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论语·先进篇（4）是否孝顺父母兄弟认可才算

原文

子曰：孝哉！闵子骞，人不间。于其父母昆弟之言。

注释

（1）孝，《说文》：“孝，善事父母者。”即善于侍奉父母长辈。形声。从老省，从子。本义是尽心奉养和服从父母。本章指孝顺。

（2）间（jiàn），《尔雅·释诂》：“虚无之言，间也。”《说文》：“闲，隙也。从门，中见月。”会意。古写作“闲”，“间”是后起字。金文，从门，从月。 段玉裁《说文解字注》：“开门月入,门有缝而月光可入。”本义是门缝。本章指虚无之言。

（3）昆，《说文》：“昆，同也。”会意。从日，从比。金文字形，表示二人在日光下并肩行走 。本义是一起，共同。昆弟，兄和弟，比喻亲密友好。

译文

孔子说：“孝顺呀！闵子骞，人们所称赞他的美名没有虚无之言。从他的父母兄弟话语中知道闵子骞孝顺的。”

解读

本章谈到孔子弟子中的一大孝子闵子骞，被列为二十四孝之一。有关闵子骞的故事，各种书都有记载，但是内容上还是有差异的。闵子骞的父亲结婚后，生损字子骞。后来闵子骞父亲因夫人先丧，续弦再生二子，后母便虐待闵子骞。闵子骞有兄弟三人，两个弟弟都是后母所生。有一天，闵子骞为父亲驾御，手麻而不能控制马辔。闵子骞冻得受不了，闵子骞的父亲用鞭子打他的衣服，跑出芦花来，父亲知道是后母虐待闵子骞，想休掉后母。闵子骞恳求说：“母在一子单，母去三子寒。”意思是留下后母在家，只有他一人受寒，如果将后母逐出去，便连同后母所生的两个儿子一同受寒。闵子骞的这一番话，感动了父亲，便取消了休掉后母的打算。后母为此深受感激，悔过而改正，最后成为慈母。闵子骞的两个异母的兄弟也深受感动，而行孝道。在山东济南东郭外，有闵子骞祠，后人有诗“春游闵子祠”。闵子骞不仅是个孝子，也是坚决不与权臣为伍的人。《雍也篇》（9）：“季氏使闵子骞为费宰。闵子骞曰：善为我辞焉，如有复我者，则吾必在汶上矣。”权臣季氏派人请闵子骞去做费邑的地方官。闵子骞说：“请你好好替我推辞吧！如果再来召我，那我一定跑到汶水的北边去了。”后来，汶上建有闵子骞祠，有一副对联：“一湾汶水先生志，两岸芦花孝子心。”

子曰：孝哉！闵子骞，人不间。于其父母昆弟之言。后人对本章的断句为，“子曰：孝哉，闵子骞！人不间于其父母昆弟之言。”认为“不间……..之言”是没有可挑剔的话说，于是理解为：孝顺啊，闵子骞！人们在他孝顺父母、友悌兄弟方面没有可挑剔的话说。本章有两个疑点，后人在理解上有争议。一是，夫子为何在本章直呼闵子骞的姓名，认为不同于上一章呼颜回的字，不符合夫子称呼学生的身份。一是，对“不间”的理解，与“于其父母昆弟之言”，无法从上下文的内容上顺理成章关联起来。我认为，后人理解本章的误区有两个，一是对“间”字的理解，一是“言”究竟是什么内容，闵子骞的父母昆弟之“言”究竟指什么？本章的主角是闵子骞，想要表达的是关于他的孝道，因此“孝哉”是本章所表达的结果。关于闵子骞孝顺的美名，应该从哪里来呢？首先是他的父母兄弟对闵子骞孝道的赞美，没有家人的认同，所有的孝道都是假的，所以是闵子骞的父母兄弟先说出了“孝哉”。闵子骞的孝行在社会上流传开来，然后是本章的“人”，即社会上的人们称赞“孝哉，闵子骞”。因此，本章的直呼其名，是指时人对闵子骞的称呼，本章是孔老夫子引用时人的话，是说人们都这样说，所以直呼了闵子骞的名字。本章的断句及其表达顺序应为：“闵子骞，人不间。于其父母昆弟之言，孝哉！”

解开本章最关键的是对“间”字的理解。间，《说文》的注释为“隙也”，意思是缝隙，本意是门缝。后来由门缝引申为空隙，也引申为人与人之间有隔阂和嫌隙。按《说文》的注解，我们是无法解释通“间”在本章所要表达的真实含义，于是后人根据大意将本章翻译通顺，其实已经背离了夫子所要表达的真实意思。《尔雅》中，“间”字有三处出现。《尔雅·释诂》：“孔、魄、哉、延、虚、无、之、言，间也。”《尔雅·释诂》：“鸿、昏、于、显、间，代也。”《尔雅·释言》：“间，伣也。”意思是，间有间谍的意思。古籍中没有见到“伣”为间谍的例证。《尔雅》中的三处出现“间”字，“孔、魄、哉、延、虚、无、之、言，间也。”是对“间”字的直接注释。我们清楚，在古籍中，原文是没有断句的。《尔雅注疏》：孔、魄、哉、延、虚、无、之、言，间也。注解说：孔穴、延、魄、虚、无皆有间隙。馀未详。古人虽然将“孔、魄、哉、延、虚、无、之、言”八个字分别开来，认为与“间”有关，还是没有将这个注解弄清楚，也就是说至今并没有完全理解“孔魄哉延虚无之言间也”是什么意思。我国语言学家王力先生在《同源字典》一书，直接注解为《尔雅·释诂》：“虚无之言閒也。”释文：“閒隙也。”按：閒隙的“閒”，近代写作“间”，以区别于閒暇的“閒”（闲）。今人注解《尔雅》之“虚无之言”：虚，本意是空无所有；无，本义是没有；之，助词；言，助词。依然没有直面“虚无之言閒也”是什么意思。结合王力先生的注释，我认为，“间”在《尔雅·释诂》的注解就是“虚无之言。”虚，《尔雅》：“虚，空也。” 与“实”相对，不实就是虚。无，没有，跟“有”相对。由此，“人不间”就是人们对闵子骞的评价没有虚无之言，即对闵子骞孝顺的说法不是空穴来风，是有依据的，是有来历的。人，人们，指当时的人。不，没有。这样，我们就明白“父母昆弟之言”指的是什么呢？就是对闵子骞“孝哉”的评价。闵子骞的美名，先有父母兄弟说出来，最终得到社会的认可。本章将“孝哉！”前置，直呼闵子骞之名，都是孔老夫子语言表达的艺术。于其父母昆弟之言。于，从、由。其，他的。言，话、言语。本章的意思是：孝顺呀！闵子骞，人们所称赞他的美名没有虚无之言。从他的父母兄弟话语中知道闵子骞孝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