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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性心力衰竭证治心得

 木子的书屋 2016-01-08


                               此文发表于《湖北中医杂志》2002年第8期

    心力衰竭是一种发病率和死亡率很高的临床综合征,现代医学多采用强心、利尿、扩血管及营养心肌等治疗方法,并在心力衰竭的救治中起着主导作用。由于治疗心力衰竭的主要药物洋地黄类的毒副作用较大,且易复发,而中药具有整体调治,疗效巩固,不易耐药,毒副作用小的特点,故中医药在慢性心力衰竭的治疗方面具有明显的优势。笔者在长期的临床实践中,对一些慢性心衰患者,或不适宜用洋地黄类,或用洋地黄类效差而易蓄积中毒者,常采用中西医结合或纯中药治疗方法,通过大量的临床观察,疗效满意,今简介如下:

1、  关于慢性心衰的病因病机

导致慢性心衰的原因常见的有冠心病、高血压、风湿性心瓣膜病等。根据临床症状可分为左心、右心和全心衰竭,而以左心衰竭最为常见,也最重要。心衰常见的症状为:气喘(呼吸困难)、心悸、胸闷、咳喘不能平卧、咯痰或咯血、脘腹胀满、恶心呕吐、小便短少、下肢水肿、甚则胸腹水、肝脏肿大有压痛、口唇紫绀、颈静脉怒张、形寒肢冷、或冷汗淋漓、舌质暗淡有瘀斑或瘀点、脉沉细无力、或结代、或疾数散乱等。根据其临床表现,属中医学“心悸”、“怔忡”、“喘证”、“水肿”等病证范畴。祖国医学很早就对类似心衰的临床表现有过描述,如《内经》有“心痹者,脉不通┄┄暴上气而喘,嗌干善噫,厥气上则恐”,“水病下为跗肿,上为喘呼”。《金匮要略》有“心水者,其身重而少气,不得卧,烦而躁,    其人阴肿”的记载。“心主血脉”,“心为五脏六腑之大主”,若素体虚弱,外邪久稽,内舍于心,或因七情内伤,气血失和,心失所养,皆可引发心病,久则心气心阳不足,血脉运行不畅,水液代谢失常,进而影响及肺、脾、肝、肾等脏器而导致心衰发生;或病起于他脏,随着病情的发展而累及于心。故心衰具有病因多端,病程较长,病情复杂多变,数脏同病,虚实错杂的特点。其病位在心,以气虚阳虚为本,瘀血及水饮等病理产物为标,系本虚标实。气虚阳虚贯穿于疾病的始终。久病阳损及阴也可导致气(阳)阴两虚。临床观察发现:左心衰以气虚或气阴两虚为多,右心衰(包括全心衰)以阳虚(气虚的进一步发展)为多。临床中未见有单纯属阴虚者。临床研究表明:心功能低下是心衰阳虚证的血流动力学基础,高粘滞血证是其血液流变学基础,心脏射血前期(PEP)、射血期(LVEF)、PEP/LVET及尿17`-羟皮质类固醇含量可作为心衰阳虚证的微观辨证指标。

2、关于治疗原则

根据本病的病机特点,其治疗当以补虚扶正为本,驱除实邪为辅。补虚重在益气(补心气、肺气、脾气)温阳(温心阳、肾阳、脾阳);驱邪重在活血化瘀(活心、肝、肺之瘀血),化湿利水。所谓心衰无实证,根本上还是一个“虚”(功能不足),即使有实邪也是标实,是暂时的,实邪较突出时可暂行驱邪,而益气温阳法应贯穿于治疗过程的始终。有阴虚见症者兼以补阴。病情危重,元阳欲脱者急当以大剂参附回阳固脱。临床上常选用参附汤、生脉散、桃红四物汤(去生地)、真武汤、葶苈大枣泻肺汤等方加减调理。实际上中医的治疗原则与现代医学的治疗原则具有相通之处。

2、  关于用药法则

治疗心衰要从整体观念出发,辨证施治。重视个体化用药,遵循这样的用药原则:不但对全身有利,而且对局部有利;既不脱离中医辨证论治的精神,又符合现代中药药理学的研究成果。

益气:黄芪、人参、党参、红参、白术、山芋肉、辽五味、大枣等。

温阳:黑附子、桂枝、肉桂、干姜、鹿角霜、仙灵脾、巴戟天、仙茅等。

补阴:西洋参、太子参、沙参、麦冬、玉竹、酸枣仁等。

活血化瘀:人参、水蛭、当归、川芎、赤芍、桃仁、红花、参三七、瑚珀、酒大黄、酒炒五灵脂、苏木、丹参等。

通心窍:麝香 冰片  石菖蒲 远志 苏合香 檀香 沉香降香等

利水:葶苈子、车前子、五加皮、桑白皮、茯苓、泽泻、猪苓、细辛、椒目、麻黄、白术、防己、益母草、薏苡仁等。

化痰:瓜蒌 薤白 茯苓 石菖蒲 半夏 竹茹等。

此外,还应注意对症用药,如出现咯血加煅花蕊石、三七、血余炭、血竭等;心悸甚选加龙骨、牡蛎、远志、珍珠母、桂圆、枣仁等;如出现胸腹水,常用小青龙汤合五苓散化裁。心衰患者体虚易招致外感而出现肺部感染,外邪引动宿疾而使心衰加重,故控制感染亦非常重要,常选用鱼腥草、百部、川贝、鲜竹沥等,对于这种情况,西药抗生素治疗具有明显的优势,故对肺部感染多以抗生素治疗为主。

慢性心衰病程长,为便于服用中药,根据心衰的病机,自拟“参蛭活血胶囊”,主要由人参、水蛭、三七、川芎、酒大黄、琥珀、葶苈子、酒五灵脂、冰片、桂枝、黑附子等组成,血压高者加羚羊角、珍珠、地龙、天麻。每次6--8粒(3--5g),一天三次,口服。其中人参大补元气,药理研究证明人参能增强心肌收缩力,增加心输出量,扩张血管,减慢心率,具有明显的强心作用。人参皂甙并具有抗心律失常作用,还可降脂,抗动脉硬化。水蛭破血逐瘀,通血脉而不伤正气,其所含水蛭素是一种抗凝物质,有显著的降脂、降压及降低血液粘稠度作用,并可增强心肌营养性血量而达到强心作用。黑附子回阳救逆,补火助阳,药理研究证明本品具有强心甙样正性肌力作用,可明显增加心肌收缩力和心输出量,并具有抗心律失常作用。桂枝温通心阳,肉桂温补心肾,并化气行水,药理研究证明二者具有增强血液循环,扩张血管作用。参三七化瘀止血,兼有补益作用,川芎活血化瘀,药理研究证明二者能扩张血管,增加冠脉血流量,提高心肌血供应,减慢心率,减低心肌耗氧量,降低血液粘稠度,并能对抗心律失常。酒大黄活血化瘀,降脂通便,临床观察发现酒大黄对心脑动脉硬化具有显著的作用。葶苈子和玉竹含有强心甙类成分,具有明显的强心利尿作用,二者能增强心肌收缩力和增加心输出量。尤其是葶苈子的强心作用更为明显,治疗心衰时,并不拘泥于是否有痰痈实证,而应当结合辨病(西医的病),心衰而见气喘或气短者均可放胆使用,用量一般在15~ 30g而无毒副作用。

心衰得到纠正后,针对原发病的防治非常重要,所谓“治病必求其本”。如系心瓣膜病,在心肌损害和心脏功能尚未发展至不可逆阶段之前,及时进行手术治疗,矫正先天性心脏畸形等。血压高者控制好血压。心衰的生活调护亦应引起足够的重视,注意休息,保持良好的心理状态,低盐饮食,预防感染等。

案例

案1、麻某,男,69岁,鹤壁矿务局四矿退休职工。有高血压及冠心病病史二十余年,10

年前出现气喘胸闷,呼吸困难,在本院诊断为左心衰,其后不断住院治疗,并逐渐发展至右心衰,平均每年住院两三次。1999年7月因病情加重再次住院治疗。入院症见:气喘,胸闷,端坐呼吸,咳嗽,心悸气短,腹胀,纳呆食少,双下肢水肿,舌质暗有瘀斑,舌苔薄黄,脉疾数结代。查体:血压180/100mmHg,双肺布满湿罗音,心率130次/分,心尖部可闻及舒张期奔马律,肝大右胁下3cm,上腹部有压痛,胸部平片示肺淤血,心电图示心肌缺血,快速性房颤。入院诊断:(1)充血性心衰合并肺部感染,(2)高血压性心脏病。证属气阴两虚,血瘀水阻。治以益气养阴,活血利水,方用生脉散、桃红四物汤、葶苈大枣泻肺汤化裁。处方:太子参30g、葶苈子20g、玉竹15g、丹参30g、当归15g、桃仁10g、红花10g、川芎10g、酒五灵脂15g、车前子30g、泽泻20g、鱼腥草15g、砂仁10g,并配合西药以强心利尿、扩血管、降压。服用3剂后,咳喘、胸闷、心悸明显减轻,饮食增加,双下肢水肿消失,心率减为80次/分,血压130/80mmHg,肺部听诊罗音减少。继用上方加减,治疗半个月,自觉症状及体征全部消失。出院后坚持服用“参蛭心衰胶囊”,每次8粒,一天3次。
案2、曹志红,男。38岁,鹤壁市二矿工人村居住。电话03922923228。患者于20041229日由于劳累过度,突然发生急性心肌梗塞,急被送入鹤壁市某医院住院治疗一个月,度过危险期,但又导致慢性心力衰竭。西医主主管医师认为病情严重,向患者家属交代随时有生命危险,仅给予强心利尿降压的对症处理,无明显好转,患者乃出院回家调养。20068月病情再次加重。2006915日求余用中药治疗。查患者胸闷气喘,端坐呼吸,不能平卧,口唇紫绀,如走几步即气喘吁吁,双下肢严重指凹性水肿,畏寒肢冷,舌质暗淡,舌苔薄白,右手脉沉细微数,左手无脉。右上肢血压135/120毫米汞柱,心脏三位片示心脏明显增大。心电图报告:房颤。脉压差太小,说明心脏心脏功能明显衰退。

西医诊断:慢性心力衰竭(全心衰)

中医诊断:1、虚劳,2、喘证

中医辨证:心肾阳虚,心脉瘀阻。

治则:温阳益气,活血通脉。

处方:用自拟参蛭心衰方加减:人参、水蛭、葶苈子、苏合香、车前子、黑附子、沉香、川芎、地龙、糖灵脂、琥珀、肉桂、三七、砂仁、冰片、鹿角霜、大黄、丁香、筚拨、檀香、降香,上药共研细末,每次10克,一日两次,开水送服。

治疗经过及效果:患者坚持服用2个月,胸闷气喘减轻,双下肢水肿消退,血压125/100毫米汞高,脉压差增到25毫米,口唇紫绀减轻,患者能行走50米而不感到气喘,这是以前从没有的事,左手脉显现。减用西药,继续坚持服用5个月,症状进一步好转,血压120/75毫米汞高,患者自我感觉形如常人,只是不敢过于劳累。乃停用西药,继续服用上方以巩固治疗。

按语:十余年来,笔者用中药治疗二十多例心力衰竭患者,都取得了良好的疗效。本例较严重,疗效最突出。该例慢性重症心力衰竭,在西医看来治愈简直不可能,但中医学蕴藏着深奥的道理,是一个取之不竭的宝藏。只要按中医学理论辨证治疗,辨证准确,巧妙选方,用药合理,世界上没有不可治的病。该例心力衰竭能够基本治愈,患者认为是奇迹,还要找住院时的西医主管大夫理论。笔者认为,治好他的病,只能说中药的效果好,治愈了在中医看来应该是很自然的,治不好,那才是最遗憾的事呢。读者可能会问:为什么不用汤剂呢?因为汤剂服用不便,特别是慢性病,不利于长期服用,研末或装胶囊,则服用方便,且该方水蛭、苏合香、地龙、鹿角霜等煎服有效成分不易煎出,或容易挥发,只有研末冲服才能受到良好的效果。经验表明,生药能起到熟药所起不到的作用,是否与长时间煎煮有效成分丧失有关。该方人参、黑附子、大黄、水蛭是为中药四大主药(注:以后笔者会单独对这四味药进行论述),治愈该病,功不可没。人参大补元气,黑附子温阳补肾,水蛭、大黄活血通心脉,参以它药以奏全功。经验表明,辨证准确了,选药是关键,要有技巧。

 案3、刘文礼,男,54岁,慢性重度心力衰竭,鹤壁不治,转到郑州大学一附院拒收治,绝望回到鹤壁等死,时间是2010年。后慕名来求我诊治,用汤剂及温阳水蛭心衰活血方,经过半年精心治疗,彻底治愈。老刘说:“是郝大夫把握从死亡中拉回来开了”,并送给我一面锦旗。

附1,老刘所吃汤药方:黄芪 白术 白芍 茯苓 党参 五味子 附子 干姜桂枝泽泻 葶苈子 麦冬 仙灵脾等

2,毛以林心衰方:人参 附子 麦冬 五味子 牛膝 山萸肉 当归 桔梗 苏梗熟地 砂仁 桂枝 黄芪 茯苓

3,刘新祥心衰方:黄芪 人参 白术 茯苓 砂仁 山药 薏苡仁 巴戟天 仙茅陈皮 甘草 苏梗

 

案4、中医药辨证治疗心源性水肿案

李素真,女,73岁。201024日初诊。患高血压、冠心病、糖尿病30余年,平时口服降压药、丹参片、降糖药等,血压时高时低,胸闷胸痛,心慌气短,进10年来口服降糖药无效,乃注射胰岛素针,8年来双下肢出现指凹性水肿,肿至脚面,行走无力,气短嘘嘘,拍片示心脏肥大,尿常规示蛋白(+),双下肢凹限性水肿。头晕,耳鸣,畏寒肢冷,舌质淡,舌苔薄白,脉弦滑。

辨证:脾肾阳虚,心血瘀阻,肾阴亦亏,兼有肝阳上亢。

治法:益气温阳,利水,活血化瘀,平肝潜阳。

处方:瓜蒌30g、薤白15g、桂枝15g、檀香10g、茯苓30g、半夏15g、党参30g、麦冬15g、五味子15g、丹参30g、川芎15g、黄芪30g、仙灵脾20g、三七10g、元胡15g、赤芍15g、黑附子15g、白芍15g、钩藤20g

又诊:上方进15付,胸闷气短减轻,双下肢水肿不减,血压正常。继用前方加减:瓜蒌30g、薤白15g 桂枝15g、丹参30g、麦冬15g、人参10g、川芎15g、黄芪30g、元胡15g、黑附子15g、白术15g、生牡蛎30g、天麻15g、姜黄15g、钩藤20g、远志10g、泽泻30g。另用三七20g、血竭20g、琥珀20g、沉香20g、水蛭30g、全虫20g研末冲服。

三诊:上方汤药和药末坚持服用20余天,双下肢水肿渐渐消退,自觉不适症状明显减轻,尿蛋白转阴。患者也说,20年的腿肿治好了。拍片示心脏比以前缩小。患者也说,方中的 水蛭起了大作用,用了水蛭症状明显减轻,水肿消退也快。嘱患者继续服用笔者的参蛭通冠方,病情一直稳定,腿肿未发。

{}:本案久病,阴阳气血皆虚,心脉瘀阻,肝阳上亢。病本属虚,气虚阳虚,肾阴也 不足,但气虚阳虚是主要的。故治疗不离益气温阳。血瘀是标证,系本虚标实。关键是 方中用水蛭配合人参、黑附子以益气温阳补肾,力量雄厚,水蛭的活血逐瘀作用是其他活血化瘀药所不能替代的 。病重药轻自然不行,坚持服用是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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