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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奄历史文化浅解

 悠闲龙夫 2016-03-09

奄、商奄与商奄之民

——商奄历史文化浅解之一

   

 http://blog.sina.com.cn/s/blog_c2c072b10101daw5.html

主题词:  商奄  商奄之民  南庚迁奄  周公东征  伯禽封鲁  鲁奄

内容提要:清华简《系年》作为考古学证据,直接点明了“秦先人”是周初叛乱失败而被流放到西部朱圄山地区的“商奄之民”。本文第一部分重点论证商与奄的关系是宗主国与诸侯国的关系,亦即君与臣的关系。论据是《史记·周本纪》的相关记载和秦公大墓的墓葬形制。这就对“南庚迁奄”事件进行了全新解释。第二部分集中论证“商奄”是一个过去时的称呼,即周公东征践奄后才产生的一个新概念,指的是原为商代的奄国。第三部分,论证伯禽封鲁后将留在奄国故土上的一部分能工巧匠集中到曲阜城东居住,此地后称奄里,这就是小得不可再小的鲁奄。第四部分分结语,提出了几个需要继续探讨的问题。

 

2011年出版的战国竹书清华简《系年》中有一段重要文献,记述周武王死后“三监”策动叛乱,周成王伐商邑平叛。殷纣王重臣飞廉也参与这场叛乱,“飞廉东逃于商盍氏,成王伐商盍,杀飞廉,西迁商盍之民于邾  (虎下几变壬)以御奴之戎,是秦先人。”

这是古文献中首次明确写到“秦先人”就是叛乱失败后而被强制西迁到邾  地区(即今甘肃朱圄山一带)的东方“商盍(奄)之民”,也是秦人源出东方的最直接的考古学证据。由此决定了“商盍”或曰“商奄”这一地名所蕴含的重大历史价值。当代史学大师、主持清华简整理和研究的清华大学终身教授李学勤先生兴奋地说:“在《系年》发现以前,没有人晓得还有‘商奄之民’被周人强迫西迁,而这些‘商奄之民’正是秦的先人。这是令人惊异的事。”[]

《系年》中的“商盍”,古代典籍亦作“商  (上草头、中太下皿)”或“商  (上太下皿)”。 (上太下皿)者,奄也。《尔雅·释言》:“奄,盖之也。”奄、盖互通。奄,又作  (奄右加右耳)、掩,或  (上合下升去左上撇)  (前一字左边加提手),四字皆读yǎn,可以互通。在大多情况下,写作“商奄”者最为常见。所以,清华简“商盍之民”就是“商奄之民”。“商奄”,作为一个古老地名,再次进入了研究者们的视野。

(一)“南庚迁奄”:商君奄臣

在传统的注疏中,历史学家都将“商”与“商奄”自然地联系在一起,认为“奄”就是“商奄”:

《中国历史大辞典》:“奄,一作  (奄右加阝),或称商奄、商盖。古国名。嬴姓。”[]“商奄,古国名,即‘奄’。”[]

“商奄”一名出现甚早。成书于春秋时期的《左传》即两次提到它。一次是昭公九年:“武王克商……蒲姑、商奄,吾东土也”;另一次是定公四年:“因商奄之民,命以伯禽”。战国时代出现的次数更多,战国竹简“清华简”有“商奄之民”;《韩非子·说林上》有“周公旦已胜殷,将攻商盖”;《墨子·说林上》有“古者周公非关叔,辞三公东处于商盖,人谓之狂”。

王念孙《读书杂志》释云:“商盖当为商奄,盖字古与  (上太下皿)通,  (上太下皿) 、奄草书相似,故奄讹作  (上太下皿),又讹作盖。”这是从字形上进行解释。

而更多的学者则是从字义上加以解释。《尔雅·释言》:“奄,覆也。”《广韵·东韵》:“奄,盖之也。”奄(掩)、盖都有覆盖之意,故二字可以互相通假。所以在战国以降的典籍中“商奄”多写作“商盖”。

传世西周早期周公伐商奄的青铜器“禽簋”,奄或盖写作    ,两边从甲金文木,中间从甲金文去。“甲骨文口、凵可通。去字之口通凵。甲骨文凵当为坎陷之坎本字,  为人之正面形,故疑去象人跨越坎陷,以会违离之意。《说文》:‘去,人相违也,从大,凵声。’”整个字为会意字,象有人逃至树林之中隐蔽起来。此字隶定为  (上林下去),《说文》所无。

从目前目光所及,知在春秋以前典籍中仅著一个“奄”字或“盖”字,并无“商盖”或“商奄”之名。《尚书》多次出现“奄”。如《周书·多士》:“成王归自奄。”《周书·蔡仲之命》:“成王东伐淮夷,遂践奄。成王既践奄,将迁其君于蒲姑。”另,《逸周书·作雒解》:“周公立,相天子,三叔及殷东徐、奄以畔(叛)……”春秋以后,仍单称一个“奄”字者亦不罕见。

武王灭纣后,奄被践前的几年间是一个什么样的政治实体呢?《诗·豳风·破斧》:“周公东征,四国是皇。”郑玄笺:“四国:管、蔡、商、奄也。”周初,武王大封同姓,其弟鲜封于管(今河南郑州),人称管叔;其弟度封于蔡(今河南上蔡西南),人称蔡叔。他们二人加上霍叔为“三监”,负责监管商纣之子武庚禄父及商遗民。管、蔡、商(指武庚小商国)均为周室所封,《逸周书·作雒解》《史记·鲁周公世家》有明文记载。依此类推,此奄国似亦为周王沿袭商制所封,故“禽簋”才称奄国之君为“奄侯”。若不是周室所封,伯禽是不会如此尊称原来的奄国国君的。应称他为“奄君”,如同《史记·周本纪》等所记者那样。

周室何以会封奄侯呢?一是体现怀柔政策,以显示与暴殷不同;二是宣示王权,商属旧国统归我周。可能正是基于这两点,在武王灭纣后,才在分封兄弟国十五人、同姓国四十人之外,还封他姓“诸侯四百人”[]。奄侯当是四百国之一。《左传·昭公元年》有“周有徐、奄”之文,则更证实了周王与奄侯的主从关系。杜预注曰:“二国皆嬴姓。”他们四国受周室所封,后又联合起来反对周室。周公以成王名义起来平息叛乱,于是“四国以皇”。皇者,匡也,意即民心得以匡正。据此,我们可否作如下推测:大约在武王分封四百外姓国时曾一度封过原奄君为奄侯,或承认过奄君的合法地位。不过,循武庚例,此时的奄国领土大大缩小,姑且称之为小奄或周奄。

但在商代,奄则是商王朝在东方最忠诚的大诸侯国。他们虽非同姓(商为子姓),但有共同的玄鸟(燕子)图腾崇拜。二者图腾相同,就有视为一家人的可能性。《古本竹书纪年》记载:“南庚更自庇迁奄,阳甲居之。”[]是说名为更的商王南庚,从庇地(今山东费县西北七十里费(bi)邑故址)迁都到奄,后任商王阳甲亦都于此。《纪年》用“迁奄”二字,而非后来周公东征时的“践奄”,说明迁都行动不是通过武力暴力来实现的。这样,在长达三十多年中,就出现了一国之内两君共治的罕见格局。如何处理好两者关系,就成为考验他们政治智慧的焦点。是平起平坐,还是一主一从?平起平坐就会造成政令混乱,难以治理国家。如果一主一从,又谁为主,谁为从呢?让我们通过历史记载来寻求答案。

商奄之民”作为嬴姓“秦先人”,与商朝是有更早更深的历史渊源的。司马迁根据秦《本纪》写成的《秦本纪》记载,大费伯翳后人费昌,“当夏桀之时,去夏归商,为汤御,以败桀于鸣条。”也就是说,在夏、商交代之际,秦之先嬴姓人已脱离了夏朝统治,归顺了商人,并为商朝的建立立下了汗马功劳。不论国土大小,商君为王,而嬴族首领为臣,这是不争的事实。经过商朝八王(太丁、外丙、中壬、太甲、跃丁、太庚、小甲、雍己),到太戊之时,嬴姓中又出现了两位著名人物孟戏、中衍,他们兄弟二人“鸟身人言”,将身体打扮成鸟的样子,说话却与常人毫无二致,“帝太戊闻而卜之使御,吉,遂致使御而妻之。”孟戏、中衍发挥了老祖宗伯翳善养马、费昌善驭马的祖传技艺,为商王太戊驭马驾车。太戊非常信任和赏识他们,帮他们娶妻成家。“自大戊以下,中衍之后,遂世有功,以佐殷国,故嬴姓多显,遂为诸侯。”自太戊以下,经七王(中丁、外壬、河  甲、祖乙、祖辛、沃甲、祖丁)到南庚,在204年间,嬴姓人都因为“以佐殷国,故嬴姓多显,遂为诸侯”。南庚时代嬴姓奄国当已跻身商朝诸侯行列。尽管当时商国或商朝的疆域并没有后来那么大,但它为首推翻了夏王朝,所以已名副其实地成为各国的宗主国,都得臣服于它。奄国早已为商之诸侯,自然并不以以臣服为耻。所以它不会、也不敢拒绝商王南庚迁奄。相反,商王的到来倒使奄国找到了最大、最强有力的靠山,也为它以后处理好与商朝的关系积累了资本、打下了基础。有学者认为,奄与商是“同盟”关系[],显然与史不符。李白凤先生认为:“南庚迁奄(故称商奄——原注),这是在东夷的心脏部分插进一把刀子,以收镇压的实效。”[]这个判断缺乏有力证据,恐怕也难以成立。因为,从古籍中,我们可以看到秦人反夏、反周的记载,却唯独没有反商的记载。这是一个颇值得研究的历史现象。

这里需要提及的是,秦史研究专家林剑鸣先生在《秦史稿》专著中,曾从墓葬形制的共同性上论证过,“秦人的祖先与殷人祖先,最早可能同属于一个氏族部落联盟,既然殷人早期活动于我国东方已成不疑之论,那么秦人的祖先最早也应生活在我国东海之滨、大约在今山东境内,这也是可以肯定的。”[]“南庚迁奄”没有遭到嬴姓奄人抵制和反抗,就是秦、殷祖先同属一个氏族部落联盟的最好例证。不仅如此,“商奄之民”作为“秦先人”,其后裔从西方崛起后仍然严格遵循着臣服于殷的墓葬规制。从解放以来在陕西省地区陆续发现的近千座秦墓来看春秋战国时期的秦国墓葬,与殷商时期墓葬有不少相关之处。例如殷制天子墓为字形,诸侯墓为中字形,有严格等级界限。而在陕西省凤翔指挥发现的秦公大墓,虽然有的规模较殷王墓大得多,但在七个秦公陵园二十二座大墓中,只有中字形墓、甲字形墓,而绝无形墓。这表明秦国陵墓形式仍遵循着殷制,秦公仅以诸侯自居,而不敢僭越。”[]在民族文化中,葬制葬俗具有最强的严肃性、保守性和连续性,一般人从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秦公不敢僭越殷制,仅以诸侯自居,说明此一传统由来已久。接纳“南庚迁奄”,可能是较早的一个亲殷行动。可以说,此前人们对秦公大墓形制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现在知秦人乃“商奄之民”后裔,而“商奄之民”在历史上一直臣服于殷,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在“南庚迁奄”以后,商主奄从是一个客观存在。怎样具体实施管理?我想不外两种形式:一是两君共用一都,但有主有从,类似于今天北京既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首都,又是北京市人民政府的首府。另一种是在奄国国土上设立两都,各治一个。或许只有在这种情况下,“商奄”之称勉强得以成立,意指商人在奄国土地上建立的都城。既然商可以五次迁都,奄为什么不可以也迁过都呢?只可惜历史没有留下记载而已。这个思路一打开,也许可以为几个地方争奄找到较为合理的解释。

(二)周公东征:“商奄”生焉

“奄”是奄人自称,也是商代外人对它的称号。当时还不可能有“商奄”之说,正如齐国、鲁国为周王朝之诸侯,但当时并无周齐、周鲁之称是一个道理。

有不少学者认为,因为商王南庚迁于奄,故有了“商奄”之称。这种说法固然有一定道理,但不一定完全正确。我们知道,成汤都于亳,十传至仲丁迁于嚣,至十三代王河亶甲又迁于相,十四代王祖再迁到邢,至十八代王南庚迁奄,又经一代至二十代王,“帝盘庚徙都殷,始改商曰殷”[],此后更不徙都。这就是《尚书·盘庚上》所说的于今五邦。只有之前冠以字,其他皆无商亳、商嚣、商相、商邢之称。不错,历史上是有殷商之说,那是通过叠称以强化之,指的是一个朝代的概念,而非商国商都,这是任人皆知的道理。由此可证,“商奄”不一定来自商王迁奄。

那么,“商奄”到底是怎么来的呢?“商奄”连称最早出现在《左传·昭公九年》:“武王克商……蒲姑、商奄,吾东土也。”公元前1045年,周武王灭纣。从此时起,名义上“溥天之下,莫非王臣;率土之滨,莫非王土。”[11]于是,蒲姑、商奄便成了周王朝东部的领土,但实际控制范围并没有如此之广,东方的东夷诸国因周朝鞭长莫及,他们并未真正归顺,并伺机推翻周王朝的统治。“三监勾结武庚发动判乱,周公奉成王命率军东征,“临卫政()殷,殷大震溃……凡所征盈()族十有七国,俘维九邑。[12]其中最大的战获是残奄,迁其君蒲姑。[13]

奄国被践灭以后,才产生了“商奄这个具有时代特色的名词。它指的是原为商代的奄国。现在,它已经成了“周奄”,亦即“周有徐、奄”的意思。在春秋时史家们之所以在之前冠以字,称作商奄,就是尊重曾经的历史事实,以示与后来的周奄鲁奄之区别。

有学者认为,“奄、商奄,二国”[14]这种观点是不对的。奄与商是一国而非两国。《左传·定公四年》有“因商奄之民,命以伯禽”语,而这些人就是周公东征践奄后的幸存官民。在这里,奄与商奄是一致的。如果是两国的话,史应作践商奄,而不能单书一个“奄”字。

(三)伯禽封鲁:始有“鲁奄”

鲁奄"这个词产生得较晚。南宋罗泌《路史·国名纪·商氏后》:“‘南庚更自庇迁奄’(《纪年》),后阳甲居之,商奄也。奄君附禄父,周公践伐之。(《伏书》:周公三年践奄。奄君劝禄父叛也。世皆以为鲁奄,与禄父封相远,或此是。一原注)李白凤先生对此有过精到辨识,他认为,《路史》作者所疑甚是。意思是说,商奄与鲁奄并非一地。鲁国确有奄地。过去注家一提到奄,毫无例外均注在曲阜或曲阜城东。如,杜预注《左传·定公四年》曰:商奄,国名也。少皞之虚,曲阜也。”“鲁奄的来历则比较曲折,它是伯禽封鲁的产物。

一般学者都认为,奄或商奄在曲阜城东,主要依据是《左传》因商奄之民,命以伯禽,而封于少之虚”。少昊之虚在曲阜,由此引出奄或商奄原在曲阜的结论。其实这是误读《左传》。从《左传·定公四年》可以看出,周王朝除赐予周公王家礼器之外,还赐给他有技术特长的殷民六族”(条氏、徐氏、萧氏、索氏、长勺氏、尾勺氏)。这些并非东方土著,而是从中原商都迁移过来。周室要求六族头领在迁移过程中,“使帅其宗氏,辑其分族,将其类丑。”意思是一定组织带领好,不能有掉队和逃亡的。“商奄之民则为东方土著。“因商奄之民,命以伯禽。”因者,因袭,这里为就地之意。意思是将原商奄的民众就地赐予伯禽当国民,实际是当奴隶。《后汉书·郡国志》:“鲁国,古奄国。”有学者据此认为,“商奄”大体相当于周代的鲁国领土,所以“商奄之民是一个很庞大的族群,遍布后来的鲁国各地。李白凤先生正确指出,“细读《左传》文,可知道把商奄的遗民划归伯禽管辖,而不是指其地。”[15]我要说,更不是指奄国都城。奄国都城到底在何方?则是另一个需要专题讨论的问题,此文不想涉及。

必须指出,西周初年武王对周公那次分封,实际上只是一次仪式而已。周公先是留佐武王两年,后又摄政七年辅佐年幼成王,所以至少在八九年间一直未赴鲁就封。但在此期间,周公曾东征一次,给反叛势力以沉重打击。根据文献和出土文物证实,“践奄后周公采取了两项重大行动:一是“迁其君于蒲姑,由齐国人将他看管起来。当然,也得配备少量“商奄之民”事奉“其君”。二是杀死助纣为虐、后又逃回嬴姓国叛乱的飞廉,并将一部分“商奄之民”—极有可能是周室眼中的那些叛乱者,实际是商奄之民中的精英分子,举家流放到西方邾圄山地区,目的是不让他们在故地继续兴风作浪。尽管采取了这种分而治之的统治手法,但仍有数量巨大的“商奄之民留在鲁国土地上。对这部分人怎么处置?周公摄政七年后反政于成王,成王就封周公长子伯禽赴鲁代为就封鲁公,于是就将剩余的“商奄之民”都赐给了伯禽。伯禽将其中少量技工集合到曲阜城东,便于就近监督使用。城东奄人聚居的地方就产生了一个专有地名:奄里[16]。这也就是鲁奄的所在,是一个小得不可再小的小奄,有人指为商奄,就难免有张冠李戴之嫌了。

(四)简单结语:继续探讨

现在,我们简单梳理一下奄、商奄、商奄之民等几个古老概念:奄,特指商代的奄国,故称商奄,它的领地很大;商奄的另一个含义是指商国五都之一的奄,既管辖一部分奄国土地,还至少管辖之前都庇时的商国故土或其中一部分,疆域应该比奄国更大。它若小于奄国,那主子的地位就不好保了。周初,王室可能划出一部分原奄国土地,封给奄君,笔者称之为小奄或周奄。周公践奄后,奄君连这点国土也没保住,自已还被迁到薄姑,带去了商奄之民中的少数亲人。商奄之民中的精英们则被流放到西方。其余的商奄之民后来则被赐予伯禽做奴隶,其中的能工巧匠就集中住进曲阜城东奄里,这就是所谓鲁奄的来历。

周室两次三分“商奄之民”,无疑大大削弱了“商奄之民”整体的力量。殊不知,正是周室分而治之的举措,反而促使西迁的“商奄之民”发愤图强,他们将东方文明和西戎文化进行“杂交”、融合,产生了具有强大生命力的秦文化,最终废黜了周室,扫平了六国,建立了中国第一个中央集权制的封建帝国——秦朝。这就是历史。如今,有许多课题摆在我们面前,诸如:商奄文化是一种什么样的文化?商奄文化与嬴秦文化是什么关系?商奄文化如今在山东还以什么形态存在着吗?……我们只有对这些问题作深入研究,才能对得起“商奄之民”在历史进程中的不幸、奋斗与成功,并从中吸取有益的经验和智慧,以利于当今社会和子孙后代。

 

2013724于岱下紫砚斋



[] 李学勤:《清华简关于秦人始源的重要发现》,201198《光明日报》。

[] 《中国历史大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2000年版,第1763页。

[] 《中国历史大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2000年第2753页。

[] 《帝王世纪·周》。

[] 转引自《太平御览》卷八三皇王部。

[] 史为乐主编:《中国历史地名大辞典》,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1508页。

[] 李白凤:《东夷杂考》,齐鲁站社1981年版,第71页。

[] 林剑鸣:《秦史稿》,上海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第10 页。

[] 林剑鸣:《秦史稿》,上海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第19页。

[] 《太平御览》卷八三皇王部。

[11] 《诗·小雅·北山》。

[12] 《逸周书·作雒解》。

[13] 《史记·周本纪》。

[14] 《路史·国名纪·商氏后》注引《晋志》。

[15] 李白凤:《东夷杂考》,齐鲁书社1981版,第77页。

[16]见《后汉书·郡国志》刘昭注。又见臧励和主编:《中国古今地名大辞典》,商务印书馆l931年版,第441页。


 

关系猜想

——商奄历史文化浅解之二

柳 明 瑞

   “俺”,是山东老百姓广泛使用的自称代词。如同陕西人将“我”读作“俄”、江浙人称“我”为“倪”、上海人称“我”和“我们”为“阿拉”一样,都具有极典型的地方特色。这种方言是一种语言识别符号。不管在多么遥远的异国他乡,素昧平生的人一听到这种乡音,立刻就能判断出对方是自己的老乡,丛而油然生出一种亲近感。有本研究山东人的通俗著作,书名叫《俺是山东人》(郝桂尧著新华出版社2008年出版),俺觉得不错就买了一本,可书中并没有研究这个“俺”,无疑是一大缺憾。

   在上学读书阶段,俺学过古代汉语、现代汉语和语言学概论,却没接触到山东方言方面的内容。因为读过《俺是山东人》,勾起了一点研究欲,通过查阅相关资料,写成这篇短文。

   (一)“俺”的应用

   文字记载证明,“俺”作为“我”的代称使用历史已经很久远。

   生活在南宋的辛弃疾《夜游宫.苦俗客》有句云:“且不罪,俺略起,去洗耳。”辛为济南历城人,是标准的山东人,他将方言俚语“俺”字入词,显示了他有浓郁的乡恋情节。

   明代,山东东原(今东平)人罗贯中写山东好汉的《水浒传》,用的“俺”字比比皆是。例如,第3回引鲁达话说:“俺只指望痛打这厮一顿,不想三拳真个打死了他。”第16回:“杨志拿着藤条喝道:‘一个不走的,吃俺二十棍。’”

   “俺”,作为单数指示代词,以前后边也可以加“咱”、加“家”、加“家的”,其所指不变。例如,元代曾瑞《醉春风.清高》套曲:“众口难箝,您也久占,俺咱常严。”《水浒传》第119回:[鲁智深]“拍掌笑道:‘……众和尚,俺家问你,如何唤作圆寂?’”《金瓶梅词话》第37回:“妇人道:‘也得俺家的来,少不得东拼西凑的央冯妈妈寻一个孩子使。’”所有这些复合词实际都是单数指示代词。

但是,若“俺”后加“们”则变为复数指示代词了,犹如“我”后加“们”是一个道理。

   需要指出的是,某些古典作品往往将“们”写作“每”,这是因为“们”、“每”音近相通的原故。如此一来,“俺们”也可作“俺每”。这种例子也很多。元代李寿卿《伍员吹箫》第3折:“不知是哪里来的一个大汉,常来打搅俺每。”《水浒传》第108回:“吴用道:‘……俺每如今将士都在一起,多分调几路前去厮杀,教他应接不暇。’”

   从以上所举例证可以看出,“俺”作为人称指示代词都是用在文艺作品中,反映了它所独具的泥土气息和齐鲁风韵。而在庄重典籍中代替“俺”而出现的则是吾、余、予之类。

(二)“俺”的来源

   “俺”有两个读音,一个  (读按,三声),一个是   (读掩,三声)。实际上,“俺”与“奄”原本是一个字。东汉许慎《说文解字》释曰:”奄”曰”覆也。大有余也。”许慎释“俺”亦云:“大也,从人,奄声。”段玉裁注:[俺]“与奄义略同。奄,大有余也。其音当亦同。”正因为“俺”与“奄”意同音同,故可通用。徐锴《系传》:“《诗》‘俺有龟蒙’,是大有之也。”而他本多作“奄有龟蒙”。

现在来讨论:既然“俺”“奄”相通,为什么其他地方没有将“我”称“俺”这种用法,唯独在山东大行其道呢?俺猜测,可能与山东古代曾存在“奄”国或曰“商奄”有一定联系。

   奄国在商代是东方一大嬴姓诸侯国,都城一说在曲阜一带,一说在鲁中山区,国土大致相当于西周时期的鲁国。西周初年,奄国贵族因参与反对周王朝的叛乱而遭镇压,其精英被强迁至甘肃天水一带,成为嬴秦先人。这是出土战国竹书“清华简”所揭示的历史真相。大批平民则就地成为鲁国贵族的奴隶。这些人一直以“奄”自称,以示不忘祖宗和故国。后加意符立“人”,变成“俺”字,一直沿用至今。

称谓代词有相当的稳定性。从上千年来上千万人不断说“俺”推断,商奄之“奄”本当读“俺”。尽管“奄”或作 (上林下去)、盖、 (上太下皿)、 (上草头、中太下皿)等,实际指的是历史上的同一个古国或古族,它较为准确的读音可能是“俺”。其他均为通假字,并非本来读音。

   俺猜想,“奄”人称“俺”可能在“奄”国尚在时即已开始。其理如同今日俺们向外国人介绍自己是中国人一样。

要之,无论“俺”起于“奄”国在时,还是“奄”国亡后,“俺”与“奄”之间可能存在一定关联。此纯为笔者一孔之见,或为谬说,敬乞方家指正。

 

                               2014年1月19日于岱下紫砚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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