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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古的正确打开方式是这样的

 萨满巫师 2016-01-18

《寻龙诀》等一批盗墓文学改编的影视剧,让古墓传奇成为当下热点;电视剧《芈月传》的热播,又让楚文化的发掘引发广泛关注。而发掘古墓、追溯历史点滴的考古工作者,也令诸多人好奇:他们可像电影里那样,通晓上下五千年,正史外传都知道,还可徒步越野翻山岭,独具慧眼辨真伪?


前不久湖北公布郭家庙考古新发现,记者采访了考古队执行领队胡刚。这位80后专业考古人士,详解了考古的那些事儿——



郭家庙考古队执行领队胡刚


每一次科学考古 都要跟盗墓者赛跑


《寻龙诀》、《盗墓笔记》等盗墓题材的影视作品扎堆上映,而此前盗墓文学也火爆一时,作为专业的考古人员,如何看待“盗墓题材”?


“每次考古工作启动,我们就得跟盗墓者赛跑。”胡刚表示,现在信息传递快,不管是哪儿,只要出现了一点文物的蛛丝马迹,盗墓者就会盯上,“他们有团伙化、专业化的特点,还有很好的设备。”


面对这样的“对手”,考古人员的工作除了发掘,也包括守护文物。


就算墓深9米还有石头也没能挡住盗墓者


郭家庙曾国墓地,最早并不被看好。但随着考古发掘推进,这里惊喜不断,它不仅拥有两座曾侯墓,还有大量“第一”:同时期全国最大的车马坑,最早的墨,最早的瑟(乐器),最早的五音俱全的编钟……



枣阳郭家庙墓地 编磬、编钟木架


有惊喜也有郁闷。“许多墓葬明显有盗洞,有些还被盗过不止一次。”胡刚说,古人为了阻挡盗墓者想出很多办法,用石头挡,用积沙隔,但往往并没有什么用,“比如郭家庙的一座墓,墓深达9米,差不多相当于三层楼,还有积石加固,就算是用现代的技术,想打开也不容易,但就是这么高难度的墓,也没能阻挡盗墓者光临。”


盗墓行为,对考古造成的干扰有多大?


胡刚回答,盗墓带来的最大问题就是破坏墓室完整度,让重要的历史线索“断片儿”,“比如郭家庙的曹门湾1号墓,能确认为曾侯墓,但由于盗洞多,找不到关于墓主姓名的文字信息,非常非常遗憾。”


摸金校尉的那些讲究并非都是虚构的


在电影《寻龙诀》里,盗墓者中有一个门派被称为摸金校尉,是曹操为弥补军饷不足设的岗。胡刚表示,古代确实有官盗,在征战中通过盗墓获取资源,“墓中的青铜器等金属器皿就是他们的目标,盗走后熔掉再打造成兵器。”


电影里的摸金校尉,看八卦念口诀,就能探明古墓方位,这是夸张还是真的?胡刚说,风水在墓葬文化中具有重要地位,盗墓者可以利用这些信息作为线索。


电影里还说,摸金的人开大墓之前要在东南角点一根蜡烛。换在考古领域,发掘大墓也有特别的仪式吗?“点蜡烛什么的当然不会,但是,对这些封存了千百年的大墓进行考古,毕竟也是对墓主的打扰,出于尊重我们也会有一些仪式,形式不拘一格,主要是为了致敬。”


郭家庙曹门湾1号墓,当文物出土完毕后,现场考古人员说“咱们鞠个躬吧”,这可是仪式的一种?胡刚解释,就当时的情况来说,“鞠个躬”更多的是一种情感流露。


一度热议的“上交国家”其实是一件严肃的事


电视剧《盗墓笔记》中,主角要把文物“上交国家”,这句台词曾一度被网友热议。


胡刚认真地说,把文物“上交国家”是一件“严肃而有意义的事”。一方面有《文物法》可依,另一方面,利于科研机构进行研究整理。“考古的意义在于发掘历史,而不是冲着墓里的东西,这是考古和盗墓的本质区别。”胡刚表示,对考古工作者来说,古代文物是一把把追溯历史的钥匙,有了它们,现代人才能将人类文明的历史链条补充得更为完整,“这才是考古的终极目标。”


真实考古有多苦 进趟城都很想哭


说到考古,中外大片里经常是这样展示的:在荒郊野岭里扎起帐篷,人们拿着刷子在地上刷来刷去,没一会就刷出一件文物。“真实的考古远没有这么简单。”胡刚笑着说,“考古就是很寂寞、很枯燥、很需要体力也很烧脑的工作。”


常被喊成“挖墓的”自嘲是都市农民“就算熟人,也常喊我是‘挖墓的’。”胡刚略显无奈。一年中有大半年要驻守野外,长期与古墓相伴,每天勘测、挖掘、清理、研究……“我们一般叫自己是‘都市农民’。”


考古不同于其他工作,虽然科技不断进步,设备不断更新,但为了尽可能地保护这些脆弱的文物,手工作业仍然是主要方式,“许多文物,真的就是用小刷子一点点慢慢从泥土里刷出来的,要非常小心。”比如郭家庙出土的瑟,必须用双手轻轻捧出。



枣阳郭家庙墓地出土的瑟


传说中的洛阳铲,现在仍是重要工具,“通过它来进行土层判断,是很重要的步骤。”除了手要巧,眼力也得跟上。“时刻要有警惕性,以免错过一些细小的碎片。”胡刚举例,郭家庙出土了最早的墨,如果是不留神,可能就会被当成一坨泥土。


荒山野岭都得去 有时候一去好几年


考古,不管是主动发掘还是抢救性发掘,工期都不会太短。遇到大型的墓群,会持续3-5年。更苦的是,考古的地点一般都挺偏的。


“我实习跟的考古队,在甘肃一个小村子附近,海拔2000多米,荒不说,水都没有。”胡刚回忆,那时候最开心的就是每个月大家可以进一次城,“早上7点出发,赶着吃顿饭,再分头去买些补给,洗个澡,再上车回来,回到驻地也晚上8点多了。”


身在荒山,守着古墓,尤其在那些黑漆漆的夜里,考古工作者真的不害怕吗?


“如果说我们最怕什么,应该是最怕下雨。雨的破坏力太大了。”胡刚介绍,尤其是发掘到一半的古墓,如果雨太大甚至可能坍塌。


考古工作这么苦,满足感和成就感从哪来的?



枣阳郭家庙墓地出土能敲出“商”声的编钟


“一件重要的东西出土,我们第一个反应是这是什么?可能与什么有关系?这时还顾不上别的,直到经过一段时间研究,确认了它的重要性,才会感到激动。”胡刚说,比如30号墓出土的早期编钟,是迄今所见能敲出“商”声的最早编钟。在此之前,“商”声被认为在春秋中期才出现,这套编钟在一定程度改写了中国音乐史。“当这样的信息出现,我们就会有一种激情满怀的成就感。”


(文章来源:《楚天都市报》2016年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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