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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河流的挽歌

 罗藏加措 2016-02-18

《河流的挽歌》(外一首)


“水与母亲,同样洁净。”

——古老的乡城谚语

因为生在河谷

年少时总爱幻想群山外的天地

因为河流永不停歇的奔走

河畔凝神眺望的孩子

总以为河流长着一双长长的脚

总以为河流有一对水灵灵的眼

哦 这些河流应该和时光一样古老

硕曲河定曲河玛依河

金沙江的三条支流

像母亲用爱和眼泪纺织的羊毛毡

温暖着故乡的秋冬春夏

祖辈最原初的记忆

都无法说清河流到底流淌了多少世纪

可我们的心窝里

从出生到死亡

像珍藏恋人一样珍藏着

河流的名字河流的声音

河流的容颜河流的心思

异乡的无数个夜里

我一次次怀想

河流与我回不去的往日

白白的野鸭游弋在冬日碧蓝的河面

扎堆的细鳞鱼跃起于夏日的河湾

野性的孩子们赤身裸体

倒躺在河边的大石包上

黝黑的皮肤是太阳最珍贵的馈赠

啊 那一片土地

犹如画神碧夏噶玛妙笔描摹的仙境

河岸开满了如雪的野桃花

蜂蜜甘甜 栴檀翠绿

果树与河流的清香啊

夜夜湿润梦乡温暖如初

轮回里有万物的兴衰

岁月里是人间的苦乐悲欢

在水电开发与拦河筑坝的时代

在河水截留的地方

游鱼失去了远方的梦想

河谷没了灵动的生机

远去的故乡和岁月之后

一个孩子写下一首挽歌:

河流!河流!引我回家······


忘了昨日重又上路

关闭一扇心门

锁住我对你欲言又止的秘密

从此不再提起往日的美丽和忧伤

我希望这颗心像壁虎的尾巴

断掉一截重又生长

一个人躺在有形无形的病床上

我看到时间嘀嗒流逝

我听见远处大风吹来

走吧走吧

忘掉昨日的一切

像一条蜕皮的蛇

像一尾脱网的鱼

去呼吸原野的清香

再次积攒一跃而起的力量

即使身体仍被束缚在某一个角落

也要让心灵飞向梦里常见的地方

那里有质朴而倔强的青稞

一丛野花一簇杜鹃

一汪雪水一片阳光

还有唱歌的布谷鸟

以及那个曾经野性而快乐的少年

一把残破的诗弦

虽然无法改写走过的履历

却能奏出无欺的心跳不息的脚步

走吧走吧

我凝望的双眼永远在远方

倾诉的歌声始终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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