到一定程度,报社再投入资源孵化。现在整个报社有二三十个公号,十万粉丝以上的有三四个,但专门成立工作室的只有“团结湖参考”。这在国内都市报里是绝无仅有的。

不过,我刚开始也利用业余时间做公号,给公号写东西没有稿费,也不算工作量;而且,起步时不懂新媒体传播规律,做了两个月才只有1000多粉丝,感觉很沮丧。报社的奖励政策会有一定的鼓励作用,我现在都拿到30万了。


中国记者:“团结湖参考”工作室在报社组织架构上是什么位置?报社有无考虑将你们独立出来成立公司?

蔡方华:“团结湖参考”现在属于报社评论中心的一个部门,但包括考核在内几乎所有事情都是独立运作。报社确实考虑过成立公司,但还不成型。时政类公号流量有限,变现能力特别弱;再则,涉及时政内容的公号投资人不敢投资,因为有不可预知的风险。如果没有外界投资,你变现能力又很差,加上目前也基本看不到盈利模式,那你成立公司的意义在哪里?投资现在对“团结湖参考”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东西。如果只做公号,并不需要很多钱,也不需要多大规模。

报社对“团结湖参考”的要求是提升品牌影响力。有个说法是,“团结湖参考”和“政知局”把北青报的影响力再次带出北京地域的限制,成为一个全国性的媒体品牌。影响力本身就是一个收获。如果按照新媒体估值方式算,“团结湖参考”和“政知局”都可以算是价值千万的新媒体。


中国记者:“团结湖参考”有很强的个人风格,比如幽默感,但同时也是职务行为。您如何处理个人风格与职务身份之间的关系?

蔡方华:新媒体读者更认“人格化”的内容,这是新媒体传播的需要。但一个人不可能撑起公号的运转。职务行为主要体现在尺度的把握。有人认为“团结湖参考”批评力度不够,过于主流。但我觉得这个公号首先要对机构负责;如果是我的个人公号,批评当然会更尖锐。

怎么处理?只能对团队里的年轻人提要求、改文风,把我总结的一些经验传授给他们,要求他们为新媒体写作、按新媒体传播规律写作,同时还要保持自己的个性。这是一个比较长的过程,但他们变化还是很明显。

媒体转型,要有符合市场规律的上层设计


中国记者:“团结湖参考”未来有哪些发展计划?

蔡方华:未来考虑做时政类短视频。因为未来新媒体主要载体就是视频。基于移动互联网的视频必然是读者获取即时信息的首选。目前除了电视台之外,没有任何机构做时政类视频,还是一片蓝海。但视频相对专业,牵涉大量人力财力,具体怎么做我们还在论证。


中国记者:“团结湖参考”也应该属于传统媒体“内部创业”的一部分,你对此如何看?

蔡方华:报社领导也在提倡内部创业:凡是你在外面能做到的事情,争取让你在报社内部就能做到。报社也尽可能为我提供了体制便利。但从我个人角度看,媒体内部创业难度极大,有很多不可逾越的东西。举个简单例子,创业者持股,你在外边创业,创业者肯定是有股份的;但任何媒体机构都不允许你这么做,因为你变相占有了报社投资,是国有资产流失。所以,我觉得要真正做到媒体转型,就要有符合市场规律的上层设计。只靠媒体内部的微小转型,成功的可能性很小。


中国记者:在现有条件下,您觉得媒体人应该做哪些努力?

蔡方华:无论从业者也好,管理者也好,我觉得最重要的是要忘记媒体是什么,然后重新考虑什么是媒体,在新的传播语境下重新寻找自己的站位。比如,如果你是都市报老总,单位员工做一个化妆品的公号,涨势喜人,你可能觉得这跟报社的媒体身份格格不入。但是在泛媒体的概念下,这样几个小的公号,有可能支撑起整个严肃内容所需要的支出。

靠生产严肃内容盈利的“内容+广告”模式将来可能就不存在了,这超越很多媒体人的经验。同时,很多过去的经验在新媒体上不光是没法用,还成为包袱。比如,一些人还自我期许是内容生产的“王者”,即便新媒体时代仍然“内容为王”,但可能不是以你生产的内容为“王者”了。如果有一种执念,只有自己是媒体,“冷笑话精选”不是媒体,那你很多事情都不会去尝试。反之,很多事情都可以重新开始。本文发表于《中国记者》2015年第12期,转载《中国记者》文章,请务必注明转载自《中国记者》,以及期数、作者等要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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