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田老师，在今天的“每日一字”当中，希望您能给我们讲一讲“永字八法”。 田蕴章：好！现在就来向大家介绍“永字八法”。 “永字八法”我们已经在前面讲过，“永”字的五个笔画当中，就有八个笔法。那么，我们用一边演示一边解析的方法，先把这个“永”字写出来，给大家看一看，这个“永”字，究竟有哪些笔法，和大家需要知道的常识性的东西，和技术性的东西。 我现在给大家写一下这个“永”字。 大家看一看，这是写完的“永”字。这个“永”字，大家可以看得到，基本是称为一个方块形的字。整体看，是一个方块字，所以不能写得过于长，或者过于扁。如果过于长、过于扁，这个字就等于在体型上就失败了。 所以向大家介绍一下，整个字，从左到右，从上到下，它是分成几个有层次的、笔法非常鲜明的这样一个体式。 我再写一遍，让大家看一看，然后再分别地讲述“永字八法”的一些技巧，一些常识。 注意，竖笔不要太粗，钩锋不要太锐。 大家注意看，这个“永”字，从第一笔开始，就进入了一个法则的阶段。 【侧法】 第一“点”称为“侧法”。就是偏侧的侧。在第一“点”当中就告诉大家，所有的“点”，无论是行书、楷书，还是草书，都应该注意，要写得偏侧，不要写正了。点是不能正的，点正了就缺少味道，就缺少一个姿态的美。所以，所有的“点”，都应该是斜式的，是侧式的。所以把“点”称为“侧法”。 这是大家要注意的，从常识上讲明白，这个“侧”字，无论你查哪一种字典，只要是见到这个“侧”字，上面就会告诉你：这是书法当中的用语，“点”称为“侧”。它都会解释这一点。 但是，在点这个“点”的时候，大家要注意，下笔要快，收笔要慢；下笔要快，行笔要慢。点出来才是这种形状的。大家注意看，下笔要快，不快就没有尖锋。因为欧体字，入纸以露锋为主。所以点这个“点”的时候，要快下笔。 “永”字的第一个“点”，不可以点得太陡——就是不要往下点，要横着点。看“永”字第一笔的“点”，它是横向的。当然，尽管你横着点，还是要有点向下侧；但是如果直接向下侧，这个“点”斜度就太大了。所以大家要看清楚这个“点”的方向感。 【勒法】 第二笔是横画。横画称为“勒法”。这个“勒”，北方人经常念lei。当然准确的发音应该是le——悬崖勒马。 但是，这个横画具有两重意义： 一个是悬崖勒马，要勒得住这一横，因为我们写“永”字当中，这个笔画是个短横。可是在古代，很多的这个“永”字的横，常常写成长横——这种长横，欧阳询说：“如千里阵云”。意思是这个长横，写出来是非常有气势。在这个“永”字当中，这一横是比较短的。 但是起笔这个方面的用法上是一样的。因为它有一横，所以称为“勒法”。 “勒法”一个是象“千里阵云”一样的放纵——可是由于放纵，它就容易失控，又容易越轨，往往写得太长。而且大家注意看，我们在写横画的时候，大家注意看我的胳膊，写这长横的时候，在开始写的时候是看得清楚的，等到最后写的时候，往往被自己的腕挡住了视线。从起点到末笔，因为笔杆在倾斜，手腕也在倾斜，所以就已经被笔管和手背挡住了视线。因此这就往往容易越轨，所以要采取“勒”的限制。“勒”就是要勒得住，限制得住。 所以“勒”为什么又把它读作Lei呢？“勒”就是使劲地往下勒这个笔——使劲地、用力地往下走。横画有力量，刹得住这纸。如果在这个时候写得很轻飘的话，这笔式就没有力量。 所以“勒”有两个含义：一个是要限制，一个是要用力。这么两个内容，就是“勒”的本意。 【努法】 注意看，转折过来之后，有一个竖笔，竖笔称“努法”——努力的努。 我们在讲“努法”之前，先向大家说明另外一个问题。就是有不少的人提出，横与竖中间的这个转折，也应该算一法。但在“永字八法”当中，没有讲“转折”这一法。所以很多人把“永字八法”学会之后，对“转折”这一法不清楚。因此有人提出来，古人提到的“永字八法”并不完整，应该是“九法”——那就是要加上“转折”一法。 其实我告诉大家，这个提议本身是好的，我们在讲解书法的时候，也应该把“转折”这一法向大家介绍。但是，为什么说“永字八法”是没有问题的，是很完整的呢？ 就是因为古人写这个“永”字的时候，不像我们现在写“永”字有一个“转折”，古人只是横加竖，用这个简略的方法完成了这个“永”字。看大多数的古代书法家，包括唐代的这些人，他们写完这个“点”之后，写横，然后再写竖笔，就是这样过来的。所以古人讲的“永字八法”当中，不包括这个“转折”这一笔。 但是，我们从欧阳询的书法当中，比如“九成宫”（“书法入门”注：即欧阳询的《九成宫醴泉铭》）当中，他写一个“风”字，是横加斜笔。因为这里是明显看得出来的，是两笔过来。而我们现在写这个“风”字的时候，就常常是加个“转折”，所以我们向大家说，“永字八法”当中，没有包括“转折”，是因为古人不用“转折”这一笔，这是需要向大家讲清楚的。 好的，返回来，我们继续向大家介绍这个竖笔。这个竖笔的“努”——努力的努，和这个弓箭器弩的“弩”通用。——通就是通假的意思。它这个当中，也包括两个含义：一个是“努”的本身的含义；一个是“弩”的含义。 那么，因为竖画太板墙，它在练习书法当中最不容易完成，是最不容易写好的一个竖笔，难度非常大。由此，在写这个竖笔的时候，大家要注意，就是这个“努”字，要努力地、要用力地去写，一定要写出力度来，这是第一个“努”字。 第二个弓箭器弩的“弩”，是告诉你，如箭在弦上，一定要写得直，写得正。如果不直不正，这个“弩”就失败了。所以向大家介绍的竖笔是这样一个过程。 横笔过来写这个竖笔的时候，注意两点，第一点，在写的时候，不要快，要慢。很多人写不直、写不正，就用速度来解决。快速地写，实际上这样会欲速则不达。 （示范）横过来之后，这个笔擎住了，一点点、徐徐向下。你要越想快，就越写不直。所以一定要慢，这是第一个要告诉大家的。 第二个，这个竖画不要太粗。大家不要以为写竖笔的时候就一定要粗重，不然！笔画有力量不在粗细。要压得住这纸。（示范：慢慢下来后再起钩，在起钩之前的动作是略搓，再起来，不要快。） 我们还要集中讲竖笔。竖笔写不好，这个钩是没法解决的。所以有人在钩挑不好的时候，常常埋怨这个钩的方法不对。其实，是你竖笔的方法不对。只要把竖笔写好了，钩的问题也就解决了。 【趯法】 我们接着回来看“永字八法”图。“钩”的写法，它在书法用语当中，称为“趯法”。 这个字很少见，我们现在往往查字典的时候，它只是告诉你，这是“永字八法”当中的“钩”——“趯法”。 这个“趯”的本意，就是拿脚尖向自己身后踢，翘起脚尖往身后踢。踢毽子当中有一个动作是这样的，拿脚尖向后钩。所以我们在写这个字的时候注意，这个钩的起处，不要往太远处走。 （示范）“永”字的钩不要往远处走。横、竖，下来，回来，注意笔尖有一个整顿的过程，再钩。第一个，钩不要大，第二个，钩不要往远处走。钩尖的角度基本上是45度。但是，因为钩有很多中“趯法”，所以我们在“永”字当中，先介绍这一种。 钩有很多角度，还有更陡一些的，还有平的，还有向下垂落的，还有直钩，有很多角度。 我们今天先向大家介绍这一种钩法——这叫“趯法”。 【策法】 “永”字的这一笔，看起来又像上一笔，像个横画。其实不然，这一笔叫作“策法”。这个“策”说的什么意思呢？是说的挑笔。大家看一下，这一笔它的原始样子应该是这样的。 只是要和下一笔连接下来，是这样一个笔画。一个挑，一个撇，是这样两个过程完成的。但是后人为了简便起见，就把这一笔写成一个斜横，然后再一个转折，是这样过来的。所以古人和我们现在讲的“永字八法”的含义是必须要历史地看，站在古人的角度去理解这个“永字八法”。 这个“策”是什么意思呢？大家注意，挑笔这一下——（演示）重起，起笔很重，越往上走越轻，就像拿鞭子抽打着马背或者是驴背时，轻轻的一扫而已。——我们经常听到“鞭策”这句话，好像是在用鞭子打，实际上是用鞭子虚虚地展上这么一个暗示，以作为鼓励。比如说，马跑的速度很合适，那么骑马的人还用鞭梢轻轻地扫着马的臀部，表示：马跑的速度我很满意，照我满意的速度继续前进。因此就出现了“鞭策”这句话。 所以，这个“策”字，不代表战策、政策，是代表鞭策的意思、鼓励的意思。所以重起、轻落，斜扫一笔。这是第五法的含义。 【掠法】 再看下边这个撇。注意这个撇，既不可没有弧度，写得太直不好；又不可以弧度太大。 大家注意看，如果弧度太大，就过了；如果写得太直，又不好。所以稍稍有点弧度就可以，像小燕抄水，飞掠而过，因此叫“掠法”——包括着有弧度，包括这最后收笔处有速度，这几个内涵，大家都要明白。 这个长撇——“永”字当中实用的撇，只是撇的写法当中的一种。起笔慢，最后快。不要起得太快、太早。收笔的地方起得太快太早，就像跑马射箭，那就不好。如果最后收笔还在拖，也不好。慢吞吞、一点点地似乎是笔笔送到，却就太肉了。 所以大家要知道，行笔当中是要有节奏感的，是有速度要求的。太慢了不行，太快了不行；整体都慢不行，整体都快不行。因此需要有节奏感，有时需要慢，有时需要快，一个笔画当中，要由几个阶段性的快慢节奏来表现它。 这就是这个长撇，为“掠法”。 【啄法】 第七笔，是“啄法”——啄木鸟的啄。这个“啄法”的意思告诉你，要像啄木鸟嘣哒啄吃树虫一样。 它起笔的时候是慢的，行笔的时候是快的。大家如果经常在农村呆着，就能见到啄木鸟啄吃树虫的时候，是慢仰头、快下嘴。所以我们在写这个“啄法”的时候，写这个撇，也应该是起笔重、慢，而收笔快——收笔是绝对不能够慢的。
注意起笔略藏锋。如果起笔的时候还在慢，这个笔画就要不得了，因为没有锐气。所以短撇起笔慢，收笔非常地快。因此王羲之对这一笔“啄法”有一个精辟的论述。他说：
他的意思是这个啄笔不可缓慢，缓慢就失去了气势。所以大家要注意，写这一笔的时候，起笔是非常关键的。这是说的“啄法”。 【磔法】 最后这一捺笔，称为“磔法”。磔（zhe）是什么意思呢？磔是古代的一种酷刑，它是用刑法把人给腰断了，腰断三截。 我们大家要知道，写这个捺笔的时候，有“一波三折”。（演示）注意看笔法，往前——往后——再复起的过程，有一个塌笔的过程，有一个向后的过程，然后再反起的这么一个过程。因为在书法里叫“一波三折”，有三个过程。
但是在写“永”字的时候，你知道有这个过程，下笔的时候有这个内涵的意思，但是不能在行笔的时候过分地表现。所以在写捺笔的时候，轻微地有这么一个“一波三折”的过程就可以了。 捺笔起笔的这个尖，正好放在了“永”字的竖笔中间去了，因此常常把这个尖就给抹杀了。但是我们在起笔的时候，往往就直接插入这个竖笔，甚至探过了这个竖笔。大家看，很多的前辈书法家在写这个捺笔的时候，都直接谈过去，为什么？他们要的就是前面这个“折”——那个“一波三折”的其中前面的一个“折”。 大家注意，后面往下走的时候，越下越慢，越往下行笔要越慢。下笔的时候不慢，是越写越慢，渐行渐慢，最后慢慢地挑起。 但是要注意，最后起笔的这一笔，最后起刀锋，它是平行的——锋尖方向是平着的，不能上翘，不能下垂。如果这一捺笔写成上翘，这就不好，方向感不对了。如果写成往下垂落，也不对了。所以是平的。
为什么古人强调“永字八法”，在这个很短的时间里，向大家介绍这个“永字八法”，大家就知道，书法确实有相当大的难度。刚刚向大家介绍了八种笔法，实际上，我们在汉字书写当中，单就楷书而言，就有几十种笔法，我们讲陆续向大家介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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