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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不能这样写

 冬天惠铃 2016-03-08

雨花》:小说不能这么写

  (2016-03-01 17:3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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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地址:《雨花》:小说不能这么写作者:

发表于《雨花》2016年二期

  小说不能这样写(外一篇)
                                                         ■王往
    此生可能和小说有缘,自小爱看小说,从事编辑工作后,在几家杂志社亦以编辑小说为主。待做了专业作家,又受《雨花》杂志委托,帮忙组稿中短篇小说。十多年来,看稿多矣,沙里淘金,亦有幸遇过佳作,然,平庸之作车载斗量。偶遇佳作,则兴奋如己出,手舞足蹈,遇劣作则恨铁不成钢,暗怨作者占了时间,闷头无语。患得患失,喜怒无常,很没出息。今日闲暇,一吐块垒,不说佳作之妙,单说劣作之糟,“报复”一下小说写手,泄小编积愤,对与不对不管他了。
怎么说呢?索性一二三四五列下去,如数罪状,才叫痛快。
    1,缺少文学意味,将新闻事件发挥一下,貌似贴近生活,仿佛十分精彩,实质没有灵魂性提升。人是追求意义的生物,作品无立意,于读者何益?“灵魂性提升”便是指立意:审美观、价值观等等要素之体现。无立意,当然就无意味。
    2,人物无性格,本应是文学最重要因素的人物却成了道具。不知何时起,小说中人物没了,作家失去了写人的耐心和能力。沈从文先生说“小说要贴着人物写”,既是作小说的方法沦,也是对小说家的道德要求。小说不树人物,作家就别怪读者去看“通俗”的金庸了,就别怪读者不认“纯文学”了,也别怪网络文学分了纯文学的读者,论编故事,网络写手比你高明多了,怎么设悬念怎么吊胃口怎么往情节里注水,人家招数大把,比你会玩。
    3,叙事方式陈旧,语言呆板,不鲜活,语言成了拉着故事走的“绳子”,缺少象征性,暗示性。好的语言应该顾盼有姿,有光有影,有声有色,在你的故事里回响。试举一例:一个春风和煦的早上,我在吃了一碗热乎乎的羊肉汤之后,骑上我心爱的电瓶车,走在开满了美丽樱花的淮海路上,想到上班之后就能碰见美若天仙的马晓丽就激动无比……请问:不是一个早上,是两个早上么?不强调电瓶车是“我的”,读者会怀疑你偷来的么?除了你不幸喝了一碗冷的羊肉汤,哪家早上的羊肉汤是冷冰冰的?喝羊肉汤你就好好喝呗,干吗要说“在……之后”呢?樱花需要你说它美丽么?春风除了“和煦”,美貌除了“天仙”,你就没有其他词了么,能不能想办法给读者一点陌生感呢,能不能有点原创性呢?你这个叙事语言有文字的含蓄么?象征性,暗示性又在哪?编辑和读者见多了同质化的语言要打瞌睡,你知道么?多读读萧红、汪曾祺、苏童等作家吧,看看他们语言中的那份简洁、生动、明晰,那种血脉充盈、水乳交融的叙事之美。
    4,通篇难见绝妙细节。细节可在生活中捕捉,也可以想像。然,想像力不够,即无“泪点”也无“笑点”。通篇都是作者在交代,这人怎么怎么了,一会笑了一会儿哭了,那么他笑和哭的时候和别人有什么不同呢,哪个动作能说明呢?没有细节的行为是空泛的,没有细节的场景是模糊的。往往,是情节越到高潮时,越要细节推上一把,情感才饱满,人物才逼真。情节是导火索,细节才是炸药。
    5,人物行为没有独特方式。一般的行为只能呈现生活中的人,与文学形象无关。老人爱一棵树,母亲爱孩子,孩子爱鸟儿,诸如此类的小说写者众多,却少见那爱的独特方式。没有独特,便沦为平庸。“爱”感不感人,你说了不算,掉眼泪也不行,在文学中,表达方式才是夺魂术。
    6,观念陈旧。对现实生活少有反思,少有独特发现,提供的是大众已知的理念。作者背后好像站着一个人,教他怎么说。这在亲情小说和官场小说方面较为突出。越是看上去熟悉的题材,越是身边的事儿其实越难写,因为写得和别人不同很难。要想写得与众不同,最重要的是有自己独特的思想。你是否反思过传统的伦理道德?生活的表象下你是否有自己的发现?可不可这么说:小说的伦理就是作家思想中的伦理?文学的至高道德是表达思想?
   7,故事编得太圆,太巧。小说要传达的是意味,故事只是载体。功夫都花在载体上了,意味当然就差了。太圆太巧的故事,容易露出虚假。要有些留白,让“意味”的气息在文字的丛林里飘散。现实中,人生的故事以死亡为句号,而文学中,人生的故事应该由意味负责,布下长长的省略号。
   8, 津津乐道于性描写。不是排斥性,而是一些性描写仅仅止于性,和人物性格无关,和推动情节无关。能满足“性”刺激的媒介太多啦,如无必要,就别在上面使力气了。“性”要和“人性”相关。 性中有人性,表达人性却未必都要性的支撑。
   9,说说短篇吧。作者为叙述方便,设置人物太多,如此便不能聚焦一点,将主要人物写透。聚焦,方可具体呈现题旨及人物形象。 从技术层面说,短篇最忌配角抢戏。就那么点长度,那么点地盘,不给主角表演,想写好短篇,难。            
   10,中篇小说方面,结构不严谨,为将“故事”撑足,填入了大量无关紧要的所谓生活信息(网络时代,有多少生活信息读者不知?何须作者多言?),而故事线索却模糊不清。川端康成的《雪国》开头:穿过县界长长的隧道,便是雪国。夜空下一片白茫茫。 二十多字,意境就有了,腔调就定了。阿城的《棋王》开头写火车站场景更干脆:火车站乱得不能再乱了。不能再乱的乱,你想去吧。再就是,将短篇拉成了中篇。中篇不是短篇的加长版,中篇有它自己的结构方式,靠拉长短篇不行。
     就说这些了,说多了,若露出破绽,你会说,编辑体会不能这么写。

 

我们如何书写苦难

苦难是一个永远的话题,不说我们经历的贫穷,不说我们失去的美好(爱情的挫败,亲人的离去,故乡的面目全非),即便你住在别墅,当老总、官员,即使你大名鼎鼎,你还可会有心灵的苦难。心灵的苦难是人的宿命。

那么我们如何书写?首先要认识苦难的价值,它让我们从中间获得了什么?它对自身和别人有无启示?它是否是一个时代的缩影?它是否有文学上的审美意义?

具体到一个人物身上,无论她/他如何苦难,他值得读者同情的地方是什么?我想,一个有追求的人,一个有美德的人,一个陷于苦难却不服输的人,一个被现实打败却在灵魂上却没有被打倒的人,他的苦难才有书写的价值。

书写苦难不是老妇诉苦,而是写苦难中的精神。

一个人的苦难,更多体现在心灵的苦难上,他不为人理解,他孤独,他没有诉说的对象,作家和文学替他说了,这才有书写的价值。文学才有了价值。

一个人的苦难不仅是他自己的,也要成为一个时代的缩影,写的是“这一个”人,却引发大多数人的共鸣,这样的苦难会成为一面镜子,让我们看到各自的灵魂,这样的书写才有文学意义。

一个劲的诉苦,不表达人的精神,让人对你的人物绝望,对生活绝望,这不是文学干的事。我们说的不绝望,也不是一定有希望,不绝望是指我们看到了人性在挣扎中,趋向一种美的可能。趋向我们共同追求的那种美道德,那种哪怕不可能我们也要为之梦想的东西,这就是苦难的美学意义。安娜.卡列妮娜自杀了,我们依然看到作家的希望:对自由的追求永存于心。她爱过,她努力过。爱与努力,是一种精神,让苦难有了价值。没有精神的苦难人物是可怜虫,文学的人物不是去写一个有一个的可怜虫。

很多作品中的人物,是写的自然状态下的人物,没有进入或达到文学和到的审美层面,因此人物的苦难打动不了人,甚至让人反感。无论你写喜写悲,首先要优美,通过语言意境,书写其精神,让你的人物达到崇高。这种崇高不是语文课本上的“崇高”,不是高大全,是他在困境中依然有他(人物自身)的想法,有他对生活的爱。

人之于世界,和其他物种不同之处在于:人能意识到自己(本体)的存在,并自觉追求某种意义,这种追求是人存在的价值,也是小说中人物的价值。

也许有人会说,鲁迅的《祝福》和《药>>不是让人绝望么?不是一悲到底么?但你仔细分析,他的小说中都有一个知识分子视角在主导。他写了悲剧人物的苦难,却用改造民魂的精神在书写。我并不认为文学能改变民魂,但我认为文学起码能给人慰藉,给人精神上的指向。通过对苦难精神的书写,让我们(读者)可以去真正的同情一个人,理解一个人,甚至敬佩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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