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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最伟大的演员曾经或终将穿过这里”

 昵称22998329 2016-02-25

本文来自豆瓣网友jellyfish的日记



1817年,英国作家威廉赫兹里特在《论演员和表演》的一开头就热情洋溢地写道:

“演员是时间的简要编年史,零零总总人性的图谱。他们是绝无仅有的诚实的伪君子,他们的生活是自选的梦境,习得的疯狂。”


写下这段话的时候,莎士比亚已经逝去了200年,距离摄影技术初诞还要再等上十年。至于电影,还要再多等上好几十年。那年头让赫兹里特激动的,仍旧是木桶一样的剧场里演绎着《第十二夜》的演员们。




多少有些让人意外的是,又是一个两百年过去。电脑、网络……各种各样的玩物诞生,几亿人可以通过电子信号、数字拷贝在世界各地同时观看同一部电影、同一场比赛,但是大家还是愿意走进一个只能容纳一千来人的剧场,看真人演绎一场悲欢离合。剧院的后台,仍然是一个有点神秘主义色彩的地方。




阿莫多瓦的《关于我母亲的一切》里,有人在《欲望号街车》的后台外丧命,《鸟人》里的后台更是发生了一切狗血的故事。这也不难解释,作为一个剧场摄影师,西蒙·安纳德为什么不将镜头对准灯光下的舞台,而是专注蹲守在凌乱而昏暗的化妆间。





西蒙·安纳德(Simon Annand)的创作始于1983年。那年他在伦敦西区汉默史密斯(Hammersmith)的利里克剧院(Lyric Theatre)的吧台工作。剧院里正上演《查理的姑妈》。就在明星格里夫·林斯·琼斯(Griff Rhys Jones)要把头伸向舞台上的“窗子”的前一刻,人在后台的西蒙询问这位演员,是否能给他拍一张照片。


后来他又得寸进尺,问格里夫,自己是否能去他的化妆间拍一张照片。正是在那里,西蒙完全被迷住了。



“世界上最伟大的演员曾经或终将穿过这扇门。”


演员上台前的沉思、忧郁,介乎本人和角色之间的不确定性,这些带有点神秘主义的气氛吸引了西蒙。也就是从第一次踏入化妆间,他就几乎确定了要进行持续创作的信念。他知道自己的计划也许能汇成一本书,但没想到,这一过程花了整整25年。



1986年拍摄的Jeremy Irons



2008年,西蒙的摄影画册《The Half》出版。


西蒙·安纳德(Simon Annand)《The Half》


“The half”是身处剧院后台,你可以从广播里听到的提示。这意味着距离大幕打开只有最后30分钟。演员们通常已经打点好妆面,独自一人置身化妆间,在身体和心理上做好准备,等待面对观众的那一刻。



第十任神秘博士David Tennat



用制作人Michael Kustow的话说:

这半个小时是紧张而充满焦虑的时刻,如果表演是一种信仰,你可以视这半个小时为向其攀登的过程。”


“The half”也意味着从自我过渡到一个虚拟角色的中间地带。对一个剧场演员而言,无论他白天做了什么,到了晚上,他们必须走上舞台,变成另一个人。有的时候这是让人鼓舞的释放,有的时候则艰难无比。而西蒙身处的化妆间就是这样一个双重身份相互交融渗透的地方。



哈利波特Daniel


西蒙的镜头中几乎都是熟面孔。


1984年的Rowan Atkinson还没有成为憨豆先生;




年轻稚嫩的colin firth出现在老维克剧院的后台,时间是1985年,镜头里的帅小伙还没有成为夺取万千少女心的达西先生。




Anthony Hopkins在英国国家剧院的后台微笑,快要50岁的他笑起来依然迷人,距离他在好莱坞电影中大放光芒还有五年时间。




有些照片凝聚了一个演员的巅峰岁月——比如1987年Eric Porter为《李尔王》做准备,有些则带有某种预言意味——比如2004年,镜头里咧着嘴笑的Ben Wishaw,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将通过丹麦王子哈姆雷特一役成名。




小雀斑现在也已成影帝




从老戏骨Judi Dench、Michael Gambon到风情万种的Cate Blanchett 、Jude Law,西蒙都刻意避免将他们拍摄成“名人”。



Judi Dench



Cate Blanchett


在他的镜头中,他们抽烟、发呆、沉默,抑或是做着拉伸运动,自信与怀疑,从容与焦灼,西蒙试图捕捉每一个晚上独一无二的空气。



Saffron Burrow



Holly Hunter



Daniel Day Lewis


作为摄影师,西蒙先后在老维克剧院、Sadler’s Wells、皇家莎士比亚剧院(RSC) 甚至法国喜剧院、莫斯科艺术剧院都工作过。他自豪于从来都是自己选择拍摄对象——他镜头拍下的每一个人都多多少少能表现英国剧场界正在发生什么。



Kevin Spacey 在老维克剧院演《理查三世》



几十年后台的工作让他拥有不少粉丝,其中就包括M女士 Judi Dench,她称赞西蒙为“有着非同寻常目光的独特之人”。西蒙一多半的名声也来自他的守口如瓶。常年穿梭在后台,他目睹的奇奇怪怪的仪式、半裸或全裸的身体并不在少数。



Daniel Craig



在每一次按下快门前,西蒙都要进行漫长的准备。观看排练、阅读剧本,甚至在演出时一连几天呆在剧场后台,琢磨可以拍摄怎样的画面。


然而伟大的作品往往诞生于不经意间。


他对Tilda Swinton的一张照片印象深刻。那是1989年,当时Tilda正与Derek Jarman合作,她对西蒙说,她对创造出主流作品丝毫没有兴趣,只希望能做出一些实验性的尝试。西蒙拍摄时,Tilda正演出普希金的《莫扎特与萨列里》。那是一部只有两个女演员演出的话剧,Tilda饰演莫扎特。因为其他工作,原定要早早就位的西蒙姗姗来迟。等他匆忙赶到化妆间,Tilda早已一切就绪。她的脸被油彩涂得煞白,一对夸张而平缓的眉毛格外显眼。化妆间里只有一盏脏兮兮的小灯泡把她的面孔照亮。对西蒙的到来,她似乎并没有察觉,只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Tilda Swinton


从进门到拍下这张照片,西蒙大概用了不到四分钟。然而这张照片一直被各种媒体称赞为他拍出的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作品。他也是在之后明白了其中原因:

“一张好的照片是开放的,照片的本身或者其中的主体并不会告诉观看者该去思考什么,读者以此为镜,从中看到自己。”




最后,R.I.P Alan Rick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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