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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左思:白眼漫谈《长恨歌》

 甲子666 2016-0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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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经作者授权发布,转载请联系后台,并注明来源及作者。   《长恨歌》,当代中国著名女作家王安忆的长篇代表作之一,1995年发表于《钟山》杂志,获第五届茅盾文学奖,并且入选20世纪中文小说100强。《长恨歌》在当代文学中评价很高,甚至因为这部小说,王安忆被赞为“海派作家,又见传人”,常与张爱玲比肩出现。白居易有一首史诗作品《长恨歌》,写了杨贵妃与唐玄宗的爱情故事,前半部分写相爱与离乱,后半部分写追寻与思念,是写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的完美结合。而王安忆为何用《长恨歌》这个名字?自然有其对白居易《长恨歌》历史典故的现代解构。王安忆写的是,一个生于上海弄堂里的小家碧玉式的女人,伴随着四十多年上海这座城市与时代的变迁,经历了一系列的情感纠葛,而最终被杀的悲剧命运。其中大略情节与人物命运难免不让人与白居易的《长恨歌》相比较。王安忆不止一次地强调,她是“以一个女人来写一座城”。以时间的变换来换空间的延展,这是聪明的小说写作手法,无疑王安忆运用地很成熟,但同时也造成了人物塑造的平面化。
  
  王安忆的语言是细腻而绚丽的,特别是那些大段描写上海景象的文字体现这些特点就更突出。细腻到你所能想到的一边一角都能描写到,不给你留下一丝可想象的空间,这是很多女性作家也做不到的细腻;绚丽到色彩斑驳让人目不暇接,每个字都像是在跳动,那真叫妙笔生花。可是,这样的笔触让人感觉不到感情,冷冰冰地没有生气,如果说是有着感情,那也是始终如一的深深的怀旧气
息。不像张爱玲,每个字好像都带着讽刺或偏见,个性极其明显,读她的文字仿佛就看到神气活现的她在你面前或张牙舞爪或愁容满面。王安忆是想做到客观、理性、冷峻,所以语言就表现得很“无情”。
  
  《长恨歌》中涉及的人物不少,来去匆匆,但唯一的主角无疑只有王琦瑶。是她把读者与一个城市连接在一起。对于王琦瑶这个人物形象,也显得有些单薄,作为主角,仿佛不是她牵引着情节的发展,反而是情节牵引着她在走。
  
  王琦瑶是一个缺爱的孤独女人。整部小说主线都是王琦瑶的情爱生活,怎么说王琦瑶“缺爱”呢?王琦瑶与多个男人有过感情纠葛,李主任、程先生、阿二、康明逊、萨莎、老克腊等,爱慕追求者也不乏其人,怎么说她“孤独”呢?王琦瑶是生于中下层的小市民的典型,在残酷社会现实面前,加之家庭环境对其的影响,有着无尽的欲望,却天然地被阉割了爱的能力。她一出场便是穿上婚服的一场表演,预示着她的人生也是无爱的人生,那么剩下的便只有欲了,这种压抑的欲望成了王琦瑶生活的全部,也造成了她情感异化的悲剧人生。在欲望的支配下,她大部分时间物质生活是颇丰富的,但精神生活一直匮乏。王琦瑶不仅不懂得去爱人,也不懂得接受爱,总是被物欲与情欲裹挟着随波逐流,最终悲剧一生也是情理之中。所以她一生都不知道什么是爱,也一生被孤独缠绕。
  
  李主任无疑是王琦瑶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她把她少女的第一次毫不犹疑地给了他。可是她爱这个有妻有子的老男人吗?她不爱(也不懂),但她知道这个老男人能给她什么,能给她上层社会的地位,能给她金条和爱丽丝公寓,能给她“三小姐”和光彩夺目的生活。她在乎的是这些,所以她不在乎是否有名分,不在乎李主任多久去一次她的公寓。王琦瑶之于李主任,她有选择的自由和条件,但她放弃了,她选择了金钱与权力的象征——李主任,放弃了青春与感情的象征——程先生,也就是选择了物质,放弃了精神。程先生虽然爱她,但毕竟只是一个文艺青年而已,这是她一清二楚的。她说程先生就是她的“底”,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程先生是她永远的“备胎”。这说明她也并不爱程先生。二十年后她与程先生不期而遇,程先生因着心中那份爱对王琦瑶倍加照顾,王琦瑶虽也心生恻隐想起他的好,但程先生与她的那些欲望化的情人们毕竟不同,他不曾与她有肉体的关系。程先生在文革初自杀后,留在王琦瑶身上的最后一点爱的影子消失殆尽。阿二呢,只不过是一个平行线上的过客。邬桥与上海是一乡一城的平行线,注定阿二与王琦瑶也是平行线上的两个人。王琦瑶不属于邬桥,邬桥满足不了她的欲望,当然她也不可能对阿二动一丝的心。并排而行,遥遥招个手,也就是很好的局面了。
  
  生活在新时期的王琦瑶并没有感受到时代所给予人们的激昂之情,她依然在欲望的底线上挣扎。她与康明逊同居完全出于独居生活的无聊与孤寂。当得知自己怀孕后她又转而与萨沙同居,想让他为她肚子里的孩子负责,结果真相让两个人都离她而去。她爱康明逊吗?她不过是想在康明逊身上找到了旧上海的影子和金钱权力物质的欲望。她不强迫康明逊负责,也是她不想把心中的那个旧梦打碎。她爱的还是她自己。王琦瑶与萨沙是真正的一对,两人都是追求的肉欲,所以在一起也各得其所。女儿出国后,她与老克腊的畸形之恋成了她情感异化的极端。“一个是回忆,一个是憧憬”,这个与她隔着二十几年光阴的青年人,带着对旧上海情调的迷恋与王琦瑶一起编织着旧上海的繁华梦。在这梦里她忘记了时间的存在,过着与老克腊有欲无爱的畸形生活。最终也是因为物欲,老克腊亲手结束王琦瑶的性命,所有的梦都去似朝云,碎了一地。
  
  弗洛姆在《爱的艺术》中说,爱是一种能力,是能够去爱,爱具有强大的主体力量,通过爱能战胜文明的扭曲。而王琦瑶已失去了爱的能力,放弃了自我的主体性。因而也就无法抗拒和战胜情感的异化最终走向欲望的深渊。
  
  王琦瑶是个永远不老的女人。整部小说看下来,并不见得王琦瑶有什么变化,从刚出场时的少年老成到被杀时的风韵犹存,好像她四十多年过来,竟然从不曾变老。可是,王琦瑶也没有年轻过,她生活得像一潭死水,像墙上的一幅画,美丽却不可爱,优雅却如戏剧。她的一生是失败的,比不了外婆的安贫乐道,也比不了女儿的幸福美满。
  
  王琦瑶是一个普通人,是一个物质至上的资本主义诞生下的女人,同时她应该成为新时期独立女性的反面教材。可是,王琦瑶虽然死了,张永红又出现了。张永红宣告了新一代王琦瑶的诞生,她的出现使得上海的生命得到更新,在物质与欲望中她继续延续着略带宿命的平凡人生。王琦瑶的悲剧和时代的关系并不大,反而和这个城市的特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故事是以一个片场的场景作为开始,而王琦瑶一辈子都是在做一个演员,她没有选择做过自己。其实她有这个自由和条件的,但她没有这样选择。她选择了表演,做着浪漫的梦演给别人看,以欲望为导演,最终以悲剧结局。这是一个可怜可悲又不值同情的一个女人,我想我会很快忘记这个文学形象,只会记得那个若隐若现斑斑驳驳的上海城。
  
  再说说小说中的男性角色形象。王安忆笔下《长恨歌》里的男性形象和其他女性作家作品中的有着极其相似的特质,比如懦弱、猥琐、自私、虚伪、无担当、无责任感等。但王安忆并没有表现出任何鄙夷、批评、讽刺等情感,她依旧是用平和冷峻近乎“无情”的理性笔触塑造了这些男性形象。
  
  整部小说的结构是按着时间的顺序娓娓道来,非常自然。空间则是选择了上海作为主空间和邬桥作为辅空间,形成互相映照,也能使小说更加灵动多彩。小说用大量篇幅描写了上海这座城市的建筑与生活细节,穿插于故事情节中,也融合得极其自然。文中还大量用了象征手法,让很多意象成了小说的一部分,并不觉得有疏离感。
  
  王安忆说过:“《长恨歌》是一部非常非常写实的东西,在那里我写了一个女人的命运,但事实上这个女人只不过是上海这座城市的代言人,我要写的其实是一个城市的故事。”王安忆这句话才是对《长恨歌》最好的概括,所有过高或过低的评价都是不恰当的。所以,忘掉王琦瑶,记住有个“魔都“叫上海。
  
   二零一五年十二月十五日完成于居停斋

作者简介左思,貌寑口讷,不务正业。志于历史,杂学旁收。以工糊口,以文养心。个人公众号:溯流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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