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变万化的词语来源

　　语言是一种可以把意义变为声音或文字的手段。语言学理论的基本范畴有四种：一是单位，如词、句子、音节；二是成分和排列，比如语言中的结构；三是分类，按特点把单位归类；四是系统，即两个以上的要素的整体。词汇，是一个大单位，它可以分类，也可以纳入结构和系统。词汇可以从不同的角度来分类。例如按语法特点（词类），按内容意义（实词虚词），按形态结构（单纯词、派生词），按地域（方言），按源流和历史属性（古代、现代）等。

　　词语最难以分类的是按它的来源加以划分。世界上的事物林林总总、形形色色，反映它的特点的词汇也同样是千变万化、五光十色的。一千个词可以说有一千种（或更多）意义，也应该说有一千种（或以上的）来源。我们读语言学和词汇学的书籍或论文，很少看到对词语的来源有详尽的分类。可是，寻找词语来源是重要的吗？

　　且不说学术研究的意义，仅就人们在使用语言中的兴趣来说，词源研究也是十分重要和饶有兴味的。人们总会要问，为什么这个东西叫这个名字？这个词儿是从哪里来的？德国学者恩格特·卡西尔指出，“如果我们想要发现把语词及其对象联系起来的纽带，我们就必须追溯到语词的起源。”“根据这个原理，词源学不仅成了语言学的中心，而且也成了语言哲学的基石。”

　　翻开一本词源词典，我们不禁为它的纷繁复杂、千奇百怪所震惊。除了任意性的词语以外，成千上万个词语，来自历史故事、文学名著、神话传说、历史事件、习俗风尚、动植物习性，乃至天文、地理、工业农业、文化科学、军事战争、宗教、技术等。如果说详细的分类是一件难倒词汇学学者的事情，那么只能说，粗略的大致分类还是可行的。词源的分类最低限度是能够分为两个大类的，那就是：可以证实的词源和流俗词源。可以证实的就是有确切理据性的词语，有源有流有解释。流俗词源就是口头传说中的来源和多个来历模糊、传闻可疑、没有确切证据的来源。

　　有理据性的词语很多。“矛盾”出自《韩非子·难势》，“黄泉”来自《左传·隐公元年》，“桑梓”出自《诗经·小雅·小弁》，“东床”来自《晋书·王羲之传》，“结发”出自《史记·李将军列传》，“一毛不拔”源于《孟子·尽心》，“四面楚歌”出自《史记·项羽本纪》。这些可查可考的源流构成了一个庞大的词语群，代代相传，时时沿用。英、法、意、德语的“历史”一词，都始见于拉丁语，原意是研究和探索。荷马就用过这个词。这就是有来源的一个词。英语、梵语、俄语中的“窗”，都有眼睛的含义。英、法、德语中的“地理学”都来源于希腊语，是“土地”加“记载”的意思。比基尼（三点式泳衣）源于巴黎服装设计师路易·雷阿德的灵机一动。那是因为1946年美国在比基尼岛爆炸了一枚原子弹。他想借用这一“爆炸性”来推出他的新设计。1931年，美国电影艺术与科学学院图书馆的工作人员玛格丽特·赫里奇看到雕塑成的金像后，不禁叫了一声“多像我的叔叔奥斯卡呀！”于是，“奥斯卡”金像奖就此成为一个流行的名词。尼古丁源于人名，热狗来源于一张漫画的讹写。有可靠来源与出处便形成了词的理据性。

　　流俗词源就是找不到准确来源的词的流俗理据。汉语的“东西”一词使用了足有上千年，可就是找不到它的准确来源。东方属木，西方属金，木金可以装载。南方属火，北方属水，水火可没法盛东西。也有人能为“物产四方而略举东西”。英语词语历史不长的OK一词的来历至少有五六种。有人专门写文章加以考证。“鸡尾酒”一词的来源也不下七八种。谁也说不清哪个来源是正确的。

　　这种词源的最大特点是可以牵强附会，任意解释。把外来词“干部”（日语）解释成为“干事的那一部分”，把“干红、干白”说成是葡萄干儿酿成的酒。这样的解释可不是流俗词源而是一种想当然的误解。龙和麒麟虽然并无实体，但它是不同动物的拼凑，也不能算是流俗词源而是有来源的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