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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蔡浩 杨芮 恒丰银行研究院 载于《中国银行业》杂志2016年第2期 全国性股份制商业银行因为体制机制相对灵活，成为改革大潮的排头兵，是我国最早上市的银行类型。上市的8家银行资产规模快速扩张，负债结构明显优化，利润长期高速增长，收入结构更加合理，资产质量普遍提高，盈利能力在经历高增长阶段后也逐步趋稳。未来随着我国经济步入新常态，上市全国性股份制商业银行也应继续强化转型创新。 改革开放以来，伴随我国经济取得的辉煌成就，以商业银行为主导的金融体系也在改革发展方面不断取得突破。而这其中，12家全国性股份制商业银行因为体制机制相对灵活，成为改革大潮的排头兵。以上市为例，全国性股份制商业银行是我国最早上市的银行类型。早在1987年，深圳发展银行(平安银行前身)就率先面向社会公开发售普通股，并于1991年成功挂牌上市，成为我国第一家上市银行。2000年前后，银行业迎来了第一批上市潮，浦发银行(1999年)、民生银行(2000年)、招商银行(2002年)和华夏银行(2003年)相继上市，正式拉开商业银行上市的大幕。随后，几大国有银行相继上市，而兴业银行、中信银行和光大银行也不甘落后，三家分别于2007年和2010年成功上市，完成了如今8家全国性股份制商业银行的上市版图。 虽然8家上市全国性股份制商业银行上市时点先后不一，但通过其上市前后的数据对比、上市所处阶段的宏观经济环境和各自的经营策略来分析，商业银行在公开发行A股股票，并在证券交易所挂牌上市交易后，均呈现出资产规模快速扩张、负债结构优化、利润高速增长、收入结构优化、资产质量提高、盈利能力趋稳、特色化经营等特点。对这些特点加以梳理，有助于分析全国性股份制商业银行上市后的发展之路。 资产规模快速扩张 从资产总额上看，截至2015年第三季度，8家上市股份制商业银行资产总额达32万亿元，与上市前相比均有大幅扩张。由于上市时间跨度较大，所处的经济发展阶段不同，以及经营策略的差异，与上市前一年年报数据相比，各家行资产规模年复合增长率虽有所不同，但均保持较高增速。截至2015年第三季度，年复合增长率最高的分别是民生银行(35%)、平安银行(31%)、浦发银行(27%)与兴业银行(27%)，最低的光大银行亦有17%的增速。 资产规模增速最快的银行中，平安银行、民生银行和浦发银行都是在我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之前完成上市的。众所周知，我国在2001年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后，经济便迎来高速增长期，在随后的10多年中，国民生产总值(GDP)同比平均增速在10%以上。受益于经济的高速增长，中国银行业也迎来了黄金发展期，全国性股份制商业银行上市后迎来资产规模的快速扩张也就顺理成章。于2000年上市的民生银行，其资产规模在2001年较1999年增幅达280%，并在此后一直保持了高速增长，这主要系该行“先扩规模，再调结构”的经营思路有关。而光大银行在股份行中上市时间最晚(2010年)，所以增速相对较低也属正常。 值得一提的是，兴业银行属于最后一批上市的全国性股份制商业银行(2007年)，彼时距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已有5年时间，然而其上市后资产规模较上市前依然保持了强劲增长。原因是随着我国金融市场的快速发展，利率市朝改革的不断深化，金融创新在金融同业领域层出不穷，兴业银行抓住了这个契机，重点发展金融市惩同业业务，被市场誉为“同业之王”。截至2015年第三季度，兴业银行同业资产占总资产的比例达到56%，较上市前高出23个百分点，远远领先于同业，这也是其虽然上市较晚，总资产规模较上市前的复合增速依然能排在前列的原因。 负债结构明显优化 从负债总额上看，截至2015年第三季度，8家上市全国性股份制商业银行负债总额近30万亿元，与总资产规模增幅相似。各家银行在上市以后，负债结构均出现了明显变化，来源稳定且成本较低的个人存款占比均有所提高，而存款占总负债的比例则在金融市场业务兴起后出现显著下降。 出于数据的可得性，我们选取8家银行均有公布数据的2007年末作为起点，2014年末作为终点观察，8家银行个人存款占总存款的平均比例从起点的14%上升到终点的19.34%。值得关注的是，以零售起家的招商银行在这方面一直是榜样，其个人存款比例自有统计以来一直维持在31%以上，大幅领先同业。同时，得益于个人存款的较低成本，其净利差和净息差在大多数年份均处于行业领先地位。与之对应的是，平安银行的个人存款占比目前处于8家银行中最低的位置，甚至较前两年有所下降。 我国的金融市场业务从2006-2007年开始兴起，我们以2006年末为起点，2015年第三季度为终点观察研究，8家银行吸收存款占总负债的平均比例从起点的88.31%降低到终点的67%。兴业银行作为同业金融的领跑者，同业负债占比较高，存款占比更是下降至48.8%，低于同业平均水平近20个百分点。2015年以来，银行间同业资金成本不断下滑，得益于此，目前兴业银行的净利差和净息差均明显优于同业。 营业收入和净利润高速增长 全国性股份制银行在上市后为了保持市值的稳定，营业收入和净利润的复合增长率长期保持较高速增长的态势。直至近年来，我国经济步入新常态，世界经济增长乏力，银行业结束黄金发展期，净利润增速才开始出现明显下滑。 8家银行中，民生银行营业收入和净利润的复合增长率均最高，一方面是因为其上市后完整地经历了我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后的经济高速增长期，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其经营策略在上市初期以对公业务为主，在对公业务市场出现激烈竞争后又聚焦小微金融，拥有较高的贷款定价权。不过近两年，随着经济下行，违约风险频发，民生银行这两项指标增速下滑得也最快。 平安银行上市后的营业总收入和净利润复合增长率相对较低(均为26%左右，分列倒数第一和第二)，这是因为其前身深圳发展银行上市时间最早，经历了我国经济的通缩阶段(20世纪90年代后半期)和市场出清阶段，净利润一度连续几年出现负增长，从而拉低了平均数。在2011年末与深圳发展银行合并后，平安银行采取了高收益覆盖高成本策略，近几年利润增速在8家银行中处于较高的位置。 从两项指标的绝对数额来看，招商银行目前在8家银行中排名第一。尤其是营业收入，截至2015年第三季报，在资产规模比五大行中的交通银行低2万亿元的不利条件下，该行营业收入却反而超出后者近100亿元，低负债成本和较高的中间业务收入是主因。 收入结构不断优化 8家全国性股份银行在上市后，纷纷学习西方先进银行的经验，不断扩大中间业务收入的占比，同时利息净收入占比逐年降低。截至2015年第三季度，中信银行利息净收入占比较上市前一年下降幅度最大，达21%。民生银行手续费及佣金净收入占比在8家银行中最高，较上市前一年增幅最大，占比为32.7%，较上市前一年增长31.6个百分点。 全国性股份制商业银行自上市以来，逐渐改变依赖赚取存贷差的经营模式，通过增加中间业务收入，提高非息收入占比。2000年以前，商业银行中间业务收入主要集中在代收代付、委托贷款等领域，围绕稳定和增加存款而展开；2000年以后，代理保险、投资银行、资产托管、理财业务、私人银行、信用卡等高收益中间业务的兴起，为以招商银行、民生银行、光大银行为代表的全国性股份制商业银行提供了发展的契机。上市以前，各行的中间业务收入主要集中在货币市场与信贷市场；上市之后，各行先后实现对资本市尝外汇市尝黄金市场等新兴金融市场的布局，服务领域延伸到资金流动服务和资本流动服务。 资产质量普遍提高 全国性股份制银行在上市后，对资产质量越发重视，通过不良贷款率和后续引入的不良贷款覆盖率及资本充足率等指标来看，8家银行的资产质量普遍有较大提高。 20世纪90年代末期，受我国经济连续几年通缩和亚洲金融危机的影响，再加之商业银行在上市前经营不够规范，整个中国银行业不良贷款率高企，四大行的不良率一度超过25%，而股份制银行的不良率平均也在15%左右。随着国家加大对不良贷款的处置力度和全国性股份制商业银行纷纷上市后所面临的经营指标约束，8家银行平均不良率出现大幅下行，在2011年达到最低的0.59%。近两年，由于我国经济进入新常态，下行压力不断加大，不良率有所抬升，截至2015年第三季度，8家银行的平均不良率为1.44%，低于银监会公布的1.59%的商业银行整体平均水平。 与不良率对应的是不良贷款拨备覆盖率，从8家银行全部有公布数据的2007年开始看，拨备覆盖率先升后降，从初始的平均125%到2011年最高的363.8%，近年来有所下降，截至2015年第三季度，平均值为186.6%，略低于190.8%的全行业平均水平。 自我国监管部门引入资本充足率作为商业银行资本管理的监管指标后，八家银行均严格执行规定，通过上市、增发股票、引入战略投资者等手段补足资本与核心资本。以8家银行均有公布数据的2005年为起点，2013年末为终点，8家银行的资本充足率从起点的6.5%一路提高到终点的11.5%，核心资本充足率从4.1%提升至9%，均显著高于监管要求，表明资产风险可控，银行风险承受能力显著增强。 盈利能力逐渐趋稳 通过对8家全国性股份制商业银行上市前后的盈利能力进行分析，用平均资产利润率(ROA)和平均资本利润率(ROE)来衡量，我们发现，该指标的改善或恶化与银行是否上市没有直接关系，而是与银行所处宏观经济发展阶段和行业成熟度有关。比如，平安银行和2000年左右上市的4家股份行相比，上市后的盈利指标不升反降，而2007年上市的3家银行，盈利指标则在上市后出现了明显改善。 8家银行的盈利指标在经历了2000年前后不良率高企阶段的低潮后，在随后的黄金十年中迎来了高峰，以ROA为例，从最低时的不足0.5%到2012年末的高点1.18%。随着我国经济进入下行时期，以及近年来利率市朝改革的不断深入和多层次资本市场体系的建立，8家银行的盈利指标有所下降，截至2015年第三季度，ROA降至0.83%，而ROE则由2007年的高点平均24.3%降至13.3%。在一个成熟的经济体和不断完善的行业体系中，上市公司在经历了高速增长后，盈利能力逐渐趋稳也属于正常现象。 这里要再次提及招商银行，因为在最能反映一行资产盈利能力的ROA指标中，该行在绝大部分年份都稳居8家银行的榜首。成功的战略定位、较低的负债成本和多元化的业务经营是其盈利能力拔尖的主要原因。 特色化经营初具形态 随着近年来我国金融体系不断完善，利率市朝改革不断深入，传统商业银行的同质化服务，已难以满足各类客户群体日益增长的多样化、个性化服务需求。在考虑自身历史传承、资源禀赋之后，结合自身比较优势，8家银行纷纷走上了特色化经营之路。 作为第一家上市的股份制商业银行，平安银行的前身——深圳发展银行一直以供应链金融作为自身特色。平安银行传承了这项比较优势，依托平安集团的全金融牌照优势，以全产业链模式为客户提供综合金融服务。 光大银行是首个推出理财产品的商业银行，理财业务作为该行的比较优势发展迅速，因此该行又被业界称为“理财银行”。2010年上市以来，该行没有跟随大举扩张资产规模的市场潮流，而把重心放在客户发展(模式化经营)、成本控制(成本收入比较低)和品牌建设(理财银行)上。 兴业银行自2007年上市以来，结合国内外金融市场发展，迅速确立了发展同业金融的战略导向，逐步成为国内金融同业业务的倡导者和领军者，在业界有“同业之王”的称号。该行率先推出面向中小商业银行的银银合作品牌“银银平台”，大力发展同业业务，多项同业指标排名业界第一，并以同业业务带动了投行、理财和资管业务的快速发展。 华夏银行自上市以来，逐步明确了“做中小企业金融服务商”的战略发展目标。为实现这一战略目标，该行明确了“三中”业务定位，即：公司业务以中小企业客户为主要客户群体；零售业务以中等收入客户为主要客户群体；机构建设重点发展中等城市并向中西部地区倾斜，逐步形成自身经营特色和区域专业经营优势。 民生银行在银行业的黄金十年中，率先将业务定位于小微金融领域，在组织架构上实行了事业部制改革。该行小微贷款规模和增速一度位于同业第一，事业部制改革的模式也成为同业争相效仿的对象。而后在经济下行时期，小微业务违约风险增加，该行近年来又将重心调整为由小微金融和小区金融驱动的零售业务。 其他3家银行的经营特色均是在上市以前就确立的，招商银行是我国最成功地依靠零售起家的商业银行，而中信银行和浦发银行自成立以来就一直主攻对公业务。 综合化经营成为发展趋势 随着金融体系改革的不断推进，金融脱媒不断加速，同业金融的兴起和互联网金融天然的跨界属性，正不断地模糊传统的经营和监管边界。国有大型商业银行率先布局，在国内外获取各种金融牌照，而全国性股份制商业银行为增强自身的竞争力，近年来也在朝着综合化经营的发展方向迈进。 这其中既有依托母公司金融控股集团的优势，通过集团旗下的金融牌照，开展综合化经营服务的模式，也有以银行自身为平台，直接或间接获取金融业务牌照，试图成为全能型银行的模式。 前者以中信银行和平安银行为代表，两家银行背后是强大的中信集团和平安集团，拥有全牌照的综合金融平台，两家银行结合自身经营特点，广泛涉足证券、信托、保险、期货、资产管理等领域。中信银行围绕自身在对公业务上的传统优势，通过“投行+商行、境内+境外”的模式，定位于“最佳综合融资服务银行”。平安银行则将互联网技术与自身在供应链金融上的传统优势相结合，以集团综合金融平台为基础，致力于为全产业链客户提供综合金融解决方案。 后者则以兴业银行、浦发银行为代表，有所区别的是，兴业银行是以同业业务为驱动，建成了以银行为主体，涵盖信托、租赁、基金、消费金融、期货、资产管理、研究咨询等在内的现代综合金融服务集团，目前已经拥有八大类业务牌照，综合化经营基本成型。浦发银行在引入中国移动作为第二大股东后，积极拥抱互联网，近期发布了“SPDB+”的互联网发展战略，期望将金融与互联网深度融合，旨在通过逐步串联和整合浦发银行集团内银行、基金、信托等资源，形成综合化的互联网金融服务平台。 8家全国性股份制商业银行自上市以来，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资产规模快速扩张，负债结构明显优化，利润长期高速增长，收入结构更加合理，资产质量普遍提高，盈利能力在经历高增长阶段后也逐步趋稳。随着我国经济近年来步入新常态，银行业的“黄金十年”也已经结束，8家银行也遇到了净利润增速明显下滑、盈利能力下降等问题，这客观上要求商业银行必须加快业务转型，调整资产负债业务结构，坚持目前的特色化经营发展路径，紧跟综合化经营的发展趋势，以应对竞争日益激烈的金融市常本文原载于《中国银行业》杂志2016年第2期。(作者蔡浩、杨芮就职于恒丰银行研究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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