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羌笛一路悲歌,一路鸣唱

 侗乡人1961 2016-03-09

羌笛一路悲歌,一路鸣唱

2010-08-02 15:46:31 作者:苏缔光 来源: 浏览次数:406 网友评论 0 条

【民族命运迁徙的悲歌】

岷江河畔。白云横穿峡谷。

晨起的羊群,如一朵矮矮的白云穿梭在岷江沿岸的卵石与山坡上。山间小路两旁的露水,浸湿了羌族汉子何旺全绾起的裤腿。

羊儿在绿野中如麻雀般机灵地跳跃在一个个沟壑与一个个山坡之间,寻觅着青草的香甜。悠闲的何旺全,兴致勃勃地取出别在腰间的羌笛。箭步跨上一个大石包,迎着山谷中风来的方向,奏起羌笛。

吹奏羌笛是这个羌族男人放牧羊群,农闲之时的最爱。小小的一把羌笛是何旺全的心头肉。何旺全是羌族人里会吹奏,会制作羌笛的为数不多的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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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羌笛之声清脆高亢,旋即响遍整个河谷。和着山风与岷江河水流淌的声音悠远幽长,所处之音写满苍凉。

这也许就是羌笛的特质。寄托着羌人无尽的情感。一声声幽咽。诉说着这个民族的故土,征程,历史渊源。

羌笛之声这般动人心魄的悲凉,何旺全说这是与羌族这个古老民族的命运波折有关。

何旺全小时候,常常坐在门槛上听家里的老年人讲述羌族的古老故事。那些久远的羌族史诗至今他都还记忆犹新。羌族自古便是一个多灾多难的民族。羌本源西戎。在中国历史形成的过程中,多次迁徙,踏上征程。根据老人口中的古老传说:羌笛的起源也在西北那片土地上,羌人在这里的草原上游牧,天上飞来的老鹰,时常叼走羌人的羊羔。羌人的祖先恼恨老鹰,于是抓住老鹰,取下它的腿骨,丢在草原上。有一天先祖躺在草原上酣睡,轻风拂来,牧羊人被一阵悠扬的乐曲惊醒。动人的乐曲竟是草原的风关紧鹰的腿骨,鸣起了音调。自此便有了最早的羌笛。

而起初的羌笛也确为骨制。20世纪50年代,考古工作者在青海省湟中诺木洪地区发掘出一只横吹的四孔骨笛,该文化距今约3000年。这支骨笛现藏于青海省博物馆。虽然并不能完全认定此物即是羌笛,但从其材质与形制来看,其间颇有渊源,且其出土地正是古羌人的活动区域。而由河湟而至岷山,也正是古羌人的迁徙路线。

从一只小小羌笛的变换,也是这个民族历史的一个缩影。羌笛原是单管骨制,西北草原的飞禽走兽为制笛提供了原料,辽阔的草原也是其发展的沃土和天然舞台。随着民族的迁移,从西北河湟草原来到岷江的高山密林中。羌人也顺理成章地改换竹作为制笛的原材料。

也正是因为这段羌民族族跋涉求生的历程,后来的文人骚客根据这般波折写就了

黄河远上白云间, 一片孤城万仞山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的传奇篇章。让羌笛为更多世人知晓。在何旺全的笛子上,他还专门请教会书法的人给他写上了这首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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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何旺全吹奏羌笛,笔者跃跃欲试,可是笔者笨拙不知羌笛是如何通过这个羌族汉子的演绎,发出这样悠长不绝的声音。原来羌笛的演奏不同于一般乐器,何旺全解释说演奏需要非同寻常的演奏方法——鼓腮换气法,即鼓起双腮,让气流从鼻孔自由出入于肺部,口腔所鼓的腮,就是演奏羌笛时气流的仓库和中转站。这实际上是一种循环换气法,一首乐曲,无论长短,一气吹成,演奏中绝不停顿。
   
 悠扬的羌笛响起,虚幻迷离,动人心魄,立刻把人带到了另一个时间和空间。这奇特的声音能够直穿肺腑,带你走入曲折而动荡的历史当中。听着这动人的声音,看着何旺全不断绷紧变幻的面容,我仿佛感受到了古老的羌族咬紧牙关,忍辱负重,辗转南北,一步步正从历史的硝烟中坎坷走来。 

这种悲壮也许就是这个民族不断地跌倒爬起所酝酿的情绪。

 

 

【羌笛不易】

羌笛是羌族特有的双簧双管乐器。羌笛管身竹制或骨制,竹是岷江上游生长在海拔3500-4000米的油竹,削成方形,双管用特制的丝线并排在一起。羌笛大多长17厘米。单身双管竖吹,有时用于伴舞,多独奏。

羌笛形态虽然简拙质朴,但是制作工艺却繁琐复杂。一把小小的羌笛从选料到完成需要三十多道复杂工序特别是小小的只有4厘米长的吹嘴,却非常精密

在羌寨的里时日。很幸运地,碰上县里安排何旺全进成都一个文化展览进行羌笛表演。我和这个羌族男人都喜出望外。几十年如一日的痴迷羌笛,终有一天何旺全可以带着他的羌笛登上大雅之堂。

他说他还要做一支羌笛,虽然在表演时还用不上。他要做一支宝贝给他的儿子。

于是,我便提着摄像机跟着这个淳朴的羌族男人,进到深山寻竹。寻竹不易。何旺全说制作羌笛的竹子要岷江水养育的箭竹才好。并且要在深秋为佳。这样的竹子皮薄,管儿圆,内部规则。只有这样的竹子才利于发声。

找到竹子之后,何旺全说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做。他摊开双手让我看他手上厚厚的茧。他憨厚的笑着说,等做笛子时,嘴上也会起茧巴的,这些都是做笛子弄得。

找到合适的箭竹后,还要拿回家后放在羌家火塘的高架上,任由炊烟徐徐地熏,徐徐地炕,炕上一到两年,使它成为完全的干箭竹。何旺全特别强调说箭竹绝不能放置在阳光下,否则竹骨爆裂,竹筋尽断,无法成笛。箭竹炕好后,切出大约三分之二尺长的笛管,放进清油里浸泡,让竹的身体和灵魂都充满柔韧又坚决的性情,半年乃至一年方成。
 经过清油浸润的箭竹还要经过去皮。传统做法只去掉竹的一面皮,便于打音孔和演奏用指。经过不断创新,现在要四面去皮,使竹子外形接近竹筷的方形,双管能够自然相并,这样吹奏出的音韵更加清亮。
   因为羌笛与众不同之处,在于六孔双排的外形。羌笛六孔有七个单音,4567123。经过前几步,笛身已然成型,但打孔是体现技术,需要干净利索,而且左右要对称,稍一疏忽,前功尽弃。
   接下来的工作便是给“心头肉”上漆和装饰。双管笛身做好之后,要打上一层淡淡的清漆,既美观,又防蛀。还可以配上装饰物,体现个性化。
    
完成了这六个步骤,只能说完成了一半,因为羌笛最重要的是吹嘴,可以说吹嘴是羌笛的心脏。羌笛,是由双管笛身和双吹嘴两部分组成的。而且,一支羌笛,其音调、音质、音色、音韵,演奏者呼吸大小,以及定音,皆取决于双吹嘴的质量。
    
这最关键的一步,就是制作双吹嘴。它与双管一样,也是箭竹制成,但是要求更严格,制作难度更大。它要比管身小些,其薄薄的簧片,肩负着羌笛的发声与输送气流进入管身的重要使命,整个羌笛的韵味就由双吹嘴来把握。

一把小小的羌笛就是吸取着何旺全如此多的精力才会诞生。
   
演奏难度之高与制作工艺的繁琐加之羌笛艺人工匠的老化与年轻一代的流失。08年汶川大地震对于羌族的毁灭性打击。又使很多的文物都掩埋在黄土地中,沉睡下去。

几千年过去了,羌笛还是那种羌笛,乐曲还是那种乐曲,只是会制作、会演奏它的行家却越来越少,现在加起来一共不超过10个人。

如果说羌笛的命运曲折,且又穿越历史的三千年长河而遗留下来值得世人称赞。

那么羌笛如今的现状,今后的走向却值得世人警醒深思。和大多数中国民族文化一样,羌笛正面临着消失,躺进博物馆的成为死物的绝望处境。

行走在云端的羌寨,那巍峨的碉楼依然笔直挺立,咂酒依然清香,萨朗舞依然风姿绰约。可是总好像少了什么。一种心头失落的哀婉,也不知道如何诉说。笔者忧心这个古老文明将要奏起最后的哀鸣。

期许着有一天,在羌寨宁静的早晨,曙光翻过岷江山头的那一刻。有一声羌笛唤醒沉睡的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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