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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公门，鞠躬如也，如不容。立不中门，行不履阈。过位，色勃如也，足躩如也，其言似不足者。摄齐升堂，鞠躬如也，屏气似不息者。出，降一等，逞颜色，怡怡如也。没阶，趋进，翼如也。复其位，踧踖如也。 注释 （1）公，《说文》：“公，平分也。韓非曰：背私为公。”即平均分配。韩非子说，与私相背，就是公。本章指鲁君。 （2）鞠，《说文》：“鞠，蹋鞠也。”本义是，古时一种用来踢打玩耍的皮球。最早是结毛而成。后来用毛充填皮囊而成,宋代以后才有充气的皮球。 （3）躬，《说文》：“躬，身也。”本义指身体，多指自身。 （4）容，《说文》：“容，盛也。”即装盛。本义是容纳，本章指容身。 （5）履，《说文》：“履，足所依也。”即脚在行路时所依赖的安全保护物，即鞋子。本章指用脚踏上。 （6）阈，《尔雅》：“柣谓之阈。” 柣即是门下的作为支持物的横木条、石条或金属条，门槛。《说文》：“阈，門榍也。”即门槛。 （7）过，《说文》：“过，度也。”即度，经。本义是走过，经过。 （8）位，《说文》：“位，列中庭之左右谓之位。”即宫中群臣排列在朝庭的左右两边叫作“位”。本义是独立空间。引申义是大臣上朝时所占据的独立空间。皇位又称“大位”，指大的独立空间，通常指宫殿台上的全部空间。本章指君主呆过的地方。 （9）躩，《说文》：“躩，足躩如也。”跳跃或快步走的意思。 （10）摄，《说文》：“摄，引持也。”即引入并操持。本义是牵曳。本章指用手提着衣服。 （11）齐，《说文》：“齐，麦吐穗上平也。”即禾麦吐穗时穗子上端处于同一高度。本章读（zi），指衣服的下摆，下缝。 （12）堂，《说文》：“堂，殿也。”即殿室，正屋。 （13）屏，《说文》：“屏，屏蔽也。”即为屏风所遮挡。本义是宫殿当门的小墙。又称“照壁”。本章指屏住。 （14）降，《说文》：“降，下也。”即下山。 （15）等，《说文》：“等，齐简也。”本义是整齐的简册。本章指台阶。 （16）逞，《说文》：“逞，通也。《春秋传》曰：‘何所不逞欲。’”即逞，通达。《春秋传》上说：“有什么地方不能实现你的欲望呢？” 本义是抵达、到达。引申义是通达。本章是快意、称心的意思。 （17）怡，《说文》：“怡，和也。”即心情和平愉悦。 （18）没，《说文》：“没，沈也。”即下沉。本义是沉没水中。本章指尽，终。 译文 进入鲁国国君的每一道门，孔子整个身体的重心和用力点就像踢打皮球一样在两脚上，好像整个公门不能容下自己的身体一样小心。孔子从不站在门的当中，入门时，两脚不踏上门限，只能跨过。虽然鲁君不在，在经过其呆过的地方时，孔子的脸色和态度，立即发生了变化，变得肃敬起来，好比孔子看到鲁君就在身旁一样，不能和鲁君平等站在一起，所以加快脚步经过。若正赶上孔子和别人说话交流，立即变得好像说话没有底气一样，就像见到国君不能像平时一样随性交谈。孔子用手提着长袍的下端，拾级而上，以避免长袍绊足跌倒。脚下像踢球一样，整个身体小心肃敬，屏住气息好像不呼吸一样。孔子从鲁君的宫殿里出来，刚下了一个台阶，孔子的脸色和态度尤其是两眉之间透出快意、称心，心情终于可以放松下来。孔子下完最后一个台阶，小跑着向前，就像鸟儿展开双翅一样。孔子再回到他的朝房本位，言谈举止自然又顺畅。 解读 本章记录了孔老夫子去见国君的整个过程。这里记录的国君仅仅是指鲁君，因为本章是记录了孔子上朝的过程，并非是指在周游列国时见其他国家的国君。这里对孔子的记录非常有层次，其中有：入、立、过、升、出、没、复七个表达动作的词语，表现了孔子去见鲁国国君整个过程的详细记录。包括下一章的“执圭”，表明当时权臣当道，对鲁君已经失礼，而孔子却完全按照“礼”的规定来行事。孔子的表现，也是直面对权臣季氏等的僭越行为表示不满。 入公门，鞠躬如也，如不容。立不中门，行不履阈。公，指鲁君。周代有五等封爵制，即公、侯、伯、子、男。后代相沿，多以“公”作为“王”以下的最高爵号。鲁国从周公开始便世袭为“公”。 有关公门，我们常说天子有九重门，比如现在北京的故宫，有前门、天安门、午门等。在先秦时期，天子有五重门，诸侯有三重门，各有名称。天子五门，皋、库、雉、应、路也。这里所说的“入公门”，是说进入鲁国国君的每一道门，而不是单指其中的哪一道。鞠躬，不是现在我们给别人鞠躬的动作，现代的鞠躬包括了请安、低头，弯腰或屈膝以表示尊敬、屈从或羞愧等含义。鞠，《说文》：“鞠，蹋鞠也。”本义是，古时一种用来踢打玩耍的皮球。这里用来比喻入公门的时候，整个身体的重心和用力点就像踢打皮球一样在两脚上，代表走路时谨慎、小心迈出的每一步，显然是和平时走路不一样，多了一分恭敬。躬，指整个身体，自身的意思。容，这里指容身。如不容，是接着“鞠躬”动作的进一步解释，好像整个公门不能容下自己的身体一样小心。孔子在经过每一道门的过程中，可能有停下来的时候，但这里特别强调不会在中门站立、停顿。中门，就是门的当中，这是国君或者尊贵的人通行的地方。就像一群人出行或者视察工作，地位最高、最尊贵的人要走在人群的中间一个道理。孔子不立中门，是说明时时刻刻没有忘记对尊者的恭敬。阈，就是门槛，叫作门限，用横木或者石条置放在门下，作为门内外的阻隔。履，鞋子，这里指用脚踏上。入门时，两脚不踏上门限，只能跨过。后来的《弟子规》有“勿践阈，勿跛倚。”就是根据这一章来学习的。 过位，色勃如也，足躩如也，其言似不足者。过，走过，经过。位，这里指鲁君呆过的地方。过位，经过鲁君曾呆过的地方。国君虽然没有在此，孔子想起国君曾在此呆过，就如同见到国君一样。这里的“位”应该指鲁君经常停留过的位置，或者是说孔子想起鲁君曾在这些地方呆过，并不特指鲁君坐在宫殿上的位置。否则，与接下来的“升堂”动作不连贯。这也表明孔子时时刻刻没有忘记对鲁君的忠诚，只要想起鲁君，只要听到鲁君，只要看到或者经过鲁君曾呆过的地方，对鲁君符合“礼”的恭敬就会肃然而生。首先，孔子的脸色和态度，立即发生了变化，变得肃敬起来。躩，跳跃或快步走的意思，指加快脚步迅速路过。这种心理支配的行为，就好比孔子看到鲁君就在身旁一样，不能和鲁君平等站在一起，所以加快脚步经过。其言似不足者。如果孔子正在和别人说话交流，立即变得好像说话没有底气一样，就像见到国君不能像平时一样随性交谈。这种情况很普遍，就像我们和同事正在聊得热火朝天，领导突然出现在面前，聊天的氛围马上发生变化，自己会声音变小，甚至没有底气了。与孔子见到鲁君曾呆过的位置不一样的是，我们见了领导会变得“怕”，而孔子却是“敬”。 摄齐升堂，鞠躬如也，屏气似不息者。接着开始“升堂”。升，上，与下文的“降”是相对的。堂，殿堂，即国君所在的宫殿。孔子进入国君的宫殿时，一定会登上台阶而上，所以这里说“升堂”。摄，用手提着。齐，指衣服的下摆，下缝，预防摔倒所提着的衣边。鞠躬如也，上文提到过，就是像踢球一样把重心放在脚下，谨慎小心。屏气似不息者，屏住气息好像不呼吸一样。我们像放电影一样看一下孔老夫子上殿的样子：孔子用手提着长袍的下端，拾级而上，以避免长袍绊足跌倒。脚下像踢球一样，整个身体小心肃敬，屏住气息好像不呼吸一样。 出，降一等，逞颜色，怡怡如也。没阶趋进，翼如也。孔子从鲁君的宫殿里出来，开始下台阶。降，与前文的“升”相对，下的意思。等，台阶。降一等，就是刚下了一个台阶。逞，《说文》的含义是“通达”，这里是快意、称心所表达出的满足。颜，《说文》：“颜，眉目之间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印堂，一个人的气色发生变化的时候，会通过印堂表现出快乐或者痛苦，所以我们常说一个人走好运的时候，用“印堂发亮”来表达，印堂就是“颜”。色，脸色和态度。逞颜色，指脸色和态度尤其是两眉之间透出快意、称心。怡，指心情放松。从“入公门”开始的犹如无所容身的恭谨状态，到走出大殿，下了一级台阶的心情放松，孔子完成了整个见鲁君的过程。但是，只要不离开，孔子的恭敬依然心里满满。 没阶，趋进，翼如也。复其位，踧踖如也。没阶，走完最后一个台阶。趋进，翼如也。上一章我们学过。趋，小跑，指短而多的步子快步走。进，上一章指登上台阶，本章指往前走。翼，上一章采用《尔雅》“翼，敬也”的含义，本章采用《说文》：“翼，翅也”的含义，这里形容像鸟儿展开翅膀。意思是，孔子下完最后一个台阶，小跑着向前，就像鸟儿展开双翅一样。复其位，指孔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也就是入公门之前的地方，应该是上朝之前卿大夫们准备上朝时的朝房。踧踖如也，前面我们学过。踧踖，按《说文》的注释，都是与走路有关，即道路平坦、大步向前的样子。这是比喻孔老夫子言谈举止的自然和顺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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